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我在地球撒野的日子[娱乐圈]》 第1节 《我在地球撒野的日子[娱乐圈]》 作者:匹萨娘子 文案: 外星幼崽“西”原本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生活,但却阴差阳错掉落地球,成为莲界赌王的孙女“金鲤真”。 爹不疼,没有娘,还有一个幕后黑手在暗处虎视眈眈,这个赌王孙女麻烦一箩筐…… 不要方。 作为一个可以靠啪啪啪成长的外星人,金鲤真有信心手撕一切敌人。 “今日头条:#华夏金曲奖#完整获奖名单出炉!@金鲤真 喜提最佳女歌手奖在内的四项大奖,成为金曲奖成立以来最年轻天后!” 新晋流行天后每天都三省吾身: “要怎么骗人来我房间看夜光剧本?” “为什么接不到一个亿的抠图电视剧?” “我离宇宙第一强还有多远?” 嫁给大佬? 金鲤真:笑话,我就是大佬:) 食用指南: 1.女主热爱搞事,嘴炮满分,三观奇特,擅长渔场管理,上辈子可能是小李飞刀,热爱发刀。 2.金手指是通过啪啪啪复制别人的天赋。 3.又名《我养的鱼怎么只剩一条了》,养死的鱼有番外单人结局。 4.洁党免入,四帆阅尽,学会爱情的纯爱(doge)故事。 5.非典型渣女x非典型病娇。 内容标签:时代奇缘 娱乐圈 爽文 主角:金鲤真 ┃ 配角: ┃ 其它:渣、爽、修罗场 第1章 就在这一刻,金鲤真想杀人,暗中也有某个人想要杀她。 金鲤真想杀人是为了进食,而那个潜藏在暗中的人又是为了什么想要杀她呢? “今天的状态不错,没事的时候可以多去花园里晒晒太阳,加利福利亚的阳光享誉世界,你在病房里呆的时间太长了。” 年轻的白人男医生笑着说道,他把钢笔插回胸前的口袋里,合上桌上的记录本,然后伸出手捏了捏金鲤真的小脸,看着她乌黑明亮的眼睛柔声说道:“ 乔是疗养院中除你之外的唯一一个孩子,你们能好好相处的,金,你需要一个朋友。” 哈里斯的手上传来淡淡的气味,不香也不难闻的中性气味。 “好。” 金鲤真仰头看着哈里斯,朝他露出甜甜的笑容。走出诊疗室后,金鲤真的笑容瞬间垮掉。 法克,我只想吃人。 清新脱俗毫不做作的金鲤真在心里想。 “金,我送你回房间。”穿着白色短裙,恰到好处地露出紧实大腿的金发护士走了过来。 不论是医生还是护士,这间位于美国加利福利亚的疗养院除了业务能力以外似乎还要考察颜值,至少织尔蒂纳“西”在成为人类“金鲤真”的这一个月里,她见过的工作人员,即使只是一名清洁人员,也是慈眉善目、金发蓝眼,更别提在疗养院里远近闻名的“中国花”护工——e罩杯的风骚尤物胥珊,不过在这个白人为主的高级疗养院里,大家一般叫她“sanny”,就像他们把胥乔叫做“joe”,金鲤真叫做“gin”。 “哈里斯说我需要多去花园里晒晒太阳。” 金鲤真抬起头,在玛丽牵起她手的同时以一个十岁女孩应有的软软腔调说道。 “好,那我们就去花园坐坐吧,但是别太久,你会着凉的。一点阳光,再加上一小碟全麦肉桂小饼干怎么样?”玛丽笑着说。 “一大碟小饼干,”金鲤真说:“再加上一整盒牛奶。” “好的,再加一盒牛奶,小饼干吃完再拿。”玛丽说。 玛丽牵着金鲤真走到花园入口之一的玻璃长廊时,一眼就看到了远远地在一棵大树下独自玩耍的男孩,尽管他背对着她们,但这个疗养院里,没有除胥乔以外的第二个小男孩。 玛丽紧皱的眉头和厌恶的眼神赤/裸/裸地表达着她对胥乔的真实感情,她牵着金鲤真走出玻璃长廊后,特意选了和胥乔相反的方向,又走出几十米后,才在一处无人的铸铝雕花桌椅前停了下来。 她看着金鲤真坐上椅子后,弯下腰对金鲤真笑着说道:“我去拿小饼干和牛奶,乖乖坐在这里等我哦,不要去其他地方——”她顿了顿,特意说道:“不要去和那个脏小孩玩。” 她的身上散发着和哈里斯相差无几的中性气味,混杂在刺鼻的香水味中,比哈里斯的更淡。 “好。”金鲤真一脸乖巧。 玛丽满意地走了。 金鲤真看着玛丽消失在视线中后,马上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没错,跳,作为一个十岁的人类女孩,金鲤真太瘦小了,根据她从电视里获得的信息来看,她看起来更像是七八岁的人类女孩。 不论是十岁还是七八岁,总之,都是弱小无力的幼崽,金鲤真对此适应良好,毕竟她的本体在种族中同样也处于幼崽的年龄。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具身体瘦弱过头了,原因金鲤真很清楚,因为有人在持续不断地往她的食物和药剂中下慢/性/毒/药。 有人想要她就这么缠绵病榻,然后在某一天自然地一命呜呼。 金鲤真走到胥乔背后的时候,终于看清了他在地上捣鼓什么,他拿着一把小刀,刀尖在泥土上无意义地割来割去。金鲤真看不懂他在做什么,她只是皱着眉,在严肃地想—— 还是没有味道。 对金鲤真而言,生物只存在两种区别,能吃的和不能吃的。金鲤真靠气味就能分辨这两种生物,能吃的自然带着气味,难闻的就难吃,好闻的就好吃,还有一种没有味道的,对织尔蒂纳来说,那是比毒/药更为致命,甚至能称之为天敌的一种生物。 织尔蒂纳是在广阔宇宙中古老的一种高智生物,他们的历史比宇宙中其他智慧生物更悠远,漫长的时光让他们的身体里充满复制错误的基因,同样也让他们进化出了一套独一无二的生存法则。织尔蒂纳的细胞膜脆弱无比,细胞核的死亡速度非常迅速,更新换代的时间又十分缓慢,于是织尔蒂纳学会了如何从其他生物体内掠夺细胞来填补强大自身,每个织尔蒂纳都会因为生父生母提供的基因和出生后进食生物的不同而具有千差百异的天赋能力。 他们原本是被进化淘汰的生物,最后却反而站到了进化的尖端,而织尔蒂纳的天敌却可以利用他们基因上这种既可以说是优点也可以说是缺点的特性,反过来吞噬他们本体的细胞,强制篡改他们的基因,最后同化他们。 不做织尔蒂纳那要做什么?对金鲤真来说,要她不做织尔蒂纳就好像是要一个人不做人,强迫人去做人的家畜,猪、牛、羊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多么可怕啊! 金鲤真——或者说西,她为自己身为织尔蒂纳而自豪,织尔蒂纳是宇宙中最完美的种族,而抚养她的格洛丽亚,是最完美的织尔蒂纳。 西最大的愿望就是成长为强大的织尔蒂纳,然后成为格洛丽亚最得力的左右手,当她成为金鲤真后,这个愿望也没有变过,只是更为急切了——因为只有当她成长为强大的织尔蒂纳时,她才有能力开启微缩虫洞回到格洛丽亚身边。 而在那之前,摆在她面前的有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那就是要不要用地上的石头从后面给这个背对她的人类男孩一下——或者几十下,从源头消灭这个对她而言有致命威胁的生物。 杀死这个人类幼崽,金鲤真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开玩笑,织尔蒂纳从来不为杀虐而心有负担,鲜血只会让他们兴奋、愉悦。 唯一的阻挠就是…… 男孩若有所察,忽然转过头来看见了背后静悄悄不说话的金鲤真,那是一张足以称之为漂亮的脸,即使是在充斥着俊男美女的疗养院中,那也是一张漂亮得过分的脸,男孩精致秀气的五官轻而易举就能让人心生怜爱,在他那双清澈乌黑的鹿眼中露着孩童式的天真懵懂,纤长细密的睫毛接着天边洒下的阳光,他看着金鲤真,愣了愣,数秒后,嘴角慢慢向上扬起,黑白分明的眼睛也跟着弯成月牙,惊喜的光芒夹带着阳光,在他眼中汇成一条波光粼粼的河流。 “金……你是来找我的吗?”他小心翼翼地、讨好地对金鲤真笑着,同时悄悄藏起了连削水果都嫌小的塑料柄小刀。 又乱了。 金鲤真烦躁地数着自己的心跳,这是身体原主留下的悸动,这个十岁的人类女孩在被她吞噬以后留下的一切都是残破不堪的,残破的记忆、残破的身体,偏偏这份悸动却完整无缺的留了下来。 而且还是对着她的天敌——金鲤真气得快呕血。 “不是。”金鲤真冷冰冰地扔下一句否定冻结了胥乔的笑脸,转身就走。 胥乔站在原地没有跟来,金鲤真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脸上露着失落,而在她回头的瞬间,那双像是会说话的眼睛又立刻亮了起来,他满满的期冀几乎要出眼睛里涌出,而金鲤真没有犹豫地转回头,朝着来时的路小跑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大吉~~等不了啦 今后如无意外每晚8点更新新章,日更 有事提前请假 第2章 当她重新坐上椅子的时候,玛丽端着小饼干和牛奶正好走出玻璃长廊。 金鲤真看着那巴掌大的一碟小饼干和小包装的牛奶,气到快晕过去。 说好的一整盒牛奶呢?她要的是1l装,不是200ml装! “不够吃!”金鲤真抗议。 “不要贪心,吃完了再说。”玛丽不容置疑地说。 金鲤真飞快抓起小饼干往嘴里塞,玛丽轻声制止:“金,慢些吃。”她一边将细管插入牛奶盒,一边认真地教导金鲤真:“艾米告诉我,今天的午饭你又剩了许多,你要是再不好好吃饭,我就不会拿额外的零食给你了。” 胡说八道,凭金鲤真的上帝身份,就是让她去厨房拿一桶零食过来她也必须照办,这间疗养院昂贵的收费足以让所有合理要求都得到满足,玛丽之所以以监护者的身份对她说话,是因为她在这里住了太久,刚来的时候大家还把她当出身中国豪门的千金小姐来捧,现在,疗养院里大家都知道,金鲤真只是一个爹不疼、娘没有,被家族发配流放的一个病恹恹的小可怜。 “哦。”金鲤真从善如流,心里却翻了个白眼,如果不是她装作挑食的样子减少了那些加了料的正餐摄入,现在的她怎么可能会有力气到室外来溜达? “我吃完了,再来一点。”金鲤真光速吃完了碟子里的六块小饼干,又几口吸完牛奶,把牛奶盒扔在空碟上,巴巴地望着玛丽:“我还饿。” 饿啊,怎么不饿,人类的食物只是杯水车薪,金鲤真需要的是基因——活跃的、健康强大的基因! 玛丽闻起来不太好吃,但至少能吃,金鲤真的目光不由移向玛丽的短裙,那看不见的两腿之间——卵细胞里的基因链最健康、完整,可惜她这个身体不带把,哈里斯倒是自带车把,还老是喜欢对她动手动脚,她相信只要自己招招手就能轻易到手,只是哈里斯的把手型号有点不匹配她这具身体…… 为了避免落个内伤的下场,还是算了吧。 “那我们就回房间吧。”玛丽对金鲤真的要求熟视无睹,牵着金鲤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说好的“吃完再说”呢?金鲤真再一次见证了人类的冷酷无情、反复无常,她恼怒不已,只想提起她瘦弱无力的小腿从侧面给胆敢戏弄她的人类狠狠一脚,但是根据她对这具身体的了解,她出脚后大概只会得到一个在目瞪口呆的玛丽眼前施展180°劈叉特技的结果,或许玛丽还会惊喜又捧场地连连鼓掌,夸赞:“oh,chinese kung fu!” 所以,金鲤真乖乖地任由玛丽牵着往回走。第2节 “他为什么总是一个人?”金鲤真问。 即使她没有明确说出“他”的名字,玛丽依然准确地理解了她的问题。 “因为他是坏小孩。”玛丽看了金鲤真一眼,不放心地再次强调:“不要和他玩。” “哈里斯说我应该有一个朋友。”金鲤真搬出哈里斯。 玛丽皱起眉,对哈里斯的话有着显而易见的不赞同:“我和艾米都是你的朋友。” 看着金鲤真没有波澜的乌黑双眼,玛丽无奈地停下脚步,握着她的双肩蹲了下来,严肃地说道:“嘿,金,我不能告诉你为什么,但是你要知道,我不会害你,也许这话不太恰当,但你就像我的小妹妹一样,这个地方藏着太多见不得光的东西,但我会努力保护你的,你能相信我吗?” 金鲤真点了点头,于是玛丽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 “可怜的孩子。” 她到底哪儿可怜了? 金鲤真回到房间后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除了身体弱了一点,相貌平凡了一点,爹不疼没有娘还有人在暗中想要杀死她以外,她有什么值得可怜的? 身体弱了,没关系,她会慢慢调理好的。 相貌平凡,没关系,趁着年纪不大她还能偷偷微整一下。 爹不疼娘不爱,没关系,反正衰老的人类也不好吃。 有人想杀死她,没关系,织尔蒂纳不惧挑战! 除、此、以、外,她有什么值得可怜的? 她有钱—— 据说她是中国某个超级大豪门里的大小姐! 她有势—— 据说她家黑白两道通吃! 她长得美——咳,以后会长得美的。 她还很有趣—— 住在这具身体里的是如此清新脱俗毫不做作的灵魂! 她有什么值得可怜的? 金鲤真必须用玛丽的浮夸语调高呼一声“e”,她相信,外面的人类男人会爱死她的! 那么现在的首要问题就是,她要怎么从这间门禁森严的疗养院里出去。如果不能尽快离开这里,金鲤真就面临着两个结局,要么饿死,要么被毒死。 金鲤真现在处境很尴尬,即使她有心扑到亲生父亲怀里学着电视剧里的小屁孩哭得眼泪鼻涕一脸,再嚎哭“答滴!有人想杀我!”那也得她的亲亲答滴主动联系她才行。 而在原主留下的残缺记忆里,这位亲亲答滴连个影子都没有,如果不是银行在自动划款的话,那他们唯一的联系就在于疗养院高昂的费用,金鲤真至今没有被扫地出门,说明这位答滴好歹还记着有个女儿在遥远的加利福利亚躺吃等死。 金鲤真不敢告诉疗养院里的其他人,不论是院长还是其他工作人员,甚至玛丽,既然她的身世都那么危言耸听了,还有人胆敢给她下毒,就说明对方同样来头不小,谁知道这疗养院里还有多少是他的人? 金鲤真今天去嚷嚷了,好,饭菜和吃的药里没毒了,明天说不定她就会被发现死在自己的床上。 金鲤真不去纠结这个问题,她相信无所不能的织尔蒂纳一定能在最后关头想出办法。抛开念头后,她坐到书桌前,拿出镜子观察自己(未来的)美颜盛世。 按照人类的标准来说,这张脸上的五官只能打个5分,但是金鲤真有信心在后期把它微调成7分,再加上她这般耀眼夺目清新独特的灵魂加持,不给个666分简直天理难容! 金鲤真对着镜子越看越满意,简直要醉倒在自己(自以为的)盛世美颜里。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金鲤真还没同意开门,对方就直接推门而入了。金鲤真转头一看,嚯,这不是在疗养院里大名鼎鼎的“中国花”,e罩杯的风骚尤物胥珊吗?这放肆的人类女人和她那讨厌的弟弟一样肆无忌惮地在她的地盘里走来走去,唯一的不同就是一个走在她卧室里,一个走在她心脏里。 奇耻大辱! 真是嚣张可恶的人类! 金鲤真刚要张口请她圆润滚粗,胥珊就已经把她狠狠按进了那波涛汹涌的胸膛里。 “我……我好闷!”金鲤真拼命挣扎,而这个中国女人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两只纤细的手臂仿佛钢筋铁骨一样,牢牢地把她锁在脂肪的海洋里。 她的盛世美颜!她的盛世美颜被无情的波浪给挤变形了! 在金鲤真溺死之前,这个嚣张、可恶、杀千刀的人类女人才终于放开了她。 “上个月你突然昏迷,可把我们吓坏了。”这个险些谋杀她的人类女人恬不知耻地说道:“要不是哈里斯说你的身体需要静养,我早就来看你了,金,现在看你好好的,我总算能够放心了。” 如果坐在这里的还是原主,恐怕已经满心感动地双手捧上在疗养院里通用的消费卡了吧,但是现在? 放你的屁吧,真想来看她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金鲤真皱眉抽回被她握着的手。 “别生气了,我听说你今天中午又没有吃什么东西,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胥珊从衣服包里掏出一包饼干。 呵呵,以为这么点饼干就能收买她呢?金鲤真在心里冷笑。 “拿来。”金鲤真伸出手。 胥珊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但是对上金鲤真的视线,她又立刻笑了起来,忙把零食放到金鲤真摊开的手掌上。 金鲤真撕开包装,咔嚓咔嚓地吃了起来,胥珊对金鲤真不同寻常的粗鲁吃相有些诧异,又有些嫌弃。 她期待地看着金鲤真开口,而金鲤真巍然不动,半晌后,胥珊不得不主动开口:“金,我知道我不该和你说这些,但是我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乔的学费让我很为难,除了你,我不知道该去求助谁……” “州政府?”金鲤真认真地说。 胥珊噎了一下,金鲤真打乱了她的节奏,过了好一会她才重新开口:“你还小,不明白,像我和胥乔这样的外来移民,政府是不会管你死活的。” 金鲤真往嘴里塞了一把饼干,含糊地说:“发推特了吗?艾特川/普了吗?” 胥珊脸上的笑容快维持不住了:“金,我希望你能借我一千美金,等我发工资了我会还你。” 金鲤真怀疑地看着她:“我已经借了太多钱给你了,而你从来没有还过。” “我很抱歉,但是,金……” 胥珊还要说什么,走廊外面传来了玛丽的声音,胥珊和玛丽一直不对头,她勉强笑了笑,将一枚包着彩色糖纸的糖果塞到金鲤真手里:“我和乔都需要你的帮助,金。” 胥珊站起身,匆匆地走了。 而在她走后没一会,玛丽就走了进来,她板着脸拿走了金鲤真手里已经空掉的饼干袋,责备地说:“我看见桑妮从你的房间出来,金,你是不是又拿钱给她了?我已经告诉过你很多次了,她是个骗子——” “我没有给。”金鲤真说。 玛丽闻言仍不大相信:“真的?” “真的。”金鲤真说。 “你做得很对,别再被那个人骗了,她接近你根本没安好心。”玛丽欣慰地说。 确认金鲤真没有被欺骗后,玛丽才放心地离开了。 玛丽离开后,金鲤真剥开了藏在手心里的糖果,她闻了闻裹着一层白色粉末、像是糖粉的糖果,默默地想—— 的确没安好心呢。 第3章 傍晚,玛丽连哄带骗也没能让金鲤真吃下一半的晚饭。 “金,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已经生气的玛丽威胁着金鲤真她要生气了。 金鲤真努力眨了眨眼,想要学原主那样用眼泪来抗衡,奈何眼睛都眨累了她还是没能逼出一滴水花。 “你的眼睛怎么了?”玛丽疑惑地看着她。 “我吃不下了!”金鲤真避开她伸来的手,转身就扑到了床上。 她发誓,绝不向这个妄图控制她的人类妥协! “你要是不好好吃饭,明天起,我不会再让你吃零食了。”玛丽严肃地说。 半个小时后,胡乱吃完晚饭的金鲤真溜达出了房间。 她随意找了一个无人注意的地方,把腮帮子里鼓鼓的食物吐进了垃圾桶里。嫌弃地呸了一口,金鲤真转过身就看见了走廊尽头满脸惊讶的胥乔。 “看什么看?”金鲤真没好气地说。 没想到金鲤真会主动和他说话,胥乔竟然露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他下意识地朝金鲤真走来,走了一步后又停下,手无足措地举起手里的东西,一个玻璃瓶和一本彩色的细长纸条,近乎讨好地看着她:“金……你要和我一起折星星吗?” 金鲤真无声地看了他片刻,抬脚朝他走去。 杀掉他吧,她想。 金鲤真的目光隐晦地扫过走廊尽头的监控摄像头,寻思着有没有什么方法能不为人知的杀掉这个人类幼崽。在人类社会里,杀人是要判重刑的,进监狱不可怕,可怕的是监狱里只有女人,金鲤真可不想把自己搭进去。 胥乔把金鲤真带到了不远处的紧急疏散通道里,通道里很干净,也很安静,胥乔就这么坐到了楼梯上,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金鲤真。 金鲤真坐到了他旁边,胥乔羞涩地低下头咧嘴笑了,他把玻璃瓶扭开盖子,放在两人之间,然后撕了一半的彩色纸条递给金鲤真,轻声说:“我们一人一半好吗?” 金鲤真接过纸条,胥乔像是受到鼓舞似地,对她青涩地笑了笑。 金鲤真看了眼手里的纸条,没有动,当她抬起眼时,胥乔已经开始在认认真真地折星星了,他垂着眼,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扑啊扑,动人心弦。 说起来,胥乔虽然比金鲤真大上两岁,但他看起来也不像是十二岁的少年,比起少年,还是男孩这个词更适合现在的他。 “金,你看——”他忽然抬起头来,宝贝似地把掌心一颗蓝色星星拿给金鲤真看:“你喜欢吗?” 金鲤真撑着腮,不置可否地看着他,紧急疏散通道里倒是没有摄像头,但是她和胥乔一起进入通道的时候已经被拍下来了,不管怎么说,今天是没有机会了。 更何况,金鲤真还有些犹豫。 她的犹豫倒是和心里这股若有若无的悸动无关,就连心碎都不会真的心脏碎裂而亡,更别说这无关紧要的悸动了,金鲤真犹豫的最重要原因是—— 这真是一张漂亮的脸啊。 哪儿都好,唯一的不好就是没长在她的脸上。 织尔蒂纳对美的追求与生俱来,金鲤真也不例外,她实在舍不得让这张脸在地里腐烂或者在火中烟消云散。 见金鲤真只是看着他不说话,胥乔的笑容渐渐黯淡了下去,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笑,然后将纸星星小心地放进玻璃瓶,又开始折第二颗星星。 “你家很缺钱吗?”金鲤真忽然问道。 胥乔错愕地抬起头来,片刻后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和他的面孔格格不入的阴霾,他低下头,在金鲤真面前藏起了他的表情和眼神。 “别再借钱给我姐姐了。”他的声音还是轻轻柔柔的,好像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第3节 但是金鲤真看得出他心很乱,因为他手里的星星出现了褶痕。 金鲤真刚刚张开口,紧急疏散通道的消防门就被推开了,胥珊的脸出现在金鲤真眼前,她的背后是高大的哈里斯,他换下了医生服,穿着单薄修身的三件套西服,领口的衬衫解开了两颗纽扣。 “乔,我们要回家了。”胥珊对胥乔笑道,而胥乔竟然在胥珊的注视下瑟缩了一下,金鲤真看着那颗红色的星星被他攥在了手心,坍塌变形。 “好。” 胥乔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他弯下身去拿玻璃瓶,伸出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下,见金鲤真没有阻止才拿起了本来就属于他的玻璃瓶。 “我折完了再送给你好吗?”他试探地看着金鲤真。 无论做什么,他都是这么一副小心翼翼,永远在征询他人同意的样子,金鲤真看着他没有说话。 所以谁都能在他头上踩上一脚。 “金,要来我家玩吗?哈里斯会送你回来的。”胥珊笑容满面地对金鲤真说。 已经走到胥珊身边的胥乔没有出声,却在对上金鲤真视线的同时悄悄摇了摇头,金鲤真从他眼中看出了焦急和担忧。 “我要回去睡觉了。”金鲤真从台阶上站了起来:“玛丽知道我在这里,如果我再不回去,她该出来找我了。” “欢迎你随时到我家来玩,我会做很好吃的中国菜,你来了,乔也会很开心的哦。”胥珊笑着说。 “金,明天见。”哈里斯笑着对金鲤真挥了挥手。 三人离开后,金鲤真才从紧急疏散通道里走了出来,她皱眉看着胥珊和哈里斯的背影,这两人一个给她会上瘾的海洛因,一个给她下慢性毒药,两个都不是好东西,如果她有足够的实力,她倒是不介意随手解决这两人,但是很可惜,金鲤真望了一眼墙角的监视摄像头——她没有。 天敌,她只能放过,这两个一肚子坏水的人类,她也只能暂时按兵不动。 第二天下午,金鲤真在疗养院的图书馆里再次遇见了胥乔,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依然对着她青涩地笑着: “我能和你一起看书吗?” 金鲤真看都没看他:“不能。” 吃也吃不了,除也除不了的人类幼崽,看着就烦心,金鲤真衷心希望他能多些自觉,在看见她的瞬间就低头换道走。 “为什么?”他失望地问。 金鲤真想也不想地随口说道:“你的衣服太旧了。” 实际上金鲤真连他今天穿了什么样的衣服都不知道,只是想来也和以前没多大区别,胥乔有着一张漂亮的脸,却总是穿着洗得泛白的旧衣服,他的姐姐胥珊倒是每天都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像只花蝴蝶一样穿梭在各个住客房间里。 实际上,胥珊私底下在做什么勾当金鲤真还是有些耳闻,尽管玛丽竭力阻止那些关于胥珊和胥乔的污言碎语进入金鲤真的耳朵,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住客们的谈论多少还是会传到金鲤真这里。 一个偷渡到美国的贫困家庭,夫妻两人半生拼命工作换来了绿卡,没过几年,夫妻就双双癌症去世,谁也说不清这和他们生前所从事的化工厂高危工作有没有关系,留下的两个孩子一个大学还没毕业,因为交不起高昂的学费只能无奈辍学,一个收养的男孩,刚刚才满8岁,姐姐带着弟弟来到充满阳光和诱惑的加利福利亚,辗转数年后成为一间高级疗养院的特殊工种,专为某些客人“解决私人需求”。 甚至还有人说,就连胥乔,也在为某些有特殊喜好的客人“服务”。 金鲤真不想去淌这片浑水,她自己的麻烦事都没办法解决呢,哪还有精力去管别人。 胥乔迈着轻轻的脚步声走了,金鲤真将注意力重新投回眼前这本《告诉你男人都在想什么》的书籍,她以为胥乔会就此学乖,不要再上赶着往她眼前凑,没想到仅仅隔了一天,她在图书馆看《姐从来不缺男人》的时候,胥乔再次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你要吃冰淇淋吗?香草味的。” 他还是一脸羞涩的微笑,穿的却是一套金鲤真没见过的新衣服,手里还有两个甜筒冰淇淋。 “哪儿来的?”金鲤真看着他,他却避开了她的视线,轻声再次询问:“……我把冰淇淋给你,你能和我一起看书吗,金?” “你想死吗?”趁着周围没人,金鲤真恶声说道。 胥乔愣了愣,他竟然认真地思考起来,并在片刻后给出了他的回答:“我不想死。”他真诚地看着金鲤真的眼睛,那双湿润黑亮的鹿眼有着食草动物特有的柔软,金鲤真讨厌这样的眼神,说穿了,她讨厌弱者。 所以她才会疯狂地迷恋着强大的格洛丽亚。 “我不想死,”胥乔说:“但我也想和你做朋友。” 金鲤真心烦地垂下眼:“随你。” 见金鲤真终于同意,胥乔拿着他的书在金鲤真身旁坐了下来,神色里掩不住的高兴。 “给。”他递出一个冰淇淋,带着小小的雀跃和兴奋,小声说:“快吃吧,别让玛丽看见。” 好吧,还算上道,就让他在旁边坐一会也行。 金鲤真接过冰淇淋后,胥乔立即露出了笑容,然后低下头看起了手里的书,手里的冰淇淋一口没动,他安静又认真的样子,就好像他来这儿只是单纯为了看书,那个死活非要赖在她身边的人压根就不是他一样。 金鲤真一边看书,一边悠然地咬着冰淇淋,没一会,她就吃完了一整个,她刚想舔舔手指,旁边就又伸来了一个冰淇淋,她顿了顿,没有去看他,但这不阻碍她从善如流地接过第二个冰淇淋。 金鲤真搞不懂人类的感情,对胥乔的亲近,她只觉得心烦,她多希望胥乔这样杀又杀不得,吃也不能吃的鸡肋能够远离她的身边。 放眼全宇宙,试问哪个织尔蒂纳会这么好脾气?不杀你就好了,吃你两个冰淇淋就让你坐到旁边?做梦呢? 像她这么人美心善的织尔蒂纳恐怕上天下地也独此一份了。 金鲤真只能安慰自己,在脱离疗养院后,胥乔就会永远和她say byebye了,放他一马只是为了彰显织尔蒂纳的仁慈和宽容。 作者有话要说:  像我这么人美心善的匹萨上天下地也只有这么一份了!你们还不把留言刷起来么?! 第4章 金鲤真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渐渐扭转了疗养院中众人对她“沉默寡言”、“内向胆小”的印象,大家都说“401房的金在身体好转后性格也逐渐开朗了”,然而为了不给人太违和的印象,金鲤真还是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言行,不至于做出和原主性格相差太多的行为,309房住着一对上了年纪、天天神神叨叨的白人夫妇,金鲤真可不想被他们指控“撒旦附身”。 三月初春的加利福利亚已经升温到25°,金鲤真终于被玛丽允许有更多的时间呆在户外,她得以利用这些自由时间更加细致地探索整个疗养院。 那么问题来了,当你在门口竖有“非工作人员禁止靠近”的疗养院别院里秘密踩点时,如果正巧撞上和你八字不合的人会怎么办?还不单是一个人,是两个人—— 一个想毒\死你,一个想骗你染上毒\瘾,超不合的那种? 你会装疯卖傻、大大方方走出去测验他们的智商是否有马里亚纳海沟那么低,还是像古早刑侦电视剧一样,在第一时间利落地滚进床板低下期望他们尽快离开? 金鲤真选了第二种。 哈里斯和胥珊避开耳目来到冷冷清清的别院,总不见得是为了谈论马上到来的美国大选,金鲤真期待他们能在这没有摄像头也没有耳目的地方说点平时不能说的东西,他们也确实这么做了——边说边做。 说的全是短语和音符,做的全是活塞运动,放到美国公共电视频道会被罚以巨款的那种。 金鲤真在床板底下熬得很艰难,不是怕,是馋的。空气里飘着食物的香味,她饿到胃部痉挛,却只能干看……不,干听、干闻。她甚至疑心,胥珊和哈里斯是不是早就发现了她的存在,现在是在故意折磨她、逼她主动现身? “啊——!” 床板在金鲤真头上猛地摇了一下,胥珊压抑的尖叫结束之后,好半晌,只剩下哈里斯的喘息在房间里响着。 金鲤真松了一口气,这糟心的两人终于要走了。 两根毛茸茸的腿踩到了地上,金鲤真趴在床下,看见哈里斯站了起来,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他穿好了衣服,紧接着胥珊也跟着站了起来,金鲤真连忙放下了撩起一半的床单,因为她那巨无霸胸罩就掉在金鲤真前面不远。 “你最近在搞什么鬼?那个狡诈的小鬼最近都不怎么吃饭了,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胥珊的声音懒洋洋地响了起来。 “挑食的孩子太多了,这没什么值得惊奇的,桑妮。” “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的活蹦乱跳恐怕不是你背后的那个人想看到的,别因为自己的一点生理冲动而心软,最后搭上自己。” “我当然比你清楚自己该做什么,别想借着我们的这点关系指责我,在我对你的那些小把戏装聋作哑的时候,你最好也对我宽容一些。”哈里斯的语气冷了下来。 “我只是想要她的钱,”胥珊轻笑:“而你想要她的命。” “哦,打住,话可不能乱说,我从未说过想要她的命。”哈里斯说:“我只要保证她的身体一直虚弱就好了。” “然后顺理成章地病死?”胥珊的声音低了下去,变得充满魅惑:“哈里斯,我知道了这么多,需要为自己的生命安全担忧吗?” “当然不,宝贝——只要你一直像现在这样乖乖的。” 接吻的声音响了起来,然后是一阵数钱的声音—— “拿着。”哈里斯说。 两秒后,胥珊的声音响了起来:“哈里斯,我需要更多。” “你在开玩笑吗?我给你的价钱已经非常厚道了。”哈里斯说。 “一直给我提供货品的詹姆被加州警方逮捕了,我只能去找另一条街的老里奇,他卖给我的价格是詹姆的两倍,所以我……” “所以那个瞎了一只眼的黑鬼敲诈你,你就转过头来敲诈我?”哈里斯冷冷地质问。 “就这一次!哈里斯,拜托了——” “我可不信你的承诺。任何一个有智慧的人都不会相信瘾君子的诺言,不过——”哈里斯停了片刻,慢慢地说:“你不值多出的价格,但是你的弟弟有这个价值。” “好!”胥珊想也不想地答应了。 “你别忙着答应,再想一想,下个周五再告诉我你的答案。”哈里斯笑着说:“这一次,我要真枪实剑地做,你明白吗?” 金鲤真从闲置的空套房里走出时,哈里斯和胥珊已经离开了十五分钟。她看了眼墙上正指着下午四点五十的挂钟,决定继续向着目的地前进,她不是没有目标的无头苍蝇,从进入别院的一开始,她就有明确的目的地。这场小插曲不会、也不能打断她的计划,玛丽一个月休假一次,如果她错过这次机会,那就只能再等下个月了。 而她还有没有下个月,谁能说得准? 金鲤真从来没有来过别院,这里只有冷漠的护工和因为各种各样原因失去自理能力的住客,即使是护工和医生们,都排斥这里的工作,更别说普通的疗养院住客,他们巴不得离这里再远一些,免得沾上衰老和死亡的味道,但是从未来过这里的金鲤真却坚定无比、毫不犹豫地走过一个个分叉路口,她不需要眼睛,这里弥漫着一股诱人的香气,她只要跟着香气前进就好了,不同于哈里斯和胥珊那样寡淡单薄的气味,这香气让人食指大动,金鲤真甚至可以说,整个疗养院的人全加起来,散发的香气也抵不上这一个人散发的香气。 一个散发着诱人香气的人,和一座没有监控摄像的别院,这和把香喷喷的食物递到她嘴边来有什么区别? 从迈进这座别院开始,金鲤真就决定今天要开荤吃人,她太饿了,在想到办法逃离疗养院前,她必须先让自己活下去。 她避开偶尔经过走廊的护工,直奔走廊尽头紧闭的一间房间。因为住客都是没有自理能力的病人,所以别院的房门都不会上锁,这方便了护工们,也在这一刻方便了金鲤真。 她悄然无声地溜进这间洋溢着诱人香气的房间,把门合上后,轻手轻脚地走向躺在床上熟睡的人,从远处看,那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亚洲女人,面颊消瘦,头发花白,毫无疑问,那是一个老女人,但是当金鲤真真正走到床前的时候,她的第一念头竟然不是嫌弃她的年老色衰,而是感慨“她年轻时一定是个搅动风云的大美人”。 织尔蒂纳只会被强大的基因吸引,强大的基因意味着优于常人的天赋,而美貌,也是一种突出的天赋。 来自天外的西在刚刚成为金鲤真的时候,曾以为哈里斯那样金发蓝眼的人就是人类中的顶级颜值,后来她看见了只有十二岁的胥乔,在她以为胥乔才是人类颜值巅峰的代言人时,她又看见了这个年过半百却依然让她惊叹的老女人。 人类,真是潜力无限。 金鲤真站在老女人的床边,着迷地看着她的脸庞,金鲤真想象不出她年轻时有多美,但是金鲤真知道,吃掉这个女人,她会变得更美丽。 金鲤真决心要吃掉她,比迈进别院时更加坚决……谁都无法阻挡。 或许是生物的第六感起了效用,就在金鲤真向着老女人伸出手去的时候,她的头忽然往左一偏,慢慢醒了过来。 金鲤真措手不及,和她撞了个对视,反应过来后立即去捂她的嘴,却还是慢了一步,老女人沙哑的啊啊呀呀声断断续续地从她喉咙里发出,她魂飞魄散地看着金鲤真,其惊恐程度远远超过金鲤真的想象。 门外不远,护工的声音隔着一道门模糊不清地传来: “上帝,她又开始了,乔治,我这里暂时走不开,能不能麻烦你去替我让她安静下来?” “见鬼,怎么又是我,这老家伙就不能让我松懈一天吗?” 骂骂咧咧的乔治推开门,连一秒的时间都没在其他地方浪费,径直走到正在沙哑嘶吼的老女人身边,掏出胸前口袋里的针剂给她来了一针。 “好了,好了,安静——” 金鲤真躲在窗帘背后,提心吊胆地数着时间,一秒,两秒,三秒——老女人渐渐安静下去,叫乔治的男护工也拔出了针头,喋喋不休地抱怨着离开了房间。第4节 金鲤真慢慢地从窗帘后走了出来,她站到呼吸已经变得平缓,瞳孔涣散虚无的老女人身前,揭开了她身上的被子。 固定在床上的金属镣铐牢牢地束缚着老女人消瘦的四肢,这就是老女人挣扎时发出的金属声响由来。 金鲤真的心脏砰砰跳了起来。 害怕? 不,是兴奋! 多么有趣的地方! 多么有趣的人类! “你的天赋,我收下了。”金鲤真低下头,在目光涣散的老女人耳边低声说道:“我会吃掉你,然后成为这颗星球上最美丽的人。” 身材瘦弱的女孩趴在床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弯成甜美的月牙,而在她注视下的老女人的身体则微微颤抖起来。 “记住我的名字,我叫西——仅次于格洛丽亚的最强织尔蒂纳。” 作者有话要说:  看过迷人病的读者猜一猜,老女人是谁? 第5章 “不!我不出去!” (自以为)仅次于格洛丽亚的宇宙最强在撕心裂肺地尖叫。 “我不要出这个门!死都不要!” 在玛丽强硬的态度下,金鲤真爆发出十个菠菜罐头才能积蓄起的可怕能量,竟然抵抗住了一个一米七的成年女人的全部力量,并在对方戒备不严的时候,当机立断用力挣脱对方的桎梏,一个飞扑抱住大床的床脚。 “别碰我!我要告诉答滴!”金鲤真的鬼哭狼嚎成功阻止了试图再接再厉的玛丽。 “金!你到底怎么了?!”玛丽因为金鲤真的威胁而恼怒起来,站在门边惊呆的艾米这时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拉住玛丽。 “别这样,她不想出去就算了,让她静一静,我们去和哈里斯说一声,健康检查明天再做就好了。”艾米拉着气愤不已的玛丽,低声说:“她一定吓着了,现在整个疗养院都闹得沸沸扬扬,309房的老夫妻都把十字架挂门上了——何况一个才十岁的孩子呢?” “可是那和她有什么关系?”玛丽气得白皙的面孔通红:“我只知道这是我的工作,今天是她做健康检查的日子!我是在为她好!” “行了行了,别院的事和我也没关系,我不一样觉得瘆得慌——”艾米拖着不愿挪动的玛丽朝外走去,压低声音说道:“骨髓全没了,全身上下只有耳膜破了——谁听了不害怕?!” 玛丽不服地还要说话,艾米用力拉了她一下,严肃地说道:“嘘!那些警察还在疗养院里,别把他们引来,金会更害怕的!” 玛丽回头瞪了惨兮兮的金鲤真一眼,甩开艾米大步走了。 艾米叹了口气,替金鲤真关上房门也走了。 金鲤真心有余悸,仍抱着床柱不敢松手。她的身体充满餍足后的生命力,但是她的心里却充满悔不当初的恐惧。 她只知道死人会引来警察,却不知道死人会引来洛尔洛特,那个让她和格洛丽亚分别,莫名其妙来到这里的高等织尔蒂纳! 如果洛尔洛特发现了她,毫无疑问,洛尔洛特会继续她被卷入虫洞前的行为——吃掉自己! 这个胆敢闯入格洛丽亚地盘的强盗,格洛丽亚一根小手指头就能把她碾死!金鲤真以自己的有趣灵魂和如花美貌发誓,等她回到格洛丽亚身边,她一定会让这个无耻之徒吃不了兜着走。 金鲤真一边愤愤地想着,一边竭力压下身体本能的战栗,胸腔里激烈跳动的心脏像是绷到极致的弦,随时都有可能彻底断掉,金鲤真抱着冰凉的床柱,一会在心里怒骂好死不死偏偏和她掉到一个星球的洛尔洛特,一会又开始幻想危急关头格洛丽亚会不会如天神降临一般出现在她面前,刷刷两下解决掉那个该死的织尔蒂纳。 但是在她幻想的同时,心里有个理智冷酷的声音回答了她: “不会的。” 格洛丽亚不会出现在这里,甚至,在金鲤真失踪后,她甚至都没有找过自己——金鲤真知道,只要格洛丽亚想,她很快就能知道自己在哪里。 金鲤真对洛尔洛特又恨又惧,不仅是因为她趁格洛丽亚不在的时候闯入格洛丽亚的地盘,也不仅是因为她害自己和格洛丽亚分开,弱肉强食在织尔蒂纳的种族之中是理所当然的自然法则,强大的织尔蒂纳吞噬弱小的织尔蒂纳,年长的织尔蒂纳吞噬新生的织尔蒂纳,就像人吃猪肉一样常见,这没有什么值得愤恨的,金鲤真恨她,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她说出了那个在金鲤真心中长年累月中不敢思考、不敢确认的问题的答案。 金鲤真松开床柱,拖着僵直笨重的身体一步步挪到了窗边,她拉开一条窗帘缝,眯眼看着远处被警车和警察包围的别院,洛尔洛特的气味侵略性地飘散在空气之中,即使中间隔了数百米的距离也依然强烈不已。 这就是强者和弱者的区别。 金鲤真松开窗帘,背靠着墙滑座下来。 “你为什么没有想过,你在这里的理由或许和你身边的其他东西一样?” 洛尔洛特的声音在金鲤真脑海里响了起来,而她好像又尝到了那天满嘴的血腥味。 “对格洛丽亚来说,你也只是一个收藏品,唯一的不同只在于,你是活的。”洛尔洛特抓起她的头,强迫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而她透过自己黏稠的鲜血,从一片红色中看着这个强大的织尔蒂纳对她露出恶趣味的微笑: “多么稀奇啊……一个有着织尔蒂纳味道,却没有任何织尔蒂纳天赋的弱者。” 金鲤真被胥乔拍醒的时候,误以为被洛尔洛特找上门来的杀猪声差一点就要穿透疗养院4层主楼,还是胥乔眼疾手快,连忙用手捂住她的嘴,拼命示意她噤声,才没有落得玛丽把他一脚踢出主楼的下场。 金鲤真用力打开胥乔的手,使劲擦了几下嘴唇才把那火辣辣地、几百根针一起从浅至深刺进来的感觉擦掉,胥乔目光一黯,在金鲤真看过来的时候又若无其事地露出笑容。 “你怎么在这里?!”金鲤真瞪着他。 “金,我听说你今天被吓到了,一天都没有吃饭,我给你带了吃的。”胥乔小心翼翼地在衣服里掏了掏,掏出两个蔬菜三明治,那三明治包得歪歪扭扭不堪直视,就像是出自七十岁的帕金森患者一样。 金鲤真看得嫌弃,肚里满满当当也不饿,她想也不想就挥开了胥乔的手:“我不要。” 金鲤真没料到胥乔拿着三明治的手没用什么力,她只是随手一挥,那两个三明治就滚到了地上,胥乔笑容一僵,停顿片刻后,慢慢弯腰将两个三明治捡了起来。 金鲤真不小心打掉了他专门带来的三明治,心里也没什么想法,织尔蒂纳怎么可能存在羞愧的感情?那些形如累赘的东西,早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就被织尔蒂纳给舍弃了。就连心里那时不时窜出来显示存在感的悸动,也不过是这具人类身体残存的本能,和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没什么关系。 “你怎么在这里?”金鲤真又问。 疗养院给单身职工提供宿舍,就在离主楼稍远一些的地方,步行过来不过一二十分钟,胥珊大多数时候都住在宿舍里,对于她带的小拖油瓶,疗养院的高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他和胥珊共用一间宿舍。金鲤真没问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问的是他出现在这里,胥珊知道吗? “我是偷偷跑出来的。”胥乔抬起头看她的时候,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小心翼翼地、看人脸色的微笑:“我怕你半夜饿,或者害怕,所以等姐姐睡着以后就偷跑了出来。” “我才不害怕!”金鲤真横眉怒目地反驳。 简直放肆! “嗯,你很勇敢。”胥乔看着她,温柔地笑了起来。 窗外的月光透过一层白色薄纱照进来,洒在他柔美的脸上,金鲤真胸腔里那颗不争气的人类心脏又砰砰跳了起来。 “你要庆幸你没有味道。”金鲤真盯着他说。 “什么?”胥乔愣住。 不然我一定要吞噬你。 金鲤真移开眼,不说话了。 “你想出门吗?我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胥乔说。 金鲤真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蠢货:“你知不知道今天白天这里死了人?” “知道。”他看着金鲤真:“你怕死吗,金?” “你才怕死!”金鲤真听不得有人质疑她的勇气。 同时,她还听不得有人质疑她的美貌、有趣、和甩开格洛丽亚以外的同类十万八千里的优秀,就算是她的一根头发丝儿,那必定也是比这地球上74亿人的头发丝儿加起来都要来得清新脱俗。 “我也不怕。”他伸出手:“你想去吗?” 金鲤真避开他的手,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天敌不仅没有味道,还像长满刺的海胆,碰一下就让金鲤真想要尖叫。 胥乔收回手,静静站在床边等着金鲤真穿好拖鞋。 半夜两点,金鲤真穿着玛丽友情赠送的印着佩奇小猪的粉色睡裙,脚顶着艾米喜欢的黄色塑料鸭子的拖鞋,如同一道亮眼的夜间彩虹,风风火火地来到了远离主楼的石头围墙边看着胥乔爬树,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毛病。 “金!拉着我的手上来——”胥乔踩着大树树干中间长出的枝干,压低了声音对金鲤真喊道。 金鲤真左看右看,无视了胥乔伸出的手,学着他先前的样子,抬腿踩在了离地面最近的分枝处。抓着树干一用力,金鲤真也顺利走出了爬树的第一步。 见金鲤真不需要他的帮助,胥乔收回了手,接着往上爬去。一回生,二回熟,再加上有胥乔这个老手带路,她很快就跟着爬上了能爬到的最高处。 粗壮的不知名大树有着繁盛的树冠,鱼鳞般的月光在夜色里闪闪发光,疗养院外的广袤世界不再被石墙阻拦,一览无余地展现在金鲤真眼里。 一望无际的平原上有着大片大片盛开着花朵的矮株植物,没有尽头的蜿蜒公路,还有远处在持续不断拍打山崖的波浪,沿着山崖延伸出去的更远处,是亮着零星灯光的住宅区和高高的棕榈树。 金鲤真单手扶着四人也无法合抱的大树主干,痴痴地看了半晌,直到胥乔的声音响起,她才回过神来。 “你知道吗,金,这棵树是我的秘密。”胥乔说,金鲤真侧头向他看去的时候,他却看着遥远的那片星星灯火。 “小的时候我一直在等这棵树长大。每一天都会爬上这棵树观察它没有长得更大一点。那时候,我以为只要它长得够大,枝桠就会伸到石墙外面,我也就可以借此离开这里。”他站在金鲤真身旁不远的地方,双手没有扶着任何地方,任何一股强风都有把他从树枝上吹落的危险,然而他却像是毫无自知一样,平静地垂着双手,目光遥望远方,月光洒在他湿润黑亮的眼睛里,像是夜色里荡起波澜的粼粼湖面。 “你是不是傻?等树枝长到墙外,那是多少年后的事情了?”金鲤真怀疑地看着他。 胥乔回过头来对她笑了笑:“……是啊,那时的我真傻。” “你为什么不直接跑?”金鲤真说:“美国这么大,你想跑随时都能跑。” 不像她,连出个房门都要被玛丽盯梢。 “……金,不是每个人都有你的勇气。”胥乔的微笑里多了一丝苦涩。 金鲤真皱眉,她咋觉得这话在拐着弯骂她呐? “没勇气那就活该受着,怨不了别人。”金鲤真摸摸肚子,朝胥乔伸出手:“饿了。” 金鲤真接过胥乔递出的三明治,在壮硕的树枝上盘腿坐了下来。而几秒后,胥乔跟着在她身边坐了下来,金鲤真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他一点恼怒的神情也没有,一如既往,目光柔和地看着她。 金鲤真承认自己很优秀,但是对方能百折不挠到这地步,让她都要怀疑原主是不是给他下蛊了。 “你看我干什么?”金鲤真瞪他,把没咬的那个三明治用腿夹住:“到了我手里的就别想要回去!” 胥乔闻言笑了:“都是你的。” “你真奇怪。”金鲤真咬着三明治,含含糊糊地说。她白天吃饱了,脾气就没那么暴躁了,倒也不想杀这个人类幼崽了——反正她离开疗养院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她可不要节外生枝再把洛尔洛特引来。 “玛丽的话,早就气死了。”她说。 “我也很气。”胥乔轻声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是我欠你的,所以气到最后还是会原谅你。” “金,”他看着她:“你相信命运吗?” “不信。”金鲤真干脆利落地说,同时把掉到睡裙凹陷处的萨拉米香肠捡了起来塞进嘴里。 “可是我有种感觉——”胥乔说:“你就是我的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  公布上一章的问题答案。 老女人是僰庭春,《迷人病》里只有她被郭恪和薄荧联手送进疗养院,所以金鲤真所在的疗养院就是僰庭春去的疗养院,也是僰鲲泽赠送给自己未曾谋面的孙女的疗养院。 第二个问题来了,既然老女人是僰庭春,那么僰庭春死后,来到疗养院,并且让金鲤真瑟瑟发抖的洛尔洛特,又是谁?第5节 第6章 三三两两散布在主楼和别院的警察在四天后终于离开了疗养院,而事发后第二天就没来过疗养院的洛尔洛特的气味也终于消散。金鲤真该吃吃,该玩玩,除了洛尔洛特刚出现在疗养院那天的“小小失态”以外,这件事一点儿也没影响到她的日常。 在她抱着一包以陪做祷告为代价从309房换来的薯片,在主楼里边走边吃时,她看见了正在锁诊疗室的哈里斯,他的身后跟着波涛汹涌的胥珊,以及面色苍白的胥乔。 金鲤真的注意力全放到了胥珊爆开的第四颗纽扣上,她决定等自己发育的时候注意一点,千万别让胸部自由发展成胥珊那样,每次看到胥珊,她都会回忆起被海浪挤压变形的恐惧。 “金,要到我家玩吗?哈里斯会送你回来的。”看见出现在拐角的金鲤真,胥珊再次提出她那陈词滥调:“我会做很好吃的中国菜哦。” 金鲤真的目光移到胥乔脸上,他站在哈里斯身后,脸上蒙着一半阴影,他冲金鲤真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不要。”金鲤真抓出一小把薯片塞进嘴里,咔嚓咔嚓地说:“我喜欢吃油炸汉堡。” 胥珊也没坚持,她对金鲤真眨眨眼:“想吃糖就来找我,我家有很多。” 金鲤真没再理她,转身就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天气这么好,在外面晒太阳的住客一定很多,她再去转一圈,说不定还能骗……不,捡到一些小饼干。 芝士味的薯片在金鲤真嘴里炸裂,她的脑子里却老是想起刚刚胥乔隐在阴影里的脸。 今天好像就是哈里斯说的最后期限吧?他们三人同时出现,说明胥珊已经做出决定了?根据金鲤真的观察,哈里斯的车把应该也是不匹配胥乔的身体型号的,第一次就强撸,怕是要灰飞烟灭啊。 之所以确定是第一次,是因为金鲤真从来没有在胥乔身上闻到过其他人的味道,身体表面的接触可以凭洗澡洗掉,但是深入到内部的接触就没法用洗澡洗掉了——至少不是两三天内能洗掉的味道。况且,哈里斯不是也说了么,这次要真枪实剑,所以以前都没有真枪实剑过嘛—— 在回想这些细节的时候,金鲤真的心情很平淡,她一点没觉得有什么对不起胥乔的地方。她讨厌弱者,更讨厌连挣扎都放弃了的弱者,她救得了胥乔一时,难道还救得了一世吗? 再说了,她有什么义务去救吗?就因为那两个冰淇淋?那两个三明治?镶钻的吧! 金鲤真机械地吃着薯片,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因为她想起了总是偏爱弱者的格洛丽亚。 格洛丽亚总是将时间花在那些远远不如她的弱者身上,她喜欢看着他们颤栗的模样,喜欢看着他们的眼泪掉在烽火连天的土地上,喜欢把世界搞得一团糟,看无力的弱者们在其中挣扎反抗最终又徒劳无功的模样。 “没有弱者,又怎么能体现出强者的价值呢?” 格洛丽亚带笑的声音响在她的脑海里。 “西,你会讨厌弱者,只因为你在内心深处也认为自己是弱者。” 转过拐角,确定胥珊他们看不见她了以后,金鲤真连走带跑起来,在这过程中她也不忘大把大把往嘴里塞薯片,在路过107房模型迷的房间时,她在杰米的惊呼声中拿走了放在门口橱柜上的一个手/□□型。她把最后一口薯片咽下,然后将空了的薯片袋扔进一楼紧急逃生出口旁的垃圾桶里,同时脚步一步未停地朝前跑了起来。 不!她不是弱者! 她最多只承认自己强得不明显! 她会是除格洛丽亚以外的最强大的织尔蒂纳,格洛丽亚说过“你是特殊的”,那么她就肯定是特殊的!(预定的)宇宙最强者(除格洛丽亚以外)现在要做的首要大事就是—— 救出弱者! 体现价值! 证明她是最胖……啊呸,最棒的! “乔,我给你的那些糖,你是不是没有给金?”胥珊坐上汽车,一边发动引擎一边从后视镜里不善地盯着后排的胥乔。 “她不要。”胥乔垂着眼,低声说。 “你骗谁呢?!我就没见过有什么东西是她不吃的——”胥珊一改疗养院中笑容满面的“中国花”模样,脾气暴躁地怒声说:“一点用都派不上,简直是个废物!” 她一脚踩下油门,汽车如离弦之箭一般从停车位射了出去。 “我让你去接近金不是为了让你真的去和她做朋友的!”胥珊怒气冲冲地说:“她很有钱,这意味着我们也可以很有钱!但这还意味着,你和她永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胥乔靠在座椅上,不声不响。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胥珊怒不可遏地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尖利的喇叭声立即穿透了车内每个人的耳膜。 “嘿!”哈里斯捂着耳朵,紧皱着眉对胥珊怒目而视:“别在开车的时候发你的毒瘾!” 胥珊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然后她紧闭起嘴,面色阴沉地不说话了。 从疗养院开到哈里斯的独栋平房一共用了四十分钟的时间,胥珊下车的时候几乎是甩上了车门,这辆一路抖得像是要散架的老爷车剧烈抖了一下。 而在胥乔想要开门下车的时候,车门被从外打开了,哈里斯粗暴地揪着他的衣领,把他从车里扯了出来。 “今晚你是我的了。”他的眼里满是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的兴奋。 在哈里斯连推带提地把胥乔弄进房子里后,老爷车后备箱忽然悄悄开出了一条缝。 金鲤真从那条缝里观察到没有危险后,慢慢推起后备箱的门,从里面跳了出来。车库的卷帘门已经关闭,这里只有一个出口,那就是通向房子内部的木门,她摸出藏在衣服里的那把玩具手/枪,悄悄拉开了虚掩的木门。 她走了两步,然后闪进厨房的墙柱后面,安静地看着哈里斯关上冰箱,拿着一瓶啤酒一边往回走一边仰头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等哈里斯走了以后,金鲤真走到刀架旁拿出了一把最小的水果刀,她拿在手里比划了两下后,收了起来,继续向里走去。 客厅里没有人,斜对着的洗手间门虚掩着,从那虚掩的门缝里,金鲤真看见瘫坐在地上的胥珊,她惨白的手臂上扎着一根注射器,金鲤真刚想走近看看,卧室里就发出了哈里斯粗暴的命令声: “张开嘴,臭小子!为什么不喝?等你醉过以后就知道这美妙的滋味了!” 金鲤真收回目光,继续轻手轻脚地向卧室走去。 卧室的门没有合拢,金鲤真轻轻一推就开了。哈里斯正捏着胥乔的下巴,强制灌他剩下的那大半瓶啤酒。胥乔奋力反抗,得到重重的一巴掌。 在胥乔把被打得身体一歪的时候,哈里斯用力一推把他推倒,随即解了皮带,急不可耐地覆身上去:“你姐姐已经把你卖给我了,认清现实吧,宝贝,我不想让你吃苦头。” “来,让我看看,你漂亮的小脸蛋有没有被我打伤——” 哈里斯喘着粗气抬起胥乔的脸的时候,两个凉凉的东西从身后交叉着架住了他的颈子。 他身体一僵,心惊胆战地垂下目光极力往下看去,他看见了一根闪着锋芒的匕首,一个黑漆漆的枪口——他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他能感觉到擦过刀锋的冰冷感觉—— “不要叫哦,哈里斯,我会害怕的。”女孩甜甜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传来:“我一害怕——就会手抖。” 胥乔听到金鲤真的声音,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 女孩热热的吐息洒在哈里斯的耳廓上,直达耳蜗,引来一阵颤栗——虽然有小部分害怕,但大部分还是兴奋。 哈里斯才不相信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能做出什么事,他当下就要转身:“嘿,金,你误会了——” 刀刃直接压进了他的皮肤表层。 “法克——金,你别紧张,我不动——我不动了好吗?!”哈里斯闭上眼,咬牙切齿地说道。 “是啊,你最好乖一点。”金鲤真说:“我害怕的时候会手抖,兴奋了也会手抖。” 你是帕金森患者吗? 金鲤真等了一会,但是没有人问这个问题。 “但我绝不是帕金森患者。”金鲤真只能自白。 哈里斯的心里近来一直有种隐隐约约的感觉,现在他终于确定了—— 这孩子的头被毒坏了。 “金,你冷静一些,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怎么出来的?”哈里斯没有等金鲤真回答,就自己猜到了答案:“见鬼——你躲到了后备箱里,对吗?” “这些都不重要,让我们来谈一点能够证明你还有生存价值的事。”金鲤真问:“是谁派你来杀我?” “嘿,你——” 金鲤真在水果刀上又用了些力:“鬼话就不必说了,我们坦诚一些好吗?饭菜里有什么东西,你比我更清楚。” 哈里斯见鬼扯没用,不得不放弃了这一策略。 “我不想杀你,不想要你的命,金,请你相信我。”哈里斯诚恳地说:“不然你现在怎么有机会拿着刀威胁我?” “别说废话,告诉我,你背后的人是谁——”金鲤真往下压了压刀刃。 “我不知道!”哈里斯吓得提高了音调:“我真的不知道,见鬼——你必须相信我!” “放低音量。”金鲤真威胁道。 “我们是通过邮件联系的,我查过,那是一个假地址,他固定每个月给我汇钱,是用邮政快递,现金!发货地址也是假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这种事,知道得越多越没有好处!”哈里斯压低声音,焦急地说。 “我怎么知道你没有骗我?”金鲤真问。 “拜托!你看看我!我不想死!我怎么敢骗你?!我知道的都说了,就这些!”哈里斯哀鸣道。 “好吧,那就——” 哈里斯感觉到金鲤真的重量正在从他身上远去,枪口离开了,接着是刀刃,哈里斯刚松了一口气,接下来要如何弄死这个小婊/子的念头刚刚从他脑海里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就在他的脖子上发生了,那就像是,装满了气的气球忽然泄气的一瞬间,他觉得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里喷涌出去了,他还没来得及低下头去看发生了什么事,胥乔突然变色的脸上就多了一条喷射状的血迹。 他疑惑地去摸自己的脖子,摸到了喷涌而出的血流,他张开口,发出的却只是“嗬嗬”的声音。 哈里斯在经历了他人生中最漫长的两秒之后,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捂着出血口站了起来,在强烈的恐惧中踉踉跄跄地向着房门跑去。 下一秒,他就无力地摔倒在地,赤红的鲜血在他身下迅速汇成一片红色的湖泊。 金鲤真转过头看向胥乔的时候,他正呆呆地看着她,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眸比任何一刻都要明亮灼眼,就像是黑夜中忽然爆炸的火光,轰轰烈烈、震撼人心。 “不要痛哭流涕,不用以身相许,对强者而言,这都是小事一……”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胥乔忽然露出惊恐的神色,她心中一沉,本能地就要往一旁滚去,下一秒,有什么东西就在她的头上爆开了,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头顶传来,血和啤酒一齐流了下来,遮住了她的视线。 金鲤真被一脚踹倒在地,随即胥珊就骑到了她的身上,死死掐住了她的喉咙。 胥珊的面孔离金鲤真只有咫尺之遥,她目光涣散迷离,神情却充满癫狂,在她浑浊的粗气声中,她一边死死掐紧金鲤真的喉咙,一边抓着金鲤真的头朝后面的地板用力撞去。 强烈的撞击下,金鲤真被她砸得意识不清,却还记得拼命挣扎。 忽然,胥珊疯狂的动作停下了,金鲤真的后脑勺落到了地板上,她猛地推开胥珊,爬起来急促地呼吸着新鲜的氧气,在她晃动不清的视野里,胥珊被她推倒后倒在地上没有动弹,她渐渐扩散的瞳孔一动不动地望着不远处的男孩,那个双眼像是露着火光的男孩,他浑身颤抖,手中冒着黑烟的枪口同样也在颤抖。 呆住的人变成了金鲤真。 那把枪不是她的,也不是胥珊和哈里斯的。 金鲤真忽然明白,就算今天她不来,他也能好好保护自己。 胥乔迈出脚步颤颤巍巍地朝她走来的时候,金鲤真才回过神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金鲤真对着胥珊的头飞起就是两脚:“让你砸我!让你砸我!” 她气哼哼地送胥珊上路后,从地上爬了起来,咳了一声,话题自动从她从哈里斯的魔爪下英勇地救出胥乔后开始:“嗯——小事一桩,不用谢了。” 至于差点被胥珊砸开脑袋的事? 什么? 胥珊不是一开始就倒在这边的吗? “你要是害怕就出去吧,我——” 金鲤真话没说完,因为朝她走来的胥乔走到一半,忽然转了方向朝爬到角落的哈里斯走了过去。 哈里斯满眼惊恐,拼命摇着头,而胥乔抬起了手臂,枪口直指对方—— 三声枪响。 每一枪,都打在了哈里斯的脸上。 血肉四溅,脑浆飞迸。第6节 一块红白混合的东西在这个过程中砸上胥乔的眼角,而他面不改色,只有纤长的睫毛颤了颤。 枪声停止了,哈里斯也早早不动了,时间就像凝滞了一样,不知过了多久,胥乔的手才无力地垂了下来。 他转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金鲤真。 就在这一刻,这一秒,这一瞬间,金鲤真忽然有种不知出处的直觉,如果她在这时候转身就跑,她极有可能在实现除格洛丽亚以外宇宙最强的梦想之前,先变成一张筛网。 金鲤真艰难地迈出脚步,朝他走了过去。 “胥乔……” 胥乔朝她摇摇晃晃走了过来,紧接着,她就被胥乔紧紧抱进了怀里,那把刚刚轰烂了哈里斯脑袋的手/枪就贴着她的后背,滚烫的枪口就隔着一层单薄的t恤面料,存在感强烈。 存在感比刚轰烂人头的手/枪还要强烈的是颤抖不已的胥乔。 金鲤真觉得自己被十万只颤抖的海胆包围了。那些两人肌肤相接的地方,就像是有一万只带震动功能的海胆在贴着摩擦一样。 她又痒又痛,想尖叫!想打人!想乱刀捅死这个人形海胆! “金……” “金……” “金……” 他颤抖着不断念着她的名字。 一开始只是颤抖,后来带上了哭音。 最后只剩哭声。 那个滚烫的枪口就这么示威般地贴着金鲤真的背心,就像狗脖子上的电击项圈一样,让没心没肺的织尔蒂纳疼得龇牙咧嘴,却只能暂时收起獠牙,一动不动地任他抱着。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无更新。 第7章 在加州发生的恶性犯罪案件震惊了全美。 两个在高级疗养院中工作的员工,一个长期逼迫自己的十二岁弟弟卖淫来换取毒资,一个在发现事情败露后,一不做二不休,想要绑架撞破交易现场的十岁女孩来赚取赎金,最后两人却因分赃意见不合而自相残杀,两败俱亡。 还有什么是比人性的丑恶更能让美国人民沸腾的呢? 几乎是转眼之间,这件事就传遍了美国,人们议论纷纷,多愁善感的人权斗士为可怜的两个小孩流下伤痛的泪水。 金鲤真和胥乔先是被警察送到医院做初步的检查和处理,她破了的脑袋被一个大腹便便的黑人男医生用纱布包成了饱满的蒜头,毫发无损的胥乔在洗了澡之后又变成了漂亮的小男孩,在坐警车回警局的路上,金鲤真顶着一颗蒜头坐在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胥乔旁边,气闷不已。 被送到警局之后,金鲤真就和胥乔分开了,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警察负责了对她的单独问询。 “你为什么要藏在后备箱里?” “我听说哈里斯一直在对乔做坏事。” “所以你想救他,对吗?” “我只是想去看看。” 令全宇宙小孩闻风丧胆的织尔蒂纳拒绝被安上乐于助人的人设。 “是谁对哈里斯开了枪?” “胥珊。” “既然她有枪杀死哈里斯,那么哈里斯脖子上的伤口又是谁做的?” “胥珊。” “她为什么要这么多此一举?” “觉得好看吧。” “……金,请对我说实话好吗?” “原来你知道我叫金。”金鲤真扁扁嘴:“金不知道胥珊的心理历程,金饿了,金想吃油炸汉堡。” 金鲤真装疯卖傻,在心里不耐烦地想着疗养院什么时候才会来领人。 女警的嘴角抽了抽,尽力维持着脸上和蔼的笑容:“你等一等。” 女警起身走出了封闭的单间,她的同事就在门外等她,见她出来,迎了上来:“怎么样?” “她一定被吓坏了,可怜的孩子,说的都是胡话。”女警摇了摇头:“那边呢?” “也是吓坏了,一句话都不肯说。”同事手里夹着点燃的香烟,眯眼望向另一个方向紧闭的房门:“还有什么可调查的呢?一切都如此的清晰。” “我总觉得男死者身上同时出现的枪伤和刀伤有些蹊跷。”女警一脸凝重。 “有什么蹊跷的?一个刚刚吸了毒的女人见割喉没有立即致死就接着补了枪,合情合理——”同事拍了拍女警的肩膀,不以为意地说:“比十二岁的男孩或者十岁的女孩杀了两个好手好脚的成年人要合情合理得多。” 一个小时后,女警拿来了金鲤真要的油炸汉堡。 “我什么时候才能走?”金鲤真接过油炸汉堡,瞄了眼墙上的时钟。 下午七点二十五分。 她已经在这个全封闭的小房间里呆了两个小时,她不担心那个海胆会不会在警察问询中说错话,经过下午这件事后,她已经明白了,海胆贼精,压根不需要她的担心。 她只想知道,自己还会不会被送回那个卧虎藏龙的疗养院? 又一个小时后,她知道了答案,女警再次进来的时候还带来了一个黑发的少年,在他走进房间的瞬间,金鲤真就猛地站了起来。 甜甜的香气轻盈地充斥着这个小小空间,而香气的主人就站在离金鲤真只有数步之远的地方。 少年的长相具有典型中国古典式的美,要让金鲤真形容的话,那就是玛丽给她看的那些中国武侠剧里的男主角,浓眉大眼,下颌轮廓分明,鼻梁又挺又直,在那张每个部位都长得恰到好处,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脸上,唯有那双带着寒意的眼睛脱离了中国古典式的风格,除了高眉骨和深眼窝以外,那双匀称的平行式双眼皮和狭长的眼尾也使得他的眼睛比大部分亚洲人更显得深邃凌厉,不笑的时候,是凛然的正人君子,笑起来的时候—— “真真。”少年望着金鲤真的蒜头,笑了。 ……是惹无数芳心错付的浪荡子。 芳心错付的是女警。 食指大动的是金鲤真。 金鲤真毫不犹豫地奔到了少年面前,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贪婪地嗅着空气中的甜味。 “看来你可以放下担忧了。”女警看着少年,脸上的笑容比面对金鲤真时不知亲切几倍:“她还记得你这个舅舅。” “真真。”少年对她笑着伸出手。 金鲤真感动地看了眼解密人物关系的女警,然后马上顺坡赶驴牵住少年的手,“舅舅……”她软软地小声喊道。 她没有错过少年眼里一瞬间的厌恶和蹙了一瞬的眉心,一瞬后,少年还是笑吟吟的样子,仿佛刚刚的那一眼只是金鲤真的幻觉。 “我先带她回去,还有问题的话,请和我的律师联系。”少年笑着对女警说道。 少年牵着金鲤真往外走去,在她就要踏出警局大厅的时候,身后忽然传出一声慌张的呼喊: “金!” 金鲤真下意识地脚步一顿,她回过头去,看见被警察拦住的胥乔正惊慌失措地看着她,那双湿润黑亮的眼睛里染着被抛弃的恐惧。 “要回去吗?”少年跟着停下脚步,低头看着金鲤真:“你可以选择回去。” 金鲤真马上握紧少年的手,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我叫金鲤真,我害怕这里,我想跟你走。”她顿了顿,回忆着胥乔那个食草动物的眼神,又加了一句:“……可以吗?” 少年背对着警局的灯光,他的脸上依旧露着笑容,没有丝毫笑意的眼神在阴影里冷得让人觉得有些可怕。 “当然可以了,我是你的舅舅啊——” 金鲤真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 安静过头的黑色玛莎拉蒂里,少年一改警局里轻浮随意的模样,一言不发地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脸上只差大喇喇地写上“别和我说话”五个字。 金鲤真对车内的低气压恍若未察,心情愉快地看着身旁的少年。 在少年故作平静的眼睛里,她看出了他藏起来的不痛快——厌恶金鲤真,却不得不和她坐在一个车里的不痛快。 金鲤真一点没被少年的态度影响,她开心极了。她不饿,现在也不想进食,但是一看到少年,她就止不住地想笑。 能不开心吗?和胥乔那个能看不能吃的海胆不同,眼前这个人可是货真价实、真材实料,能被美滋滋地吃进肚里的美食!不喜欢她又怎么样?她金鲤真是谁? 除格洛丽亚以外宇宙最强的织尔蒂纳! 织尔蒂纳不惧挑战! 越有难度的她越喜欢! 自从发现洛尔洛特也在这颗星球上以后,金鲤真就已经决定把自己的个人路线从屠宰场转型为养殖场了,虽然能量转换的效率差了一点,但胜在是可持续发展路线,不必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看看!她是多么清新脱俗的织尔蒂纳! 仅具备环保意识这一点,就能甩其他织尔蒂纳一百个银河系远! 金鲤真绝不承认是吃人吃出洛尔洛特的阴影还在影响着她。 少年装作没有注意到金鲤真灼灼的目光,转而用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打开免提后放到了固定手机的支架里,随着几声嘟嘟后,电话被接了起来: “喂,璟深啊?”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听声音,大概是个中年男人。 “姐夫,我接到真真了。”少年看了一眼金鲤真,用中文说道。 金鲤真听不懂中文,只听出了“真真”两个字。 他斜眼看来的时候,明明是漫不经心的一眼,却带有很强的攻击性,既像是冷冷的警告,又像是欲迎还拒的勾引,在胥乔之后,金鲤真又一次见到了会说话的眼睛。 “哎呀,真是谢谢你啦,我这里实在走不开,就麻烦你先照顾真真一段时间了。”金立续说道。 那轻快的语气,就好像根本不知道他的女儿刚刚才从两个穷凶恶极的罪犯手里幸存下来一样。 “没问题,真真很乖,暑假的时候我就带她回来见您。”江璟深不动声色,礼貌又温和地说。 “好好好,那就麻烦你了!”金立续痛快地挂断了电话。 痛快到连江璟深都没有想到,他开免提的初衷,是以为金立续至少会要求和他的女儿说几句话。 他心情有些复杂地看了金鲤真一眼,而这个已经十岁,看起来却最多七八岁的小女孩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她的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里没有死里逃生后应有的后怕和慌张,和她那薄情寡义的父亲对她丝毫不感兴趣一样,她似乎也对她的亲生父亲丝毫不感兴趣。 他心中对金鲤真的那股抗拒和厌恶不由变淡了一些。 “你还记得你的母亲吗?” 在金鲤真盘算如何搞定少年的时候,江璟深突然用英文开了口。第7节 他没有看金鲤真,但是车里没有第三个人,他显而易见是在问金鲤真,故意不看她,故意装作漫不经心,这反而说明这个问题至关重要。 这——是一道生死题。 第8章 金鲤真浑身的警铃都响了起来,是老实说?还是胡编乱造?可是胡编乱造也得有素材啊!金鲤真连她亲生母亲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胡编乱造?那不是找死吗? 金鲤真一犹豫,就错过了回答的最佳时机,江璟深刚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又冷了起来,虽然他的嘴角挂着微笑,但是谁来看都不会觉得他真的在微笑。 “她走的时候你才一岁,你当然不记得了。”他冷笑着说。 金鲤真十分庆幸自己刚刚没有胡编乱造,她观察着少年的神情,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拿下他的关键。刚刚那个电话他虽然是用中文打的,但是在接到她以后拨出的第一通电话,于情于理都应该是打给了她血缘上最亲的人,而少年在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带有敌意,这必定是迁怒,因为某种她现在还不知道的原因。 要想解决迁怒还不简单?让他知道她是无辜的就好了。 “她去哪里了?”金鲤真故作天真地看着他,像是一点没察觉他神态里的厌恶:“她为什么要走?” 金鲤真等着他说出那句“因为你把她害死了”,然而他却只是沉默地抓紧了方向盘。 既然他不说,那么就只有金鲤真自己开口了。 “他们说我是扫把星,是没人要的孩子,我害死了妈妈,所以爸爸也不要我了。”金鲤真定定地看着少年:“舅舅,是这样吗?” 江璟深猛地朝她看来,那双格外深邃有神的眼眸比此前任何一刻都还要凌厉: “谁告诉你的?”他目光阴沉。 “他们都这么说。”金鲤真毫无心理负担地天女散花了几百多个锅给疗养院里的人。 江璟深又转过了头去,他没有说话,用力踩下油门,汽车猛地加速了,金鲤真因为惯性而紧贴在了座椅上。 好一会后,少年才在封闭车窗外传来的呼啸风声中,低声说道: “不是的。” 这是一个好的开端,金鲤真要用力往下压着嘴角才不至于笑出声来。 一分钟前,她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拿下他的关键,而现在,她已经确信自己掌握了这个关键。 “至少有一点他们说对了。”金鲤真说:“我是没人要的孩子。” 江璟深不由转过头去看她,她垂着眼,平静地拨弄着自己的手指。但越是平静,她的话就越是凸显她的可悲,没有得到过,所以失无可失,就连体会痛苦都没有资格。 刚刚见到金鲤真的那一刻,江璟深只觉得她的蒜头脑袋很滑稽,他以充满恶意的审判目光看她,这一刻他却突然发觉,女孩的脸色比惨白的绷带好不了多少。 他不知道垂着头的金鲤真在拼命憋笑。 她憋得太用力,以至于大脑有些缺氧,所以脸色也苍白了。 “对不起,舅舅,我不记得妈妈的事了,也不记得爸爸的样子。甚至连他们的名字……我都不记得了。我在疗养院里一个人生活了6年,直到今天才第一次见到了我的家人——”金鲤真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望着少年:“舅舅,我的名字是金鲤真,金色的金,鲤鱼的鲤,真实的真——” 此时最好的表情搭配应是胥乔那样的典型食草动物眼神,湿润黑亮,欲语还休,好像有泪光好像又没有泪光,奈何胥乔段位太高,金鲤真实在是把眼睛挤成斗眼也炮制不出那样的眼神,于是她不走寻常路,在确定对上少年的视线后,年幼的织尔蒂纳笑了起来,竭力展露出自己最灿烂的笑容。 “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金鲤真满意地看见少年愣住了。 怎么样?感受到她的魅力了吧?! 有没有觉得心跳冲上一百五十码?! 是不是觉得口干舌燥,不能自己?! “……伤口裂开了。” 少年神情复杂看着她浸出血点的额角: “别用力做表情。” 江璟深把金鲤真带回了他位于旧金山太平洋高地的豪华公寓的时候,金鲤真还在因为旧金山市区的繁华夜景而目眩神迷。 作为金鲤真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踏出过位于旧金山郊外的疗养院大门一步。 作为西的时候,她刚诞生的时候,是在一个阴森森的山洞,后来被格洛丽亚带回了她的无人星球,虽然无价之宝很多,但荒山野岭同样很多,西仍旧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文化都市。 “白天的时候我会去学校上课,你就在公寓里等我,哪儿也不要去,旧金山很大,我找不到你。”江璟深弯腰打开鞋柜。 金鲤真从他的神情里看出了他的潜台词:“我不会去找你”。 “舅舅,我哪儿都不去。”一贯会看人下菜的金鲤真乖巧地说:“我就在家等你。” 江璟深看她一眼,将一双鞋套递给她:“先穿着,疗养院明天会把你的行李送过来。” 把鞋套丢给金鲤真后,江璟深就不管她了,自顾自地往房间里走去。金鲤真费劲地把鞋套套在女警给她买的塑料凉鞋里,哒哒地朝江璟深追去。 “舅舅,我不用回疗养院了吗?” “你想回去吗?”他头也不回地问她。 “我哪儿也不想去,我要和舅舅在一起!”金鲤真一个飞扑,从后面抱住江璟深:“舅舅!”她喊道:“你能不把我送回去吗?我不想回去。” 江璟深扳开她的手指,回头不冷不热地看了金鲤真一眼:“送你回你父亲身边去也不愿意?” 第二道生死题。 “不要!”金鲤真响亮地答道,再次用力抱住少年结实的腰肢,痴汉一般闻着他身上甜甜的香味:“我只要舅舅!” 江璟深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再次扳开金鲤真的手指:“一楼的客房我已经收拾好了,早点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他丢下金鲤真,径直走上了二楼。 金鲤真没有觉得灰心,相反,她的心里充满雄心勃勃的斗志。 对除格洛丽亚以外的宇宙最强来说,这点小小的阻碍连困难都算不上! 第二天,金鲤真就因为说大话而闪着了腰。 她像疗养院时一样,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她习以为常地坐到餐桌前,迷迷糊糊地敲着桌子喊:“我饿了——” 没有人回答。 房子里静悄悄的,连个鬼都没有,只有睡眼朦胧等着食来张口的织尔蒂纳一只。 金鲤真搓了搓眼睛,从餐椅上站了起来,朝二楼走去。 “舅舅?”她喊道。 所有的房间都没人,那间疑似江璟深房间的门被锁上了,金鲤真在门口叫了半天也没人答应,她立即跑下楼,直奔厨房拉开冰箱门,看见里面满冰箱的矿泉水后,饿着肚子的金鲤真终于看清了残酷的现实—— 那个杀千刀的混蛋没有给她留吃的就走了! 苍天啊!他走了多久了?他什么时候回来?! 可怜的小金鲤真做错了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一个可爱的织尔蒂纳宝宝?! 金鲤真阴沉着脸坐到客厅沙发旁,目不转睛地盯着玻璃桌上的座机。 以为这样就能饿死她吗?太天真了。 织尔蒂纳,无所不能。 包括给911打电话点外卖。 开玩笑,什么年代了,她难道还会把自己饿死在家里吗? 只是这样一来,金鲤真可以预料这会严重触怒江璟深。而且,爱管闲事的美国人说不定会以江璟深虐待自己为由,立即把她送回原来的疗养院,或者干脆直接打包快递回本家。 这个电话,她要不要打? 第9章 “嘿,江!” 早上的最后一节课上完以后,江璟深正欲拿着课本走出教室,一个梳着脏辫的黑人少年从后面跳了出来,一把勾住他的脖子。 “今天晚上瓦莉安娜要在家举办生日派对,她请我邀请你来一起参加,怎么样?去吗?”法斯宾德对他挤眉弄眼,同时转过他的身体让他朝另一边看去。 和几个少女站在一起的德裔红发尤物一边继续和同伴说这话,一边朝他抛来诱惑的眼神,同时若无其事地故意解开了针织上衣的第三颗纽扣,露出一道气派的乳沟。 江璟深还给她一个赞美的笑容,少年斜视看人的时候,那双深邃的眼眸自然流露出一种天然的神韵,邪肆恣睢,让人心痒难耐。 瓦莉安娜的同伴里有人看到了两人的眉来眼去,艳羡地说了什么,让瓦莉安娜的神色更加得意了。 “你小子命真好,那可是瓦莉安娜,伙计!我打赌学校里有八成男生都想睡她!另外两成只想睡男人!”法斯宾德就像瓦莉安娜身边的女伴一样,同样对江璟深露出艳羡的眼神。 江璟深,十八岁的天才中国少年,家境富裕,容姿过人,为人浪漫风趣,丝毫没有大部分中国留学生给人的保守感,他和黄皮肤的人玩得好,和黑皮肤的人也玩得好,就连不少有种族歧视的白人在进行人种攻击的时候,也会略过这个八面玲珑的中国少年。在萨克拉门托这样一所贵族学校里,国际生寥寥无几,每一个都大有来头,他们总是能吸引更多目光,而江璟深毫无疑问是其中最受人瞩目的一个,不知有多少春心萌动的少女爱上那张充满中国式英俊的脸庞,瓦莉安娜也是其中一个,同时她也是江璟深的追求者中最有竞争力的一个。 “不去了,我今晚有事。”江璟深收回目光,拿着书往外走去。 “你在开玩笑吗?那可是瓦莉安娜的邀请!”法斯宾德一脸诧异地在江璟深身边念着rap:“你应该!考虑!今晚!要带几个!套套!要!在她的厕所!还是!卧室!把她干翻!嘿!伙计!你不去!那一定是!你!疯了!” 黑人兄弟的通病就是一激动就念rap,还念得十分押韵有节奏。 “这一个月你都怪怪的,不是喝得酩酊大醉就是干脆不见人影,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法斯宾德勾着他的脖子一起往教室外走去,手上打着rap手势:“嘿,我是你的兄弟,有麻烦就告诉我,我黑白道上都有人。” “你想多了,我只是玩累了——”江璟深似笑非笑地对路过的一位朝他小心挥手、羞涩微笑的韩裔女生扬了扬嘴角:“想换种生活。” “伙计!别骗我了!”法斯宾德看了眼周围,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有人看见你昨晚进局子了!” “老实说吧,昨天加州发生的凶案你知道吗?两个罪犯没有达成分赃协议,自相残杀了。”江璟深说:“他们想绑架的女孩,就是我姐姐的孩子。” “哦,上帝!”法斯宾德高呼一声:“酷!” “她的父亲在中国走不开,托我去把孩子接回来暂时照顾,暑假的时候再带她一起回去。”江璟深说。 “看来你姐姐的这个孩子在她的家族里不怎么受重视。”法斯宾德一语中的:“你要照顾她吗?我是说,你家里只剩你一人了,你为什么不把这个孩子接过来,让她成为你家族的人?” “再说吧。”江璟深不置可否,笑着说。 “所以你才不去参加瓦莉安娜的生日派对啊,因为你小子要回去照顾孩子!”法斯宾德大笑着拍了拍江璟深的肩膀:“让我猜猜,你给她准备的午饭是什么,一份赛百味套餐?” 江璟深愣住了,他好像……压根没想过金鲤真的三餐问题? 他好像……也没留给她自己的电话号码? “你怎么了?”法斯宾德停下来,看着忽然不走的江璟深。 要不……给她叫个外卖?江璟深纠结地想。第8节 他的手刚刚把手机掏出一半就停住了。 王叔痛哭流涕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那张被火烧毁一半的面孔因为痛苦和眼泪而狰狞异常,年过半百的老人跪在自己面前,抱着他的腿,哀求请他相信自己: “少爷!我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啊!请你一定要相信我,那场车祸不是意外,先生和夫人都是被人害死的!” 江璟深的面容渐渐冷了下去,他用力抿住嘴唇,整张脸因过度的克制而变得僵硬木然。 他重新把手机放回兜里,朝法斯宾德走了过去。 “告诉瓦莉安娜,我很期待今晚的派对。”江璟深笑着说。 江璟深回到公寓楼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在黯淡的光线里,他刚刚用指纹打开密码门,迎面就飞来了一个黑乎乎的物体,他下意识地弯腰躲过,那东西就砰地一声砸到了他身后的墙上。 江璟深立即打开了全屋的灯光开关,漆黑的房间骤然变得明亮,他低头一看,地上一个摔得四分五裂的电视遥控器。 “金、鲤、真!”江璟深咬牙切齿地转过头。 然后他的怒色就在脸上滞住了。 那个可笑的蒜脑袋站在客厅里,满脸泪水地怒视着他,那张没有血色的面孔在泪痕狼藉中更加苍白,她的眼睛却像在燃烧着,像要喷出火来一般,看见他躲开了遥控器,她转身就从旁边堆成一座小山的物品里拿起一只拖鞋朝他扔来。 江璟深闪身躲开他自己的拖鞋,滞了一瞬的怒火被她再次点燃,他大步走上前,用力推了她一把:“金鲤真!你疯了吗?!” 瘦小的女孩就和她的外表看起来一样柔弱无力,轻而易举就因为他的力气摔倒在那一堆她从门廊和客厅里收集起来,用以投掷他的物品堆里。 倒在地上的女孩因此愣了一下,似乎不相信自己就这么轻易就被推倒在地。 江璟深怒不可遏地说道:“等天一亮我就把你送回疗养院去!你给我滚得远远的,不要再出现我面前!” “我饿!我饿!”金鲤真不管不顾地撒泼,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这些眼泪都是真的。 伤心是真的。 委屈也是真的。 金鲤真欺骗他人时把眼睛挤成斗眼也挤不出的眼泪,此刻源源不断地流在她的脸上。 “不就是一天没吃饭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你饿死了吗?你饿死给我看看?!”江璟深怒不可遏。 他也不过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他想把自己的愤怒和无助、恐惧都藏起来,他知道自己现在最该做的是韬光养晦,装作还是从前那个一无所知,错把杀父杀母仇人当做亲人尊敬爱戴的蠢货!但是金鲤真无赖的行为撕破了他浅薄的耐心,他装不下去了! “你给我滚!现在就滚!”他怒吼道。 金鲤真的哭声小了起来,她没有动弹,而是抽噎着解开了缠在脑袋上的绷带,江璟深现在对她满心都是憎恶,即使他在那绷带上看见了血点,他也依然无动于衷,他满脸冰冷,等着看她能搞出什么把戏,只见女孩伸手在脑袋边上慢慢地摸了一把,随着她的手指离开,一小缕头发也跟着她的手指离开了头皮,金鲤真揪着她的那缕头发,伤心欲绝地朝江璟深哭喊道:“我的头发都饿脱了!” 金鲤真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 “我要秃了!” 金鲤真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若干年后,宇宙里的智慧生物不会说“那个在智慧与美貌上仅次于格洛丽亚的宇宙第二强”,而是会说“那个宇宙最强的秃子”!一想到这里,金鲤真就恨不得冲上去咬死这个在外面吃香喝辣,还带着一身酒气回来的混蛋。 什么可持续发展路线! 什么环保意识! 什么养殖场大户! 就算她再走霉运,吃人吃出洛尔洛特,今天她也非得吞了这个让她出丑的人类,找回属于织尔蒂纳的尊严不可! 江璟深看着女孩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心中那些好像随时都要沸腾的仇恨慢慢沉了下去。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依然对她感到很恼火,只是却生不起气来了。在刚刚的怒吼中,他已经发泄过了,现在只感觉疲累,而且在这疲累之中,还有压抑已久的那些负面情绪尽数倾泻后的松快。在金鲤真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朝他走来的时候,江璟深已经整理好了心情,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那样,对金鲤真平静地说:“去吃饭吗?” 金鲤真脚步一顿,身体里叫嚣的杀虐欲决定听听这个人类要说什么。 “吃什么?”她抽抽噎噎地望着江璟深。 “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吃多少吃多少。”江璟深说。 金鲤真的回答只有四个字: “我要吃肉!” 第10章 在一家凌晨仍在营业的美式烤肉馆,金鲤真成功让整个饭馆的服务生都为之侧目。 “再来三份五花肉!越肥越好!”金鲤真一边把吃完的锡纸盒叠到左手边的纸盒山上,一边中气十足地朝聚在厨房门口,不住看着她窃窃私语的服务生们吼了一嗓。 江璟深麻木的眼神瞟向桌子下金鲤真的肚子,觉得那里恐怕有个微型黑洞。 他原本觉得一天不吃东西没什么大不了的,比起她家里对他做的那些事,仅仅是一天不吃东西算得了什么?但是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江璟深心中那股不以为意和理直气壮渐渐不见了。 “他们经常不拿东西给你吃吗?”他沉声问。 金鲤真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本想顺杆上爬,又怕江璟深真的去把疗养院给告上法庭,犹犹豫豫地说了没有以后,却反倒让江璟深的脸色更沉了。 “你没有和你父亲说过?”江璟深问。 金鲤真知道刷好感的机会来了。 她故意垂下目光,小声说:“他不管我。”顿了顿,从眼角余光里确认江璟深还在看她后,金鲤真又说:“他从来没有给我打过电话,也没有来找过我……我没有爸爸。” 她抬起头来,晶亮晶亮的眼睛专注地看着江璟深: “我没有爸爸,但是我有舅舅。” 金鲤真希望江璟深做出一点感动的表示,再不济,给点反应,然而他只是面无波澜地看着她,她斟酌了好一会才选用的马屁在他那里得到的反应甚至都赶不上那句“再来三份五花肉”。 真是气死个人。 金鲤真化悲愤为食欲,抬头朝厨房喊道:“再来两份生蚝!” “回去把你弄乱的屋子收好,东西从哪里拿的,就放回哪里去,知道吗?”江璟深看着金鲤真。 金鲤真不大乐意,不,应该说很不乐意,她磨磨蹭蹭地没有答话,江璟深笑了起来:“真真,”他格外温柔地说:“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金鲤真只能被迫答应了一声“知道了”。 吃到肚子再也塞不下一根肉丝儿以后,金鲤真才停了嘴。 第二天,金鲤真依旧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昨晚造成的狼藉已经在睡前就被她收好了,虽然让伟大的织尔蒂纳收拾屋子让她感觉有些屈辱,但是那屈辱在一晚过后就烟消云散了,心胸开阔、人美心善的织尔蒂纳在下楼看见餐桌上满满当当的一桌速食食品后,立即喜笑颜开地扑了过去。 有这么多吃的陪她,金鲤真也就不觉得困在这公寓里难熬了,她不久才吞噬了一个人类女人,她需要时间去好好吸收她的天赋。 她在疗养院的行李终于在第二天送了过来,送东西的是艾米,她的眼泪都快把江璟深的公寓给淹没了,她告诉金鲤真,玛丽是因为怕见到她哭,所以才会没有一起来,金鲤真觉得玛丽的决定是正确的,如果再来一个人把眼泪鼻涕擦在她身上,她不保证自己还是那个人美心善的织尔蒂纳。 江璟深在下午六点的时候回来了,他和金鲤真一起吃了晚饭,然后去了书房做学校留下的作业。金鲤真就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旁。 那些没有规律的符号和图形,江璟深就像使用母语一样如臂使指,金鲤真连题目都没看完,他就已经开始用键盘啪嗒啪嗒地解题了。 江璟深一边打字,一边瞥了她一眼:“有意思吗?” “有意思啊。”金鲤真马上回答,她见江璟深好像也不是很忙的样子,连忙伸出手指指向一个她已经在意很久的地方:“这个符号,是什么?” 江璟深看了一眼:“∞,infinite,无穷。” 最后两个字,他用的中文,金鲤真听不懂,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无穷无尽的意思。”江璟深换成了英语:“你会多少中文?” 金鲤真在脑子里翻了许久的中文词汇,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不要?” 江璟深皱起眉:“疗养院里没有人负责你的学习吗?” 谁来负责她的学习?这问题就有些可笑了,在金鲤真掌控这具身体之前,她病恹恹的像是随时都要挂掉,谁还会关心她的学业问题啊? 江璟深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了答案,眉头皱得更深了:“你上过学吗?” 这个……好像连幼儿园都没有上过? 江璟深紧皱着眉头,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头继续做起了作业。 金鲤真继续看着那个符号,∞,在人类世界原来是无穷无尽的意思,金鲤真很喜欢这个含义。在她曾经生活的另一个星系里,∞的含义只有一个,那就是—— 织尔蒂纳。 通过掠夺其他种族强大基因来壮大自身,宇宙中最强大、最伟大的种族—— 织尔蒂纳。 立志要做宇宙第二强的织尔蒂纳的快乐生活在第三天就结束了。 在知道她完全没有受过正经教育后,江璟深买回了许多启蒙书籍和中小学教科书,威逼利诱着未来的宇宙第二强学习加减乘除法。 “我不学,我不学!”金鲤真躲在被子里,说什么也不出去。 江璟深气得脸色难看:“你已经十岁了!你连两位数的加法都不会算,这说得过去吗?!” “我不学!”金鲤真才不管,她委屈地大叫:“为什么要抢计算器的工作!” “你不学也要学!”江璟深用力去扯她的被子:“你不想回国了被所有人嘲笑就给我起来!” “他们笑他们的,关我什么事!”金鲤真死死抱住裹在头上的被子:“不对,他们敢笑我,我就打死他们!” “你还想打死别人?”江璟深笑了,被气的:“你不被别人打死就谢天谢地了。” 金鲤真气哼哼地不说话,决定强大了以后第一个打死的对象就选江璟深。 “你不读书,长大了要做什么?”江璟深冷冷地讽刺:“每天起早贪黑的送牛奶吗?” “我家里有钱!”金鲤真闷声说。 她没有料到,她的这句话让江璟深忽然激动起来。 “那不是你的钱,那些钱是脏的!”江璟深怒不可遏,下手没有再留情,直接掀开了金鲤真身上的被子:“你知道那些钱是怎么来的吗?!” 金鲤真的绷带已经拆了,但是她自己在被子里折腾出来的鸡窝脑袋比之前的蒜头好不了多少,她顶着一头乱发,茫然地看着江璟深。 “你不可能永远十岁,”江璟深冷着脸,咬着牙对她说:“你总要长大的……你不能再这么傻下去。” “这是一个吃人的世界……不是你吃人,就是人吃你。”他的拳头紧握到颤抖,眼眶发红:“没有谁能一直保护你……” 下一秒,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扔下手里的被子,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金鲤真惊恐地看着他的背影。 吃人的世界?第9节 他怎么知道这是一个吃人的世界? 她现在收拾东西跑路还来得及吗?!在线等,挺急的! 金鲤真抱着艾米作为离别礼物不由分说塞给她的手工猪玩偶,轻轻推开了江璟深的卧室房门。 房间没有开灯,一股香烟的气息弥漫在空中。 坐在灰色大理石飘窗上的江璟深在香烟迷离的烟雾中,冷冷地看着她。 “舅舅……”金鲤真抱着丑到完全可以出演恐怖片的猪玩偶,赤脚走到江璟深面前,小心观察着他的脸色,见他没有阻止自己的接近后,金鲤真得寸进尺地带着丑猪爬到了飘窗上,“舅舅,你生气了吗?” 江璟深皱眉看了她一眼,没回答她的废话,而是把烟头按灭在了一旁的玻璃烟灰缸里。 于是金鲤真继续拉近两人的距离,直接在江璟深的怀里找了个位置躺好。那只奇丑无比的手工猪玩偶就顶着江璟深的下巴,惹得他沉下声音,恼怒地喊出金鲤真的名字:“金鲤真!” “舅舅,你看我,你再看看这头猪。”金鲤真把猪玩偶往下扒拉了一点,露出她的脸。 江璟深冷冷地看着她,一副“我就看你还能搞出什么名堂”的表情。 金鲤真觉得拿这头丑猪来衬托自己美貌的计划是行不通了,她转头就把失去利用价值的丑猪给踢到地上,一个人霸占了江璟深的怀抱。 “舅舅,你别生气了。”金鲤真在他怀里翻了个身,正对着他的胸膛,她不安分的手想要就这么“自然地”、“不经意地”、“不小心地”解开江璟深的衬衣衣扣,结果转眼就被江璟深从怀里提了出来。 “坐好。”他皱着眉说。 金鲤真闻着忽然远去的香味,遗憾地吸了吸鼻子。 “你来做什么?”江璟深问。 “舅舅,”金鲤真说:“你说这是吃人的世界,是真的吗?” “这就是我让你念书的原因,不念书,你连比喻都听不懂。”江璟深说。 金鲤真不服气地撇了撇嘴:“读书有什么用。” “不读书你还能干什么。”江璟深冷笑。 “我长得这么好看,除了读书,做什么不可以?”金鲤真一脸惊奇。 江璟深觉得金鲤真在疗养院里长期的放养生活不仅影响了她的智商,还影响了她的视力。 浑身上下,她只有自信心是顶级的。 “你听好,”江璟深坐正了身体,冷冷地看着她:“你已经十岁了,该懂事了,你不是普通的小孩,如果你再这么任性下去,回国以后你会过得很惨。没有人会帮你,你父亲不会,我也不会。” “不想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就不要再拿智障的标准来要求自己。”江璟深说:“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念书就念书,有什么大不了的。”金鲤真不情不愿地嘟嘟囔囔,同时偷偷摸摸地又抱上了江璟深的腰:“我答应你念书,但是你要陪我睡觉。” “不行。”江璟深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他见金鲤真瞪大眼,立即就猜到下一秒她就要撒泼。 “就这一晚。”江璟深咬牙说。 金鲤真刚刚瞪大的眼睛立马变成了月牙,她笑逐颜开地抱紧江璟深的腰,甜甜地说:“谢谢舅舅!” 第11章 第二天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江璟深顶着两个黑眼眶起床了。 “绝不可能有下次了。”他在心里身心惧疲地想。 而身后因睡觉过程中“过于活泼”被裹成蝉蛹,四肢动弹不得的金鲤真还在呼呼大睡。 他疑心金鲤真也是被收养的,就像他的姐姐也是被收养的一样——她怎么可能是他姐姐的孩子?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只论讨人厌的地方——他倒怀疑金鲤真是她的父亲金立续单性生殖出来的。 金鲤真和江璟深一起生活的第四天,江璟深身心俱疲。 金鲤真同样身心俱疲。 从这一天开始,她就陷入了学习的地狱。 语文要补,数学要补,英语要补,中文也要补。在中国生活所需要的常识也要补。 无间的学习地狱一直持续到6月初,终于,到了她即将回国的日子,一提到要送她回国,金鲤真不是装聋作哑,就是撒泼假哭,听她每天嚷个几十遍“舅舅!这辈子我都不要和你分开!”连江璟深都不由产生了小指甲盖那么点大的不舍。 于是,在他们回国的前一天,江璟深忽然告诉金鲤真,他要带她出门玩,已经两个多月没有出门的金鲤真立即一刻也坐不住了,一路催着他出了门。 就像江璟深预料中的一样,金鲤真的世界里是不存在“认生”和“害羞”这两个词的,在法斯宾德夸张地跳到她面前叫着“哇哦!瞧瞧这是谁,一个可爱到难以置信的女孩!”的时候,金鲤真模仿着他自带韵律的音调和rap手势,同样夸张地叫道:“哇哦!瞧瞧这是谁,一个眼光犀利到难以置信的男孩!” 并且默契十足地完成了一次击掌。 他猜到了开头,却总是猜不到金鲤真的结尾。 “你叫什么名字?你喜欢二元一次方程式吗?你多少岁了?我今年十岁,我能叫你哥哥吗?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我马上要回国了,我以后再来找你好吗?” 金鲤真抛下他,一脸热切地抓着法斯宾德的手臂越走越远。 江璟深落在后面看着两人的背影,他们好像谁都没有想起他来,他的眼前先是浮现出一个巨大无比的问号,接着,这个巨无霸问号分裂成了成百上千个小问号,密密麻麻布满他的视野。 ……这是什么情况? ……这又是什么骚操作? 说好的这辈子都不要和舅舅分开呢? 你的这辈子已经结束了? 金鲤真很开心。 因为她又见到一个有着香气的人,这个叫法斯宾德的黑人少年身上的香气竟然和江璟深的不相上下。在她心花怒放地抓着法斯宾德邀请他去中国作客的时候,一个人硬生生地从中间挤开了她和法斯宾德。 “你的车呢?”江璟深对法斯宾德说,同时警告地看了金鲤真一眼。 “嘿,伙计!我当然不可能忘记!你放心吧,就停在街角,为了带小万人迷去买衣服,我特意开了家里最炫的车出来!”法斯宾德说。 “小万人迷?”金鲤真双眼放光,她觉得法斯宾德比这个便宜舅舅好多了,瞧瞧人家,多么毒辣的眼光!如果可以,她简直想去做法斯宾德的外甥女! “是啊,江在我们学校是万人迷,你就是小万人迷。”法斯宾德笑嘻嘻地躲开江璟深的一脚。 “别让我再听到那个词,快走吧。”江璟深说。 法斯宾德的车就停在街角,一辆非常骚包的亮黄色超跑,法斯宾德一上车就打开了震耳欲聋的音乐,震得金鲤真尖叫一声:“是杰西·休斯顿的boom!” “没错!你是他的小迷妹,对吗?!”法斯宾德在节奏中晃动身体:“杰西,哦,本世纪最伟大的说唱歌手!顺便一提,他也是个黑人兄弟!” 金鲤真一边点头,一边陶醉地跟着在强烈的节奏中晃来晃去。 “嘿,兄弟!我很喜欢金!”在震耳的音乐声中,法斯宾德转头朝后排的江璟深吼道:“我一直想要一个妹妹!你知道的,我家里全是男孩!我能用一个弟弟和你换吗?” “嘿!兄弟!你为什么不看我?!” “嘿!兄弟!你怎么了?!” “嘿!bro?你怎么看起来很累?!” 在大得好像永远也逛不完的梅西百货里,江璟深眉头都没皱就给金鲤真买下了一堆衣服,法斯宾德跟在后面,全程看着江璟深挑选,金鲤真换衣服,然后江璟深刷卡或摇头的过程不断循环,而他的任务只有一个—— “给。”江璟深又朝他递来一个手提纸袋。 “伙计!你看看我!还有哪儿能拿?”法斯宾德抬起他那挂满纸袋的两只手臂,不满地叫嚣:“你可是一点东西都没拿,那是你姐姐的女儿,不是我姐姐的女儿!” “是你自己要跟来的。”江璟深笑着。 “伙计,我想象中的画面不是这样的——”法斯宾德话没说完,江璟深就把袋子提手的两根绳子给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好,走吧。”他转身。 江璟深走到正在对着镜子鼓捣她那张脸的金鲤真身后——他已经习惯她喜欢对着镜子抚摸自己五官的奇葩爱好了,就好像她捏一捏鼻梁就会真的变挺,挤一挤嘴唇就会真的变小一样。 “还是这么丑。”江璟深走到金鲤真身后,用中文说道。 围在金鲤真身边的两个女售货员听不懂中文,但她们自动从江璟深带着宠溺的微笑里脑补出了几百句夸赞。 金鲤真挑起眉毛从镜子里瞪了他一眼,那是明晃晃的“你瞎啦?!”的意思。 “舅舅,你觉得嘴唇是薄一点好看,还是厚一点好看?”她用英文问。 两个售货员闻言,立即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 “我觉得厚一点好看。” “我觉得薄嘴唇更适合亚洲人。” 江璟深勾起嘴角:“厚嘴唇的真真可爱,薄嘴唇的真真漂亮,不管哪种,真真都好看。” 两个女售货员在身后笑着说了几句悄悄话: “亚洲男性总是这么会说话。” “他是我见过的最让人心动的亚洲男性,那个眼神——哦,真火热。” “他还是个孩子!” “拜托,这个年纪,毛已经长完了。” 金鲤真忽然放下在脸上揉来揉去的手,转身怒声对两个售货员叫道:“他是我的!” 哪儿来的野鸡,当着她的面就敢撬她墙角?! 丝毫没想到金鲤真会听到她们对话的两个售货员愣住,她们下意识地看向谈论的对象江璟深,却看见他的脸上也是错愕。 “真真?”江璟深狐疑地看了眼两个售货员,又询问地看向金鲤真。 “我不买了!”金鲤真气鼓鼓地说:“我饿了。” 江璟深从善如流地对她伸出手:“我预定了中餐。” 金鲤真伸手抓住江璟深的手,走出专柜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狠狠瞪尴尬的两个售货员一眼。 “我说得很小声啊?”惹出麻烦的那个售货员不敢轻视了,尴尬地转过头用低若蚊吟的声音和另一人抱怨道。 “别说了。”另一个售货员勉强笑道,她只希望之后得知事实的男客人不会为此投诉他们。 金鲤真在此之后兴致缺缺,甚至就在一大桌的美食面前都提不起精神。 “真真,你怎么不吃了?”江璟深皱眉看着她。 “我吃不下。”金鲤真恹恹地说。 法斯宾德正在拿叉子吃煎饺,闻言,差点被煎饺呛死。 吃了三整只北京烤鸭,还有十人套餐里的一半配菜,这个量——叫做吃不下?更可怕的是,另一个人还一脸“你吃太少了”的担忧。第10节 究竟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吃完午饭,依旧困惑的法斯宾德将两人送回太平洋高地,觉得自己需要一个人好好冷静一会。 第12章 江璟深开门走进玄关后,刚刚转过身就被一个软软的身体扑了个满怀。 江璟深下意识地伸手接住金鲤真,他试着让金鲤真站直身体,她却像嚼过的口香糖一样死死粘在他身上,江璟深黑了脸:“站直。” “不要不要不要!”金鲤真干脆连双脚都缠上了江璟深的右腿,她死死挂在江璟深身上,带着哭音说:“我不要!” 江璟深想要扳开金鲤真的手无奈地垂了下来,他拖着一个巨婴,一轻一重地走到客厅,将身体投向柔软的沙发。 “说吧,她们说什么了?”江璟深问。 “我不回中国了!我就要留在这里!”金鲤真委屈地说道,同时不忘两下爬进江璟深的怀里,她抓着江璟深的衣领,委屈巴巴地说:“我要和舅舅在一起。” “你不想和我分开?”江璟深问。 金鲤真连连点头。 “我逼你读书做题你也不想和我分开?” 点头再点头。 “呵。”江璟深勾起嘴角,露出一个“你继续表演”的冷笑。 “是真的哇!”金鲤真嘴一扁,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你……”江璟深一愣,有些慌神。 他知道这个外甥女的脑回路和普通人有些不一样,但是依然猜不到她突然这么伤心的原因,上一次他看到她这么伤心,还是他故意把她关在家里一天没给她吃饭的时候,在刚刚从一场出了人命的绑架中死里逃生以后,她可以没心没肺地安睡到日上三竿。她不怕鲜血和死人,却怕没有饭吃,怕变成秃子。她虽然时不时就打滚撒泼,但是从来没有真的对他生过气。 真正的愤怒是不可能用一顿烤肉或者一桌零食就平息的。 金鲤真被他逼着学习的时候,即使再生气,第二天睡醒了就又会扑过来抱着他叫亲热地“舅舅”,她弯弯的眼睛,每一次都在诉说见到他有多高兴。 小女孩的童声又软又甜,谁能想到她其实是一个小恶魔,绝大多数时候都让他精疲力尽,但是偶尔,又让他的内心充满澎湃的力量。 在他觉得全世界都背叛了自己的时候,世界又把金鲤真送到了他的面前。 他现在唯一的家人,他曾以为已经全部失去了的,最后的家人。 “你必须回去……”江璟深的手在不知不觉中抱紧了她,他定定地看着金鲤真,那双形状工整优美的眼眸里迸着仇恨的火星,侵染着他的面容:“如果你真的不想和舅舅分开,那就回去,把我说过的话好好记在心里,在金家好好生活。” “你虽然姓金,但只有我才是你真正的亲人。回去以后,不要成为一个废物,江家不需要废物——只要你还记得自己是江家人,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江璟深逼视着金鲤真的泪眼,一字一顿地说。 “才不是!”金鲤真哭着说:“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成为别人的人了!” “什么?”江璟深愣住。 “等我一走,要不了多久你就会交女朋友了,你会抱着她们说话,会和她们亲亲,会和她们一起睡觉——”金鲤真越说越伤心,好像已经看见江璟深和别的人这样那样这样那样了一样。 “你在说什么呢!”江璟深皱起眉。 “你还凶我!”金鲤真悲从中来,跳下沙发,一脚踢在江璟深的膝盖上:“会读书有什么用啊?会做题有什么用啊?你还是不喜欢我!” 金鲤真此时终于明白,这就是中国话里“百无一用是书生”的意思!她辛辛苦苦看书做题得到了什么?到头来还不是被别的野鸡摘了胜利果实! 早知道的话,当初选人吞噬的时候她就不该选这个病恹恹的幼崽身体! 她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她不应该觉得快病死的人比较弱鸡就……啊不,她不应该乐善好施觉得自己应该替那个快死的人类幼崽去见识见识分布在世界五大洲里的美色,她就应该迎难而上,冷酷无情地吞噬胥珊那个大波女或者玛丽那个母爱泛滥的女人! 一想到自己生不如死做完三大本习题册却依然要失去大型养殖场里目前唯一的男人,金鲤真就觉得乱箭攒心。 残酷的命运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人美心善的织尔蒂纳宝宝?她想转型做大型养殖场场主就这么难吗?! 江璟深觉得自己的头隐隐疼了起来,很明显,金鲤真在给了他零点一秒的感动之后,已经把状态切换到了让他精疲力尽的“绝大多数时候”。 “谁说我不喜欢你了?”江璟深说。 金鲤真含着眼泪的眼睛一亮,立即又扑到了江璟深身上:“真的?” “没有人说过这种话。”江璟深玩着文字游戏,忽然脸色一变,他猛地抓住金鲤刚刚拉开他牛仔裤拉链的手,满脸怒色:“你做什么?!” 金鲤真被他突变的脸色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我……我……” “谁教你的?”江璟深之前不觉得,但是随着金鲤真拉开他裤子拉链这个动作之后,她刚刚说的“亲亲”、“一起睡觉”就变了味道,显得格外可疑起来:“是疗养院里的人吗?他们让你做了什么?!” 金鲤真叫苦不迭,这就是她后悔选了个小孩身体的原因!不痛快,太不痛快了! 金鲤真低下头,哇地一声干嚎着抱住江璟深:“是胥珊说一个人要是喜欢你,就会和你亲亲抱抱脱衣服一起睡觉的啊!” 反正胥珊也死了,金鲤真甩起锅来一点没犹豫——不乐意?那就从地里爬起来打她啊? “从今天起,你从胥珊那里看到的听到的都给我忘了!”江璟深捏着金鲤真的肩膀,对她怒目而视:“你听到没有?!” 金鲤真才不会这么轻易就妥协呢,锅都在胥珊脑袋上了,要是不在上面踩几脚给踩实了,那还是金鲤真的风格吗? “那你答应我,不要喜欢别人,不要和别人亲亲、睡觉……”金鲤真委屈地抱紧江璟深。 金鲤真养殖场里的男人,要是同时打上了其他养殖场的标签,那到底是算她的,还是算竞争对手的啊?骄傲的织尔蒂纳的字典里,从来都没有“分享”两个字! 江璟深觉得今天自己要是不给个明确答复,金鲤真能在公寓里作个翻天覆地,只能黑着脸答了个:“知道了。” 没想到,在他看来一向好忽悠的金鲤真却突然精明起来,睁着一双又黑又湿润的眼睛盯着他:“知道什么?” “知道不喜欢别人!”江璟深气急败坏地说:“不和别人亲亲、睡觉!” “舅舅!”金鲤真欢呼一声,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吧唧一声往他脸上嘬了一口,他刚要发怒,就看见女孩扬起还带着泪痕的脸庞,灿若朝阳地朝他笑了起来。 “谢谢舅舅!”她说:“我最喜欢你了!” 第二天一早,金鲤真和江璟深坐上了飞往中国上京的飞机,11小时后,金鲤真带着空姐空少对她吃光飞机餐库存的敬畏,第一次踏上了母国的土地。 没有人来接机。这在金鲤真的意料之中,一个将亲生女儿扔在异国他乡六年自生自灭的父亲,还有什么可指望的?母家早就被金鲤真排到十万八千里以外了,她专心致志地想要抱好江璟深这根大腿。 江璟深的意思她懂,不就是要她披着金家人的皮,做江家人的事吗? 这种富有技术含量又考验胆量的事,舍她其谁?! 下了飞机后,江璟深带着金鲤真和行李先回了他在上京的房子。又一次回到江家在上京的大宅,江璟深的心境已经不同了,和父母、姐姐有关的回忆在金家刻意营造的虚假的美好生活面前曾一度被淡忘,又在假象幻灭后,刺目地浮现在他心里,那些美好快乐的回忆,在他得知真相后变成了最尖利的刀子,惩罚般地在他心中刻下了一幕幕幸福的画面,提醒着他再也不要忘记,究竟是谁摧毁了这一切。 在金鲤真好奇地在房子来转来转去的时候,江璟深来到书房,从书柜顶部拿下几本已经开始积灰的厚厚相册。 他坐在书桌前,慢慢地翻着相册,照片从父母的小时候开始,他的父亲江泰有穿着虎头鞋,端端正正地被大人摆放成坐姿拍照,还有他的母亲白荔晓,她被外婆抱在怀里,冲镜头笑得很开心,他们慢慢长大,终于相遇,抱着篮球的少年,还有弹钢琴的女孩,他们青梅竹马,在双方家族的鼓励下顺理成章地走到一起。后来,他们走遍了全国各地,在大草原和海边都留下了亲吻的照片,他们还收养了一个女孩,叫江倩,合影变成了三人,再后来,又多了一个江璟深的小男孩,他那么傻,那么单纯,望着镜头笑得像个无知无畏的傻瓜。 泪水大滴大滴落在老照片上,江璟深再怎么用力睁大双眼,也看不见他们的模样了。 他咬着牙,慢慢匍匐在桌上。 忽然,两只温暖的手从后面伸了过来,环住了他的脖子,一个弱小但足够温暖的身体慢慢抱紧了他。 只有这一次,江璟深决定对她不经允许就开门的不礼貌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多想金鲤真能够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抱他一会,然而,金鲤真唱起歌来: “世上只有真真好,世上只有真真好……” 那漂浮不定、时高时低,甚至还会出现秋名山急速转弯一般音调变化的歌声,让江璟深的眼泪瞬间止住了。 他立马坐直身体,抽出几张纸巾擦干了脸上的眼泪。 “你来的正好,我要和你说说金家的事。”他翻开另一本相较而言要新一些的相册。 “你的撒泼打滚在金家起不了作用,你最好放弃那一套,不管你对金家的人和事有多轻视,我都劝你不要有一分一毫表现出来。”江璟深说:“金家人丁兴旺,不缺你一个姓金的,要想不被边缘化,就要抓紧一切机会证明你的价值。” 金鲤真懵了:“我爸爸到底生了多少?” 一个大型养殖场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多收藏,多安利,人美心善的织尔蒂纳宝宝给你们笔芯~ 第13章 江璟深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指着一张全家福合影上坐在最中央的老人说道: “这是金邵鸿,你的爷爷,金家目前的掌门人,他的投资遍布越南、北韩、菲律宾、葡萄牙等,产业涉及博彩业、房地产、建筑、船务、投资等多个领域,虽然他有很多大有来头的职务,但我们提起他的时候通常都称为——” 江璟深露出一丝冷笑: “莲界赌王。” 金鲤真虽然不明白这个名头的重量,但是这不妨碍她听出了一丝厉害。 不过,还是比她的“除格洛丽亚以外宇宙最强的织尔蒂纳”弱多了。 “金邵鸿年轻时,抓住国家刚刚颁布博彩业专营制度的机会,从大陆赶赴莲界一举拿下赌场独家专营权,金邵鸿靠着博彩业发家,并以此为中心向外辐射扩散他的影响力,从交通到银行,从住宅到酒店,从免税店到综合娱乐设施,莲界的每个角落都有金邵鸿的影子,莲界名义上还是中国的特别行政区,实际上却是金邵鸿的独立王国,在莲界,他就是无所不能的国王,即使杀了人,放了火——只要他躲在莲界不出,就没有人可以制裁他。”江璟深咬牙切齿地说。 那张偏古典的俊脸上蒙着一层厚厚的阴云,仇恨在他眼中翻滚,金鲤真没有在这时候插科打诨,而是收紧了她的手臂,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乖乖地看着他手中的照片。 “金邵鸿有过四房夫人,大夫人赖芳是莲界本地豪族的小姐,两人通过政治联姻结合,是金邵鸿唯一的合法妻子,生下了长子金立茂和在七岁时夭折的长女金语秀,金立茂后来娶了港岛豪族的千金,育有一对双胞胎女孩金贞荷、金贞雪;二夫人戚嘉佳嫁给金邵鸿时只是一个大学生,听说两人是在一个读书会上认识的,二夫人育有一儿一女,儿子叫金立英,女儿叫金语兰,金立英长袖善舞、左右逢源,娶了莲界检察院高官的女儿,生了一个儿子叫金坤,金语兰和他的哥哥不同,性格刁钻任性,嫁给了‘唐祥建筑师事务所’的副主席唐庆耀,后来离婚,和唐庆耀有一个女儿叫唐懿,任性程度比她母亲更胜一筹。” “接下来要说的是你的父亲金立续。”江璟深的手指移向照片角落的一个俊秀男人:“按理来说,他的母亲应该是金邵鸿的三姨太,但是这个女人很有意思,她不是自愿跟着金邵鸿的,据说是因为家里困难,而不得不和金邵鸿有了身体关系,后来怀上了你父亲,金邵鸿想要把她娶进金家,她也是拒绝了,生下你父亲后,她拿了一笔钱就远走高飞了,再也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金立续没有母族支撑,在金家几乎是透明人一个,前几年因为得罪了霸道跋扈的金立茂,被下放到了上京来,负责下属公司的日常经营。” “金邵鸿的最后一个夫人是莲界医院的一名护士,金邵鸿生病住院时认识的,叫做卞敏,给金邵鸿生了末子金立稷和末女金语菀,虽然金立稷不学无术,整天惹是生非,但这一点也不妨碍金邵鸿对这个老来得子万分宠爱。” 金鲤真的脑子已经被这些复杂的人物关系给搞成了一堆浆糊,江璟深也没奢望她第一次听就弄清楚这些人物关系。 “你现在记不住没关系,你只要记住一点就好——”江璟深把金鲤真从后面拉到他面前来,一字一顿地说:“你的大伯金立茂和二伯金立英是你惹不起的,他们的儿女也是一样,金立续连自身都难以自保,更别提为你出头,去了金家,把你撒泼打滚那套收起来,那里的每个人,都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当晚,金鲤真在位于上京朝阳区的一间高级公寓里见到了她血缘上的父亲,金立续,一个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不少的俊秀男人,一见面,他就扑过来把金鲤真抱在了怀里,狼嚎一声:“真真啊!” 嚎完以后,他握着金鲤真的肩膀,满脸欣慰地把她转了个780°。 “真真都长成小姑娘了,上一次爸爸见到你的时候,你那面黄肌瘦、有气无力,一想起来爸爸的这颗心就拔凉拔凉好痛好痛啊……” 在金鲤真的目瞪口呆中,她这位便宜爸爸扯着袖口擦了擦眼眶里掉出来的几滴眼泪。 “都怪爸爸没本事,你生病什么忙都帮不上,我多希望老天爷把你的病痛都转到我……转到别人身上去啊,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让我的真真受这种罪!”金立续眼睛一眨,又掉出几滴眼泪,他仰起头,一脸“男子汉想哭但是不能哭”的隐忍,又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江璟深看得恼火,转头想暗示金鲤真忍一忍,嚯,这家伙为什么露着一脸崇拜? “你能教教我怎么随心所欲的流眼泪吗?我也想学!”金鲤真跳了过去,用她在这两个月时间里突击学习的生硬中文一边说着,一边抓住金立续的袖子,亲热地叫了一声:“爸爸!” “这要怎么教?这是情之所至,没法教,没法教。”金立续咳了一声,抓回自己的袖子:“来来来,别在门口站着了,我让阿姨做了一大桌子菜,小深,今天我们一定要喝一杯!” 江璟深本来是打算送金鲤真回家后再呆一会的——为了让她面对陌生环境和陌生人时感觉好一些,但是现在他感觉好像没什么必要。第11节 他自觉自己的情绪管理还不到位,他害怕一会吃饭时金立续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他会忍不住把筷子插到他的喉咙里。 “姐夫,我就不吃了,我和朋友约了晚上一起泡吧,您和真真多聊聊吧,在我那里,她都不怎么开心,一直说想要回家,想要见爸爸——”江璟深瞥了金鲤真一眼。 “你这孩子——”金立续责怪地说:“你的舅舅就是你的亲亲家人啊,舅舅和爸爸一样疼你!” 江璟深看得牙酸,连忙告辞。 江璟深一走,金立续脸上的热情马上就打了个对折,他上下看了金鲤真两眼,说:“走吧,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然后他自顾自地往里走去,根本不管金鲤真身旁的几大箱行李。 在疗养院的时候,人们都不让金鲤真做重活,就连餐盘,玛丽都不允许她自己端,在江璟深身边的时候,金鲤真也从来没有自己提过重物,现在他走了,没人管金鲤真了,金鲤真吃力搬行李的时候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爹不疼娘没有”的哀愁。 她不要爹,想要个听话的跟班,江璟深虽然不听话,但是他刀子嘴豆腐心,只要自己撒泼打滚,他最后总会妥协,金立续?金鲤真相信自己就是把地板滚穿,他心疼也只会心疼地板。 江璟深说过:“去了金家,把你撒泼打滚那套收起来,那里的每个人,都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金鲤真明白他的意思。 金鲤真的房间在公寓最里面,看出来只是用客房临时改造了一下,金立续走进房间,转过身要说什么的时候,正好看见金鲤真呼哧呼哧地把行李箱拖进门。 “……你怎么不让阿姨帮你搬?”金立续吃惊地说。 金鲤真听了想打人,你说了家里有阿姨吗? “下次这种事就叫阿姨,别亲自做,像家里请不起人似的。”金立续说。 金鲤真还没摸清便宜爸爸的脾性,决定暂且做个人美心善的织尔蒂纳:“好的,爸爸!” “嗯——”金立续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环视了房间一圈,然后自然地在床边坐了下来:“爸爸好久没见着你了,来,坐下,我们先说说话。” 金鲤真从善如流地坐下了。 他打量着金鲤真已经变得白皙健康的脸庞,有些疑惑:“你的身体看起来没有哈里斯说的那么差啊,为什么我每次问他,他都说你没法出院?” 金鲤真瞪大眼:“爸爸!哈里斯就是想要绑架我的那个坏医生啊!他在骗你!” 金立续干咳一声:“我当然知道是绑架你的那个医生,我只是以为、以为……嗯,以为骗子也会有职业道德,这太不应该了,怎么能骗我呢!要不是他,我们早就父女团聚了!” “爸爸,你不要信他,哈里斯是坏人,他还说我是爹不疼娘没有的‘小可怜’,他想骗我,我才不信呢!”金鲤真亲亲热热地看着他:“我知道爸爸疼我,虽然爸爸工作忙,但爸爸总是托玛丽带礼物给我,从来没有忘记我的生日,爸爸,你是不是最喜欢真真了?” “对对……爸爸当然最喜欢真真了,你可是我的女儿啊。”金立续笑逐颜开,决定寄一封感谢信给这个有眼力见的玛丽,国际邮政有点贵,那就为了可持续发展,发个电子邮件吧。 “真真也喜欢爸爸!”金鲤真大声说。 换了里子的金鲤真和便宜爸爸的第一次见面,总的来说,宾主尽欢。 金立续觉得,这个总是畏畏缩缩,木头似的女儿好像没以前那么让人心烦了,他大发慈悲,决定把金鲤真每月的零用钱给翻上一倍,以彰显他这个父亲的疼爱之情。 住在他家里,吃穿不愁,一个月二十元零用钱,会不会多了一些? 金立续觉得自己应该多斟酌一会,别惯出孩子大手大脚花钱的坏习惯。 第14章 金立续对金鲤真刚刚升出的那一点好感,在看到她吃饭的样子以后烟消云散。 “女啊……你怎么这么能吃啊?”金立续泪眼婆娑地看着金鲤真扫荡完最后一个盘子,他算了算以金鲤真的吃法,一个月下来的伙食开销,觉得心都要碎了。 这个吃法怎么了得?哈里斯不让她回来,是不是其实是在为他着想啊? “我还要饭。”金鲤真刨完最后一口,把空碗递给王婆,王婆爽快地哎了一声,端起已经快空盆的电饭煲内胆,把最后的一口饭赶进金鲤真的碗里。 “女啊,快别吃了……你这样会肚子疼的,你不肚子疼——那也会长胖的啊!你想想,你长胖了,那些好看的衣服就都穿不上了,那该多伤心啊!”金立续颤声说。 “王婆婆,下次能多做点肉吗?”金鲤真无视金立续的话,对王婆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我现在觉得肚子里全是草。” 王婆没敢答应,为难地看了眼金立续。 咋不感觉全是草呐?桌上十二个菜里十个都是素菜,仅有的两个带肉的菜——那是一成荤九成素的炒肉丝。 “现在的都市人吃的全是高脂高胆固醇的东西,哪有吃菜来得健康!”金立续马上不赞成地说:“你在国外养成的饮食习惯不健康!我们中国人都爱吃菜!” ……放你的屁。 金鲤真看了金立续一眼,不明白这么抠的一个人怎么会舍得花大钱送她去疗养院,以他的风格,难道不是应该把她送到提供宠物寄养的宠物店里吗? 好在金鲤真一开始就没对便宜爸爸有过期望,她还有江璟深那个粗大腿呢,她就不信,在她哭诉这里黑工坊一样的伙食后,江璟深还会让她饿着? “你这个吃法肯定不正常,明天让王婆带你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金立续说忐忑地说。 金鲤真本要拒绝,忽然想到什么,咽下了拒绝的话。正好,借着这个检查,她先试试这个便宜爸爸有没有问题。 第二天,王婆代替日理万机的金立续,带着金鲤真出了门。 “王婆婆,我们没有自己的车吗?”金鲤真站在烈日炎炎的公交站牌前,眯眼看着六月盛夏里白花花的街景。 “有的……”王婆拿出帕子抹了把脸上的汗水:“你爸爸开走了。” “我们不能打车吗?”金鲤真转过头来,皱眉看着王婆。 织尔蒂纳幼崽眼里露着危险的愤怒。如果是江璟深在这里,多次受害的他一眼就能心惊胆战地看出,这是金鲤真“发功”的前兆,接下来,不论她要做什么,绝对让人猜不到,绝对让人崩溃。 “可是……你爸爸只给了乘公交的钱。”王婆尴尬地说。 一辆印着日华唯爱医院广告车贴的公交车缓缓进站,停到了金鲤真面前。 “王婆婆,这间医院怎么样啊?”金鲤真看着公交车身。 “挺好的,就是很贵,普通人看不起的。”王婆说:“你爸爸说让我带你去上京人民医院,公立的,价格不贵,就是排队的人有点多。” “你把这个电话记下来。”金鲤真说。 王婆虽然不明所以,但是朴素的农村人依然掏出手机记下了车身上的电话。 “记下了吗?”金鲤真问。 “记下了,小姐。”王婆说。 王婆话音未落,金鲤真就忽然大叫一声,捂着心口摇摇晃晃几步,在公交站牌的阴影下倒了下来。 “王婆婆!我的心好痛!”金鲤真痛苦地喊道:“快拨刚刚的电话,让他们派救护车来接我,快——” 痛啊!心怎么不痛! 什么她家超有钱—— 钱是别人的! 什么她家黑白通吃—— 她的便宜爸就是被吃的那个! 有钱有势? 啊呸!和她没关系! 莲界赌王的孙女? 他爷爷连儿子都不缺,还缺她一个孙女?!金鲤真这何止是爹不疼娘没有啊,简直就是烂在地里也无人问津的一颗小白菜啊! 王婆被金鲤真狰狞的面部表情吓到,立即拨打了刚刚记下的那个电话。 没一会,金鲤真就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中,被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用担架给抬上了救护车。 在随车的急救医生想要给她做个初步检查和应急处理时,金鲤真慢慢“醒转”,从担架上一脸虚弱地坐了起来: “我觉得我好一些了,也许是昨天吃得太少……你们有吃的吗?” 半个小时后,吃光急救车里所有备用巧克力的金鲤真在救护车开门的一瞬间又躺回了担架。 “我的心口又疼了……我要把你们医院的检查全做一遍——等等,不用排队了吧?我可是需要急救的病人。”金鲤真捂着胸口,真诚地询问着离她最近的那个医护人员。 “当然……您不用排队。”对方嘴角抽搐地笑着。 于是,金鲤真用最快的速度做完了医院里所有的检查项目,有的项目检查结果需要三天后来领取,有的不需要等,而那些不需要等的检查项目里,得到的检查结果已经达到金鲤真的目的。 王婆从来没想过一个小小的身体检查,居然会得到这样的结果,就好像是她打开一部叫《养鸡场厂长的十八岁娇妻》的乡村爱情故事,结果里面出来了一个喜欢把人开膛破肚的连环杀手一样,王婆给金立续打电话的时候,连声音都是抖的—— “金先生,小姐的病我说不清楚,反正很严重,你还是快点来吧……我、我不敢说,你来了以后自己问医生吧——” 金鲤真就躺在病床上,等王婆打完电话后,她把电话要了过来,给江璟深打了一个电话。 “喂?”江璟深带着少年感的磁性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舅舅,”金鲤真开门见山道:“我在医院,我中毒了。” 半个小时后,金立续最先抵达现场。 他进来的时候,负责金鲤真的主治医生正好就在病房里。 “怎么到日华唯爱来了呢,不是让你去人……”金立续一进门就絮絮叨叨,他话没说完,医生就一脸凝重地朝他走了过去:“您就是金鲤真患者的父亲吗?” “是啊……怎么了?”金立续一脸茫然:“她怎么了?” “爸爸!有人给我下毒!”金鲤真喊道。 金立续吓了一跳,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金先生,我们出去说吧。” 医生带着懵掉的金立续出去了。 他的模样不像假装,心跳平稳,反应自然,暗中给金鲤真下毒的应该不会是他。 金鲤真从来没有因为两人有血缘关系就把他排除在嫌疑人之外,织尔蒂纳繁育不易,不仅是因为基因决定的受孕率低,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织尔蒂纳拥有噬子的传统——织尔蒂纳依靠从其他生物身上掠夺强大的基因壮大自身,掠夺对象也包括自己产下的后代。 织尔蒂纳的社会关系里不存在夫妻、父子、母女等关系,他们只有一种社会关系—— 强大的织尔蒂纳和弱小的织尔蒂纳。 金鲤真不知道医生和金立续说了什么,但是他回来的时候也不追究金鲤真为什么会出现在日华唯爱医院了,只是遣退了王婆,在金鲤真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看着她。 “你不会是自己吃错东西了吧?”金立续问。 金鲤真诧异地看着他,那目光,就像是在怀疑他是不是一个傻逼。 金立续觉得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谁会给你下毒呢?”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答案:“要是下毒,也该冲着我来啊……你一个几岁的小孩,能知道什么?” 金鲤真悄悄翻了个白眼,她也想知道咧。第12节 “你得罪什么人了?”金立续一脸纠结:“也不对啊,你一个几岁的小孩,能得罪谁啊?” 金鲤真懒得听他愚蠢的自问自答,改半躺为躺,舒舒服服地望着天花板。 病房的门忽然被用力推开了,江璟深脸色可怕地大步走了进来。 金鲤真从来还没看见江璟深生这么大的气。他的脸就像崭新的打印纸那样惨白,全身都在瑟瑟地发抖,一进来,他就朝金立续走了过去。 江璟深的神情太可怕了,连金立续都愣住了,刚要出口的招呼也卡在了喉咙里。 “舅舅!”金鲤真高喊一声。 江璟深的脚步猛地刹了车,他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两秒,他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姐夫,是谁在害真真?” “我……”金立续刚刚才得知有人长期对金鲤真下毒,他哪知道是谁下的毒? “姐夫……”江璟深深呼吸一口:“能让我单独和真真相处一会吗?” 金立续疑惑地看了江璟深和金鲤真一眼,还是依言离开了病房。 江璟深走到金鲤真面前,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就在金鲤真刚要开口的时候,他俯下身,紧紧地抱住了金鲤真。 “我不会放过他们的……”少年故意放低,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狰狞声音在金鲤真的耳边响了起来:“他们想要赶尽杀绝……我绝对、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他们……我就是死……也要……” 江璟深的身体越来越抖,越来越抖,金鲤真感觉有什么炙热的东西一滴接一滴地砸在她的脖颈根部。 所有织尔蒂纳都对杀气有着天生的敏感,金鲤真也不例外,她虽然不能体会江璟深的恨意,但是她却因这强烈的杀气而本能地想逃。 她想逃,而她本能地知道,现在不能动。 江璟深慢慢地放开了她,他通红的眼睛像一双带着激光的珠子,直盯着金鲤真的时候,像是要在她的面部烧出几个空洞,金鲤真僵直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她熟悉的是那个外强中干,总是会对她破功的少年,而不是眼前这个神情阴鸷狠辣,像是要把谁食肉寝皮一样的野兽。 “……只有我才是你真正的你亲人,不想死的话就牢牢记住。”他咬着牙,小声说道。 他用力擦掉脸上的眼泪,转身大步向外走去,在他猛地拉开房门后,侧着身体偷听的金立续一个踉跄,晃进了病房里。 “呃……你们说完啦?我正想敲门呢。”金立续一本正经地说。 “姐夫,我还有事,今天就先走了,我明天再来看真真。”江璟深垂着眼,好像为自己的红眼睛而不好意思似的,低着头说。 江璟深走后,金立续没呆多久也走了。 第二天,江璟深如约来到医院,他没有再提金鲤真身上的毒,而是拿出了让金鲤真魂飞魄散的几十本教科书。 “我还病着呢!”金鲤真喊道。 “所以才有时间学习——反正你躺着哪儿也去不了。”江璟深不为所动地抽出一本小学一年级的《语文》塞到金鲤真手里。 “不不不,我觉得我好多了……”金鲤真挣扎着要爬起来,被江璟深一把按了回去。 “那就更要学习了。” 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织尔蒂纳幼崽在满心欢快地以为脱离学习苦海后,又一次被冷酷的大魔王推进了《小学教材全解》的地狱。 她很想哭。 作者有话要说:  忘记设存稿箱了,今天的更新来了 第15章 “1、2、3、4……6……”金立续含着眼泪,死不接受现实,又一次把银行扣款信息上的数字从头数起:“1、2、3……” “40万。”金鲤真咔嚓一口在红彤彤的苹果上咬出一个大坑。 “40万——他们怎么不去抢啊!”金立续含泪指控:“每月40万,他们以为自己的床是镶钻的啊!” 金鲤真砸咂嘴,觉得这话有点熟悉。 “爸爸,你别伤心,我会努力把你的钱吃回来的。”金鲤真一脸“这都不是事儿”的轻松。 “你这傻孩子,医院的饭菜能好吃到哪里去……”金立续擦干眼泪:“那你一定要多吃点。” “包在我身上。”金鲤真一口应下,她几口吃完苹果,把果核扔进床边的垃圾桶里,一边拿纸巾擦手,一边好奇地看着金立续:“爸爸,你当初怎么会送我去那间疗养院?那里的收费可贵了。” 金鲤真的潜台词是:像你这种抠逼,怎么没把我送到宠物寄养店? “那还不是因为爸爸心疼你——”在金鲤真怀疑的目光下,金立续咳了一下:“当然,这方面也要感谢你二伯父,你二伯父替爸爸分担了不少压力……” 怕是全部的压力吧? “二伯父……”这些复杂的称谓对中文只有半吊子水的金鲤真来说太难了。 金立续看出她的茫然,主动解释道:“二伯父就是爸爸的兄弟,爸爸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比爸爸大的你要叫伯父,比爸爸小的,你就叫叔叔。” “二伯父和爸爸的关系很好吗?”金鲤真问。 “二伯父和谁的关系都好。”金立续说。 “我以后能看见他们吗?”金鲤真问。 “当然能了。爸爸只是暂时在这里……增长见识,因为爸爸是个可塑之才,你知道吧,我是来内地深造来了——” “原来看不到了啊……”金鲤真失望地说。 “谁说的!”金立续马上纠正:“新年的时候我们还是可以回去过年的!” 这还好意思说是深造!这明明就是流放! 论不要脸程度,这个人类是金鲤真见过之最! 彻底清除金鲤真身体里积蓄多年的毒素需要数年时间,就这样,金鲤真成了日华唯爱医院的长期住户。 金鲤真的中毒事件虽然报了警,但是就像她预料的那样,成为一件无头悬案,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每年的寒暑假,江璟深都会飞回上京来给金鲤真补课,他不在的时候,就由他聘请的退休老教授来给金鲤真讲课,这个老教授比江璟深更为可恶,总是板着一张棺材脸不说,金鲤真要是没在课堂里完成教学任务,他就算熬通宵,也一定要看着金鲤真确实完成任务才下课——免费的! 老教授为此得到了金立续的尊敬。 六年的时间飞逝而过,转眼,金鲤真终于被宣布痊愈,金立续不必再因为每月一次的银行扣款信息而悲伤落泪,金鲤真也可以和棺材脸的老教授say byebye,皆大欢喜。 金鲤真出院这一天,全医院的后厨工作人员都来送别了,他们每人都送了礼物——无一例外全是吃的,主勺的何大妈甚至送了一塑料桶的红烧蹄髈,那容量——大概有3l。 金立续笑得合不拢嘴,主动帮着王婆一起把那些礼物搬到了车子后备箱里。 赌王的儿子——开着一辆破得要死的桑塔纳,说出去有人信吗?! 金鲤真坐在这车里,和别人说自己是赌王的二孙女,有人信吗?! 估计别人只会哈哈大笑:“我还是吃了仙丹只差一千万就能东山再起的秦始皇呢!” 金鲤真心里苦。 “姐夫,让真真坐我的车回去吧。” 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从身后不远响了起来。 “舅舅!” 金鲤真尖叫一声,转身就朝又是半年未见的来人飞快奔去。 扬着和六月盛阳一样灿烂笑脸的少女如同一只翩飞的乳燕,径直扑进了江璟深的怀里,她戴的宽帽檐因此从头上落下,露出一头海藻般茂密的乌黑秀发,少女仰起头来,露出一张饱满的鹅蛋脸,嘴唇丰盈,笑起来有尖尖的嘴角,一双明眸善睐的杏眼弯成了甜甜的月牙,眼下的卧蚕清晰又饱满,纤长的睫毛扑扇扑扇,又黑又亮的眼瞳里露着少女特有的无辜。 江璟深下意识地搂住她纤细的腰肢,脸上跟着露出了微笑。 “小深,这回不走了吧?”金立续走了过来,捡起金鲤真的帽子还给了她。 “毕业的事已经处理完了,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江璟深搂着金鲤真,让她不要像无尾熊那样挂在自己身上。 “那你就送真真回家吧,正好我公司里还有些事要处理。”金立续巴不得有人接过金鲤真,忙不迭地事遁了。 金立续和王婆离开后,江璟深垂下了搂在金鲤真肩上的手臂,而金鲤真马上自然地挽了上去。 “出院了开心吗?”江璟深带着她往街边走去。 “开心!”金鲤真趁机拍马屁:“舅舅,我发现你又变帅了。” “有什么阴谋?”江璟深斜她一眼。 青年的面容较之少年时越**廓分明、英俊凌厉,他就像是一把剑,少年时的他套着一层剑鞘,只能透过偶尔乍泄的一丝银光让人猜测真正的风华,现在他终于完全脱离了剑鞘,由一个少年长成了男人。江璟深脸上的每一个五官都是比着“一身正气的少侠”的标准来长的——除了那双有着卧蚕的漂亮眼睛。金鲤真最喜欢他的眼睛。 不笑的时候是凛冽的正人君子,笑起来的时候邪肆恣睢,是惹无数少女芳心错付的江湖浪荡子。 他一笑…… 金鲤真就觉得肚子饿。 “舅舅,带我去吃饭吧。”金鲤真说。 江璟深笑了:“在吃饭之前,我先带你见一个人。” 金鲤真的疑惑在看到江璟深的黑色玛莎拉蒂时得到了解答,她不是看到了谁,而是隔着二三十米的距离闻到了记忆中的香气。 这香气引起了金鲤真今天的第二声惊喜尖叫: “法斯宾德!” 在金鲤真故技重施,想要奔向从车后现身,已经向她敞开怀抱的黑人青年时,江璟深从后面拉住了她的衣领。 “真真。”他皮笑肉不笑的微笑成功让金鲤真站住了脚。 “嗨,金!好久不见!”梳着脏辫的法斯宾德步伐轻快地走了过来,和兴奋的金鲤真成功击掌,用英语说道:“你和我想象的一样漂亮!” “谢谢,法斯宾德!”金鲤真被夸得心花怒放:“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有眼光!” “法斯宾德这次是来中国旅游的,上京是他的第一站。”江璟深说。 三人都上车后,坐在后排的法斯宾德通过蓝牙连上了轿跑的音响设备,下一秒,节奏强烈的黑人r&b就响了起来。 “吵。”江璟深皱眉关小了音量。 下一秒,法斯宾德就通过蓝牙又开到了最高。 “嘿,兄弟,别这样!我们需要一点激情!”法斯宾德叫道。 “没错,兄弟!”金鲤真参战,飞快地按下了车棚的开关,灿烂的阳光立即从头顶渐开的车棚外倾泻而入。 江璟深含笑看了金鲤真一眼,启动轿跑引擎,用力踩下油门。 “就是这样,兄弟!”法斯宾德的喊声和金鲤真惊喜的呼声一起响起。 繁华的上京,灿烂的六月阳光,飞驰的三叉戟标志,飙升的肾上腺素,欢快的音乐声,还有路人艳羡的侧目。第13节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哪儿来的傻子?” 临街停靠的一辆保姆车里,一个看上去不到四十岁的英俊男人看着街对面飞速开离的黑色玛莎拉蒂,露出讽刺的嗤笑。 坐在保姆车驾驶席上的经纪人从后视镜里瞥了“前中国顶级流量小生”一眼:“还有五分钟十点。” “急什么——”薛洋安不耐烦地说:“不等到最后一个出场怎么能凸显我们的重量?” 你个过气流量还有什么重量可言?经纪人理智地吞下了抱怨。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坐在薛洋安对面的俊秀男孩有些犹豫。 “怕什么,有我在,今天谁也别想抢走你的总决赛第一名。”薛洋安冷笑:“一会你就等着看大屏幕上飞涨的票数吧。” 薛洋安还欲说话,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听见对方专属的铃声,薛洋安蹭地坐直了身体,他抓着手机,清了清喉咙,然后慢慢接起了电话: “喂?” “小婶婶!”男孩从铃声上辨认出了来电人是谁,高兴地冲着电话大喊道。 “阿耀怎么还在?录制时间不是已经快开始了?”元玉光温柔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他……他……”薛洋安“他”了两声后,接不下去了,干脆一脚蹬在男孩的椅子上,眼睛一瞪:“你小婶婶说你呢!录制都要开始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薛耀目瞪口呆地看着急速变脸的小叔叔,虽然他一直知道这个小叔叔变脸比翻书还快,但是小叔叔还是一次次突破了他的想象。 “呆着干什么?还不快走!”薛洋安怒视着他。 薛耀慌慌张张地打开门,朝着不远处的上京电视台大楼走去,小叔叔穷凶恶极的声音还在从身后传来: “给我跑起来!不要让我在网上看到你耍大牌的新闻!” 薛耀委委屈屈地朝前跑去。 上京电视台外,《超新星少年》的宣传海报占据着最醒目的位置。 这一年,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没有人能预料,未来通向何方。 第16章 飞驰的轿跑里,金鲤真在呼啸的疾风中高举起双手,她得死死抓住宽帽檐才能不让它被风吹走。 “我早就想这么做啦!”她在风中大喊:“能——不——能——再快一点?” 少女的声音充满重获自由的快乐,江璟深笑着看了她一眼,决定再纵容一次。 轿跑又一次加速,少女的身体因惯性紧贴在椅背上,她的宽帽檐被狂风吹飞,她却好像更开心了。 深感受到差别对待的法斯宾德酸溜溜地哼了一声。 然而没有人鸟他。 半个小时后,轿跑因为进了主城区而渐渐放慢了速度。 “你知道你父亲给你安排学校了吗?”江璟深关小了音乐,问道。 “什么学校?”江璟深的话如同一个大铁锤,猛地锤破了金鲤真的快乐气球,她一脸惊恐:“我还是个病人!我觉得我还需要静养!” 江璟深白她一眼,顺着自己的话继续说了下去:“顺璟是上京市乃至京津冀最好的私立学校,你能进这所学校,你爸爸费了心思。” 金鲤真才不管便宜爸爸费没费心思呢,要她去学校念书,她宁愿现在就回医院去躺着! “我不去!”她气鼓鼓地抱起双臂。 “你不念书以后能做什么?”江璟深见她又开始耍无赖,沉下脸:“不论你想做什么,都必须有文凭!” “我长这么美!除了读书做什么不行?!”金鲤真再次搬出她那套“金氏理论”,五年过去了,她也不可能一点长进也没有,于是她又补了一句,具体的—— “我要做大明星!” 江璟深都快气笑了,见面时的第一眼,他还被金鲤真惊艳过,现在他只觉得金鲤真是泡澡泡多了脑子进了水,就她那模样,放到普通人里能打个7分,放到娱乐圈里?摄影机还能找着她么? “醒醒,现在还是白天。”他冷笑道。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坐在后排的法斯宾德倒是兴奋起来,他把屁股往前一挪,凑到两人之间:“金,你想想自己有没有什么特长?你有演戏的天赋吗?或者,你唱首歌试试?” “打住!别让她唱歌——如果你不想发生车祸的话。”江璟深想起“世上只有真真好”的恐惧,立即出言阻止。 金鲤真无视江璟深的话,一副遇到知己的模样激动地对法斯宾德说:“我的特长太多了——一天一夜都说不完!要说最突出的,还是——”她把手放到耳下的黑发里,同时一脸骄傲地一甩头:“这动人的美貌。” 旁边的江璟深嫌弃地看她一眼。 法斯宾德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实在说不出违心的赞同,这倒不是金鲤真长得抱歉,他觉得朋友的这个外甥女长得还算赏心悦目,但是离看了就让人移不开眼,只靠外表就能大火特火的程度还差了一点……上帝啊,他为自己的不诚实而忏悔——其实不止一点。 三人在上京一家名扬全国的烤鸭店里吃了晚饭,饭后,江璟深和法斯宾德把金鲤真送回了家,江璟深离开之前,留下一个冷笑:“明天,我会好好检查你这半年的学习成果。” 金鲤真拉住江璟深:“我遵守约定乖乖念书了,你呢?” 江璟深露出不解的目光。 “你没有和别人亲亲、抱抱、一起睡觉吧?”金鲤真期待地看着他。 如果是少年的江璟深,他一定会又羞又怒,板着脸教训金鲤真,直到这个问题出口前,金鲤真都觉得现在的江璟深和以前没什么变化,然而,她预料的画面没有出现。 江璟深只是神情淡淡地拿手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 “脑子里装点有用的吧。”他说。 等人走了以后,金鲤真还有些困惑,但是旋即她就抛下了疑惑,一脸兴奋地跑进了自己卧室,马不停蹄地冲到了梳妆镜前。 瞧瞧这完美无缺的一张脸! 开玩笑,她为什么要在医院躺着? 祸害苍生才是她的使命! 但是在江璟深面前,她还是得收起自己的狐狸尾巴,如果她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阳光!花香!穿校服的少年!” 江璟深一定会一脚把她踢进修女学校。 金鲤真一边陶醉地看着自己的面孔,一边在心里幻想她要如何在校园里大开“杀”戒。 疗养院里那个女人的基因已经被她全数吸收,要想靠存粮生存下去已经不可能了,金鲤真需要尽可能快地找到马上就能挤奶的人类,想想她占据这具身体已经五年,大型养殖场里居然只有江璟深一个人——还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愿意让她挤奶的人!真是扫织尔蒂纳威风! 金鲤真给自己定下目标,7天,她一定要在上学后的7天内给养殖场里增添新人! 在为期两个月的地狱级全科目补课后,金鲤真终于活着等到了顺璟开学的日子。 金鲤真为了防止自己赖床,特意设了5个闹钟在床边,当她裹着被子滚下床,迷迷糊糊地按掉第四个闹钟时,她身上的被子直接被人扯掉了。 “金鲤真,给你三秒,马上睁眼起床。” 金鲤真闭眼不动。 然后她感觉自己脸上的长发被提了起来。 “起床,还是当个秃子。自己选吧。” 金鲤真猛地睁眼,一把抓回自己的头发,和蹲在面前的江璟深怒目对视:“这是淑女的房间!” “我只知道,你再不起床,这里就会是秃子的房间。”江璟深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这个混蛋! 四十分钟后,穿着顺璟校服的金鲤真昏昏欲睡地坐在了江璟深的车里。 一路飞驰,黑色的玛莎拉蒂终于在上课铃响前把金鲤真送到了顺璟学校气派的校门口。 “不要想着每天都会有人来叫你起床,我只送这一次。”江璟深说。 “为什么呀?”金鲤真没有睡醒,声音软软的。 江璟深觉得她只有在这时候才有些可爱,她越清醒,越能把他气个半死。 “我也是有工作的。我不做——”江璟深冷笑:“你的两个好伯父就会帮我做。” 涉及到两家的冲突,金鲤真身份尴尬,自觉的闭嘴。 “明天开始,早些起床,你父亲是不会送你的,顺璟有校车,自己坐校车过来。”江璟深说:“还有,别让学校里的人知道你和莲界的金家有关系。” “为什么?”金鲤真愣住,她还打算拿着“赌王孙女”的身份去学校里作威作福呢!让她微服私访?那她还怎么包养穿校服的小男生?! “你以为金家人缘很好吗?”江璟深又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冷笑:“黑道白道,想找金家麻烦的数不胜数,像你这种空有名衔没有地位的金家小透明要是想多活几天,最好给我夹起尾巴做人,忘了自己的身份。” 金鲤真走下车,看着黑色玛莎拉蒂在眼前绝尘而去。 哼,不能借势压人,那就以貌服人,以她的美貌,还愁没有狂蜂浪蝶吗? 金鲤真又高兴起来,在保安大叔鄙夷的目光下,慢悠悠地踩着上课铃声踏进学校大门。 规规矩矩早到可不是她的风格,在金鲤真的设想里,她就是应该姗姗来迟、压轴出场,然后亮瞎目之所及人类的双眼!男人,应该为她心碎!女人,应该因她嫉妒! 颤抖吧,人类! 除格洛丽亚以外的宇宙最强织尔蒂纳降临了! “同学们,这是从今天起转到我们班的新同学,金鲤真。” 地中海式秃头的中年男班主任说完后,台下一片寂静,只有零星两三个人抬起头看了金鲤真一眼—— 然后就又低下头去争分夺秒地奋笔疾书起来。 “金同学此前一直生活在海外,对国内的事情也不是很熟悉,钟秋洛,你是班长,放学后麻烦你带金同学去熟悉一下校园可以吗?”地中海班主任对坐在第一排埋头苦写的一名女生说道。 女生抬起头来,从厚厚的近视镜片后木然地瞥了金鲤真一眼:“好的,老师。” “金同学,第五排正好有个空位,你就坐在那里吧,旁边的是赵亮同学,我们班的生活委员,有什么事你也可以问赵同学。”地中海老师推了推油腻的眼镜:“就这样吧,今年是最重要的升学年,希望大家拿出十二分的干劲,从初中部一班一个不落地升入高中部一班,再做全校领头人。” 在一片沉默中,金鲤真怀着难以置信的心情走下台。 她不小心碰掉了一个放在书桌边缘的橡皮擦,正在专心致志看书的男生抬头白了她一眼,自己弯腰捡了起来,转眼又投入了数学的世界。 这、是、什、么、超、展、开? 你弯腰的时候没看到超美的纤细脚踝吗? 你抬眼的时候没看到超动人的美丽脸庞吗? 你他妈瞎了吗?!第14节 在金鲤真气愤地想要打爆这个眼瞎男生的狗头时,旁边有人戳了戳她的裙子。 这才对嘛——青春的荷尔蒙怎么会让人忽略眼前的超级美人呢?金鲤真转过头去,一个四眼田鸡睁着死鱼眼,手里握着一只铅笔——刚刚戳她的玩意,漠然地说:“同学,挪挪位置,你挡着光了。” 一根青筋在金鲤真额角爆了起来。 她忍。 她是人美心善的织尔蒂纳宝宝。 她怎么能跟这些眼瞎的人类渣渣斤斤计较。 她忍——怎么忍得下去?! 瞧瞧这满屋子臭味!一个吃得下嘴的都没有!他们怎么有脸嫌弃她——“你挡着光了”?! “那是因为你忘了睁眼吧?”金鲤真学着江璟深那一套,冷冷地俯视着四眼田鸡:“我怎么见你还闭着眼睛呢?” 她的声音不大,但也没有刻意压低。整个教室里的人都朝她看了过来,包括正在出门的地中海班主任。 镜片下的眯眯眼愣住了,然后瞬间充满火焰。 金鲤真已经做好战斗准备,跃跃欲试地等待迎接第一场新手村试验,而对方——竟然在她“来啊,老娘怕你?”的眼神中,就这么败退了! 四眼田鸡怂了,金鲤真胜了却没有丝毫快感,她气哼哼地走到地中海班主任给她指的座位上坐下,左、右、前,目之所及的人都在她看来的瞬间收回目光。 这不是她想象中的校园生活! 阳光、花香、穿校服的少年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男朋友出场后入v,还是顺应传统三章吧 不用担心,匹萨用全身的芝士打赌,男朋友出场的时候你一定认得出。 第17章 下了课,金鲤真马不停蹄就奔到了挂着教师办公室(一)牌子的房间,找到了正在伏案备课的地中海班主任。 “老师!”金鲤真说:“我有个小小的疑问。” “金同学啊,在学习上遇到什么问题了吗?”地中海班主任伸出肥厚的手指推了推眼镜:“有什么问题就要尽早提出来,现在马上面临着升学的问题,一定要……” “老师!我觉得我们班的同学都面临着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金鲤真猛地打断他的话,地中海吓了一跳,有些紧张地又推了一把眼镜:“啊……什么问题这么严重?” “中国有句古话,叫什么……近黑者墨,近赤者朱……” “金同学……是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地中海说。 “不要管那些小细节了!”金鲤真不耐烦地打断他。 “你说……你说……”地中海从桌上扯了两张纸巾,抹了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到底是什么问题难住了班上的同学?” “任何全能的人都会有相对而言是短板的地方——即使完美如我!也不例外!”金鲤真说完以后,忽然压低声音,小声地说:“老师,这么和你说吧——我现在千字文都认不全,二元一次方程式十题错一半——” 地中海越听,额头上的汗就越多。 “我觉得这个班的进度不太适合我,我影响别人就算了,别人影响我怎么办!你能不能把我转到适合我进度的班上去?”金鲤真又回到了正常音量:“你看,你刚认识我,还不了解我的学习进度,如果能让我自己选班级的话——” “金同学,这件事你还是先回去和家长商量一下吧?”地中海抹了把头上的汗,对金鲤真说:“你被分到一班来,是你的家长在实地考察过初三十二个班后做出的决定,校长也拍板决定好了的——我做不了主呀。” “我的家长?”金鲤真有股不好的预感。 “是呀,听校长说——好像是你的舅舅,挺年轻的。”地中海说。 江、璟、深! 金鲤真咬牙切齿地冲出教师办公室,她拿出开学前江璟深给她配备的手机,拨出了位于快捷拨号1位的号码,电话接通后,她立即—— “舅舅!” 金鲤真缠绵悱恻、哀婉凄切的一声高喊让路过的学生纷纷侧目看向这个风一样从他们身边闪过的少女。 “又怎么了?”江璟深平淡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舅舅!班上的同学都欺负我!”金鲤真哭唧唧地说:“他们不和我玩就算了,还凶我!” “凶你什么了?” “凶我太完美,给他们压力了!我能不能——” 啪嗒。 电话被挂断了。 金鲤真愤怒地看着显示已结束的通话,决定凭自己也要从这地狱难度的开始中杀出一条血路。 在开学前一天,江璟深交给她的全套学习装备里除了教科书和校服,还有一份关于顺璟学校的彩色小宣传册,上面介绍了顺璟雄厚的师资力量和历届的杰出校友,金鲤真觉得这就是一份充满了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虚假宣传手册,瞧瞧里面写的什么狗屁玩意,里面描述最夸张的要属一个叫薄荧的校友——“中国流行文化的指标人物之一”、“具有世界性的声誉”、“一位才华横溢的表演艺术家”,金鲤真最看不顺眼的就是那句“被《时代周刊》誉为世界级的美貌”—— 放屁!世界级的美貌在这里! 世界级的美貌正在二元一次方程式里苦苦挣扎! 什么薄荧厚荧,哪里来的野鸡给自己加戏,连张照片都不敢放,也好意思大放厥词?这编册子的是收了多少黑心钱才会这么写?! 撇开这些可笑的不实内容,这本小册子里还是有一点可以参考的内容的——比如多达三十个的社团和校园俱乐部,小到一张桌子就可以进行的围棋社团,大到专门建有跑马场的马术俱乐部,名目繁多、花样百出,金鲤真不信这么多社团里面,没有一个才能出众,基因强大的少年可以让她挤奶。 心动不如行动,金鲤真决定上午放学后就去这三十个社团和俱乐部里转上一圈,但是在那之前,她要先填饱肚子。 地中海班主任安排带她熟悉学校的女班长早就在下课铃响后就溜得不见人影,其他同学们要不是一瞬间冲出班门,要不是就在慢悠悠地收拾课桌,她的同桌磨磨蹭蹭半天,不情愿地问:“要不要我带你去食堂?” 金鲤真诧异地瞥了这位生活委员一眼,干脆地说:“不要。” 弱者才群聚呢! 金鲤真放下照了一上午的镜子,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和裙摆,潇洒地起身走出了教室。 走廊里人山人海,人人都在朝食堂走去。金鲤真混在人群里,状若无意地一路寻找可以挤奶的少年。 直到走到食堂,金鲤真依然没有遇到心仪的猎物。长得好看的,难闻;好闻的,长得难看;又好看又好闻的——一个也没有!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一定要对一个人挤奶,你会选择好看的难吃少年还是好吃的丑陋少年——你会选谁?不能选择弃权,不能选择死亡,不能选择出家—— 金鲤真心里苦哇,生活为何要如此对待一个人美心善的织尔蒂纳宝宝! 一想到摆在自己面前的艰难抉择,金鲤真就气闷得没有胃口,吃不下饭。没有胃口的金鲤真在吃完五个装得满满当当的餐盘后决定停筷。 在周围人群震惊的目光中,金鲤真将重叠的五个餐盘递给了专门的食堂服务人员。 转身向外走的时候,几个男生急急忙忙地这才从大门外跑进来,金鲤真可不想和这些满脸痘痘、又矮又胖的人撞在一起,能让除格洛丽亚以外的宇宙最强为之让路的,只有丑东西—— 骄傲起来吧,丑东西,你们让伟大的织尔蒂纳为你们让道了。 就在金鲤真偏移路线为避开奔跑的几名男生时,她偏向的那个方向又传出了一声惊呼:“快让开!” 砰—— 金鲤真和一个人狠狠撞在了一起,金鲤真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感觉胸口上一股热流正在逐渐扩大,她低下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衣襟上正在迅速侵染白色衬衣的红烧肉油汁。 闯了祸的男生正惴惴不安的看着她,平头、矮个、貌不惊人,穿着高中部的校服,既不好闻也不难闻,平凡人之中的平凡人。 “你——” 他妈两个字还没出口,又一个高中部的男生跑了过来,立马带着闯祸的男生不断向金鲤真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你还好吗?” 平头男生在心里为朋友的没眼力见哀叹了一声,这不是上赶着找骂吗?难道他没看到对方那像要吃人的表情?平头男都可以肯定,下一句十之**就要迎接对方的河东狮吼了,然而——万万没想到—— “你——没撞疼吧?”在一个婉转如山路十八弯的音调变化后,对方一脸温柔地说:“你的菜都洒了,我赔你一份吧。” 眼睛余光瞅着他朋友的。 平头男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而他的傻瓜朋友丝毫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变脸,还很是感动地说: “别管他了,他皮糙肉厚的,反倒是你,没事吧?”男生看了眼金鲤真一片狼藉的初中部校服:“你的衣服要怎么办呢?你还有干净的校服吗?” 谁还会多带一套干净的校服在身上?准备好了被泼吗? 金鲤真没好气地腹诽,脸上却故作为难。 “要不这样吧——”男生看到金鲤真脸上的为难后,立即说道:“我是游泳部的部长,我叫符康,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你回游泳部,部里有淋浴房和烘干机,半个小时就可以烘干一套校服了。” 这还用得着想吗? 金鲤真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气,对他露出一个小幅度的微笑: “好呀。” 作者有话要说:  无知无畏的典范: 鱼式自信:什么薄荧厚荧,哪里来的野鸡给自己加戏,连张照片都不敢放,也好意思大放厥词? 第18章 女更衣室里的烘干机正在轻声工作,金鲤真光着身子坐在木头长凳上,颇有兴趣地打量着更衣室的环境。 “学妹,你要是冷的话就把空调打开吧?就在门口的电灯开关旁边。”门外远远传来符康的声音。 金鲤真赤脚走到门口蹲下:“学长,我听不清你在说什么——你能走近一些吗?” 外面静了片刻,然后传来了男生的脚步。 “我说,你冷的话就把空调打开,开关在——”符康的声音有些拘束,而他话音未落,门里就响起了少女的笑声。 “我其实听到啦,只是逗逗你。里面太无聊了,你能陪我说说话么?” 符康有些意外,天生的不善言辞和门里不着寸缕的少女都让他有些不自在:“……你想说什么?” “什么都可以呀。”金鲤真问:“我今天刚转来这个学校,对什么事都不了解,也没想好要加入哪一个社团,学长能不能和我说说游泳社的事?如果要加入游泳社,需要什么条件?” “游泳社没有什么入社门槛的。”说到自己熟悉的领域,符康很快放松下来:“我们社主要面向有一定基础的游泳爱好者,只要没有癫痫、皮肤病等疾病的学生都可以提交入社申请。你对游泳有兴趣吗?” “有啊,我可喜欢游泳了!以前在加州的时候,我每天都去池里游泳!”每天都在浴池里和充气鸭子游泳的金鲤真大言不惭地说道。 “你以前在国外生活吗?”符康有了些兴趣:“怪不得我听你说话有些奇怪。” 你才说话奇怪呢! 要不是看在他清秀的长相和淡淡的香气上,金鲤真保证用充气鸭子打爆他的狗头。第15节 “加州美吗?我听说那里的海滩特别漂亮。”符康说。 金鲤真哪儿知道加州美不美?她在加州的六年时间基本上都是在疗养院里渡过的,她对加州唯一深刻一点的印象,就是胥乔带她爬上大树看见的那幅夜景—— 胥乔……那个海胆现在怎么样了? “学妹?” 直到符康在外面小声喊了一声,金鲤真才反应过来自己出神了。 “美呀,那里大多数时候都是太阳,不会太冷,也不会太热,海边一年四季都开着小花,天空很蓝,一望无际,海边有穿比基尼的金发美女和冲浪的年轻男人——”金鲤真翻找着自己的记忆,又添加了一些想象成分,最后她说:“我在加州的时候拍了很多照片,下次我带给你看吧!” 符康有些意动,顺璟学校中的学生大多非富即贵,但也有不少背景平凡的普通人,他也是其中一人,被顺璟看中是因为他的游泳特长。 他喜欢游泳,也喜欢水,加利福利亚的海滩名扬世界,他当然也想看看。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麻烦!”金鲤真知道猎物已经上钩,不由感到心花怒放:“那就说定啦,明天下午的社团活动时间我再来找你——带着加州的照片和我的入社申请!” 穿着烘干的干净校服离开游泳馆后,金鲤真拨通了江璟深的电话: “舅舅,舅舅,舅舅!” “……”电话另一端的人沉默着,似乎从这一叠声的呼喊里察觉到了某种危险的兆头。 “舅舅,你怎么不说话?你嗓子不好吗?你嗓子不好要不要我来公司看你?” “没有,你说吧。”江璟深立即开口了。 “你在加州读书时的照片还有没有?能不能洗出来给我一份?”金鲤真问。 “你要这个做什么?”江璟深皱起眉头。 “我想加州的沙滩和阳光了!今晚就要!舅舅,拜托你,拜托你,拜托你——” 啪。 江璟深将挂断通话的手机放到办公桌上。 过了半晌,他又拿起座机,拨给了外面总助办公室的助理: “我发几张照片给你,你现在就去找地方洗出来。” 第二天下午,金鲤真拿着洗出来的加州风景照片高高兴兴地去了游泳馆。 正是社团活动时间,游泳馆里人声嘈杂,一张忽然出现的陌生面孔很快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正在泳池里练习的符康看见她,带着哗啦哗啦一片水声上了岸。 金鲤真的眼睛立即粘在了符康清晰紧实的六块腹肌上,察觉到她的目光,符康脸一红,说:“你等我一下。” 他跑回了男更衣室,再出来时,身上披着一件大围巾。 “我没看错吧?部长居然也会不好意思?”上次撞到金鲤真的平头男生一脸吃惊。 “……那是谁啊?”一个穿着校服,将原本的校裙长度由过膝改为刚过大腿的浓妆女生皱眉看着正在和符康说话的金鲤真。 “昨天认识的学妹……部长帮了点小忙,可能是来道谢的吧。”平头男自动略去了他惹出的麻烦。 “……拿着。”浓妆女生把手里的秒表和记录本塞给平头男,朝相谈甚欢的两人走了过去。 平头男摇了摇头,为即将倒霉的小学妹默哀三秒。 “是啊!那里到处都是冲浪的人,你要是想学冲浪的话,带上冲浪板去海边就好了——”金鲤真笑意吟吟地说:“像你这样有天赋的人,一定也能把冲浪学得很好!” 符康愣了愣,就连教他游泳的人都说他是勤能补拙的类型,还是第一次,有人夸他在游泳上有天赋。 “你为什么觉得我有天赋?”符康问。 “因为我在海边长大的呀。”金鲤真的眼睛弯成月牙,又黑又亮的瞳孔中闪着狡黠的光:“我见过很多游得很好的人,但他们都没有你游得好。” 符康有些羞愧又有些羞涩,他刚要说话,一个女声就插了进来:“部长,她是谁?” 金鲤真笑着看去,一个烫着大波浪卷发,化着浓浓眼妆的高中部女生目光不善地看着她。 “哦,你来的正好——”符康看向金鲤真:“学妹,这就是游泳部的经理田宜丽,一会她会处理你的入部申请,申请书没问题的话,再做个简单的身体检查就行了。” “部长,麻烦你过来一下!”一个部员在泳池另一端喊了起来。符康看了眼金鲤真,又对田宜丽说:“经理,后面的事就交给你了。” “好,我知道了。”田宜丽前脚笑着答应了,后脚符康离开后,立即沉下了脸。 她冷冷地看着金鲤真,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走吧,经理?”金鲤真视若未见,笑眯眯地说。 进了女更衣室后,金鲤真拿出了她已经填好的入部申请。 田宜丽没接,用冰冷的目光审视地看着她:“脱衣服。” 金鲤真顿了下,然后一脸了然地笑了起来,她慢慢走到门边,正对着田宜丽说:“我今天穿着很好看的内衣哦。” 田宜丽没搞懂她没头没脑突然这一句的意思,冷笑道:“废话少说,快脱掉!” 金鲤真耸了耸肩,听话地脱掉了校裙。过膝的保守校裙下是一双笔直匀称的长腿,一条绣着精美花朵刺绣的乳白色蕾丝内裤,她再脱掉上衣,露出牛奶般白皙光滑的肌肤和同色系莲花文胸包裹下紧实挺翘的**。 她的身材不是现今最流行的纸片人身材。 金鲤真身材纤瘦,她饱满的鹅蛋脸型和圆润的身体线条却给人造成一种“肉肉的”印象,把她的五官拆开来看,每一个都乏善可陈,但是组合在一起和这具带着肉感的身体同时出现,又有了奇迹般的化学变化,缺少任何一种,都不是金鲤真——不是现在这个,又纯又欲,有着洛丽塔式诱惑的金鲤真。 田宜丽不愿意承认她从这具身体上感到的独特的美,但是她不能无视心中那股危险的直觉——符康会喜欢她的。 符康喜欢的就是这种假纯情的**! “衣服全脱掉!你听不懂人话吗?!”田宜丽怒吼。 “你真是沉不住气啊,赢得太容易就没有胜利感了。”金鲤真提起嘴角,慢吞吞地伸手摸向身后的文胸扣带。 “你以为我在这里就不敢对你动手吗?”田宜丽已经处在爆发前的最后一个阶段。 金鲤真看着她急剧起伏的胸口,露出一个火上浇油的笑容:“你说……他会喜欢这套我专门穿给他看的内衣吗?” 田宜丽感到难以置信,同时又异常愤怒,她再也无法忍耐,气势汹汹地朝金鲤真飞快走来,她抬起的手还没落下,金鲤真却对她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微笑。 金鲤真猛地打开女更衣室的门,在她目睁口呆的时候,尖叫一声跌出了门。 而她还举着没来得及落下的手掌。 嘈杂的游泳馆在数秒之后寂静下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跌倒在地的少女身上。她低着头,从地上慢慢坐了起来,抱紧双膝一动不动,浓密黝黑的长发尽力遮住少女的后背,却还是乍泄出一片春光。 忽然,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冲到了少女身旁,为她搭上了一件足以裹身的宽大毛巾,凝滞的时间这才重新恢复了流动。 “田宜丽!你太过分了!” 符康的怒吼响彻偌大的游泳馆。 “不是的——”田宜丽反应过来是遭了那个小**的算计,勃然大怒,立马就要冲到符康面前把金鲤真揪出来。 “你还想怎么样?!”符康挡在金鲤真面前,对田宜丽怒目而视:“你就是这么做你经理的工作的?” “我只是在检查她的身体!”田宜丽大叫道。 符康把坐在地上的金鲤真扶了起来,冷冷地看了田宜丽一眼:“我只看见你在打她。” “我没有!”田宜丽气红了眼,浑身颤抖,刀子似的目光狠狠刺在被符康保护起来的金鲤真身上:“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符康冷冷一笑:“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对那些来入社的女学生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吗?这一次……你太过分了。” 符康护着金鲤真,看着她走进女更衣室内,柔声说:“快把衣服换好,我就在门外守着,别怕。” 门关上了。 金鲤真走向掉在地上的入部申请,毛巾从她身上掉落,她坦然地露着少女青涩又性感的身体,捡起纸张后认真地叠了起来。 在找到更好的猎物之前,就先用符康来过渡吧。 第19章 金鲤真加入了游泳部。 游泳部的部长为她冲冠一怒的八卦在转天就传遍了顺璟初中部和高中部,金鲤真转学来第二天就闹出这么大的事,班上的那些同学更把她当成了洪水猛兽,每个眼神都透着对“早恋”、“丢班上脸”、“坏学生”的鄙视。 但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伸手拂过黑发,金鲤真挑起嘴角对满眼鄙夷的生活委员留下一个逗弄的微笑,提起书包悠然离去。 游泳馆里,社团的成员们已经有不少泡在了泳池里,金鲤真的目光搜索到符康的时候,对方已经看到了她,金鲤真露出微笑,伸手朝他小幅度地挥了挥,符康羞涩地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在其他成员们各式各样的注视下,金鲤真神情坦然地走进了女更衣室。 房间里没人,金鲤真很快就换好了泳装,亮黄色的分体比基尼泳衣上点缀着可爱的菠萝图案,既可爱又性感,金鲤真把书包和换下来的校服锁进柜子,走到宽大的镜子前,心情愉快地对着镜子搔首弄姿好一会后,才心满意足地开门走出了更衣室。 金鲤真加入游泳部已经三天,田宜丽在游泳部也失踪了三天。 金鲤真心安理得,一点也不觉得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我的天,我受不了了。”泳池里,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部员干呕了一声,转过身来,背对着在水中嬉笑打闹的两人。 “这小学妹真厉害,我从来没想过战败的会是田宜丽。”身旁的平头男生双臂后屈,挂在泳池边上,一脸感慨地看着部长和新进的学妹。 一个路过的小个子女部员听了两人对话,作如下总结: “狭路相逢,不要脸者胜。” “我觉得田宜丽不会善罢甘休的。”丸子头女部员摇了摇头:“要是就这么算了,那还是田宜丽吗?她家里可是有黑道背景,这个女孩刚转来顺璟,地皮都没踩熟就敢把田宜丽的脸撕下来扔地上踩,傻得天真。” “她会不会背景也不简单?”平头男生忽然说:“姓金的——你有没有线索?” “我只知道,金鲤真的‘金’再不简单,也不会大过田宜丽背靠的那个‘金’。”丸子头女部员翻了个白眼。 而他们谈话的中心,浑然没有被他人的议论影响——一个是目中无人,一个是单纯的头脑简单。 “你在海边长大,怎么会不会游泳呢?”符康笑着用双臂在水中抬起金鲤真的身体,在他的教导下,金鲤真已经能够像模像样的划上两下了。 “小的时候我身体比较弱,家里大人不许我下水,所以我只能在外面干看着——啊!”金鲤真的身体在一阵波浪涌来的时候失了平衡,她顺势就抱住了符康的脖子,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缠在了少年的身上。 符康脸色瞬间通红,连双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金鲤真的双腿交叉缠绕在他腰上,她柔软的胸脯就抵在他的胸口上,符康心跳如擂,想要让她离开自己的身体,手又不敢去碰少女水下白花花的大腿,只能手足无措地说:“你别紧张……” 金鲤真才不紧张呢,她只想让符康紧张。 “我怕呛水——”她更紧地抱紧了符康,恶趣味地在他耳边轻笑。 符康觉得自己明明身在水中,却像浑身都着火了一样难受,他红着脸走到浅水区,根本不敢看周围人的视线:“你快下来吧,这里可以踩到底了。” 金鲤真见好就收,松开符康站到池底。 “对不起,你别嫌我太笨,我会努力的。”第16节 **的少女站在面前,水滴还在顺着脸颊上打湿的黑发往下落,她的眼睛就像浸过水的黑珍珠一样明亮,符康连忙错开她灼灼的目光,慌乱地说:“没关系的,你别灰心……谁都有第一次。” 金鲤真笑了起来,她忽然凑近,在水里踮起脚直视符康的眼睛。 “是啊,谁都有第一次。”她意味深长地笑着说。 青春靓丽的明黄色比基尼掩映着少女牛奶般光滑白皙的身体,水流顺着她的锁骨滑了下去,落入青涩饱满的两峰中间,符康火烧火燎似地从这景象中逃离出来,抬眼又撞上少女灿烂的笑颜,滴着水的清丽脸庞上,丰盈鲜艳的嘴唇是最醒目的色彩,如果能和那张仿佛吹弹可破的娇嫩嘴唇—— 符康猛地打断自己的想象。 六点整,游泳馆的部员们陆陆续续地都走了,最后从男更衣室里走出来的平头男生背着单肩包,朝还在水里泡着的符康打了声招呼: “部长,还要练习吗?” “是啊,你先走吧。”符康装作认真地游着。 等平头男生一走,符康松了口气正准备从泳池里出来的时候,女更衣室的门又开了,从里面走出的竟然是金鲤真。 “你还没走?”符康马上又沉了下去。 “我动作慢了一点——部长怎么还不起来?”金鲤真走到泳池边上蹲下,假装没有察觉水面下少年支起泳裤的车把手。 “嗯……你先走吧,我再游两圈。”符康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为什么?”金鲤真狡黠地笑着,用手舀起泳池的水朝符康泼去:“我想和你一起放学呀。” “你是在等我?”符康反应过来。 “是啊,所以——”金鲤真朝他伸出手:“你还不起来?” 符康尴尬地说:“你先转过身去。” “原来你这么容易害羞啊。”少女横了他一眼,顾盼生辉。 符康心里苦,因为他感觉到好不容易疲软了一些的小弟弟又精神了起来。 金鲤真站起身,朝前走了两步,背对着符康说:“好啦,我背对你了,赶快起来换衣服吧。” 符康连忙抓着爬梯三下两下爬上了岸,他从没觉得自己有这么狼狈过。 就在他背对金鲤真,快步朝此时就像救世主一样的男更衣室走去时,一双干爽的手从后抱上了他还在滴水的身体。 “我抓到你了。”金鲤真带笑的声音从后传来。 “等我把衣服换好——”符康难堪地想要拉开金鲤真的手:“别玩了——” “为什么?”少女不知世事的天真声音从身后传来,符康还没想好怎么脱身,她的手就垂了下去,他刚刚松一口气,那只垂下的手就状若无意地拂过了符康的小弟弟。 符康一个战栗,小弟弟已经昂然待发了。 “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还没走吗?” 少女从后面绕到他的前面,她白色的衬衫上透着星星点点的水渍——那些都是从他身上沾到的水,就在上一分钟还挂在他的身上。她歪着头,眼睛弯弯地看着他,神情俏皮又可爱,符康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一声声,一声声,像要跳出耳膜。 “我加入游泳部,是因为你呀。”她说。 少女慢慢靠近他,她的右手触上他的胸膛,隔着一层无济于事的血肉感受他失控的心跳。 “我留到最后,也是因为你呀……” 她抬起头,对着符康绽放出微笑。 她的嘴唇,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 已经过了闭馆时间的游泳馆男更衣室里,响着男女急促的呼吸声。 金鲤真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多套路下来,得到的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对……对不起。”符康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烧了起来:“我太兴奋了——” 金鲤真呆呆地看着地上。 “没关系,我马上打扫——”符康见金鲤真不说话,更紧张了,他从休息椅旁边的抽纸盒里抽出两张纸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盖在脏了的地上——他的动作太快,金鲤真的呼声还在喉咙里,他就已经擦干了地上的东西。 “怎么了”符康擦完地,回头看见金鲤真张着嘴的呆呆模样,更不安了:“……我做错事了?” 金鲤真决定闭嘴。 再心疼也没有用,她能怎么样?难道她还能把掉地上的捡起来吃掉? 金鲤真扁起嘴,她想哭。 但是下一秒,她又振作起来,她可是要做除格洛丽亚以外宇宙最强的织尔蒂纳!怎么能因为这些小挫折就被打倒! “我们再——” 金鲤真话还没说完,外面就传来了清洁阿姨的声音:“咦,里面还有人?” 符康连忙把金鲤真推到里面,伸长脖子朝外喊道:“阿姨,是我!” “符康啊,你还没走呢?”阿姨站在更衣室门口问。 “我换好衣服就走!男更衣室我已经打扫干净了,阿姨您不用再打扫了。” “行,那你走的时候记得锁门。” 从门缝里,符康亲眼看到清洁阿姨走出了游泳馆。 符康松了一口气,然后把正要再次说话的金鲤真推出了男更衣室:“我留下来把这里打扫干净,你快走吧!” 砰! 男更衣室的门在金鲤真的鼻子尖前面一点关上了,金鲤真气死了,走走走,她还没吃饭呢!她费了这么多心力,难道都换不回一顿饱饭吗?! 她按捺住一脚踹开男更衣室门的冲动,气冲冲地转身离去了。 金鲤真发誓,要是他明天依然像今天这样,连车把手进入凹槽的这几秒都坚持不了,她就立马退社另寻他路,及时止损! 第二天下午的社团时间,金鲤真迫不及待地拿起自己的书包奔向游泳馆。 平时人声嘈杂的游泳馆,今天却安安静静,馆内一个人都没有。金鲤真正感觉奇怪的时候,身后的大门突然传出一声落锁的声音。 金鲤真脸色大变,冲到游泳馆大门前用力推门,沉重的门扉却纹丝不动。 “田!宜!丽!”金鲤真一脚踹上大门,暴跳如雷。 刚刚走开没两步的田宜丽被吓一跳,她改变主意,冷笑着又走回用铁链牢牢锁起来的大门前。 “叫我做什么?你有本事骚开这扇门啊?今天部员们都去市里参加比赛了,我看谁还能过来救你!” “如果我有你那么厚的脸皮,那我就会用脸撞开这扇门!”金鲤真不甘示弱地冷笑。 “谁有你厚脸皮?刚转来没两天就知道勾男人了,谁知道你在加州的时候睡了多少男人?”田宜丽在门外抱臂讽刺。 “有些人就是脱光了躺下来别人也只会绕路走呢——” “你就是一个小**!你真以为他们都是喜欢你吗?!他们都是玩玩而已!” “别人我不知道——”金鲤真凑到门缝前,充满恶意地说:“至少我们部长就很喜欢我呢!喜欢到三秒钟都坚持不下来,还没插进来就——” “你!金鲤真!你——” 门外田宜丽的声音像是脑梗发作了一样,金鲤真都能想象出她颅内充血的模样,别人不痛快了,金鲤真就痛快了—— “以为把我关在这里就好了?傻蛋,做梦去吧!明天我一样让你的符康部长下不了床!”金鲤真呸了一声,趾高气扬地转身往馆内走去。 田宜丽在外面气得跳脚,她甚至都快压抑不住打开铁链冲进去把金鲤真那个小**按地暴打的冲动了——她瞪着牢牢缠绕在门把上的铁链,开始怀疑这究竟是为了阻挠金鲤真,还是为了保护金鲤真而缠上的。 就让那个初三的小**在游泳馆里关上一晚吧! 田宜丽冷笑着看了一眼地上的小型信号屏蔽器,转身大步离去。 金鲤真气炸了! 她突然发现电话打不出去了! 她的手机都被打得发烫了,还是没有一个电话能打出去。不知道这世上有种东西叫信号屏蔽器的织尔蒂纳宝宝简直都要怀疑那个暴躁的人类是不是轰炸了附近的信号塔。 她在游泳馆里等到太阳下山,又等到月亮升起,始终都等不到有人来到游泳馆发现红颜遭妒的她。 就在金鲤真绝望地准备接受在冷冰冰的游泳馆里睡上一晚的结局时,她忽然想起—— 女更衣室里好像——似乎——大概—— 有一扇平时都反锁着的窗? 金鲤真激动地从泳池旁的休息椅上爬起来,立马奔向女更衣室。 当金鲤真轻而易举地从窗户里翻出去,落到平稳的草地上时,她都不知道是该嘲笑田宜丽的智商,还是该反思自己的愚…… 算了,金鲤真的愚……嗯,能叫愚……嗯——吗? 用中国话来说,这应该是圣人千虑,必有一失!金鲤真就是那个圣人!板上钉钉的,禁止质疑! 校园停车场里的校车早就一辆都不剩,金鲤真在校门保安怀疑的目光下坦然地哼着小曲走出了顺璟。 金鲤真在公车站还没等到公车,就被一阵扑鼻的炒饭香味给勾引进了学校旁的小吃街。 她流着口水站在一家炒饭摊位前,对老板说:“一份香肠炒饭。” “十八元。”老板看她一眼。 “十……十八元?!”金鲤真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怎么不去抢呢?!” “十八元你还嫌贵?”老板瞅了眼金鲤真身上的顺璟校服,冷笑一声,那嘲讽意味,十分明显。 “叔叔,我实话告诉你吧——”金鲤真眼睛发红——馋的。“我爸爸是个不着家的酒鬼,去年在工地搬砖的时候还被压断了腿,我一个月只有十元零用钱,我能进顺璟完全是我天资出众,校长不忍心我才能埋没才全免了我的学费,我一天只能吃一顿饭,今天为了勤工俭学,在游泳馆里擦地板擦到现在,我实在太饿了——” 十分钟后,金鲤真端着一份盒装香肠炒饭美滋滋地边走边吃。 一声轻佻的口哨声从街对面响了起来。 金鲤真抬眼看去,好家伙,一排五颜六色的洗剪吹少年或站或蹲在马路边上,那个吹口哨的家伙梳着一个油腻腻的复古油头,笑容暧昧地看着金鲤真。 不止吹口哨的人一人看着金鲤真,准确说来,那一排的人都在看着金鲤真。 “看什么看?!”金鲤真护住手里的炒饭,没好气地说:“不剪发!不烫头!不办卡!没钱!” 一排少年不约而同都愣住了。片刻后,从他们之中走出了个子最高的那个,金鲤真第一眼看去的时候最先就注意到了他——不仅因为他是人群中最高的一个,也是因为他出众的外貌和气质。 染着银发,小麦色肤色的瘦高少年走到金鲤真面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金鲤真,剑眉如画,劲张有力,眼神凌厉冷酷。 “要不要做我女朋友?”他说。 开门见山,简洁有力,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酷劲。 金鲤真端着盒饭的手指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第17节 “帅哥,你真有眼光。”金鲤真说。 “要?还是不要?”帅哥面无波澜。 九月凉爽的夜风轻轻吹过,扩大了银发少年身上诱人的香气。 金鲤真的馋虫在胃里钻来钻去。 “要。”金鲤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因为我也很有眼光。” 街边的混混少年们纷纷拍掌哄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当年薄荧爬过的窗。 ps:《荣耀绿帽》里《迷人病》的彩蛋很多,但是不影响新读者观看,剧情是独立的。 下章入v,当天三更,v后日更。 鱼式邀请:约吗? —————————————— 王芋头遍地是糖的现言文,看佛系金融大佬男主vs吃货医药推销员→每天都要撩大佬 第20章 第二天下午,金鲤真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到游泳馆。 游泳池边, 部员们正在集训, 久未出现的田宜丽也在,她还是那副不良的模样, 改短的校裙,敞开两颗纽扣的衬衫, 大波浪卷发和浓浓的眼妆。 看见大步走进来的金鲤真,符康还没反应过来, 条件反射露出笑容想要和她打招呼, 田宜丽已经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 金鲤真推开挡路的符康, 冲到田宜丽面前手起掌落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全场震惊。 田宜丽捂着被打的半边脸, 难以置信地瞪着她。 “这一巴掌是昨晚的谢礼!谢谢你让我明白深夜的游泳馆有多冷!”金鲤真冷着脸说。 符康刚要拉住金鲤真,闻言忽然反应过来:“深夜的游泳馆?”他看向田宜丽, 脸上露出怒意:“你又做什么了?” “你他妈敢打我?!”田宜丽从被打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连符康的问话都听不进了,张牙舞爪着就要朝金鲤真扑来。 金鲤真瞬间闪到符康身后, 将他用力推向扑来的田宜丽,同时义正辞严地对符康说:“你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算什么男人?我受够了,我们玩完了!” 符康和田宜丽撞到一起,下意识地拉住失去理智的田宜丽, 听到金鲤真在身后说的话, 他又急忙转过身去:“鲤真——” 这回换田宜丽拉住了他。 “你要是敢去追她——符康, 我保证,明天你就会从顺璟退学!”田宜丽声嘶力竭地怒吼道:“我说到做到!” 符康脚步一滞,就这么一犹豫的时间,金鲤真已经一溜烟跑出了游泳馆。 “滚!”符康气急,甩开田宜丽的手,一个人冲进了男更衣室。 田宜丽脸色可怕,站在原地深呼吸几次后,朝耳朵不知道竖得多尖,却偏偏一个个都装作专心致志拉伸的部员们吼道:“今天的事,谁要是敢说出去,我就让谁吃不了兜着走!” 吼完以后,她也怒火冲天地冲出了游泳馆,看样子是去找金鲤真算账去了。 “不得了……好一出大戏。”丸子头女生低声说道。 “昨晚出什么事了?”平头男生一脸疑惑。 “谁知道呢?”另一名小个子女生摊了摊手:“金鲤真完了,初生牛犊不怕虎啊,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下给田宜丽巴掌,不是蠢,就是身后真的有靠山——你们猜哪一种?” “我觉得是蠢。”丸子头女生说。 “能和田宜丽正面对上的人,除了她我还没见过别人,等着看吧,希望她别让我们失望。”小个子女生说。 金鲤真和田宜丽公开撕破脸后,也就相当于正式退社了,她走出游泳馆的那一刻就没想着要再回去—— 如果不是为了挤奶符康,她一个陆生动物为什么要去学游泳? 金鲤真没有参加社团活动而是回到教室的行为,惊呆了一众自习社成员。 金鲤真才懒得理他们猜疑的目光呢,她拿出手机,给昨天刚交的男朋友发信息: “你的亲亲小宝贝想你了。” 没一会,对方回复了信息: “嗯。” 这什么回复?! 金鲤真毫不气馁,继续发: “你想我吗?” 对方回:“想吧。” 想就想,不想就不想,想后面还带个疑问的“吧”是为什么?! 金鲤真刚生起气来,又安慰自己,吃得苦中苦,方为除格洛丽亚外的宇宙最强织尔蒂纳。 “自习好无聊哦,你在做什么呢?” “睡觉。” 张逸昀回完微信后,把手机放回身边。一般来说,冷淡到这地步,对方也会知难而退吧,然而没过多久,手机又震动起来。 张逸昀拿起来一看,对方回复: “缺个抱枕吗?会动来动去那种?” 配图一个贵妃醉酒姿势的蘑菇头,上书勾引二字。 张逸昀神色冷冷地看了一会,握着手机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西装外套从身上滑落。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少年锐利又冷淡的五官像光又像剑,人在哪里,画面的中心就在哪里。 他提着外套站了起来,顺璟的校徽在西服领口若隐若现。 张逸昀绕过两架重叠堆放的旧钢琴,漫不经心地走出了旧琴房。 金鲤真等了许久,对方都没有回复。 这个目中无人的人类!不就是仗着自己又帅又香吗?就敢这么怠慢未来的宇宙霸主!金鲤真终于发怒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回就不回!大不了——她一小时后再发一次! “金!鲤!真!” 门口一声咬牙切齿的声音,金鲤真连忙揣好手机就开跑。 “你有种别跑!”田宜丽气急败坏地在后面绕着教室追了一圈,又回到原地。 “你让我别跑我就不跑,你以为你是我妈啊?”金鲤真翻了个白眼,一脸讽刺地说: “这位大姐,你上门找事都不知道多带几个人?” “你别以为能躲一辈子!”田宜丽怒吼:“除非你今后就躲在家里一步不出!金鲤真,我会让你跪下来求我原谅的!” “你为什么这么恨我?”金鲤真捂住嘴,一脸浮夸的惊讶:“是因为你喜欢的男人喜欢我,还是因为,我打肿了你的老脸?” 教室里无数双眼睛都盯在田宜丽脸上,她觉得自己真要气出脑血栓了,她一句话说不出来,疯了一样朝金鲤真追打来。 金鲤真转身就朝门口跑去,咚——正好撞上一个人。 怎么又撞上人了?!金鲤真觉得自己最近是流年不顺,晚上一定要骗出江璟深搓他一顿火锅洗洗晦气! “帮我抓住她!”田宜丽大喜过望,加速冲来。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冷淡的声音从头顶响起,金鲤真抬头一看,嚯,这不是她新交的亲亲男友吗? 他身上穿着顺璟高中部的校服,一脸生人勿进的冷漠。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站在一米六的金鲤真后面,他的右手自然地搭在她的肩膀上,就像把她圈在怀里一样,即使他什么也没做,这个动作也足够说明他的立场。 “或者说,”张逸昀漫不经心地看着脚步顿住的田宜丽,说:“你在对我的女朋友做什么?” 教室里几声倒抽冷气的声音。 “你的——女朋友?”田宜丽不敢置信地看着金鲤真,又看着张逸昀。 “是啊,你除了脑子不好,看来耳朵也不好——”金鲤真顺杆上爬,立即紧紧挽住张逸昀的手臂:“他问你要对他的亲亲小宝贝做什么?!” 张逸昀无语地看了金鲤真一眼。 “你知道她是符康的女朋友吗?”田宜丽又震惊又混乱。 “别和我提符康!我和那个男人还没开始就已经玩完了,你亲眼看见的!”金鲤真连忙反驳,同时更紧地挽住了张逸昀:“这才是我的男朋友!” 张逸昀不冷不热地看了眼田宜丽,觉得说到这里已经足够了。他转身朝外走去,挽着他的金鲤真连忙跟上,她可不想留下来面对田宜丽那个神经病。 “原来你也是顺璟的学生呀!昨晚你怎么没告诉我呢?”金鲤真像只兴奋的小麻雀,挂在他的手臂上叽叽喳喳:“你不是在睡觉吗?你怎么来找我了?” 张逸昀低头看向满脸惊喜和兴奋的少女,选择了她最后的问题回答:“你说想我了。” “是啊,我想你了!”少女大大方方地承认,毫不遮掩地说: “所以你来见我,我很开心!” 少女满脸笑容,眼睛亮亮的,神情坦率而真诚,丝毫没有因为他先前的冷淡而心有芥蒂。 张逸昀说:“晚上要出去玩吗?” 金鲤真努力从那张面无波澜的脸上寻找到证明他是邀请晚上“一起”去玩,还是单纯的一句问她晚上是否外出的证据。她失败了。那张脸上没有任何外漏的感情。 “我想和你一起玩。”金鲤真干脆直说。 “当然是和我一起。”张逸昀说:“放学后在校门口等我。” “好!”金鲤真一口答应下来。 两人走到楼梯通道的时候,张逸昀停了下来,对她说:“回去吧。” “你要去哪儿?”金鲤真撒娇:“我不能一起去吗?” “我去打球,回去吧。”他顿了顿,补了一句:“没意思的。” 金鲤真还想说什么,张逸昀已经转过了身:“晚上见。” 金鲤真在眼巴巴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下,直到闻不到香气了,才遗憾地往回走。 回到教室,田宜丽竟然还没走,金鲤真朝站在班级门口的她翻了个白眼:“干嘛,不走等我请你吃饭啊?” “金鲤真,我真是小看你了,前脚勾引了符康,右脚又搭上张逸昀,你胳膊够长啊。”田宜丽抱着双臂,冷笑着看着她。 金鲤真掏出随身所带的小镜子理了理头发,一脸傲然:“怪我过分美丽。” “……你别高兴太早。”田宜丽说:“张逸昀的女朋友没有一个长过三个月。我希望你能突破这个记录,因为,没有张逸昀庇护的你——会很惨很惨。”第18节 “我觉得你还是有可爱的地方——你一脸看我不爽又奈我不得的样子最可爱了。” 金鲤真合上小镜子,给了田宜丽一个“傻蛋,来咬我呀”的笑容,施施然进了班级。 第21章 下午放学铃声一响,金鲤真就迫不及待地提起书包冲出了教室。 她的目标明确, 校门, 然而离校门还有几百米的时候,金鲤真被符康拦下了。 “金鲤真……我想问你, 田宜丽说的是真的吗?你和张逸昀交往了?”符康沉着脸问。 再好的老好人,发现头有绿光后都无法再保持淡定。 “是啊。”金鲤真理直气壮地说。 “你会不会太草率了?”符康气得不行:“我们这就分手了?” “我们交往过?”金鲤真一脸吃惊地看着他:“你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 我敢和你交往吗?” 符康被她堵住, 又难堪又伤心,他尝试再做挽留时,一声低沉平静的声音从他身后不远响起: “过来。” 金鲤真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立马冲向站在不远处的张逸昀, 大庭广众下把他扑个满怀。 “你来接我了!”金鲤真一脸高兴。 张逸昀不置可否,抬眼看向面色难看的符康。 小麦色肤色的少年在气势上完全碾压了符康,他冷淡锋利的眉眼和银白色的头发都加强了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气质,让人见了就望人生畏。 符康脸色阴晴不定地盯了张逸昀半晌,然后转身走了。 张逸昀带着挂在他手臂上的金鲤真往校门走去, 两人不约而同都对周围侧目的视线视而不见。 “你还要我救场几次?”张逸昀神色淡淡地说。 “今天的最后一次!”金鲤真高高兴兴地说:“我们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张逸昀问。 “无所谓呀, 你在就好了。你平时都去哪里打发时间?” “和朋友喝酒、抽烟、打游戏。”张逸昀平淡地说。 “那就还是喝酒、抽烟、打游戏好了呀, ”金鲤真爽快地说:“把你的朋友叫上。” “真的?”张逸昀不知为何反问了一句。 金鲤真抬起头,看见对方的眼神里露着一抹奇怪。 “真的呀,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喜欢的, 我都喜欢。”金鲤真毫不犹豫地说。 这样的话张逸昀不知听了多少, 但少女的眼神, 他是第一次见,坦然、直率、没有丝毫遮掩。 他看了金鲤真一眼,没有说话,掏出电话打给了他一起鬼混的朋友。 金鲤真再度见到了洗剪吹天团。 “哟,这不是嫂子吗?”最开始朝她吹口哨的油头少年轻佻地冲金鲤真打了个招呼。 金鲤真喜欢嘴甜的人,她给了对方一个赞赏的笑容。 “既然嫂子也在,今晚我们就别去打游戏了,去唱歌吧?”另一个染着绿色头发,一看就很有想法的少年提议。 他的提议得到一致通过。 一行人往学校附近的ktv走去的时候,油头少年拉着张逸昀走在了后面:“怎么把她带来了?” “她主动让我叫上你们的。”张逸昀说。 “女人说的话能信吗?叶妍筠还不是口口声声说不在乎,每次见到你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那脸色,臭得就和猫屎一样!” “随便她怎么想。”张逸昀神色淡淡。 “叶妍筠的性格一言难尽,但是那模样的确是盘靓条顺,说她是六中的校花倒一点不假。”油头少年有些遗憾:“真可惜。” 张逸昀沉默了片刻,说:“都差不多。” 他的目光移向前面的金鲤真,少女活泼开朗,外貌在他的历届女友里算不上最漂亮的一批,但她身上那股好像不会被任何事物打败的勃勃生气,却是他任何一届女友都比不上的。 他垂下眼:“……打发时间而已。” 一行人到了ktv后,大家都在怂恿别人第一个上前点歌,最后这个开场的光荣任务落到了金鲤真头上。 金鲤真倒是不怯场,她抱着张逸昀的手臂坐在卡座上,随口说:“行啊,你们点什么我唱什么。” “真的吗”绿毛打趣道:“嫂子会唱青藏高原吗?” “嫂子以前一直在美国,怎么可能会唱青藏高原。”油头少年马上就说。 “我会呀——我会唱**的地方。”金鲤真坦荡地说。 “那你唱你会的,不会的我唱。”绿毛说。 金鲤真做了个ok的手势。 服务生开了门,把六件啤酒一一搬了进来,果盘和零食也陆续摆到了桌上。没吃晚饭早就饿了的金鲤真立即抱了一盘爆米花在怀里。 金鲤真咔嚓咔嚓一把接一把的往嘴里放爆米花,她吃的急,自然就有不少碎渣落了出来,这时再想去找东西来接已经来不及了,她亲眼见着那些碎渣落在旁边张逸昀的衣服裤子上。 她偷偷看了眼张逸昀,打算趁对方没看见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拍掉,结果抬眼却看见张逸昀正沉默地看着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些爆米花碎渣,神情微妙。 “这个爆米花好吃,你快尝尝!” “我……” 张逸昀还没来得及拒绝,刚张开的嘴就被金鲤真不由分说塞了一把爆米花,等她把手从他脸上移开的时候,他身上的那些爆米花碎渣更多了。 “哎呀,怎么落一身渣——”金鲤真热心地为他拍去身上的爆米花碎渣,同时不忘“不小心”拍过张逸昀裤子里的车把手。 张逸昀下意识地抓住了金鲤真的手。 “嗯?怎么啦?”她一脸天真地望着自己。 张逸昀觉得自己可能有些过敏。 “……我自己来。”他松开金鲤真的手,自己拍掉了剩下的碎渣。 油头少年目睹了这一切,目瞪口呆地看着金鲤真。 这女人是不是胆子太大了一点?她是看不见张逸昀那张能让小儿止哭的脸吗?张逸昀的那些女朋友,他十之**都见过,就算骄纵如叶妍筠,刚开始交往的时候也是对着张逸昀客客气气的,敢作?做梦差不多——这金鲤真,这还只是和张逸昀的第二次见面,就敢用爆米花对张逸昀糊脸?是谁给她的勇气? “嫂子,来,话筒接着!”绿毛递来了话筒,青藏高原的前奏也响了起来。 金鲤真在家里听王婆唱过几遍《青藏高原》,那最后一句全歌调子最高的地方王嫂唱得声嘶力竭、死去活来,金鲤真想不记住都不行。 绿毛平平稳稳地唱过了前面,该金鲤真开口了。 金鲤真一开口,人神颤抖。 有一半的人在捂耳朵,剩下另一半的人被震傻了,连捂耳朵都忘记了。 油头少年属于震傻了的那一半。 他觉得自己的耳膜被穿破了,金鲤真的声音有多高?他不知道。但是他的眼前出现了几百只海豚在一齐尖叫的幻觉。这些海豚个个走音,就像那歌词一样——哦我看见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那些山都是连绵起伏,金鲤真的歌声也是连绵起伏,像没有规则的曲线一样,忽左忽右,让你措手不及,防不胜防。 他呆呆看向金鲤真身边的张逸昀,他不属于捂耳朵的那一半,也不属于被震傻的那一半,他很镇定地看着屏幕上流动的歌词,如果不是那微蹙的眉心,油头少年险些就要认为他暂时性双耳失聪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地方,金鲤真唱的那一句只有十几秒时间,熬一熬也就过了,而金鲤真放下话筒的时候,油头少年觉得自己仿佛在地狱里走了一遭。 “嫂……嫂子唱得好啊……”绿毛一脸僵笑,双手颤抖地为金鲤真鼓掌助阵。 “哈哈哈……是啊,是啊,唱得真好……”红毛的耳朵还在耳鸣,但是为了不落人后,他也跟着拍起马屁。 “是吗?那我再唱一——”金鲤真高兴地说。 “嫂子!”油头少年猛扑过去,拿走了金鲤真刚刚放下又要拿起的话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扔给了绿毛,然后一脸讨好地笑着对金鲤真说:“嫂子,认识你太高兴了,让我敬你一杯!” “好呀!”金鲤真爽快地拿起桌上倒得满满的两倍啤酒,其中一杯递给了油头少年。 “要我帮你喝吗?”张逸昀看着金鲤真。 “不用,我能喝!”金鲤真毫不犹豫地说。 “嫂子真是爽快人!我喜欢!”油头少年一仰头,干掉了一满杯啤酒。 金鲤真跟着一仰而尽,然后把空酒杯放回桌上,像离不开袋鼠妈妈的小袋鼠一样,转身又挂在了张逸昀身上。 她笑着抬头,在光线晦暗暧昧的ktv里,她黑亮的双眼就像夜空中闪烁着微光的星星。 “你喜欢没用,我只要他的喜欢。”金鲤真说。 第22章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 张逸昀的朋友们轮番上前灌金鲤真酒, 只为了让她远离话筒,金鲤真来者不拒, 直到张逸昀都看不下去, 主动帮她挡酒了,金鲤真才不情不愿地停下了把啤酒当液体食物吃的行为。 酒精在身体里挥发着作用,感觉奇妙。 这就是喝醉的感觉吗?轻飘飘的, 像是走在云端。 “她喝醉了……我先送她回去。”张逸昀皱眉扶起金鲤真。 “我陪你出去打车。”油头少年站了起来。 “我不走!”金鲤真忽然推开张逸昀, 摇摇晃晃地又在卡座上坐了下来。 “你醉了。”张逸昀皱着眉说,同时再次伸手去拉金鲤真。 “我没醉!”金鲤真拍开他的手, 大喊道:“我没醉——” 正在热唱的红毛吓了一跳, 不由停了下来,包厢里只剩下安静流淌的伴奏——和金鲤真的哭泣声。 “呜呜呜——我没醉, 我没醉——”金鲤真边哭边说。 油头少年和其他几人面面相觑。 张逸昀从没想过, 自己路上随便捡回来的女朋友, 竟然会有如此酒品……早知如此,就不要让她喝酒,不,一开始就不应该在朋友们的怂恿下去捡人。第19节 他讨厌哭哭啼啼的女人, 讨厌麻烦,张逸昀对金鲤真刚升起的那一点好感, 在金鲤真的眼泪里迅速消退。 张逸昀刚要收回伸出的那只手, 没想到金鲤真却忽然抓住了, 她抓着他的手, 顺势倒向了他的怀里。 少女被泪水沾湿的脸庞就贴在他的校服衬衣上,没一会,张逸昀的胸膛就感受到了那些带着温度的泪水。他皱眉试着拉开她,少女立即更紧地抱着了他。 少女的行为让张逸昀感到一丝不耐烦,下一秒,他直接横抱起了她。 “我先走了,你们唱吧,账已经结了。” 张逸昀没等其他人说话,抱着金鲤真直接走出了包厢。 “你家在哪里?”张逸昀看了眼怀中的少女。她还在抽噎,却不回答他的问题。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也是最后一次约会了。张逸昀想。 大步走出ktv后,张逸昀在花坛边上把她放了下来,她的手机就在书包里,张逸昀找出来的时候,电话上一个未接来电或信息都没有。 手机没有上锁,张逸昀正准备给她的家人打电话时,金鲤真软绵绵的身体又倒向了他,她对自己的身体仿佛有什么执念似的,不是喜欢挽着他的手臂,就是喜欢抱着他的腰,一点儿也没有刚刚交往的羞涩。 “我好饿……”金鲤真抱着他的腰,不断啜泣着。 她的一生里好像都是在和饥饿作伴。 即使是在和格洛丽亚一起生活的时候,她也永远饿着肚子。格洛丽亚不允许她吞噬其他生物——即使这是织尔蒂纳最常见最有效率的进食方式。她总是会在外出归来后带回纯能量的结晶矿物,就像啤酒对人类的意义一样,只有单纯的热量,没有营养,结晶矿物里没有强大的基因,它无法使织尔蒂纳强大,只能延续织尔蒂纳的生命。 她还记得,有一次她偷偷吞噬了格洛丽亚带回来的一个珍稀生物,格洛丽亚看了她一会,然后用一如平常的语调说:“没有下一次了。” 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因为格洛丽亚身上不经意露出的一丝威压和杀气。 她明白格洛丽亚的意思,“没有下一次”——“下一次,我会杀了你”。 现在,她到了陌生的星球,就连能量结晶也没有了。她只是一个一无所有、弱小万分的织尔蒂纳。 张逸昀看着委屈巴巴缩在他怀里的金鲤真,听着她不断伤心地喊饿,又想起她整个晚上安安静静的手机,沉默片刻后,说:“要去吃东西吗?” 一直无视他话的金鲤真这句话倒听得十分清楚。 “要!”她猛地坐直了身体,在潮红的脸颊衬托下,一双水润润的眼眸更加乌黑。 “我要吃很多——很多——很多!”她用力地强调了三遍“很多”,像个小孩似的,用手圈出一个她所能圈出的最大圆圈,仿佛在说“吃这么多”。 比完以后,她又歪头望着张逸昀,傻傻地笑个不停。 “我要吃很多——然后快快长大!”她傻笑着说:“我要成为宇宙最强!宇宙——嗝——最强!” 张逸昀问:“你想吃什么?” 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语气比之前温柔了许多。 “我要吃火锅!”金鲤真叫道:“吃火锅!” 张逸昀背对金鲤真蹲了下去:“上来。” 金鲤真像个无尾熊似的,软软地挂在了张逸昀的背上。 张逸昀背着她,在昏黄的路灯下一路沉默前行,他的肩膀很宽,他的步伐很稳。 金鲤真抱着他的脖子,小声地说:“你对我真好。” “好吗?”张逸昀反问。 “是呀,你带我来唱歌,帮我喝酒,背我,还要请我吃火锅。”她笑了,暖暖的吐息洒在他的脖颈上:“你对我真好。” 张逸昀没说话,只是沉默地向前走去。 要如何让一个人死心塌地地爱上你? 精通此道的织尔蒂纳表示,有两种方法: 一,展现自己的强大,先予对方鞭挞,再赐予抚摸。 二,展示自己的弱小,先予自己眼泪,再绽放微笑。 所谓感情,不过如此。 不是他依赖你,就是你依赖他。 不是猎人,就做猎物—— 金鲤真要做掌握主动权的猎物。 她想进来的时候,再严密的心防也拦不了,她想走的时候,再安逸的生活也留不住。 火锅店里,金鲤真给还未见识过她惊人食量的张逸昀上了生动的一课,形象的演示了什么叫做“无底洞一般的胃”。 金鲤真到底吃了多少?张逸昀只知道他刚进火锅店的时候抱着现金付款的打算,金鲤真吃完后,他掏出了银行卡。 饱餐一顿后,金鲤真看起来酒也醒了,又开始活蹦乱跳起来,张逸昀提出打车送她回家,她却说要走着回去。 “我想和你多呆一会。”她跳过来挽住了自己的手,甜甜地笑着。 就好像一只毫无防备朝他露出肚皮求抚摸的小狗。 金鲤真笃定他不会拒绝,而他一开始也的确没有拒绝。 直到一通电话打进他的手机。 金鲤真最擅长察言观色,张逸昀看到手机来电显示时脸上一闪而过的异色没有逃脱她的眼睛,金鲤真飞快瞥过他的手机,在他接起前看到了曲小敏三个字。 曲小敏? 小敏? 金鲤真很想听听这个有着乡村爱情故事主角名字的女人说些什么,奈何手机隔音效果太好,她只能寄希望于从张逸昀的只言片语里填充整个事貌。 万万没想到,张逸昀只说了一句话: “我快到家了。” 论用最短的句子包含最多的信息量,张逸昀绝对是金鲤真见过的第一人。 曲小敏是他的妈妈? 金鲤真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测。张逸昀看到来电名字时的目光骗不了她,那绝不是一个染着银白色头发,在街上游荡到深夜也不回家的少年对妈妈会露出的眼神。 芳心有主? 金鲤真兴奋起来。 “谁啊?”金鲤真故作随意地问。 “我打车送你回去。”张逸昀说:“我妹妹一个人在家,她害怕。” 又是一句饱含信息量的话。 金鲤真才不信他的妹妹只是一个四五六七八岁的小女孩呢!他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金鲤真敢打包票,那绝对是能干的妹妹,即使不是能干的妹妹,也是张逸昀想干的妹妹! 有没有血缘? who cares?! 江璟深还和她有血缘呢!但是只要他点一个头,金鲤真随时都可以献身! 偶尔撒娇耍横那叫情趣,踩在别人的底线上撒娇耍横,那叫找死。 金鲤真主动松开了张逸昀的手臂,一脸一无所知的天真和担忧:“那你赶快回去吧,我可以自己打车。” “我先送你。”张逸昀不容置疑地说。 金鲤真以为赶着回家的他会把她送到小区门口就算了事,没想到他还跟着自己下了车。 “我可以自己回家的,你赶时间就快走吧。”金鲤真看着跟着下车的张逸昀,愣了愣。 “你跟着我离开学校,我就要把你安全送到家。”张逸昀说:“不急这一会。” 金鲤真有些意外,看不出一个逃课打架热爱做头发的不良少年竟然会有这么强的责任心,但既然目标人物自己要留下来,金鲤真也不可能脑子进水把他赶走。她可不是宫斗剧里那些“皇上,您要雨露均沾”的贤妃。 金鲤真就是去了古代,那也一定会立志做个祸国殃民的妖妃,以祸害苍生为己任,为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那我们又能多呆一会了。”金鲤真立即跳过去挽住了他的胳膊。 静谧的月色中,两人踩着连在一起的影子前进。 “今晚你开心吗?”张逸昀忽然问。 “开心呀。”金鲤真抬起头来,毫不犹豫地回答:“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开心。” 张逸昀沉默着,没有追问。 他十七岁,不是七岁,要一个十七岁的有些早熟的少年相信一个认识不过两天的人的感情,太过天真。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金鲤真所住公寓的楼下,金鲤真正绞尽脑汁想要捞一个晚安吻的时候,张逸昀停下了脚步。 “你不问昨晚为什么我会要你做我女朋友吗?”他问。 金鲤真挂在他的胳膊上,惊奇地侧头注视着他:“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她浓密乌黑的长发顺着肩膀滑了下来,在夜色里仿佛一匹缎子。 张逸昀移开目光,将手从金鲤真的怀里抽了出来,他看着她白皙的面庞,说:“那只是我和朋友的一个打赌,赌我敢不敢去向第一个走出小吃街的女孩表白——结果我赢了。” 他等着金鲤真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比如——哭,或者,给他一个耳光。 但是她什么都没做,她睁着那双黑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金鲤真从那双漫不经心的眼睛里看到了孤独。 然后,她抱住了他。 她仰起头,笑颜如花地看着他:“是的,你赢了我。” 第23章 要如何攻下张逸昀? 对于一个孤独的人来说, 还有什么比陪伴更好的方法? 第二天正值周六, 金鲤真在家里吃了王婆做的午饭,把胃填了个半饱后就出门去了小区外不远的一家美容美发店。 金鲤真刚刚进门, 一个打扮时髦的短发女人就迎了过来:“欢迎光临。” “你们这里染发多少钱?”金鲤真开门见山地问。第20节 短发女人看了一眼金鲤真刚刚过胸的茂密头发:“我们有三种价格档次, 根据您的头发长度,分别是799、1299和1789。” “7——”金鲤真差点破口大骂了。 这是在给脑袋镶金啊! “您想选哪种档次的呢?”短发女人笑眯眯地问。 “哼,四位数的染发膏也配我的头发?”金鲤真冷冷一笑, 留下愕然的短发女人转身离去。 出了美容美发店, 金鲤真掏出裤兜里的钱一张一张地数了一遍。 已知这个月有零花钱20元,小金同学在校门外的小吃街花10元买了一份原价18元的香肠炒饭, 请问, 小金同学现在还剩多少钱? 金鲤真数了三遍,也只有8元。 一张5元, 三张3元, 她还有2元被谁吃了?! 那个混蛋炒饭大叔—— 金鲤真气得跳脚。在认真考虑了时隔数天再去撕逼的可行性后, 金鲤真不得不放弃了追讨回2元零钱的打算。 没有钱,去哪弄? 金鲤真给江璟深打了个电话。 “舅舅!舅舅!”电话一接通,金鲤真就亲亲热热地一叠声喊道。 “……又怎么了。”电话那头的江璟深不由扶住额头,他现在一听到金鲤真叠声叫他, 就开始条件反射头疼。 “金立续虐待我,一个月只给我20元钱零花!”金鲤真愤声控诉。 “然后呢?” “我每天都在认真上课学习!” “……所以?” “所以舅舅, 你能不能给我一点零花钱?”金鲤真甜甜地说。 “去找你父亲要吧, 去把金立续哄得心花怒放, 还愁每个月零用不够?”江璟深凉凉地笑道。 “舅舅!”金鲤真不满地叫道。 他难道不知道金立续那个人就是储蓄罐成精吗?想要从他身上抠出钱来?还是杀了他比较快! “我可以每个月额外给你一笔零花。”江璟深说。 “真的?舅舅你真好!”金鲤真立即雀跃起来。 “但是——” 一听到江璟深的但是, 金鲤真的脸就垮了下去。 她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你知道等价交换的道理吗?”江璟深说:“你要用什么来和我换?” “我用世界上最珍贵的无价之宝和你换。”金鲤真说。 “什么?” “我呀!世界上最珍贵的无价之宝!”金鲤真理直气壮地说:“比现在的我更珍贵的只有明天的我了。” “我挂电话了。” “等等!”金鲤真连忙叫住他:“你到底想要什么呀?!” “去见金立续,告诉我他在做什么。” 江璟深只说了这么一句让她摸不着头脑的话就挂了电话。 好吧,去就去。 金鲤真看了眼手里的8元钱,对前方的出租车停靠点留恋地看了一眼,转身走向公交车站。 金鲤真还从来没去过金立续的公司,当她靠着导航来到名为“蓝钻集团”楼下时,她震惊了。 她一直以为,那个开着破烂桑塔纳,把10元抠成1000元来用的储蓄罐精,去的公司也应该是藏身于居民小区,外墙老旧、门庭冷落,挣扎在破产线上的小公司,毕竟连江璟深也说了,他是被家族流放到内地来的。 哪想到—— 看看这公司门前近百米宽的超级大道! 看看这公司光鲜亮丽的玻璃外墙! 看看这脖子都快仰断也看不见头的高度! 看看这进进出出、时髦高冷的职业人士们! 管理着这么气派的公司,储蓄罐精竟然每个月只给她20元零用钱?天理何在?! 金鲤真雄赳赳气昂昂地冲进大厦,没走几步就被人叫住了。 “小妹妹,请问你找谁?”大厅里的前台起身叫住了她。 “我找金立续。”金鲤真直截了当地说。 前台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这个直呼总经理大名的少女,虽然不知道她和总经理是什么关系,但她识趣地换上了尊称:“您有预约吗?” “我想见自己的爸爸还需要预约?”金鲤真更奇怪地看了前台一眼。 “……您稍等。”前台维持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礼貌,低头拿起了内线电话。 总经理的女儿? 总经理的女儿不是在国外治病吗? 过了一会,金鲤真看见前台放下了电话。 “总经理正在会见客人,他让我带您去他的办公室等一等。”前台小姐走出接待台。 金鲤真跟着她往电梯走去。 “你们周末还要上班吗?”金鲤真好奇地问。 “我们是值班,其他职员就是加班了。”前台说。 “我爸爸经常来公司吗?” 前台笑了笑:“总经理几乎天天都在公司。”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金鲤真意料,她还以为那个便宜爸爸是打着工作的幌子每天不着家地在外面风流潇洒呢——当然,在见到储蓄罐精周遭100米的女性之前,金鲤真都不能否定自己的老猜测。 万一——储蓄罐精的办公室里就有一个波涛汹涌,穿着紧身半裙,走路摇曳生姿的女人呢? 江璟深让他去找金立续,她可不会傻到以为他只是为了让她和金立续联络家庭感情来了。出了电梯后,金鲤真故作好奇地让前台小姐带她参观了金立续办公的那一整层楼,自然也摸清了那扇房门紧闭的会客室的位置,金鲤真不方便当着前台小姐的面走得太近,只能听见里面隐隐约约的说话声音。 “我爸爸和谁在一起?”金鲤真问。 “是松鹤集团的总经理。”前台小姐没有多疑,直接回答了她的问题:“总经理的办公室就在这里,您先坐吧,我给您倒杯水来。” “不用,我不想喝水。”金鲤真说。 前台小姐离开后,金鲤真在金立续的办公室里转了一圈,试图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但是没有。于是她打开门,偷偷来到了之前经过的会客室门前。 和别家集团的总经理谈事,总不见得是谈蓝钻集团的内部事务,江璟深打发她来找金立续果然不是无的放矢,他应该是通过某种渠道知道了这场会面,然后才会让她来打探机要。 这具身体在被她占据后,五感被提升了一些,金鲤真的耳朵贴在门上的时候,能够大致听清里面的对话,她听了一会,里面谈的是某个项目的投标事务,乍一听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是究竟是什么投标,会让蓝钻集团和松鹤集团的管理者齐聚一堂?金鲤真虽然对商业上的事知之甚少,但最起码的,参与同一场投标会的人应该是竞争对手的道理她还是懂的,怎么到金立续这里就协同作战了? 金鲤真直觉有鬼,继续听下去,果然听出了门道,储蓄罐精竟然伙同松鹤集团的老总,关着门商量怎么坑自己的小舅子呢! “如果江璟深他不上钩怎么办?”一个略微沙哑的男声说道。 “他不会的。”储蓄罐精的声音响了起来,和金鲤真平时听惯了的声音相比,少了些玩笑,多了些正经:“彦林路那四块地皮对正泰集团的‘蛇吞象计划’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没有那四块地皮,‘蛇吞象计划’根本连第一步都迈不出,就算只是为了给那些被他画的大饼给迷住的股东一个说法,江璟深也必须拿下彦林路的四块地皮。” “既然金总经理这么有信心,那么松鹤集团也不介意帮这么一个小忙,我们会紧咬着出价,但是江璟深会不会跟那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事了。” “这是当然。”储蓄罐精说:“他竞拍成功,我把丹霞路的地皮让给你,他放弃竞价,我返还陈总约定的金额,无论怎样,您都不吃亏。” “我想知道……”那个沙哑的男声慢慢地说:“这是金总裁的意思,还是金总经理的意思?” “嘿,哪有什么我的他的意思,这都是公司决策层的意思——”金立续又恢复了那副不正经的语气。 金鲤真听到里面传出脚步声,连忙小跑几步,拿出手机装作玩游戏的样子。 “真真?你不在办公室等我,怎么出来了?”和松鹤集团老总一起出来的金立续看见金鲤真,一脸吃惊。 “金总,我先走一步。”松鹤集团的中年男人看了金鲤真一眼,先行离去了。 金鲤真收起手机哀怨地看着储蓄罐精:“你办公室里什么吃的都没有。” “办公室又不是厨房,当然没有吃的了。”金立续走了过来,西装革履,配上他那张俊秀的脸,倒还挺人模人样的:“你来这里做什么?我和你说过没事别来公司找我。” “我有事啊!天大的事!”金鲤真大声说。 “你能有什么事?”金立续一脸怀疑。 “我零用钱不够用,你再多给一点吧!”金鲤真挽住他的手,撒娇道。 一听零用钱三个字,金立续一哆嗦,立即挣脱了金鲤真的手,那架势,好像金鲤真是要他的命一样。 “那么多钱都不够用,你花钱是有多大手大脚!” “20元有多少?连我同桌一天的零用钱都赶不上!”金鲤真生气地说:“,我是你亲生的吗?我是不是你捡回来的?我知道了,我一定是你捡回来的,所以你根本不爱我,根本不管我,你巴不得我饿死在外面,我饿死了,才不妨碍你找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开始新生……” 金鲤真捂住脸,哇地一声嚎了出来。 她就不信,金立续的脸皮厚到任由她在这里控诉他的抠门。 “别闹!”金立续果然慌忙捂住了她的嘴。 金鲤真睁着一双黑亮黑亮的眼睛,真诚地和他进行“心灵交流”。 十分钟后,金鲤真拿着五十元和一句气急败坏的“走走走”离开了蓝钻集团。站在路边,她给江璟深打了电话: “舅舅,你猜我听到了什么?如果没有我,你这回可要被金立续坑惨,你打算怎么感谢我啊?” “你要什么?”江璟深问。 “你也说了,等价交换嘛,嘿嘿嘿……你虽然不要我,但我可以要你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江璟深觉得这意义不明的“嘿嘿嘿”对他有些恶意。 “挂了。” “哎——等等!等等!”金鲤真连忙叫住了他:“我要钱!拿钱来换!”第21节 “从这个月起,每个月我都会打五万给你。” “爱你,么么哒舅舅!”交易达成,金鲤真立即把会客室外听见的话告诉了江璟深。 她才不在乎江家和金家的明争暗斗呢。 第24章 金鲤真带着多出了五万余额的电子账户, 高高兴兴地打的回到了之前的美容美发店。 接待她的还是那个短发女人,看见金鲤真, 她愣了愣, 不明白这个金贵的脑袋怎么又回来了店里。 “没见过人忆苦思甜啊?”金鲤真白她一眼:“把你们手艺最好的师傅叫来。” 手艺最好的师傅……?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在村口理发呢?短发女人抽了抽嘴角, 尬笑道:“我们的艺术总监正在接待客人,我先带您去洗头吧。” 洗完头后, 金鲤真总算见到了那位繁忙的艺术总监,一位吊儿郎当, 穿着让人联想到夏威夷海滩的年轻男人,明明是室内,他还戴着一个黑墨镜—— “你是盲人吗?”金鲤真关心道。 “……”艺术总监无视了金鲤真的问题,反倒是旁边的短发女人尴尬地咳了一声。 “这就是我们的艺术总监tony,您有什么需要就和tony老师沟通吧。”短发女人说。 “大师傅,我男朋友是个银白色头发的洗剪吹,我得做个什么样的造型才能匹配上他刺目的外形?”金鲤真诚恳地请教。 tony先生没有说话,但胸脯却在急速地起伏。 “大师傅, 你是不是要多考虑一会才能做出决定?我理解你——”金鲤真凑到镜子前拨了拨额前的碎发:“一个艺术家看见完美艺术品的心情值得我体谅, 你再多考虑一会也——” “既然你男朋友是银白发,那就……” tony刚刚开口, 金鲤真就说:“再多考虑一会也没用, 因为我已经决定了——大师傅,给我染个金发, 一看就是黑社会老大女人的那种金发, understand?” 她又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 补了一句:“也不要太像黑社会老大的女人,那会限制我的实力发挥——” tony大师傅想打人。 他深吸一口气,说:“那就加个空气刘海吧,会削弱金发带来的冲击感,有刘海看起来也比较清纯。” “很上道嘛大师傅——”金鲤真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开始吧。” 金鲤真走出美容美发店的时候已经头顶金毛了。 她打通张逸昀的电话,一开口就是:“亲爱哒,你在哪儿呢?” “怎么了?” 电话那面传来了张逸昀微微喘气的声音,低哑、急促,还有某种物体有节奏地拍响的声音。 金鲤真竖起耳朵,肯定地说:“你在打篮球!” 金鲤真听到一声轻笑,讲道理,这是金鲤真第一次听见张逸昀的笑声,勾得她心痒痒。 “……你听力真好。”张逸昀说。 “我能来找你吗?”金鲤真撒娇道:“我想看你打篮球——” 电话那端沉默了两秒,金鲤真从这沉默中听出了抗拒,她刚要打圆场,张逸昀就说:“随你吧。” 他报了个地址,是上京公园。 “好,我马上就来,等我哦。”金鲤真一边兴冲冲地说着,一边随手招下一辆出租。 等金鲤真找到上京公园里的露天篮球场后,她一眼就看到了独自一人正在对着篮筐练习投篮的张逸昀……还有不远处,一脸傻样满眼爱慕看着他的两伙女学生。 金鲤真立即沉下脸,杀气腾腾地走了过去。 金鲤真走到两伙不同阵营的女学生面前,冷冷地扫视着这四人:“好看吗?” 四个女生面面相觑,不知道突然杀出来的金鲤真是什么来历。 金鲤真抱着手臂,一脸挑衅加讽刺的讨打表情:“再好看,他也是我的。” 少女穿着最简单的t恤和热裤,那双瘦得恰到好处的腿又白又直,和那个正在打篮球的男生有着一头相配的耀眼金发,阳光折射在她耀眼的金发和白得发透的皮肤上,就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 四个女生被金鲤真的气势所压,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都选择了离开。 金鲤真赶走了觑视她大型养殖场资产的四个女生,一个人在附近找了个台阶坐下,接替了先前四个女生的工作——一脸花痴地托腮看着努力投篮的张逸昀。 少年的外形太显眼了,不论是他一米八几的净身高,还是那头叛逆的银白色头发,亦或是他冷俊的五官,他总是能轻易就从人群里脱颖而出。 不管是投中还是失败,他的脸上都面无表情,他不断地重复着投篮、捡球、投篮的动作,就好像世界上只剩下这一件事了一样。 直到夕阳西下,他才停下脚步,任由篮球滚出线外。 张逸昀喘着粗气,走到一旁的洗手池边,用自来水冲洗脸上的汗水。等他洗完脸,刚刚关掉水龙头时,一张纸巾从旁边递了过来,他抬起头,看见夕阳下耀眼的金鲤真。 金发耀眼,她毫无遮掩的坦诚笑脸也耀眼,那双只映着他身影的乌黑眼眸也耀眼。 金鲤真见他没反应,干脆自己踮起脚尖擦干了他脸上的水迹。 小麦色的健康皮肤,被水打湿的头发,从喉结滚下的水珠,再加上张逸昀身上那股运动完出汗以后更加明显的香味,金鲤真心中的馋虫蠢蠢欲动。 “你的头发……”他看着金鲤真的一头金发。 “好看吗?”金鲤真笑着,在他面前转了个圈,然后扑向张逸昀,搂住他的腰,她仰头,满面笑容地说:“我们现在看上去是不是天生一对?” “别抱,身上脏。”一直以来都像冰块一样巍然不动的张逸昀竟然露出了些许不自在,他拉开她,又打开水龙头冲起了无袖的两只手臂。水珠流淌在他结实精壮的手臂上,在阳光下折射着诱人的光芒。 “我不嫌弃。”金鲤真说:“你脏我也喜欢。” 张逸昀闻言抬眼看了她一眼:“为什么这么喜欢我?” “还需要原因吗?”金鲤真歪头笑道:“喜欢就是喜欢呀,没有理由。” 张逸昀看着她孩子气的笑容,转换了话题:“你来了多久?”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我三点来的,都已经六点了欸——”她抬起头,兴冲冲地对张逸昀说:“我拿到零花钱了,我请你吃晚饭吧!” “你来了三个小时?”张逸昀有些愣了:“一直都在这里?” “是呀!”金鲤真点点头。 “你不无聊吗?” “你在这里,我怎么会觉得无聊呢?”金鲤真一脸吃惊,好像这个问题多么不可思议似的。 “……你很独特。”张逸昀说。 他带来篮球场的前女友们,哪一个不是无聊地坐在一边玩手机,然后不断催促他早点结束一起去唱k逛街? “谢谢,我也觉得我很独特!”金鲤真大言不惭,挽住了他的手臂:“我决定了,今晚我要吃烤肉,go!” 第25章 金鲤真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攻略张逸昀的关键, 那就是陪他,陪他,再陪他。 陪他逃课! 陪他吃饭! 陪他打篮球! 陪他和他的朋友们在深夜压马路! 成绩?那是什么, 能吃吗? 在金鲤真的不懈努力下,她和张逸昀的感情肉眼可见地升温了。上京的不良学生里,谁都知道东区顺璟的霸主身边多了一个金发少女,少女名声远扬, 倒不单纯因为她是顺璟霸主的女朋友, 更不是因为她那头耀眼的金发, 而是因为她的“贱”。 两人据说形影不离,就连少年去打群架她也跟随在侧。 于是, 慢慢地就有很多流言传了出来: “张逸昀找的什么女人啊!他打老子就算了,他的女人还在旁边鼓掌叫好!” “你见过别人打群架,在旁边比打架的人还激动, 拿着手机边拍边搞实况解说的人吗?!” “你可以把后背留给张逸昀,但千万不要露给张逸昀的女人,别问我为什么知道,老子还在住院观察。” “我最恨张逸昀,因为那家伙把我当狗打,后来,我最恨张逸昀的女人,因为那家伙说我连狗屎都不如。” 在流言迅速扩散的时候, 流言中的两个主人公正在电影院看新出的电影。 ……严格意义上来说, 也不算看电影。 在金鲤真第六次揪着他的领口, 仰头吻上他低下的唇时,张逸昀蜻蜓点水地吻了吻就离开了她的嘴唇:“……你说想来看电影。” 金鲤真的眼眸在光线昏暗的电影里流动着狡黠的光彩,她微微一笑,舌尖从湿润饱满的嘴唇上暧昧地舔过: “你就是最好看的电影。” 她欺身上前,再次吻住银白色头发的少年。 从唾液交换里得到的基因乏善可陈,但是聊胜于无。 电影谢幕后,两人顺着人流走出电影院。 “你想吃什么?”张逸昀问。 吃你行不行啊。 金鲤真压下蠢蠢欲动的**,挽上张逸昀的手正要说话,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女声: “……哥哥?” 金鲤真的探敌雷达立即鸣响起来。 她下意识地去看张逸昀的表情,还好,没有她想象中的惊慌,也没有欲盖弥彰地立即摆脱她的手。他平静地转过身,看着出现在眼前的黑发少女。 黑发少女在打量金鲤真,金鲤真也在打量她。 黑发雪肤,纤细柔弱的身材,含蓄内敛的内双眼皮,一张樱桃小嘴带着樱花的浅粉,好像风一吹就会散落。要金鲤真总结的话,那就是一张有着大写的无辜的脸。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确认过眼神,的确是敌人。 金鲤真百分百确定,就像黑发少女在张逸昀心里不一般一样,张逸昀在黑发少女心中的地位也不一般。 “哥哥,你怎么在这里?”黑发少女微微一笑,完全无视了张逸昀身边的金鲤真。第22节 出现在电影院里,不看电影还能做什么?抱着爆米花拍画报吗? 碍于身边的人,金鲤真咽下到了嘴边的攻击,笑着朝黑发少女伸出右手:“你好呀,我叫金鲤真,是张逸昀的女朋友。” 来呀,来呀,无视呀,金鲤真巴不得黑发少女给她难堪,没有对比,怎么能体现出她的善解人意、温柔似水呢? 最好,当众给她来个一巴掌! 金鲤真有生以来,从没这么迫切地希望挨一次打。 然而,在她“热情”的目光下,黑发少女慢慢伸出手,握住了金鲤真。 “你好。”她轻声说。 金鲤真从她眼里看到了熟悉的漫不经心,那是她刚认识张逸昀时,张逸昀看她的眼神。 就好像一个无关紧要、随时可能退场的路人甲。 金鲤真已经把她放到了敌人的位置,别人却连正眼都不屑一顾,金鲤真会忍吗? 会忍,那还是金鲤真吗? “这是曲……”张逸昀顿了顿,说:“曲敏,我的妹妹,和你同岁。” 放你的狗臭屁,还曲敏呢,金鲤真明明就看见她的来电名字是曲小敏! 当然,金鲤真是不会戳穿这点小心思的。 金鲤真更亲密地挽住张逸昀,对他撒娇道:“正好遇见了,那就一起吃饭吧,我还没有和你妹妹好好聊过呢!” 金鲤真是在真心实意地邀请曲小敏一起吃饭,她金鲤真有一万种办法,让曲小敏呕血离去。 “算了吧,我和朋友一起来的,我们约好一起吃晚饭。”曲小敏淡淡地笑了笑,她还是没有正眼看金鲤真:“哥哥,别在外面玩那么晚,早些回来,别让爸爸妈妈担心。” 尽管曲小敏的语气很轻,金鲤真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丝居高临下。 张逸昀没说话,曲小敏也没和金鲤真告别,转身回到了她那群女性朋友里。 隔着一段距离,那些女孩兴奋的叽叽喳喳声还在传来: “哇,敏儿的哥哥好帅!” “旁边的是他的女朋友吗?两人看起来好配啊——” 曲小敏笑着和她们说了什么,女孩们的目光又兴奋又敬畏地朝张逸昀投来。 “走吧。”张逸昀转身朝电影院外走去。 如果是你,你会如何礼貌又自然地询问张逸昀和曲小敏这两兄妹的姓氏问题? “你妹妹为什么和你不是一个姓?” 太直率了,直率得就像脑沟被磨砂纸打磨过一般。 金鲤真挽着他,问:“你妹妹是随你妈妈的姓吗?” “不是。”张逸昀直视前方,神色平静:“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因为一些原因,我父母收养了她。” 被收养的是曲小敏 金鲤真有些意外,看曲小敏刚刚的态度,她还以为被收养的是张逸昀呢! 金鲤真看了眼张逸昀,理智地没有再追问下去,她的时间还多着呢,不急这一时。 当天晚上,曲小敏就给金鲤真隔空下了个下马威。 八点刚过,对于金鲤真和张逸昀来说,是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间,两人吃了火锅出来,金鲤真提议去附近的电玩城玩。 “你要夹个大的哆啦a梦送我。”金鲤真挽着他的手臂撒娇:“我去夹上次你没夹到的樱木花道送你。” 然后曲小敏的电话就打了进来,金鲤真当下心里就咯噔一声——这是敌对养殖场抢人来了。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张逸昀接完那个明显是让他回家的电话,什么都没说。 “我们去电玩城?”金鲤真试探地问。 张逸昀愣了愣,然后才回过神来,“嗯”了一声。 两人来到电玩城,张逸昀一直心不在焉,这样的状态去夹娃娃纯粹就是去送币,金鲤真知道他心里记挂着那个不知在作什么妖的曲小敏,与其这样浑浑噩噩地过完一晚,还不如她主动提出来,至少拿两分印象分。 在张逸昀向娃娃机又一次投币的时候,金鲤真按住了他的手: “走吧,我不想玩了。”她说。 张逸昀有些意外,他又看了一眼娃娃机里的哆啦a梦:“我还没有……” 金鲤真在众目睽睽下抱住了少年,小声嘟囔道:“你就是我最喜欢的娃娃,我不要其他娃娃了。” 张逸昀听出她话里的委屈,顿了顿:“你怎么了?” “我知道你想走……”金鲤真松开他,睁着可怜兮兮的眼睛对他说道:“你一晚上都心不在焉。” 你敢走? 你走一个试试? 张逸昀说:“是我妹妹胃疼,托我买盒胃药回去。” 得了吧!你以为你是吗丁啉吗?她胃疼你能起个什么作用?!金鲤真气到爆炸,脸上却还不能显露一分一毫。 现在她是该假装大度地让他离开,还是又哭又闹地不准他走? 她偏哪一种都不选! 金鲤真立即一脸担忧地挽住张逸昀:“既然是病了,你怎么不早说?那我们快走吧,你妹妹还在等我们呢!” 张逸昀一愣,还没说话,金鲤真已经拖着他走进电玩城旁边的药店里。 “每种胃药都给我来一份!”金鲤真用下馆子的豪迈语气喊道。 “金……” 张逸昀刚刚张口,金鲤真就一脸真诚地拉住他的手:“不用谢我,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别说一个药店的胃药了,就是让我买下全球232个国家的胃药,我也心甘情愿!” “不……” “不要忧心!”金鲤真用力握住张逸昀的手:“我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治好你妹妹的胃病!” 第26章 提着一大袋不同厂家的胃药,金鲤真拖着张逸昀出门打了出租, 上车后, 司机问去哪儿, 金鲤真眨巴着闪亮的眼睛看着张逸昀,张逸昀无可奈何地说:“……禹珏大学观澜苑。” 禹珏大学是国内的top1综合大学, 金鲤真从江璟深那里听过, 当年如果不是金家送他出国读书,他就会选择入读禹珏大学, 观澜苑是禹珏大学宿舍群中最为特殊的一个,历届都只有拥有重大学术成就的人才能入住,当时江璟深给她列举了好几个人名,现在她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但这不妨碍她做出总结:能住在观澜苑的人, 一定很厉害。 有多厉害? 二元一次方程肯定全对的厉害。 司机闻言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张逸昀。金鲤真也有些意外,她对张逸昀了解不多, 主要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家庭缄口不言,一直以来金鲤真对他的身份背景都只能用猜,而在她的猜测里, 张逸昀的成绩在年级里排名倒数,能留在顺璟显然非富即贵,不论说他是富二代还是**好像都没有违和, 唯独, 他身上却没有一点书香世家的气质。 张逸昀的出身背景对金鲤真不重要, 她一直很纯粹地只是想挤奶, 无论他是什么背景,都和奶的美味程度没有关联。 下了车以后,张逸昀提出要帮金鲤真提药,金鲤真一口拒绝:“不行,这是我对妹妹的心意。” 张逸昀欲言又止,最终随了她的意。 在刷了门卡后,张逸昀带着金鲤真进了守卫森严的观澜苑。金鲤真一路走来,看见的都是古典大气的四合院别墅,依山傍水不说,步行十五分钟就是幽静典雅的禹珏大学新校区,可想而知这里的每一栋四合院都拥有有价无市的价值。 金鲤真数着四合院,在走到第九栋时,张逸昀停下了脚步: “到了。” 他用指纹开了大门,带着金鲤真走进了院子。 客厅里没有开灯,金鲤真在光线昏暗的门廊换上鞋套,跟着张逸昀往里走去。 在曲小敏的卧室,金鲤真见到了这位正在“胃疼”的人。 “你怎么样了?”张逸昀走进门,打开房里的顶灯。 床上的蝉蛹动了动,一只雪白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哥哥……” 张逸昀脚步刚动,金鲤真就扑了过去,一把抓住了曲小敏的手,悲痛地叫道:“小敏妹妹——!” 曲小敏脸上还维持着柔弱的神情,眼睛却在看见突然出现的金鲤真时无法置信地瞪大了。 “你……你怎么在这里?”曲小敏呆滞地看着金鲤真。 “我担心小敏呀!”金鲤真拿起装满胃药的塑料口袋,“不经意”地砸过曲小敏的脸,然后才落在她枕旁,一样一样地往外拿:“听逸昀说家里没人照顾你,这种时候,当然是长嫂如母了——” 金鲤真等着曲小敏爆发,然而让人意外的是,曲小敏死死地盯着她,然后忽然对她笑了。 看到那个笑容,金鲤真有种不好的预感。 曲小敏从她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脸上露着带着悲哀又倔强的自嘲,让她那张苍白的巴掌小脸越发柔弱无辜:“我的亲生母亲的确过世了,但是我的养母对我很好,和我的亲生母亲无异,我不需要别人来可怜我——更何况,”曲小敏冷冷地看着她:“你还没有资格自称长嫂来可怜我。” 轻敌了! 金鲤真受到敌人必杀技攻击,减血999! ……可惜。 金鲤真余血99999! “小敏妹妹……” “你为什么要叫我小敏妹妹?”曲小敏冷笑着,同时质问地看向张逸昀。 “你不是叫曲敏吗,你应该比我小,我就叫你小敏妹妹了……”金鲤真一脸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生气的茫然。 “我不喜欢这个称呼。”曲小敏冷笑。 你不喜欢?行,金鲤真表示知道了。 “小敏妹妹你别生气,是我不会说话,小敏妹妹你别在意,你的胃还疼着呢,我看看你现在该吃什么胃药——”金鲤真低下头在药盒山里翻找,故意拿药盒的尖角去戳曲小敏的手臂。 让你穿吊带勾引她的男人! 戳死你!戳死你! “你弄疼我了!”在金鲤真的不懈努力下,曲小敏终于发怒,一把推落了堆积在床上的药盒。 “我……我弄疼你了吗?”金鲤真故作茫然地看着曲小敏。第23节 两个十六岁的身体,正在攀登演技的巅峰。 曲小敏的演技明显高出金鲤真几个头,但显然,她的容忍度赶不上丢了脸皮裸奔数十年的金鲤真。 有演技又怎样?气得破功看你怎么演。 曲小敏的胸口急促起伏了几下,知道面对金鲤真讨不了好,她转而看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张逸昀:“你是专门带她回来给我难堪的吗?!” 话音未落,曲小敏就露出痛苦的表情,单手捂向小腹。 金鲤真已经明白拼演技自己拼不过曲小敏,于是她一脸焦急地扑向曲小敏,伸手向她的小腹摸去:“小敏妹妹你怎么了,快给我看看,我学过按摩——” 金鲤真才没学过按摩呢,反正她知道—— “别碰我!”曲小敏厌恶地一巴掌打在金鲤真的手上。 响响亮亮,光听声音就是了不得的一巴掌。 金鲤真带着茫然又受伤的表情收回了手,看了张逸昀一眼。 然而对方看的是曲小敏。 他看着曲小敏,下一秒却把金鲤真拉到了身后:“适可而止吧。” “你说什么?”曲小敏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张逸昀没说话,拉着金鲤真往外走去。 “你去哪儿?”曲小敏从床上坐了起来,被子从她身上滑落,露出纤瘦的锁骨和脖颈。 多么楚楚可怜又倔强的人啊,可惜,赏景的只有金鲤真。 金鲤真朝她幸灾乐祸地挤了挤眼,气得曲小敏拿起身边残存的药盒向她砸去。 药盒落到地上,曲小敏又气又伤心地喊道:“哥哥!” 张逸昀头也没回。 出了曲小敏的卧室,张逸昀说:“我送你回去吧。” 金鲤真看出他心情不好,收起没心没肺的俏皮样子,乖乖地挽住他的手臂:“好。” 出了观澜苑,张逸昀拿出手机想要给金鲤真叫车,她按住他的手,说:“我们边走边打车吧,我还想和你再呆一会。” 张逸昀没有反对。 两人在十月的寒风下沿着街道前行。 张逸昀没有说话,心思也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金鲤真看着他冷峻的侧颜,挽着他的手往下一垂,自然地握住他放松张开的手,十指相扣。 她举起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努力地往他冷冰冰的手上哈气,然后眼睛弯弯地抬起头,对上张逸昀怔神的双眼:“还冷吗?” 张逸昀笑了,然后,低声说:“傻瓜。” 微笑和昏黄的灯光融化了少年脸上的冷峻,金鲤真第一次见到他笑,在他叫她傻瓜的时候。 “你如果能多开心一点,你叫我傻瓜我也原谅你了。”金鲤真嘟着嘴说。 “你觉得我不开心吗?” “是啊,傻瓜也能看出来你不开心。”金鲤真一语双关,她握紧了张逸昀的手:“我不希望你不开心。” 不开心会影响牛奶质量。 张逸昀把她的手揣进了宽大的外套口袋里。 “刚刚我妹妹打了你,你不生气吗?” “别人我就要生气,因为是你重要的妹妹,所以我不生气。”金鲤真笑着说。 等你觉得不重要的时候,你看我不踩爆她的狗头?来自织尔蒂纳宝宝的os。 “我知道你在生气。”张逸昀撤回目光,望着街道无人的尽头,“我也知道她的胃疼是假的。” 金鲤真一惊,但是她的手依然被张逸昀握在兜里,这至少证明还有挽回余地。 “我……” 金鲤真话刚出口,张逸昀就又说道:“……所以我也知道,你说喜欢我,是真的。” 金鲤真谨慎地没有立即说话。 张逸昀和符康那种粗神经的人不同,他有一颗敏感的心,他少言寡语,不是因为一无所知,恰恰是因为他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所以才会少言寡语。 “金鲤真。”他停下脚步,垂眼凝视着由一开始的忐忑变为镇定的金鲤真:“你现在依然喜欢我吗?” “喜欢。”金鲤真毫不犹豫地回答。 她坦荡地直视着张逸昀的眼睛,知道这是关乎她能否成为张逸昀第一个交往时间超过3个月女友的关键时刻。 “为什么喜欢?” 金鲤真笑了。 在弯成月牙的眼睛里,清晰地映着张逸昀的样子。 若论真心,金鲤真不可能会输。 “因为我想要你。” 每一个字,都是肺腑之言。 “告诉我,我说的是真的吗?”金鲤真仰头笑看着张逸昀。 张逸昀没有说话,却默默握紧了她的手。 刀枪剑戟攻不破严防死守的心防。 唯真心,可破真心。 第27章 在这之后, 金鲤真没有再见过曲小敏, 她还是一天又一天地围着张逸昀转,连体婴儿似的跟着张逸昀仗贱江湖, 就在这吵吵闹闹的青春里, 时间到了年底, 张逸昀和金鲤真的交往时间不知不觉就满了三个月, 而且,看样子还会有下一个三个月。 张逸昀的朋友们都很不可思议,除了油头少年。 油头少年早就觉得那个路上捡来的嫂子不容小觑。 刚开始的时候,油头少年和其他人都是像看笑话那样看金鲤真, 因为他们觉得金鲤真和张逸昀的前面数任女朋友一样,都是更新换代速度极快的消耗品,当金鲤真为了他的老大跑去染了个金发的时候,油头少年第一个察觉出了此人的不同凡响, 后来, 看着她跟着老大一起逃课打架、形影不离的时候, 他的心里多了一个“说不定她真的能超过三个月”的预感,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正确的。 只是……这个嫂子,是不是太过欲求不满了些? 油头少年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车后排又贴在一起的两人,面红耳赤地移开了眼。 这金鲤真真是爱惨了大哥,油头少年在心里感慨。他以前一直觉得大哥的前女友们多多少少都爱着大哥, 但是遇见金鲤真之后, 他才明白什么叫真的爱, 金鲤真不嫌弃他们这群大哥的狐朋狗友,主动染了头发加入他们的队列,还跟着大哥一起逃课打架,有大哥的时候,那眼睛从来就没正眼看过其他人一眼,任谁来看,都能看出她对大哥的感情有多热烈。 说实话,油头少年有些嫉妒。他一开始以为自己是嫉妒抢了大哥关注的金鲤真,后来他慢慢发现,自己嫉妒的是拥有这么一份心无旁骛爱情的大哥。 没有人能够在这么纯粹的一份感情下无动于衷。 轿车在靠近郊区的护城河边停了下来。油头少年松了口气,从车里暧昧的气氛里逃了下来,囔囔着跑向不远处的另一辆车:“开后备箱,搬烟花!” 另一辆车的车门也开了,绿毛和另外几人跟着下了车。 “你急什么啊,天都没黑呢。”绿毛看样子在车上睡了一觉,揉着睡眼朦胧的眼睛说道:“大哥和嫂子呢?”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他们想下来的时候知道下来——”油头少年说。 “我真担心嫂子有一天把大哥榨干啊……”年纪最长,“经验”也最丰富的绿毛叹了口气。 “用得着你瞎操心!搬东西吧!”油头少年瞪他一眼。 车里,张逸昀握住了金鲤真不安分地伸向他裤子拉链的右手: “够了。” 金鲤真稍微后退了一些,意犹未尽地抿了抿红艳艳的湿润嘴唇。 金鲤真越是隔着一层包装纸舔冰淇淋,就越是抓心挠肺地想要完整品尝冰淇淋的美味,这股期待让她坚持了三个月的素食生活,但是差不多也到极限了。如果他再不从,金鲤真就要考虑先用一些能吃但不好吃的人垫垫肚子了。 她回味着刚刚摸到的□□触感,目光从张逸昀的下身转到他的脸上。少年面不改色,只有那双冷淡的眼睛里确确实实地染上了□□的颜色。 属于金鲤真的颜色。 金鲤真的双手穿过他的手臂,在他怀里撒娇:“你不想要我吗?” “你会后悔的。”张逸昀说。 “我不会。” 尽管金鲤真的回答毫不犹豫,但这依然没让张逸昀改变主意。他摸了摸金鲤真的头,给这段对话划上了句话:“下车吧。” 金鲤真在张逸昀之后下车,正在从后备箱里搬卸烟花的绿毛看见两人下车,立即热情地招呼金鲤真过去看他带来的烟花。 “嫂子你看!大的小的烟花我全买来了,这是金银树、飞空流星……大的礼炮我也买了不少,我们在河边放,绝对不会比环球广场的新年倒计时差!” 金鲤真立即兴冲冲地走了过去。她在里面翻来翻去,看什么都稀奇。 “嫂子,你以前放过烟花吗?”油头少年问道。 “没有,这个怎么放?点燃就可以了吗?”金鲤真拿起一个冲天炮。 “小心一些。”张逸昀说:“我教你。” 张逸昀纠正了她的手势,又让她面对无人的河面,然后掏出了打火机:“准备好了吗?” “ok!”金鲤真喊道。 张逸昀点燃了她手中的冲天炮,金鲤真一开始很是期待,三秒后,手中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她失望地刚要开口询问,咻地一声,她手中的冲天炮忽然冲着河面射出了第一炮,金色的火花惊扰了平静的河面,在夕阳下洒下一阵金色的粼粼波光。 金鲤真惊喜地叫了起来。 人是容易被情绪感染的生物,见到金鲤真的样子,其他几人都不由跃跃欲试起来。 “我也试试!”油头少年拿起一个霹雳鞭。 金鲤真放完手里的冲天炮,立即又去烟花堆里翻找。 “这是什么?在燃放烟花的同时许愿,愿望会更快实现——”金鲤真好奇地读着烟花包装上的文字。 “你家除了卖烟火,什么时候还兼营算命的生意了?”油头少年嘲笑地看向绿毛。 “还不是骗小女生的嘘头——这年头谁会信啊?”绿毛说着,转头朝张逸昀喊道: “大哥,你也放一个吧?”第24节 张逸昀刚刚摇了摇头,身后就传来了金鲤真的声音:“张逸昀!” 他转过头去,看见金鲤真双手握着点燃的烟花棒,在夕阳下笑容灿烂地看着他。 她挥舞着雪花状的烟花棒,在飞扬的火花后旁若无人地大声喊道: “我希望我的男朋友能喜欢我!” “我希望我的男朋友能喜欢我!” “我希望——”她大声喊道:“张、逸、昀——能够——喜欢我!” 少女的面容在夕阳下和她的长发一起在发光,张逸昀从来没有见过有比她更适合沐浴在阳光下的人,她的身上总是散发着旺盛的生命力,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眸里总是充满炙热和坦率,容不下任何阴霾。 所有人都愣住了。 金鲤真不算是让人一目难忘的美人,但是她总是能成为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一个。 生命力,她的身上有着谁也比不上的生命力,就像太阳,灿烂夺目。 因为这个笑容而心跳加速的人,也许不止一个。 张逸昀朝金鲤真走了过去,她笑嘻嘻地看着他,无畏无惧,就像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她无所畏惧地和六个不良少年对峙。 然后,他伸手将她拉入怀里,低下头第一次主动吻住少女。 他挡住其他少年的目光,低声说: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 放完带到河边的一车烟花和礼炮后,金鲤真一行人才心满意足地沐着月色回到了上京市区。 在绿毛的提议下,大家决定去环球广场去吃烧烤。 大家都知道金鲤真的食量,在烧烤摊老板为金鲤真几乎拿了半个店的食材现货而震惊的时候,其他人都见怪不怪地选着自己想吃的东西。 金鲤真选完菜,刚刚坐回桌子,江璟深忽然打来了电话。 “舅舅?”金鲤真高高兴兴地接了起来。 “是我。”电话那头传来江璟深略显疲惫的声音:“你还没睡?” “我一直在等舅舅给我打电话呢!”金鲤真说谎不写草稿,张口就开始表忠心:“舅舅,我好想你!” 坐在旁边的张逸昀抬眼看了她一眼。 江璟深在电话那头冷笑一声:“托你父亲的福,这几个月我忙得脚不沾地,没空去看你。你自己自觉一些,还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是期末考试了,我会打电话给学校询问你的全校排名,希望你不要让我面上无光。” “没问题的舅舅,你打电话的时候叫上我,我一定给你把光打得漂漂亮亮的!” “你觉得在我这里装傻充愣有用吗?”江璟深冷冷地说。 金鲤真的笑脸立即垮了下来。她这三个月就没去上两堂课,能考出什么名堂显而易见。 难道这就是语文课本里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意思?去刷张逸昀的好感,势必会因为成绩难看而降低江璟深的好感,去刷江璟深的好感,势必会因为优先学习而降低张逸昀的好感。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吗? “舅舅……”金鲤真小心翼翼地问:“我要考到什么成绩才算没有让你‘面上无光’啊?” “你们全年级有280名学生,考虑到你比其他学生少受几年教育,我只要求你考到200名之前,这个要求不算高吧?” 金鲤真心里拔凉拔凉,如果是让她不要抢占倒数第一的宝座那她还能挣扎挣扎,但是要想考到200名之前——这要求对金鲤真不算高,是非常之高! “那是我点的猪蹄!把我的卤猪蹄还回来!”绿毛在店外和挑选凉菜的油头少年闹了起来。 “什么声音?你不在家吗?”江璟深的声音多了疑惑。 即使身在期末考试的悲伤之中,也不妨碍金鲤真迅速反应: “你听错了吧?那是家里的王婆婆在客厅里看《养鸡场厂长的爱情故事》呢!” “真的?”江璟深疑神疑鬼地问。 “不然呢?难道我会在凌晨这个时间里和七八个男生一起坐在路边摊里吃烧烤吗?!”金鲤真理直气壮。 张逸昀又看了她一眼,上回的目光是意外,这回是佩服。 “你父亲不管?” “他一周回来一晚都算好了。”金鲤真说。 如果不是这样,她怎么能这么方便地和张逸昀仗贱江湖? “所以她才目中无人地欺负你?”江璟深冷笑一声:“你该睡觉了,去告诉王婆关掉电视,否则我就给你换个会关电视的佣人。” 在家里睡得好好的王婆忽然打了个喷嚏,就这么惊醒了。 咋感觉后背凉凉的?王婆裹紧了身上的被子。 金鲤真愁眉苦脸地挂掉电话后,坐在她旁边的张逸昀看着她的模样,说:“你舅舅说什么了?” 金鲤真倒向他怀里,张逸昀习惯性地伸手搂住了。 “我舅舅说期末考试不考到200名以内就要把我大卸八块……”金鲤真哭唧唧地向张逸昀告状:“他总觉得我不好好读书就要去扫大街了!我长这么好看,除了读书做什么不行?!” 张逸昀提了提嘴角,如果不是金鲤真对自己的眼睛充满自信,否则她一定会认为那抹苦涩的笑意只是她的错觉。 心灵有缝隙,才有侵入的可能。 灵魂上的每一道缝隙,都是织尔蒂纳登堂入室的入口。 第28章 “你的梦想是什么?”金鲤真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我的梦想是成为红透半边天的大明星!” “我的梦想……”张逸昀空着的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拨弄着面前的一次性塑料筷子:“像我这样的人, 不配拥有梦想。” 金鲤真一听, 立即松开他的手坐了起来,她皱着眉头,眼睛睁得大大的:“你明明有能力实现自己的梦想,为什么要说’像我这样的人’?” “……我的梦想?”张逸昀愣住了:“我没有梦想。” “你有!”一直对他百依百顺的金鲤真却忽然固执起来, 斩钉截铁地说:“你有梦想!” 张逸昀刚要说话,不远处却忽然吵闹起来。一声巨大的声响,卤菜摊被掀翻,油头少年和其他几个围在卤菜摊前的少年被赶回了烧烤摊,绿毛被人敲了一瓶啤酒, 半张脸都是血。 张逸昀猛地站了起来,同时不忘把金鲤真拉到他身后。 “张逸昀,我的兄弟因为你还在医院躺着,你居然还有闲心带小弟和女人吃烤串呢?”一个健壮的高个男生走了进来, 在他身后还有二十几个不良打扮的少年,他们无一例外全都拿着铁棍一类的武器。 不良少年之中有两人去按住了悄悄打电话报警的摊主,健壮男生看了瑟瑟发抖的摊主一眼,凉凉地说:“你安分守己一些,我会赔偿你的损失, 你要是一定要和我过不去,我就只能请你去医院陪我可怜的兄弟一起过新年了。” “你要找的是我, 放其他人走。”张逸昀面无表情地看着健壮男生。 “不行!我不走!”油头少年拿过一瓶啤酒猛地敲碎, 拿着锐利的半个酒瓶, 怒气冲冲地瞪着找事的一行人:“要干就干!老子不怂!” 张逸昀这边的人没有一人露出惧色。 “周瑞。”张逸昀叫了绿毛的大名, 绿毛——现在是红绿毛了,捂着受伤的脑袋凑了过去。 “带金鲤真先走。”张逸昀说着,慢慢朝健壮男生走去。 “我不走!”金鲤真马上叫道,开玩笑,这可是天赐良机,她不留下刷个好感,怎么会想着要逃跑? “你必须走。”张逸昀停下脚步,侧头给了她一个冷厉的目光。 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想走?你们谁走得了?”健壮男生冷笑一声,忽然变色,吼道:“给我打!” 上一秒还叫着我不走的金鲤真立马拉着绿毛后退,躲到了隔壁面摊主人的锅炉背后。 害怕?笑话!织尔蒂纳才不会害怕呢!她金鲤真只是怕影响张逸昀发挥,想她如此美貌动人,要是被对方的人抓住作为人质威胁张逸昀怎么办? 外面打得此起彼伏,金鲤真能听到油头少年的怒骂,却听不见张逸昀的声音,她偷偷从锅炉背后探出一点,一眼就见着了正在被五六人围攻的张逸昀,张逸昀是沙场老手,但以一敌五依然勉强,就这么几秒钟的时间,金鲤真就看见他身上挨了好几下铁棍。 金鲤真看得气愤不已,这些人打的可是金鲤真养殖场里的男人,还是马上就可以挤奶的男人!金鲤真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资产受损?万一打坏了挤不出奶了,她找谁哭去? 金鲤真的目光四下搜寻着可以改善局面的东西,然后她看见了不远处地上被人丢弃的烤串签子。 “报警。”金鲤真把手机扔给绿毛,然后猫着腰捡起不远处的烤串签子,在手里攥成一束,朝背对她的健壮男生悄悄走去。 敢把后背露给她金鲤真?看来他还是没从他兄弟身上学到教训。 金鲤真抬起攥着签子的右手,由下至上,狠狠朝健壮男生穿着休闲裤的屁股眼戳去。 “啊——!” 一声杀猪般凄厉的叫声从健壮男生嘴里发出,就在同一时刻,油头少年惊恐地喊道:“大哥,快躲开!” 金鲤真没空去看张逸昀怎么了,健壮男生已经瞪着疼得发红的铜铃大眼疯了似的朝金鲤真打了过来,金鲤真弯腰躲过他的第一拳,本能地拉过张逸昀想要跑开,张逸昀突然睁大的眼睛让她察觉到一丝危险,然而,已经晚了,那把本来对准张逸昀的匕首现在从金鲤真的腰腹划了过去。 金鲤真感到腰腹一凉。 “快!快上车!警察来了!”绿毛在车里声嘶力竭地大喊道。 “快走!”油头少年冲到张逸昀这里,拿着不知从哪里捡来的菜刀挥舞着吓退想要靠近的敌人。 在油头少年的护卫下,张逸昀顺利拉着金鲤真回到了车上。油头少年最后一个上车,所有人都齐了后,绿毛立即踩下了油门。 警笛声已经越来越近,即使是不可言说部位遭了暗算的健壮男生也不得不带伤撤退了。 绿毛踩着油门一路飞驰远离了环球广场,在明显超载的汽车里,张逸昀护着金鲤真安坐在角落,不让任何人挤到她的伤口。 十五分钟后,车还没在上京医院大门挺稳,张逸昀就开门下车,转身抱出了金鲤真,脸色苍白地大步冲进了医院。 “医生?!” “医生在哪里?!” 护士站的护士看见他怀里金鲤真腹部的血迹斑斑,立即推出了担架车:“快把病人放上来!” 金鲤真眼泪花花地拉着张逸昀,带着可怜兮兮的哭腔说:“张逸昀……我要是死了怎么办……” “不会的——”张逸昀握紧金鲤真的手,他的脸色比金鲤真还要苍白,那张总是淡漠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别的表情,他想要看看金鲤真受伤的腹部,然而金鲤真死死捂着她的伤口不让他看。 “呜呜呜,我要死了——我还没让你喜欢上我,我就要死了——”金鲤真躺在担架车上,一边任由数个护士众星捧月着把她推向急救室,一边死死拉住张逸昀的手。 张逸昀握着她的手,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不要乱想,你会没事的。” “你没有说过不喜欢我,但是你也没说过喜欢我——我知道你喜欢着别人,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喜欢我,但是我现在就要死了——我等不到你喜欢我的那一天了——” 金鲤真的眼泪接连不断地从眼眶里涌出,冲刷过那张总是沐浴着阳光的脸庞。 张逸昀看着她的眼睛,说:“我没有喜欢别人,我只喜欢你。” “真的?”金鲤真抽噎着问。第25节 “真的。”他紧紧握住金鲤真的手。 金鲤真被推进急救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张逸昀被护士赶出了急救室。 “让我看看——”医生拉开金鲤真的手,一脸凝重地掀开了她被染红的白色t恤。 然后,半晌没说话。 金鲤真悄悄丢掉撤退的时候,随手从某个小吃摊上抓来的半颗洋葱,眼泪花花地看着医生:“医生,我还有救吗?” 一个护士眯着眼凑近了金鲤真的腹部,犹豫地说:“这……伤口在哪里?”她一脸狐疑地拿起金鲤真染红的t恤,上面一条细细的破口,像是刀锋划破的,在那一片区域有着红色的痕迹,护士凑近闻了闻,好像、应该、也许…… “是番茄汤……”护士抬起头,又好笑又无奈地对医生说。 所以说,刀子只是划破了衣服,并没有伤到皮肉? 连擦伤都没有,却是被捅了肺的反应? 想起刚刚那难舍难分犹如古早韩剧的架势,医生脸色难看,觉得自己受了消遣。 留下“碘伏消毒”四个字后,医生拂袖离去。 走出急救室,医生就看见了门外等候的张逸昀,医生冷哼一声,白了眼什么都不知道的张逸昀,大步走了。 张逸昀茫然不知,走进了急救室。 两个护士正在给金鲤真腹部搽酒精,金鲤真一见张逸昀,立即对他伸出手,张逸昀也加快脚步走到金鲤真面前——中途踩到半个洋葱身上,他刚刚低头想要查看,金鲤真就拉住了他的衣袖。 张逸昀连忙握住她的手。 “怎么样——”他的了字还没出口,就看见金鲤真光洁的腹部。 伤呢? “医生说差一点点就伤到要害了——”金鲤真泫然欲泣:“还好我运气好,伤得不算严重。” 医生什么时候说这话了?两个护士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吐槽,而且——不算严重?你压根就没伤好吗? “可以了,回家——”护士丢掉用过的棉签,想了半天才想出一个注意事项:“……好好休息就行了。” 两个护士走了,张逸昀立即想去看金鲤真受伤的腹部,金鲤真一把握住他的手:“如果被我家里发现我受伤了,他们一定会让我转学的。” 张逸昀被这句话转移了注意力,也无暇去管金鲤真神秘的伤口到底在哪儿了。 “我去向你父母道歉,你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张逸昀说:“他们有火也应该发在我身上。” 金鲤真定定地注视着张逸昀,那双因为泪水异常黑亮的眼眸里露着可怜巴巴的水光:“我不想回家,那根本不算是家。” “你想去哪儿?”张逸昀轻声问道。 他没有劝她回家,因为除了当事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即使她彻夜不归,也没有人会询问她的行踪。 “我想和你在一起。”金鲤真抱住他。 张逸昀低头看着她,少女的睫毛上还沾着泪水,他伸手帮她擦干睫毛上的泪珠:“好。” “我不要回家,就想和你——咦?”金鲤真说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瞪大眼看着张逸昀:“你同意了?” “嗯。”张逸昀说。 第29章 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和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开房会发生什么? 盖棉被聊天? 你是不是傻—— 忆往昔? 你是不是傻—— 看未来? 你是不是s——h——a——? “张逸昀, 你是不是傻——”金鲤真踢开身上的被子,气呼呼地瞪着坐在床边的少年。 “怎么了?”少年朝她投来淡定的一眼。 “我冷!”金鲤真抬腿咚咚咚地打在床上:“我冷, 我冷!” “冷就盖好被子。”他起身,再次拿着被子把金鲤真裹成了蝉蛹。 金鲤真气结,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她委屈地瞪着张逸昀:“我不信你不明白我什么意思!” “我知道。”张逸昀平静地看着她:“但我觉得你不知道。” “我知道!”金鲤真大声说:“我喜欢你,所以我想要你, 如果你喜欢我, 为什么会不想要我?” 张逸昀沉默了。 金鲤真很委屈, 她在床上滚了两下, 挣脱被子的束缚,从床上跳了下来, 穿上鞋就要冲出房间。 “你要去哪儿?”张逸昀拉住她。 “你根本不喜欢我!” “我喜欢你。” “你不喜欢我!你是在骗我!”金鲤真很委屈:“能做的我都做了, 为什么你还是不喜欢我?” 你是不是又瞎又傻? “你身上有伤。” 张逸昀话音未落, 金鲤真就刷一下撩起了上衣:“刀割破了衣服, 但我没受伤!” “那你……”张逸昀愣住,想起刚刚担架车上她宛若生死离别的模样。 “没割伤我, 但是割疼我了呀!”金鲤真理直气壮地望着他:“难道我被割伤了才好吗?” “我只是不想你以后后悔, 你……”张逸昀话未说完,金鲤真就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你之前的那些女朋友,你也是这样对她们的吗?” “是。”张逸昀没有犹豫地回答。 金鲤真执着地望着张逸昀的眼睛:“你没有和她们长久相处的想法, 所以才不碰她们, 那么我呢?你说喜欢我, 你对她们也说过这句话吗?” 张逸昀看着她, 摇头否认了。 “所以我和她们不一样。”金鲤真坚定地说:“我被你喜欢过,所以无论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后悔。” 张逸昀正要说话,金鲤真就强硬地打断了他的话,她笔直地注视着他的眼睛,里面没有一丝退让的余地: “既然你说喜欢我,那就证明给我看。” “证明你喜欢我。” “否则,这样的喜欢我宁愿不要。” 张逸昀从她的目光里感受到了她的决绝,她曾为他做出许多退让,但这一次,她绝不后退一步。 半晌后,张逸昀开口: “……不要,会怎么样?” “我会离开你。” 我会吃掉你。 织尔蒂纳的本体在人类躯壳里蠢蠢欲动。 透过人类的眼眸,阴冷的织尔蒂纳正在等待猎物的回答。 是生,还是死? 张逸昀没有回答。 ok,金鲤真甩开他的手,打开宾馆房间的门大步朝外走去。 金鲤真刚刚走过三个房间,双脚忽然凌空,整个人都被横抱了起来。 就像是早已料到一样,金鲤真绽开笑颜,伸手环住张逸昀的脖子。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金鲤真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得意地笑着。 张逸昀大步走回房间,甩上门后,他把金鲤真扔到了床上,俯身压在少女身上。 “现在笑吧,一会哭也没用了。”银白色头发的少年低声说。 少女狡黠一笑,忽然用力推开少年,下一秒,他们的上下顺序就颠倒了。 阳光般灿烂的金发和月光般皎洁的银发交汇在一起。 少女恶趣味地挑起他的下巴,若有所指地说:“你也只有现在可以说几句废话了,从这一秒开始——” 金鲤真的食指拂过他的嘴唇,目光注视着眼神渐渐晦暗的少年,粲然一笑:“你的身心都完全隶属于我。” 织尔蒂纳所掠夺的基因是什么? 是天赋。 是某个生物身上强于同族的优秀天赋。 织尔蒂纳通过掠夺猎物的天赋,复制于己身,以超出常理的效率快速进化,定义织尔蒂纳的不是某种外形、某种特征,在浩瀚宇宙中,所有能够复制其他生物基因并以此推进自身进化的生物都叫做织尔蒂纳。 张逸昀的天赋是蓝色的,就飘散在星空之中。 人类的身体沉浸在原始的快乐之中,织尔蒂纳的灵魂却在广袤的星海中遨游。 她吞噬着每一个经过的蓝色星芒,如同一只不知满足的饕餮。 他的孤独。 他的郁沉。 他的悲哀。 她一口一口吞噬着。 从月明星稀到日上三竿,饱食的快感驱使着她不断地向少年索取更多。 终于,织尔蒂纳想起了自己的可持续发展计划,在最后一次掠夺之后,主动从少年身上翻了下去。 “怎么样?还有力气说废话吗?”金鲤真恶趣味地抚摸着少年起伏的胸口。第26节 张逸昀翻过身压住她,声音沙哑:“不要挑衅我。” “下次,我会挑衅你的。” 金鲤真推开他,一脸餍足地跳下了床。 少女赤着身体,带着一身令人脸红心跳的痕迹,哼着不成调子的歌蹦蹦跳跳地进了浴室。 张逸昀撑起上半身,目光从床上的一抹赤红上扫过。 过了许久,哼着歌的金鲤真又蹦蹦跳跳地出来了,她似乎忘记了穿衣服这件必要事项,坦然地露着身体在穿衣镜前转来转去地欣赏自己身上的痕迹。 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羞耻,就像一个孩子在好奇地观察一个新鲜事物一般。 她总是用最天真的表情,做着最放荡的事。 从穿衣镜中,金鲤真发现了他的视线,她一脸恶趣味的微笑朝他扑了过来,张逸昀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了从天而降的少女。 “你在偷看我。”少女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她抬着下巴,一脸天真的骄傲:“我不意外,只怪我过分美丽。” 张逸昀不禁笑了,他曾经空荡荡的心现在因为金鲤真而满满当当。 “你笑什么?”少女没好气地说:“你应该坦然承认自己的内心,承认自己终于发现——” 她蹦了起来,重新回到穿衣镜前,捧着脸美滋滋地看着镜中的自己:“魔镜啊魔镜,谁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女子——” 她转过身来,做出一个握着话筒的手势,鼓励期待地看着张逸昀。 “金鲤真。”张逸昀笑了。 笑容融化了他脸上不近人情的冰冷,金鲤真看着他,跟着也笑了。 “我喜欢你笑。”她说。 她的身上充斥着一种孩子气的天真,孩子气的坦率,孩子气的真诚,这股孩子气,很容易让人相信她的话语。 张逸昀对她伸出手,她也就乖乖地走了过来,倒在他的怀里。 少年低下头,轻轻吻在她坦率真诚的眼眸上: “我也喜欢你笑。” 第30章 元旦节后,金鲤真在同班同学震惊的目光中走进了教室。 面对众多不友善的目光, 金鲤真视若未见。 “她怎么又回来了……” “还不如一直逃学呢……” “你看她的头发……” “把班上搞得乌烟瘴气……” 哐当—— 金鲤真一脚踹开了斜前方的烤漆钢架课椅, 大喇喇地起身揪住惊慌回头的男学生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我……” 上一秒还说着把班上搞得乌烟瘴气的男生, 此刻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垃圾。”金鲤真不屑地扔下他, 无畏又讽刺的目光扫过班上的每一个人:“如果我一个人能把这里搞得乌烟瘴气, 那也是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闻言变色的不止一人,但敢站出来和金鲤真怼上的却一个都没有。 金鲤真翻了个白眼, 不屑地坐回座位。 教室彻底寂静下来。 金鲤真将目光移向窗外,无聊地描绘着云朵的形状。今天早上,她被张逸昀押回了学校, 理由是不想看她因为成绩不如意而被“大卸八块”,金鲤真虽然很不乐意, 但理智还是有的,张逸昀主动提出陪她上学,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离期末考试还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 她必须想办法摆脱全年级倒数第一的未来。 上课铃响, 班主任拿着语文课本走了进来,金鲤真打了个哈欠,无聊地翻开了教科书。 哼, 区区人类贫瘠的知识也想难住全知全能的织尔蒂纳? 她不是学不会, 而是不想学!要是她拿出千分之一的精力在读书上, 哼——什么禹珏大学上京大学, 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人,太完美不好!她金鲤真——只是不想给周围人太大压力! 金鲤真撑腮看向台上的班主任,今天,她金鲤真就要让世人们看看,什么叫惊世骇俗的—— 绝、世、天、才! 半个小时候,金鲤真的脸咚地一声砸到了课桌上。 “谁在偷袭我?!”金鲤真猛地醒了过来。 寂静的课堂,暂停动作的班主任,目瞪口呆的同桌,无数张嫌弃厌恶的脸——金鲤真收回蓄势待发的拳头,转而自然地擦掉嘴角的口水,她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将被可疑液体打湿的课本翻到了下一页: “继续呀,我听得正入神呢。”金鲤真对讲台上的班主任抬了抬下巴,一脸鼓励。 班主任的嘴唇抖了抖,想说什么,最终又吞下了,继续一脸屈辱地写完黑板上那个写到一半的“成”字。 “……报告。”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前门响了起来。 金鲤真懒洋洋地抬起眼,看见一个黑发的少年站在门口。 他的脸上有擦伤,嘴角有着淤青,看起来就像被谁按在地上摩擦了一遍一样,但是尽管如此,这些伤依然无损少年的俊美。金鲤真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仅仅是好奇是谁这么不懂怜香惜玉,把一个美人按地上摩擦——直到少年踏进了教室。 她闻到了对织尔蒂纳而言无法忽视的香气,而就在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少年的同时,少年抬起眼,也看到了金鲤真。 他的目光有片刻闪动。在这个好像长达一个世纪的对视中,少年率先垂下了目光。 坐在金鲤真旁边的生活委员赵亮害怕地往旁边挪了挪,因为同桌的眼睛刚刚好像射出了1200瓦的探照灯光。 班主任看着少年脸上的伤,皱了皱眉,点头让他进来。少年低头走进教室,然后坐到了第一排的角落里。 “他是谁?我怎么没见过?”金鲤真一脸严肃地拿手肘碰了碰如避蛇蝎的赵亮。 ……你才来上过几天课啊?赵亮敢怒不敢言,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谢意琛,我们的年级第一。” “他有女朋友吗?”金鲤真问。 赵亮震惊地看了她一眼:大姐,你是校霸的女朋友啊,你是想害死自己还是想害死谢意琛啊? 金鲤真感受到赵亮谴责的目光,咳了一声:“我随便问问,你紧张什么。” 活像她是个会强掳良家妇女的大恶霸似的,哼! 金鲤真在选择目标圈入养殖场的时候,有个原则,不动别人的男人。 她金鲤真是什么人,勾勾手指就有狂蜂浪蝶蜂拥而来,怎么会自降身价去撬人墙角?打了别人烙印的东西,她才不屑接盘呢! 金鲤真打算等下课后去找到本人摸个底,然而直到上午放学,她都没有找到一个谢意琛独处的机会。 每次下课,都有无数女生把他围个水泄不通,别说不同班,就连不同级的也有,金鲤真甚至还看见了身穿高中部校服的女生来找他,她们大多都拿着一本书或是一本习题集,要不是过于火热的眼神,那架势倒还真像是真心实意上门来请教学习的。 金鲤真看了一眼被女学生包围的谢意琛,在午饭和堵人里面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午饭。 她刚刚走出班级,就遇见了来接她的张逸昀,少年鹤立鸡群的个子和特立独行的银白色头发都让他在人群里十分出色,更别说隔着几十米,金鲤真就闻到了他的香味。 “hey!darling——”金鲤真露出甜甜的笑容,三步跳到张逸昀面前轻车熟路地挽住他的手臂。 “上课睡觉了?”张逸昀伸出手指,抚了抚她额头上的一条红痕。 金鲤真拿屁股“娇羞”地撞了一下张逸昀:“讨厌——还不是昨晚你没让人家睡好——” 走在附近的路人只想捂眼又堵耳,再哎呦一声。 张逸昀居然红了耳朵,就在金鲤真吃惊地看着他通红的耳廓同时,他仗着身高优势,把金鲤真夹在了手臂下,不让她看自己的脸:“……别闹。” 到了食堂,又是金鲤真一展雄风的时刻了,金鲤真身后跟着一排小弟,在他人震惊到麻木的眼神中,挨个装满那些餐盘,然后由小弟负责把餐盘放回餐桌,金鲤真再如同用膳的皇帝一般,悠悠然地坐到了一排餐盘的中央。 说是皇帝用膳,一点不夸张,别的餐桌都坐得满满当当,唯有张逸昀和金鲤真这一桌,只有他们两人。 “落下的课还能补上吗?”张逸昀问:“要不要我找人给你补习?” 金鲤真听到补习两个字,手里的卤猪蹄差点掉了出去,她瞪大眼,急忙用旋风摇头表达她坚定的立场:“我不要!” 张逸昀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两张纸巾,擦掉了金鲤真嘴角的卤汁,淡淡地说:“不要就好好听课。” 金鲤真想不通,怎么挤奶之后,这人越来越有向唠叨狂江璟深发展的趋势呢? “你也没有听课——”金鲤真小声嘟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了学校也是逃课去睡觉。” “你和我不一样。”张逸昀的神情微微变冷了,他顿了顿,刚要说话,食堂门口忽然发出一阵喧哗,有几个好事的男学生嚷着“打人了打人了”跑了进来。 金鲤真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继续看着张逸昀:“怎么不一样?” 张逸昀看着金鲤真,没有回答,但是微微笑了。 我是个垃圾,但你不是。 织尔蒂纳宝宝无法理解他眼里的复杂,只是觉得这是一个让人难过的眼神。 吃完午饭后,金鲤真挽着张逸昀走出食堂,一眼就看见了花坛旁边的五六个高中部男生正在围殴一个男生,金鲤真只能从缝隙里看见一抹初中部的校服。 金鲤真内心毫无波动,打就打呗,和她有什么关系? 然而张逸昀却皱着眉,停下脚步转而向花坛走了过去,作为同伴,金鲤真也只能跟了过去。没走几步,她就闻到了一股不属于张逸昀的香气—— 金鲤真知道被打的是谁了。 “住手。”张逸昀轻而易举提起一个正在脚踢黑发少年的高中男生的后领,把他从少年面前拉开了。 高中部的几个男生看见张逸昀,脸色难看,其中一个站了出来,对张逸昀说道:“这是我们的私事,你也要管?” “有本事就一对一,要么就让他叫同伴来,你们六个打一个有意思么?”张逸昀冷笑道。 说话的人看了一眼金鲤真,皮笑肉不笑地对张逸昀说:“如果你女人被他抢了,你也会这么讲义气吗” 张逸昀皱眉看了一眼站在原地不说话,一直垂着头的黑发少年,忽然脸色一变,跨到少年面前逼他抬起了头:“谢意琛?!” 谢意琛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无动于衷地垂下了眼。 “还打不打?不打我就去吃饭了。”谢意琛语气冷淡,但是话语无疑是充满挑衅的,那个为首的高中男生当下就抬起了拳头,但是却被张逸昀拦下了。 “你动他就是动我。”张逸昀的神情变了,锐利冰冷得像是一把冰刀:“想好再行动。” 金鲤真吃惊地看了一眼张逸昀和谢意琛,这两人看起来还是关系匪浅的旧识? 打人的几个高中男生在一番权衡之后,对谢意琛留下一个“走着瞧”的眼刀,面色阴沉地离开了。第27节 “你……”张逸昀刚刚开口,谢意琛就无视地往食堂大门走了过去。 张逸昀站在原地,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的背影。 “你们认识?”金鲤真问道。 “……小时候的朋友。”张逸昀避重就轻地回答。金鲤真看出他不欲多说,于是没有追问。 中午的午休时间,张逸昀带金鲤真去了他逃课时候的根据地,一间弃置多年的旧琴房,金鲤真当然不可能老老实实的午休,在食堂大吃一顿后,她又在旧琴房里用另一种进食方法饱食了一顿。 金鲤真在这方面的实战经验不多,但她理论知识多呀,连她都不得不对张逸昀的体力肃然起敬,换一个人来,恐怕承受不了她这么高的挤奶频率,张逸昀不仅好看,好吃,还特么好用,金鲤真可以说是十分满意了,所以新进入她狩猎范围的那个谢意琛,她想吃,但是不急。 在下午上课前,张逸昀把金鲤真送回了教室。 “下午我要去医院看看周瑞,顺便彻底解决这件事,你就在学校等我放学来接你。”张逸昀说。 “我也要去!我帮你!”金鲤真马上挂在了他的手臂上不愿分开。 “不打架,只是谈判而已。”张逸昀把她遮住脸颊的金发别到耳后,说:“你好好上课,放学我来接你。” 金鲤真不情不愿地点了头,然后又拉着张逸昀在门口缠缠绵绵了好一会,直到上课铃响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他。 张逸昀走后,金鲤真转身走回班级,抬眼就看见坐在座位上,单手撑腮,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谢意琛。 金鲤真脚步一顿,而谢意琛已经移开了眼。 第31章 百无聊赖地睡完两节课后, 又到了社团活动时间。金鲤真自然不会再去游泳部, 一班的几乎所有同学都没有参加社团活动, 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留在了教室自习。 金鲤真打着哈欠, 看着谢意琛迎来送往一个个春心萌动的“求学”女生,他看起来很不好接近,实际却来者不拒,不论来找他问问题的是干净清爽的邻家女孩还是满脸雀斑的女胖子, 他都露着一模一样的温柔微笑,耐心地为她们解答问题。 耐性真好啊, 金鲤真在心里感慨道, 他难道都不会笑到嘴角抽筋吗? 在演技上, 金鲤真深觉一山更比一山高,金立续, 还有这个谢意琛,哪个都是杰出的演员。 她作为一个励志成为超级大明星的有志之士, 怎么能够不奋起直追呢?! 金鲤真拿出抽屉里的小镜子,旁若无人地对着镜子挤眉弄眼起来。 同桌的赵亮默默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他觉得自己的同桌终于疯了…… 在想象自己成为祸国妖姬, 练习了一个多小时演技后, 放学铃声终于响起,金鲤真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忽然惊醒——她不是来学文化课的吗?她这一天都做了什么?! 如果她不能摆脱全年级倒数第一的宝座, 江璟深还会给她留一条活路吗?! 偏偏就在她想起江璟深那张恶魔脸的时候, 她的手机震了起来, 一条信息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金鲤真低头一看——是江璟深!金鲤真胆战心惊地点开信息—— “好好上课,否则这些都是你的寒假礼物。” 配图是仿佛小山一样高的各科习题册。 这一天,金鲤真回忆起了被习题册支配的恐惧。 她的目光不由移向就连放学了也在敬业营业的谢意琛,张逸昀的天赋显而易见是运动天赋,这已经从金鲤真由最初的爬个山坡喘成狗到现在腰不酸腿不疼,一口气爬五楼不费劲的改变上体现出来了,那么谢意琛的天赋是什么呢?他是年级第一,会不会正好就是她急缺的学习天赋? 金鲤真站起来,正要朝谢意琛走去,一个不认识的初中部女生忽然从教室门前探出了头:“欸,金鲤真!” 她一脸神神秘秘的表情向她招手。 金鲤真看了依然在讲题的谢意琛一眼,走到初中部女生面前。 “你谁啊?”金大佬挑起眉毛。 “我是雷锋——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介不介意自己戴绿帽?”女生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问。 “你介不介意挨我一巴掌?”金鲤真问。 “你介意那就太好了,我有个情报要卖给你,一口价3000元,这关乎你戴不戴绿帽的关键,怎么样,买吗?”女雷锋冲金鲤真摊开手。 一个情报就3000元,这人是不想活了吗?敲诈竟然敲到金鲤真身上了! 金鲤真转身就往班里走,女雷锋在后面叫道:“哎,你别后悔啊!3000元就能守住一份诚挚的爱情,多么划算啊!你要是再犹豫,就真的来不及啦!” 金鲤真在张逸昀和3000元之前衡量了一下,回头恶狠狠地瞪着女雷锋:“100元!” “太低了!他难道连2500元都不值吗?” 金鲤真没回答,她回到座位,拿出自己空荡荡的书包背在背上,大步往门外走去。 “我们第一次做生意,这样吧,2000元!”女雷锋追了上来。 “100元!”金鲤真瞪她一眼。 “我再退一大步,1000元!这总行了吧?!” “我难道不会直接问张逸昀吗?”金鲤真掏出电话开始拨号:“我要告诉他,这里有个人说他卑劣无耻,打架的时候总爱背后捅人刀子,白天人模人样夜里就兽性大发夜御十女……” “打住打住!”女雷锋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去抢金鲤真的手机。 “50元。”金鲤真举高手机,冷冷地看着这个初中部女生。 “怎么又低了?!”初中部女生惨叫一声。 “喂,亲亲达令……”金鲤真把手机放在耳边,刚开了个头,初中部女生就哀鸣道:“成交!成交!” 金鲤真冷哼一声,把根本没打通的手机放回兜里:“说。” “你知道张逸昀的前女友是谁吧?六中的校花,叶妍筠!”女雷锋用夸张的语气说出,却只得到金鲤真一个“哦?那是哪里的野鸡”的不屑表情。 “这个叶妍筠,现在就堵在我们学校门口呢,你现在可以和你男朋友联系了,让他不要走正门出去……” 女雷锋话音未落,金鲤真就一脸杀气地向着教学楼外冲了过去。 “哎——我的50元呢?!”女雷锋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然而眼前已经没有了金鲤真的身影。 金鲤真杀气腾腾地一路冲到校门口,一眼就看见了在身穿顺璟校服的人流中格格不入的栗色卷发的瘦高个女生。 敢撬她的墙角?今天她就要让这个校花变土豆花! 似乎是感觉到了激光视线的杀伤力,叶妍筠转头朝金鲤真这里看了过来,并且一眼就认出了金发的少女是谁。 有好事的学生认出了叶妍筠也认出了金鲤真,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表情和旁人科普这两人的“恩怨情仇”,两边流动的学生脚步渐渐慢了下来,谁都想看看这两人的交锋会是什么样子。 金鲤真微微一笑,走到叶妍筠面前,先是拿嘲讽的目光对叶妍筠进行了从脚到头的一番审视。 大概一米七的个子,一头柔顺光泽的栗色卷发,脸略长,有刘海作为修饰,大眼睛高鼻梁,眼尾上翘,美且不失个人特色,金鲤真在心里作了总结:一张会撬人墙角的脸。 在金鲤真以严苛的标准审视叶妍筠的时候,叶妍筠也在审视她,从头到脚,脸上带笑,眼露嫉恨。。。 “你就是张逸昀的新女友?”叶妍筠首先开口,她恨恨地看着今年刚过一米六的金鲤真:“张逸昀的眼光也太差了。” 金鲤真眼白一翻:“不然当初怎么能看上你呢?” 叶妍筠脸色一黑: “你别得意得太早。” “有前车之鉴在这里,我怎么敢得意太早呢?”金鲤真抛出第二记白眼,慢悠悠地说:“逸昀昨晚还和人家说,要和人家一起度过下一个三月,再下一个三月,再再下一个三月……哎哟,我和你说你也不懂——” 金鲤真声音乍冷,抛出第三记白眼—— “毕竟是连两个月都没撑过的路人甲。” 叶妍筠脸色转白,攻击方向转向金鲤真的头发: “只有可怜的应声虫才会为了迎合他人改变自己的样子,没有人告诉你,你的金发和过膝的老土校裙一点也不配吗?” 金鲤真风骚又优雅地撩了撩过胸的长发:“我只要和我的达令配就好啦,你和你的裙子挺配,你们去共度一生呀——” 第四记白眼: “反正也长得像根ykk拉链似的。” 周围围观的人群里发出了好几声忍俊不禁的笑声。 叶妍筠被这一句“ykk拉链”给彻底激怒了,她满脸怒容地拿食指指着金鲤真:“你不要脸!我和张逸昀是因为误会而冷战,如果不是你横插一脚,我们怎么会真的分手?!” “我不要脸?”金鲤真收起笑容,双手抱臂,讥讽地看着叶妍筠:“你是喝敌敌畏长大的吗?脑子早升天了?是打扮得花枝招展,专程来堵别人男朋友的你不要脸!” 最后三个字金鲤真加重语气,抬高音量,骂得掷地有声、气势恢宏,叶妍筠被气得浑身颤抖,说不出话。 四周围观的人士们看得津津有味,兴奋不已,恨不得拿出笔记本抄录下这场教科书一样精彩的口舌之争。 叶妍筠气得哑口无言的时候,眼睛忽然一亮,随即脸色就变得泫然欲泣:“张逸昀!” 第32章 金鲤真跟着她的目光看去, 看见银白色头发的少年正脸色不虞地推开围观人群大步走来。 叶妍筠一副胜利的样子, 含泪向张逸昀走去,后者却目不斜视地直接穿过她,站到了金鲤真面前。 金鲤真一眼就看见了他提着的奶茶袋子:“哇,我最喜欢的奥利奥芝士奶盖!”她立即把叶妍筠抛在了脑后, 欢呼着从张逸昀手里拿过了奶茶。 “她做什么了吗?”张逸昀皱眉看着金鲤真,看也不看一脸受伤的叶妍筠。 金鲤真忙着喝奶茶, 还没来得及回答, 叶妍筠就声音颤抖地怒声说道:“是她对我做了什么!你应该问问,她究竟对我说了多难听的话!” 金鲤真舔了舔嘴角的奶盖,再一次翻了个无语至极的白眼:“你自己犯贱送上门的。” “你——”叶妍筠气得浑身颤抖。 “我们走吧。”张逸昀没有看叶妍筠, 对金鲤真说。 金鲤真熟练地挽上他的手臂, 咬着吸管准备和张逸昀一起离开。 “张逸昀!我有话和你说!”叶妍筠在身后屈辱地叫道。 张逸昀停下脚步,金鲤真抬起眼, 看着他冷漠厌烦地转过头去, 一点情面也不留地说:“我没有要和你说的话。” 叶妍筠还要说话,张逸昀冷冷地说:“别来找我了。” 张逸昀带着金鲤真,在街边拦了一辆出租。上车后,司机问目的地,张逸昀看了眼金鲤真:“想去哪儿” 金鲤真咬着吸管, 对着后视镜里的自己摆弄头发,突发奇想道:“我们去做头发吧, 这次你染金色, 我染银色——怎么样?” “为什么?”张逸昀愣了愣, 不明白她是在演哪一出。 “秀恩爱,气死你的前女友们。”金鲤真说。 “你还用得着秀恩爱才能气死她们?”张逸昀说:“你一张嘴就要倒一片。”第28节 金鲤真飞了个媚眼给张逸昀:“谢谢达令,你嘴真甜——” “到底去哪儿啊?”司机一边在心里骂着世风日下,一边不耐烦地问。 “去中心商业街!”金鲤真拍板。 司机踩下了引擎,张逸昀看着金鲤真:“去买东西?” “去了你就知道了!” 在中心商业街的一间饰品店里,金鲤真正在对着镜子欣赏她新打的耳洞,左二右三,身后坐在小板凳上等待“行刑”的张逸昀皱眉看着她:“真的要打?” “打!” 金鲤真转过身来,从店主手里接过耳钉枪,做了一个吹灭硝烟的动作后,朝张逸昀抛了个媚眼:“宝贝儿,准备好接受我的制裁了吗?” 面对店主忍笑的表情,张逸昀叹了口气:“……准备好了。” 金鲤真一旋身,坐到了张逸昀的大腿上,后者条件反射搂住她的背,“你……”张逸昀刚要说话,右耳就传来三声微小的枪声,火辣辣的疼痛随即从右耳开始蔓延。 “ok,现在是左耳——” 金鲤真换了个方向,又是两声气枪声。 “满意了?”张逸昀无奈地看着金鲤真。 金鲤真满意地看着他发红的耳垂,就像在欣赏一件自己精雕细琢的作品。 “这是你属于我的证明。”金鲤真忽然凑上去,在他的耳垂上轻轻吻了一下。 店主面红心跳地移开了眼,现在的小年轻哟—— 出了首饰店后,金鲤真蹦蹦跳跳地拉着张逸昀往中心商业街里面走去。 没一会,张逸昀手里就拿满了金鲤真心血来潮买下的小玩意,还有她咬了一口的棉花糖,吃了一半的紫菜包饭……金鲤真的双手也没得空,她左手鸡蛋仔右手冰淇淋,看见前面一家卖五花肉烤串的,又急急忙忙地跑了过去,掷地有声地说道:“五十串!” 张逸昀在后面跟着她,看着她活力四射的模样,嘴角挂着不自知的微笑。 她好像总有用不完的能量,看着她的笑容,连带着她身边的人都像踩在轻飘飘的快乐云端。 金鲤真几口吃完左手的鸡蛋仔,迫不及待地接过老板递来的烤五花肉,在她忙着吃第一口烤串的时候,张逸昀拿出手机为她付了烤串的钱。 两人显眼的外貌和惊人的食欲都引来了不少瞩目,面对各色目光,金鲤真和张逸昀不约而同的视若未见,前者是目中无人,后者是不以为然。 “一会我们去水族馆好不好?”金鲤真咬着烤串,睁着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期待地望着张逸昀:“听说今晚有白鲸秀耶!” “好。”银白色头发的少年面无波澜地点了点头,眼里却露出一丝柔和。 两人逛完商业街,又去上京水族馆看了白鲸秀,金鲤真本打算继续夜不归宿的时候,王婆忽然发来了通风报信的信息:储蓄罐精回家了! 没办法,该收敛的时候还是要收敛,金鲤真让张逸昀把她送回了家。 公寓楼下,金鲤真拖着张逸昀硬是来了一个法式热吻才放他离开。 “达令,晚上要想我哦——但是不许一个人做坏事。”金鲤真冲他飞了个吻,一脸坏笑。 张逸昀无奈地看着她:“知道了。” “么么哒——”金鲤真又热情地飞了几个吻,然后才跑进了电梯间。 张逸昀看着她上了电梯,然后才转身离去。 金鲤真回到家的时候,储蓄罐精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见关门声,他放下报纸,一脸狐疑地朝玄关喊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才九点呢!”金鲤真理直气壮地回话,她换上拖鞋,在经过厨房的时候对里面的王婆比了个大拇指,收了贿赂答应帮她通风报信的王婆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好孩子十点就睡觉了!”储蓄罐精喋喋不休地念着:“这都九点了!” “好孩子都有ipad和降噪耳机!你也给好孩子配一套!”金鲤真说。 “你把证明自己是好孩子的成绩单拿出来!”储蓄罐精说:“上学五个月了,我怎么一张成绩单都没见到!” 算你狠—— 金鲤真紧紧闭上了嘴。 “人呢?”久久没听到回答,金立续站了起来,朝门厅走去。 “小姐回卧室了。”王婆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于是金立续又敲响了金鲤真的卧室门: “我进来了?” “不许进!” 金立续左耳进右耳出,直接打开了没有反锁的门。 “这是我的房间!踩一步就是五十元!”盘腿坐在床上的金鲤真指着金立续刚要落下的脚喊道。 金立续毫不犹豫地走了进来:“吃我的喝我的还睡我买的床,房租拿来,五个月一共五万!” “……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金鲤真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地在床上倒了下来。 “坐好说话!”金立续皱着眉,把她掀开的裙子重新在她腿上盖好。 “你要说什么呀?”金鲤真懒洋洋地抓过一个企鹅抱枕,以上下蠕动的方式在床头半坐了起来。 “你小叔2月1日过生日,我们要回莲界给他庆生,你是什么时候放寒假?”金立续问。 先说小叔生日,再问放假日期,这两者在金立续心里孰轻孰重,一看就知。 金鲤真回忆了一下: “月底27号考完最后一科就放寒假。” “那我就订28号的机票回莲界。”金立续说:“回了莲界,你少说话,别去得罪人,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金鲤真的眼皮开始打架—— 金立续竖起眉毛:“认真听!这可是你爸爸的处世绝学!” ……鹌鹑的存活之道也能说得那么清新脱俗。 金鲤真无聊地砸了咂嘴,回味最后吃的芒果沙冰的味道。 在察言观色、拍人马屁这一点上,金鲤真已经自成一派,与其向金立续学习鹌鹑之道,金鲤真倒更想学习他眼泪说来就来,丁点不含糊的演技。 金立续嘱咐了她几句——都是让她不要给他惹麻烦的话,然后才不放心的走了。 金鲤真洗漱完后,躺在床上玩了一会手机,迷迷糊糊睡着了,半夜忽然被关于江璟深和习题册的噩梦惊醒,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洗了把冷水脸,不情不愿地恶补起了落下的课堂知识。 好不容易看了两小时的书,金鲤真已经有种把一年份的学习都学完了的感觉,她自觉仁至义尽,才又滚回了床睡得人事不知。 第33章 27号, 所有科目的考试都结束了。 当天晚上,金鲤真因为金立续在家而拒绝了油头少年他们的狂欢邀请, 早早地回到了家。金立续已经在指挥王婆收拾第二天回莲界的行李了, 金鲤真还看见了许多已经拆开的快递包裹, 里面全是各式各样的护身符,出自不同的寺庙, 每一种都有起码二十几个,包裹里还有许多红色的宣传纸, 不是“大师开光”就是“无效退款”。 “你要开寺庙?”金鲤真拿起一个刻着六字真言的吊坠, 好奇地问道。 “别碰, 这可是花大价钱买的!”金立续叫道。 “1.2元一个的大价钱?”金鲤真从箱子里拿起一张出货单。 “走走走, 回去收拾你的东西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金立续一副什么都么听到的样子,挥手驱赶金鲤真。 金鲤真撇了撇嘴,扔下1.2元批发价购入的护身符回了卧室。 金鲤真在卧室里转了一圈,又踱步到厨房去吃空了冰箱, 然后再慢悠悠地回到房间,洗了个泡泡澡,一身轻松地躺上了床。 急什么呢?反正机票是明天的, 等她美滋滋地睡醒了再来收拾也是一样的嘛! 万万没想到,当天夜里,金鲤真被人粗暴地摇醒了: “怎么还睡着呢?快起来了, 小心赶不上飞机!” 还没睡醒的金鲤真睁着一双睡眼朦胧的眼, 一脸茫然加懵逼地望着房间里深沉的夜色。 “快点!别愣着了, 王婆快给她穿衣服!” 金立续不耐烦地说完,大步走出了金鲤真的卧室,接着王婆那双如同磨砂纸一样粗糙的大手就伸了过来,像包粽子那样,飞快地脱去了金鲤真身上的睡衣,开始给她一层一层地套衣服。 “现……现在几点了?天……天亮了吗”金鲤真在王婆粗暴的手法里努力跨越被衣领封口的困难,艰难地问道:“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小姐,现在才刚过凌晨呢。”王婆一边给她穿衣一边回答。 “凌晨?坐飞机?”金鲤真懵了:“凌晨坐飞机??” “是啊,先生没说吗?你们是凌晨一点的机票——” 于是,睡眼惺忪的金鲤真在一片茫然的情况下就被金立续风风火火地扯上了飞机。 等到坐上飞机的经济舱,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金鲤真也差不多清醒了过来。 “我们为什么要坐凌晨的飞机?”金鲤真狐疑地问身旁的储蓄罐精。 储蓄罐精义正言辞地说:“因为节约时间啊!你现在闭眼,是不是一会醒来就到莲界了,多好!” 金鲤真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最后被储蓄罐精诚恳的表情说服。 “那我先睡了……到了再叫我。”金鲤真说。 “睡吧睡吧,拔拔一会叫你。”储蓄罐精一脸慈爱。 凌晨四点半,连鸡都还没有睁眼,金鲤真就已经身在陌生的莲界自治区了,她迷迷糊糊地跟着金立续下飞机,上出租,又浑浑噩噩地靠着车窗打了不知多久的瞌睡。 等金鲤真从半梦半醒的状态里醒来时,出租车已经停下了,挡风玻璃外是一扇长达数百米的大型镂空雕花铁门,金立续正从车窗里探出半个上身,不知和谁喊话:“系我,开门!” 过了片刻,挡在出租车前面的双开铁门自动朝两边敞开了,出租车重新发动,理着平头的司机缓缓开了进去。 “先生,你喺呢度工作?”平头司机八卦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金立续,问道。 金立续皮笑肉不笑地回答:“你冇眼色呀?我系这里的主人。” 出租车司机露出说错了话的尴尬表情,紧紧闭上了嘴。金鲤真早在回国之前就被江璟深恶补过粤语,自然听懂了两人的对话,但她故意装作没听懂的样子问金立续:“爸爸,你们在说什么啊?” “叫你抽时间学学粤语你不学,这下什么也听不懂了吧。”金立续趁机教训,然后装模作样地理了理胸前的领带,说:“自然是别人看出你爸爸的气宇轩昂,想要拉个关系了。” 呸——她金鲤真一生光明磊落,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爸爸?某个字典里没有自知之明四个字的织尔蒂纳在心里痛心疾首地想。 出租车把他们送到庄园正门前就离开了,金立续推着行李箱没有立即进门,而是站在门口,叮嘱她进了金家不要大惊小怪跌份。金鲤真百无聊赖地点头,对周遭广袤的花园、喷泉,以及眼前气派奢华的欧式复古庄园兴趣缺缺——她跟着格洛丽亚的时候,什么大场面没见过?难道还会被这小小的人类建筑给吓住? 金立续清了清嗓子,然后一脸慎重地在门禁系统上按响了门铃。第29节 金鲤真再次对金立续在金家的地位有了深刻的认知——悲哀啊,身为赌王三子,竟然在门禁系统里连指纹都没资格录的吗?连金立续的地位都低到这种地步,作为金立续的女儿——接近十二年都没有在金家露面的金鲤真还能期待什么? 没过一会,咔嚓一声,上一秒还紧闭的大门就裂出了一条缝。 金鲤真跟在金立续身后走了进去,和外观一样,庄园内部也是奢华的欧式复古风格,进入庄园,就像是回到了十六世纪的都铎王朝一样——那些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装饰品暂且不说,光金鲤真站着的这个玄关面积,都快赶上金立续上京公寓的总面积了! 金鲤真左看是壕,右看也是壕,想到自己的堂兄堂姐每天都住在这个超豪华庄园里吃香喝辣,而她却住在只有金家玄关那么大的房子里数着金立续每个月给的二十元零花钱,上一秒还自持见过大场面的织尔蒂纳宝宝这一秒就心态失衡到想要滚穿地板。 一个看起来像是刚刚才从睡梦中醒来的英俊男仆——西装革履,白色衬衣的领口上打着黑色的蝴蝶领结,一身精壮的肌肉在剪裁合身的西装下若隐若现——匆匆走了过来。 金鲤真看着这个颜值足以成为娱乐圈当红小生的英俊男仆,想到当她身陷在王婆的磨砂掌地狱时,她的堂兄堂姐们正在享受9分颜值男仆的贴心服务—— 咔嚓一声,金鲤真的后槽牙仿佛咬破了什么东西。 “三爷,欢迎回家。”胸前还挂着名牌,叫做焦豫的男仆挂着营业式的微笑,彬彬有礼地用粤语说。 金鲤真默默地收起了随意的姿态,站直了身体。焦豫的神情中只有客气,没有尊敬——连一个男仆长都没有敬畏之心,金立续这个赌王三子在金家的地位比金鲤真想得还要更低。 所以江璟深才会说“去了金家,把你撒泼打滚那套收起来,那里的每个人,都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他说的“金家”,并不是金鲤真一开始以为的金立续和她组成的上京金家,而是金立续和她完全边缘化,水深泥多的莲界金家。 “行李箱送到我间房,等阵我自己收拾。”金立续把行李箱和金鲤真一并打包交给焦豫,又问:“老爷昨晚什么时候瞓的?” “天黑就瞓啦。”焦豫微笑。 天黑?天黑是几点?金立续在金家的地位再次跌破金鲤真的预料,金老爷的作息时间对外保密,难道对金三爷也要保密吗? 然而金立续却像根本没有察觉焦豫的敷衍那样,自然地点了点头:“你带三小姐返房,佢听唔明粤语。” 金立续转而面对金鲤真的时候,换上了官话:“这是金家的男仆长焦豫,家里还有个女仆长,一会用早餐的时候你就能见到,两人每天晚上轮换值班,今天是焦豫,他会带你去你的卧室。” 金鲤真点了点头,一脸乖巧。 金立续把金鲤真交给焦豫就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焦豫将金立续的行李箱交给了一名路过的女仆,然后对金鲤真露出比刚刚弧度更大的微笑,换上了官话:“三小姐,请跟我来。” 不知为何,他和金鲤真说话的时候反而比面对金立续的时候多出一丝恭敬。 金鲤真按下疑惑,从善如流地跟在了焦豫身后。 “三小姐,您不会说粤语?”焦豫微笑着问。 金鲤真一开始只是为了戏弄储蓄罐精才装作听不懂粤语的样子,但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她打算将这个误会继续保持下去。 “不会说也听不懂——我想学,但是粤语比英语和普通话难多了,我总学不好。”金鲤真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焦豫。 焦豫微微一笑:“三小姐您在美国生活那么久,不会说粤语也是正常的,庄园里的人都会说官话,交流上您不用担心。” 焦豫把金鲤真领到她的卧室后,站在门口,微笑着说:“房间里有座机,拨0则会接往值班室,您有任何需求都可以通过内线电话提出。早餐时间在七点半,如果您要小睡一会,请您注意时间,如果错过早餐,厨房依然可以单独为您提供膳食。” 七点半就要起床吃早餐,真是要了人命,金鲤真好不容易熬到寒假,还以为自己可以天天睡到日上三竿,没想到转眼又被投入了新的苦海。 焦豫把要说的都说完后,刚要转身离开,金鲤真又叫住他: “你能帮我叫个女佣吗?”她侧了侧身,露出背上的双肩包给焦豫看:“我需要她帮忙收拾行李。” “当然。”焦豫说。 焦豫离开后,金鲤真开门进入了自己的卧室。她已经记不起自己在这间卧室里生活的日子了,但这不妨碍她走进卧室后产生的一丝熟悉感。 标准的女孩卧室,以粉色和白色为主,装饰大多是精致的蕾丝,床头一个半人高的棕色熊玩偶,在房间角落,还有一个正在工作的蘑菇状的乳白色加湿器。 金鲤真的脚步忽然一顿,片刻后,她径直走向了蘑菇加湿器。 湿润的薄雾萦绕在蘑菇身边,金鲤真定定地看着加湿器,然后直接伸出手,在储水器里捞了几把,拈出米粒大小一粒白色沉淀。 金鲤真用舌头舔去指尖的白色颗粒,若有所思地眯起双眼。 还未完全溶解的毒物,无色无味,长期由呼吸系统或消化器官进入人体,会引发各器官慢性衰竭直至死亡。 和疗养院时期被投毒时一样的毒物。 要杀她的人——正在莲界金家。 也许她在这里的首要任务不是获得莲界金家的重视,而是—— 活下去! 第34章 女佣到来的时候,金鲤真已经躺在了床上打视频电话, 对方礼仪周到地敲了刚好三次门, 然后才询问是否可以进来。 “进来——”金鲤真喊完后, 又翻了个身, 对手机说道:“有人来帮我收拾行李了, 我不和你说了。” 对着手机里的张逸昀,金鲤真连mua三个:“达令~么么哒!” 张逸昀在视频里笑了:“知道了。” “不行!你也要对我么么哒!”金鲤真无视身后进来的女仆, 对着屏幕撒娇。 死乞白赖要来一个“么么哒”, 金鲤真才心满意足地挂掉了视频电话。她转过身,穿着黑白配色女仆装的女仆正目不斜视地垂目看着地面,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前。 等到金鲤真打完电话,女佣这才出声——仍低着头:“三小姐,我能为您做什么?” 一看就又是一个不好套话的类型。 不仅防金三爷,连十六岁的三小姐也防?金鲤真在心里冷笑一声, 面上却一片天真单纯。 “我行李不多,只带了几件衣服, 但是我懒得分类, 还是你帮我收吧。”她把自己的背包递给女佣,女佣打开背包看了一眼,却没有立即行动。 “三小姐, 您需要把这些衣物重新熨烫吗?”女佣面色平静地问道。 金鲤真还想借机会套她的话呢,忙说:“挂起来就行。” “好的。” 女佣从包里拿出衣物, 熟练地开始分门别类放置。 金鲤真的目光落在她胸前的名牌上, 和焦豫不同, 她没有名字,仅仅只是一个数字的代号——3。 为了不让人觉得大惊小怪,金鲤真没问数字代表的含义。 “你在这里工作多少年了?我好像没见过你。”金鲤真问。 尽管金鲤真只在莲界金家呆了四年就被送往了疗养院,连金老爷都不记得了,更别说其他的猫猫狗狗,但她的姿态必须做足,告诉所有人,她依然是这里的主人之一,即使这里的人都忘了,她自己仍不能忘,只有牢牢站稳了主人的位置,这里的人才会想起,她不是远道而来的客人,而是这里的一份子。 “三小姐,我是五年前开始为金家工作的。”女佣一边折叠衣物,一边波澜不惊地回答。 “你晚上值了夜班,早上怎么工作?”金鲤真一脸好奇。 “值夜班的佣人可以在清晨六点下班后休息到第二天下午两点。” “那你不用准备早上的早餐啰?真好啊,我现在想睡也不敢睡——”金鲤真孩子气地抱怨道:“我困死了,但是怕睡过头,错过七点半的早餐。” “如果您有需要,我们可以在指定时间叫醒您。而且——”女佣说:“即使您错过了早餐时间也不必担心,这并非强制性的。” “不是所有人都必须参加吗?”金鲤真问。 女佣收拾东西的手顿了顿,她抬起头,对上少女懵懂的脸,说道:“少爷和小姐们偶尔也有晚起的情况,这时候吩咐厨房单独再准备一份膳食就好。早餐时间并非强制规定,您无需担忧。” 说得倒是滴水不漏。 金鲤真思考着她说的话,即是“少爷小姐”,又是“偶尔”,看来这个家里绝大多数时候都在遵循这条不成文的家规,金鲤真要是想尽快掌握这里的情况,一大家子齐聚一堂的集体用餐时刻是很好的机会。 女佣收完了衣服,正要告退,金鲤真忽然叫住她: “我不在的时候,是谁在打扫这个房间?” 女佣愣了愣:“没有固定的佣人,当天轮值的清洁班负责整座庄园的卫生,包括您的房间。” “我不在的时候也天天打扫吗?”金鲤真装出好奇的样子。 女佣回答:“是的,您的卧室二爷有明确的指使,随时都要保持您可以入住的状态。” 二爷?金二爷?金立英? 金鲤真可不记得自己和这位二爷有什么过去,但是金立续说过,她在加州疗养院的大部分费用都是由金立英负担,根据金立续的尿性,金鲤真怀疑这个“大部分”就等于“全部”。 金立英不仅负担了她的全部医疗费用,还叮嘱家里的佣人,将她的房间保持在“随时可以入住的状态”? 金鲤真仿佛知道,刚刚焦豫的恭敬从何而来了。 第一次参加金家的集体早餐,金鲤真还没踩熟地盘,提前了半个小时就出了房间。 这时候走廊里已经可以看见繁忙的男仆和女佣了,金鲤真随便拉了一个,询问道:“你看见我爸爸了吗?” 对方虽然没见过金鲤真,但看样子已经提前得知三小姐的消息,用生硬的官话说道:“三爷在老爷房间门口呢。” 要不是金鲤真已经回国生活了大半年的时间,这东一个“爷”西一个“爷”的早就把她搞晕了。 金鲤真说:“我太久没回来了,你能带我去爷爷的房间吗?” “好的,三小姐,您需要代步车吗?”这个被金鲤真随手逮住的女佣一点也没有昨晚的女佣高冷,一脸甜甜的笑容。 “代步车?” “从这里到老爷的卧室步行大概需要十五分钟时间,使用代步车的话仅需四分钟左右,请问您需要代步车吗?” “走路吧。”打着观察环境的主意,金鲤真选择了走路。 “好的,请您跟我来。”女佣甜甜地笑着。 金鲤真看了眼她的名牌——24。 路上她看见的所有男仆女佣,无一例外名牌上都是数字。 女佣带着金鲤真在广阔如巨型商场的庄园一楼穿梭,在七拐八拐成功忘记自己来时的路后,金鲤真终于看见了坐在一间半隔断休闲厅里的金立续。 金鲤真一脸狐疑地朝他走了过去:“你在做什么?” “你过来做什么?”金立续有些着急,金鲤真还没回话,他就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她赶紧坐下。 “爸爸,你在做什么呢?”金鲤真不解地问道。 金立续朝她比了个“嘘”的手势,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方向。 金鲤真顺着金立续的视线看去,看见的是一扇紧闭的气派房门,双开式,单房门面积就是金鲤真卧室的三倍,一看就知道里面住的不是小人物。 “一会儿,人出来,见机行事。”金立续压低声音对她说道。 金鲤真一脸懵逼,见什么鸡行什么诗? 她还没来得及问,那扇紧闭的房门就忽然从两边打开了。 两排佣人整整齐齐地排在门内两边,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满头银发、老态龙钟的老人被人推了出来——金鲤真认出那就是江璟深给她看的全家照里的金邵鸿,同全家福上相比,眼前的金邵鸿更老态,但却更令人生畏,在他沙皮狗一样多褶的脸上,嘴角深深下垂着,无论是国王一般严厉的表情还是充满攻击性的鹰钩鼻,这个老人从内至外都在向外界表明,他依然是一个不可小觑的人。第30节 在名震天下的莲界赌王背后,是一个穿着旗袍,看起来还不到四十,风韵犹存的漂亮女人,她推着轮椅,正轻言细语地和金邵鸿说话,她身旁还有一个蓄着长发,扎马尾的俊秀青年,门开的时候,他正心不在焉地望着一边,懒洋洋地打哈欠。 金鲤真明白了,原来不是见鸡—— 是见金啊!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身旁的金立续,对方已经脑袋一歪,带着由微皱的眉头和长途飞行后没有清洁的晦暗面色组合而成的“疲惫面容”紧闭上了双眼。 金立续闭着眼,在心里争分夺秒地最后一遍推演他的计划,首先,他们会发现他的存在,叫出自己名字的一定是那个草包弟弟金立稷,这时,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醒来,以半梦半醒般的懵懂表情迎上老爷子的目光,保持“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到哪里去?”的表情2秒后,逐渐过渡成“大梦初醒”的表情,用慢动作起身,目不转睛地看着老爷子,问候老爷子的近来状况,动情程度以“声带颤音,尚能控制”为佳,双眼要闪烁出动人的泪花,但不能流下眼泪,给人一种“我受了很多委屈但我识大体辨是非我不说不说就是不说”的感觉…… “爷爷!”一声惊喜的官话呼喊打破了他的脑内推演。 金立续大惊之下,没忍住睁了眼。 在他的眼睛缝外,原本应该坐在他身旁的金鲤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前,并且一转眼,就到了令人望而生畏的莲界赌王面前——咚地一声,双膝砸在地板上,上身毫不含糊地扑在了金邵鸿盖着毛毯的膝盖上。 这是金家最受金邵鸿疼爱的外孙女唐懿都不敢坐的动作!如果不是还记着自己正在装睡,金立续惊得都要从沙发上跳起来了。 “爷爷!”金鲤真抬起头,再喊,眼里闪着真情实感的泪花——疼出来的。 金邵鸿看着这个突如其来扑到眼前的孙女,审视的目光在金鲤真脸上扫了几遍,除了一开始就微皱的眉头外,脸上喜怒不辨。 “你系谁啊?”金邵鸿身后的长发青年先于金邵鸿开了口,一脸狐疑。 “三爷在那里坐着,这自然就系你的侄女鲤真啦。”旗袍女人风情万种地掩嘴笑道,:“鲤真走的时候,你还小,转眼间,这都十一年啦,我还记得当年鲤真被送走的时候,你难过了好久——” 金家人丁众多、子嗣繁茂,当初江璟深介绍过后转眼她就忘了七七八八,如今只能把金邵鸿的名字和他的相貌对上号,但就目前而言,记得金邵鸿一个人就已经足够了。 既然是侄女,根据中国的辈分关系倒推,眼前的这个长发青年应该就是她的小叔叔,金立续的幼弟,备受家主宠爱的老来得子金立稷,站在他旁边的自然就是四太太卞敏——金邵鸿的最后一个姨太。 面对母亲特意为他准备的送分题,金立稷完美避开得分点,一脸茫然:“系咩?三哥几时有个仔?” 敌人错过的送分题,金鲤真眼疾手快地瞄准了! “小叔叔!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金鲤真呀,小时候我们还常常一起玩呢!”金鲤真仰起头,一脸天真又期待的表情看着金立稷。 卞敏皮笑肉不笑地看了金鲤真一眼。 “系咩?你……”金立稷看着侄女茫然的表情,换成了官话:“你怎么连粤语都听不懂?” 第35章 再装睡下去只怕大家都要遗忘自己的存在了,金立续故意发出一声动静, 引来所有人的目光。 “对了——”金鲤真转过头对金立续连连招手:“爸爸!爸爸!快来呀, 爷爷出来了!” 喊完以后,金鲤真又转回头来, 把金立续打算自白的台词给一并说了:“我们为了早些回家给小叔叔庆生,坐凌晨的飞机就赶回莲界了,爸爸想早点看见爷爷, 一直等在这里呢!” 慢慢“醒来”的金立续虽然疑惑金鲤真默契到就像提前演练过的牵线搭桥,但这不影响他抓紧机会迅速进入角色。 如同推演过的流程一样, 金立续以半梦半醒般的懵懂表情迎上老爷子的目光, 保持“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到哪里去?”的表情片刻后,渐变到“大梦初醒”的表情,金立续慢慢站了起来——等他站直身体, 他的眼中已经闪起了泪花。 金立续的嘴唇刚刚张开,他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儿就又出声了:“爸, 你快过来呀!你不是一直说想爷爷吗?” 金鲤真趁着背对众人, 拼命对金立续打眼色, 这个储蓄罐精——抠门的时候反应比谁都快, 怎么别的时候就稀里糊涂的呢? 她不知道, 金立续不是不懂,是不敢啊——他看看金鲤真搞怪的脸, 又看看金邵鸿面无表情的脸, 把她对莲界赌王做出的莽撞行为理解为无知者无畏, 金鲤真没见过金邵鸿发火的模样, 但他金立续见过啊! 金立续不敢造次,无视了金鲤真的视线召唤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表演他的“欲拒还迎,欲语还休”:“爸……一年没见,你还好吗?” 金邵鸿的手被握紧了,面色冷硬的老人低头一看,十一年未见的小孙女正趴在他的膝头,目光殷切地看着他。 “这么大的人了,都唔怕孩子们看了笑话。”金邵鸿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又低又慢,带着一种长期身居高位的威严,他看向怯懦站在远处的金立续,说:“胆子还没有你女儿大,过来吧。” “爸!”得到首肯,金立续立即奔了过来,然后—— 咚地一声,扑在了金邵鸿的另一边膝盖上。 轮椅背后的卞敏冷笑着翻了个白眼,多么熟悉的剧情,多么熟悉的演员,好像就在五分钟前才在眼前上演过一次。 “女儿都这么大了,你还是这么喜欢哭。”金邵鸿面无波澜地说:“蓝钻集团今年的年度总结我看了,还算有些成果,看得出你学了唔少东西,听你二哥讲,你为了公司废寝忘食,连星期六日都喺公司加班?” “儿子不孝,唔可以在你身边尽孝,就把满腔的思念之情寄托在工作上,希望可以用另一种方式为爸出一份力——”金立续的眼泪说来就来,上一秒还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此刻就倾泻而出了:“儿子没有大哥和二哥的大智慧,也没有弟弟的聪明伶俐,只能够希望勤能补拙了。” 金立续哽咽道:“时间都系逼出来的……吃饭时,儿子想知你有没有食饭,就看一份报表——天气愣了,儿子想知你有没有加衣,就去实地考量一次市场——天气热了,儿子想提醒你空调温度唔调太低,就看一份文件——” 金鲤真敬业地饰演着一个听不懂粤语的外来户,心里却在叹为观止地感慨金立续的影帝级演技,暗恨自己为什么没有遗传到储蓄罐精的演技天赋。 金立续还想再说,金邵鸿打断了他——从金邵鸿那张沙皮狗一样皱的脸上,金鲤真实在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难说这打断究竟是感动的不欲再听,还是不耐的不欲再听—— “得了——”金邵鸿说:“今年你做得唔错,以后就留在莲界吧。” 金立续如获大赦,那眼泪花更显真诚了。 “擦擦眼睛,去吃饭吧,别让人看了笑话。”金邵鸿说。 加上这里的佣人们,已经有不下十五个人看了笑话好吗?卞敏刚翻了个白眼,就看见趴在老爷子膝盖上的少女直勾勾地看着她: “敏阿姨,你怎么翻白眼呢,是眼睛进沙子了吗?” 卞敏立马感觉身边的温度降了两度,她欲盖弥彰地抚了抚头发,皮笑肉不笑地说:“系眼睫毛啦,在有心人面前,真系什么动作都瞒唔住——” 金鲤真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兴冲冲地看向金邵鸿:“爷爷,敏阿姨在说什么呢?” 金立续连忙对金邵鸿解释:“真真在国外生活太久,对粤语有些生疏了。 ” 金鲤真睁着黑溜溜的眼睛定定地看着金邵鸿,对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用官话说道:“……走吧,去吃早饭。” 金立续忽然瞪大眼。 金立稷的哈欠打了一半突然卡壳。 卞敏风情万种的丹凤眼猛地朝金鲤真看了过来。 “怎么了?”金鲤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让金邵鸿说个官话就吸引了这么多目光,只知道终于等来了她期待的早餐时刻,喜气洋洋地站了起来:“走呀?对了——爷爷,我来推你吧——” 卞敏回过神来,猛地握紧了推着轮椅的手,假笑着换上了官话:“还是让我来吧,你没有经验,万一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金立稷把刚刚中断的那个哈欠接着打完了。 金邵鸿一动,其他人也跟着动了起来,莲界赌王的排场不是开玩笑的,即使是在自家屋子里,也像是皇帝出巡一样隆重,金鲤真本想趁走在金邵鸿身边的机会拉近关系,没想到队伍刚动起来,她就被金立续拉到了身后。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餐厅走去,金邵鸿作为主角首当其冲,身后是推着轮椅,仪态万千的四太太卞敏和他宠爱的小儿子金立稷,再后面,才是三房的金立续和金鲤真,两排佣人穿着整洁的制服,男俊女美,脚步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 金鲤真的目光扫过脚步整齐的佣人,回到打头的老人身上,若有所思。 “你刚刚的行动太鲁莽了!”金立续目视前方,从嘴唇缝里挤出低若蚊吟的一声斥责。 “可是我的鲁莽取得了所有人预想之外的结果——”金鲤真笑眯眯地侧头看了储蓄罐精一眼,小声说道:“用实力说话吧,答滴——论讨人喜欢,我可是专业的。” 金立续没法反驳她。 因为事实的确如此,除了现身在内地的正式场合以外,从来不说官话的金邵鸿竟然为听不懂粤语的小孙女说粤语了——这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变化,也是一个大到不能再大的预兆。 “但是你太鲁莽了,如果——”金立续还是想教训她的擅作主张。 “没有如果。”金鲤真说,脸上笑容依然纯真灿烂:“我赢了,这就是结果。” 鲁莽吗? 如果她是个鲁莽的人,还能在格洛丽亚身边活那么长时间吗?宇宙最强的织尔蒂纳可从来不缺新奇玩具。 金鲤真从来不是鲁莽的人。她敢拼,但绝不会拿自己前途去拼。无论是从剥夺佣人的名字只以代号相称,还是从睁眼开始就像皇帝一样接受爱妻幼子、佣人们的精心服侍来看,金邵鸿都是一个极端自我主义的人,唯我独尊、自命不凡,或许还有些独断专行的人——并且生命进入最后阶段的老人。 他已经不缺继承人了,上有羽翼已成的两个儿子,下有老来得子的爱子,中间多出一个尴尬的金立续,无论金立续是想要从能力还是从受宠程度上一争高下都无从谈起,更何况,他连个能成为助力的母家和妻家都没有,所以金立续只能装疯卖傻(金鲤真注:存疑,可能是真傻),不走寻常路,自立没有威胁的废物人设在金家求得夹缝生存。他的大方向没有错,只是太保守了些——看看最受金邵鸿宠爱的小儿子金立稷,除了老年得子这个原因以外,难道就没有其他因素主导吗? 古往今来,没有一个皇帝会喜欢自己身强力壮随时等待取代自己的儿子,最受宠的永远是那个会让他忧心,让他发火的纨绔子,为什么? 因为没有威胁,因为年老体衰的他能从无能的孩子身上重新获得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喜欢是一种玄学? 不,对织尔蒂纳来说,每一种感情都有迹可循,都可以被/操控。 第36章 金邵鸿皇帝出巡一般隆重的队伍行至餐厅时, 餐厅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两个穿着熨得服服帖帖西服, 身材和相貌都甩出同龄人几十条街的中年男人在低声说话, 其中一人神色桀骜,凌厉的眉眼和皱着的眉心让他看起来难以接近, 另一人嘴角带笑, 就像是出现在公共场合的政治家一样,儒雅温和, 带有令人信服的气质。另一边, 四个女人齐聚在一条沙发上, 神态各异, 沙发另一头,坐着一个看起来和金鲤真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他望着餐厅广阔的落地玻璃墙外的花园, 一言不发。少年穿着一件黑色的羊毛西服外套,内里一件简简单单的长袖衬衫,脚上的休闲鞋也擦得一尘不染, 配上他深沉的神情,就像是一个缩小版的成年人,甚至比二十几岁的金立稷更像个成人。 所有人里, 站在靠近门口的两个中年男人首先发现了金邵鸿一行人。 “我来。”个子更高, 看起来更难以接近的那个男人走了过来接替了卞敏的工作, 另一人则把目光投向了在几个主角身后的金鲤真。 温文儒雅的男人露出亲切的笑容, 朝她招手:“系真真回来了?过来让二伯看看。” 金鲤真马上就明白了这个男人的身份, 金立英,金邵鸿的第二个儿子,那个为她付了六年疗养院费用,又嘱咐家里佣人保持金鲤真卧室整洁的二伯父。 伸出的大腿哪有不抱的道理?金鲤真立即抛下身旁的储蓄罐精,蹦蹦跳跳地跑到了金立英的面前,甜甜地叫了一声:“二伯伯!” 金立英的身份明了了,那么一开始和他聊天的那个自然就金邵鸿的长子,金立茂了。 她用余光朝后瞥去,金立茂正在回答金邵鸿关于双胞胎女儿的问话:“贞荷和贞雪昨晚看书看得太夜,还在休息。” 那个坐在沙发上的少年应该就是金鲤真这一辈里金家唯一的男丁,金立英的独子金坤。旁边四个女人,从年纪来看,应该是金邵鸿的两个姨太和两个儿媳。 没有出场的金家人还剩金立茂的双胞胎女儿,金邵鸿的两个女儿。 金鲤真好不容易理清这个餐厅里的人物关系,心累程度足以媲美被五十个二元一次方程式摧残。 她恼怒地想:金邵鸿为什么不一视同仁地把这些儿子儿媳身上也贴上数字? “还不习惯说粤语?”金立英笑着问。 金鲤真假装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金立英又拍了拍她的肩,换上了官话:“没事,回来了以后自然就会学会的,来,坐下再说吧。” 在佣人和金立茂的帮助下,金邵鸿坐到了大理石长桌的首座,金邵鸿坐下后,其他人才陆续坐了下来。为金鲤真介绍桌上这些人的依然是对她最为亲切友善的二伯伯金立英,她的亲亲答滴在见到两个哥哥后就像见到天敌的鹌鹑,缩起肩膀闭口不言了。 “真真,这是你芳阿姨和大伯伯、大伯母,你还记得你有个双胞胎堂姐吗?她们今天起得晚,午餐的时候你就能看见了。”金立英笑着挨个介绍道:“这是你戚阿姨和二伯母,旁边是你的堂哥金坤,你们年龄相近,一定能相处愉快的——”他不忘对小大人似的金坤嘱咐道:“妹妹刚刚回家,你是哥哥,要多照顾她一些。” 金坤应是以后,又微笑着看向金鲤真,对她点了点头。 “我就自己来吧——”坐在金立续对面的卞敏放下红茶杯,悠扬婉转地说:“我呢,是你爷爷的第四个太太,也是阿稷的母亲,你是叫我卞阿姨也好,敏阿姨也好,都无所谓,反正呢,都是阿姨——” 金邵鸿的合法妻子赖芳视若未闻,面无波澜地切着自个餐盘里的班尼迪克蛋,同是“阿姨”的二太太戚嘉佳一脸和善的微笑,好像丝毫言外之意都没听出来。 卞敏讨个没趣,斜眼看向一旁懒洋洋的金立稷:“坐在我旁边的就是你的小叔叔了,他旁的不行,对在莲界怎么吃喝玩乐倒是比谁都精通,你要是想去外面游玩,找你小叔叔保准没错。” 这些人都介绍完了以后,金立英又问金鲤真:“你去你的卧室看了吗?还有没有什么添置的东西?有需要就告诉女仆长——”配合着金立英的话,一个站在金邵鸿身后的女佣站了一步出来,双手叠放于腹部,向金鲤真小幅度地鞠躬示意。“在家里如果遇到什么不方便就告诉我或者二伯母,我们不在的时候告诉堂哥也行,这里是你自己的家,一定不要觉得拘束。” “谢谢二伯伯!”金鲤真响亮地说。第31节 “阿稷——你也叮嘱侄女两句呀。”卞敏漫不经心地撕着吐司片,忽然把话题仍到了金立稷那里,正在喝咖啡的金立稷差点被呛到,翻了个白眼出来:“我能说什么——” “好话都被菩萨说了,你当然找不到话可说了。”卞敏隔空diss了金二爷,被diss的人和听到diss的人却依然神色如常,似乎卞敏的火药四射早已成为金家日常。 金立英还想关心一下金鲤真早餐合不合胃口,就见她已经空盘,睁着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期待地看着他,金立英不禁微笑:“阿禾——” “金家的餐桌上,从来没有人吃过第二盘食物。”忽然,坐在金立续旁边的大房那里传出一声冷冰冰的声音,刚刚站出一步的女仆长又默默停下了脚步。 “我认为只要作为金家的人,就应该学习节制这个词的含义——”背脊挺直,坐得端端正正的金立茂头也不抬地对金立英说:“你说对吗,二弟?” 金立英愣了愣,然后微微一笑:“是这样的。” 金立茂的刀叉切断盘里带着红色的牛排,叉子准确果断地插到了方方正正的牛肉里,一缕血色从肉里渗了出来,他依然没有抬头,甚至没有点名道姓,但是谁都知道这句话是对谁说的:“你需要学会如何克制自己,加州的那一套,放到莲界恐怕不适用,首当其冲的——就是你的语言。”他冷冷地说:“我不管你在别的地方说官话还是英语,但是在莲界金家,你就要说粤语,我们世代生活在莲界,作为金家人,你不会说粤语,说出去就是一个笑话。” 金立英笑了笑,想打个圆场:“你说得没错,只是真真刚刚回家,给她一些适应的时间吧,我想真真一定能达成大伯伯的要求,对吧,真真?” 金鲤真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回应,金立茂就冷冷地笑了一声,若有所指地说: “二弟啊,下次你在做老好人的时候,也留一点好话给四弟和其他人说吧,大哥给你一句忠告,凡事留些余地,说漂亮话谁都会,难的是明知劝告逆耳,依然直言不讳啊。” 金立英笑着没说话。 这场由金鲤真想要吃第二盘的口舌之争,任谁都能看出是金立茂和金立英之间的一次暗中交锋,金立茂不过是借着金鲤真的由头,敲打了在餐桌上以主人家姿态抢了他风头的金立英而已。 说到被抢了风头,难道对此不满的只有金立茂一人? “爷爷,你也觉得饿肚子就是节制吗?”金鲤真像是没有察觉到空气里隐约的火星一样,一脸轻快地把话题抛给了沉着脸没有说话的金邵鸿:“这是您的家,你说是我就听您的!” 金邵鸿面无表情地开口:“也就只有你还觉得这里是我的家了。” “爸——”金立茂和金立英都开了口。 “你们闭嘴!好好一顿早餐,都被你们搅和了!”金邵鸿发怒,精致的银质刀叉被他用力拍在了餐桌上,发出的声响吓得金鲤真对面正在玩手机的金立稷猛地一激灵,茫然又惊讶地回到了现实。 正房和二姨太都闭口不言,神情各异的作壁上观,唯有卞敏唯恐天下不乱地煽风点火道:“就是,吃饭就吃饭,非要拿一个孩子含沙射影,金贞荷一盘接一盘吃肉的时候怎么有些人就看不见了——” “你少在那里……”金立茂刚开口,金邵鸿就一拍桌子:“都闭嘴!这是餐桌,不吃饭就给我滚下桌!” “阿禾!”金邵鸿又喊道。 “在,老爷。”被点名的女仆长立即走了过来,恭敬地弯腰做出倾听的姿势。 “去给三小姐再拿一份早餐,”金邵鸿低沉的声音里依然能听出沉沉怒火:“我金家没有不让孩子吃饱饭的规矩!” “是。” 女仆长应声离去了。 金鲤真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口牛奶,无视金立茂阴冷如刀的目光,一副“我听不懂粤语,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一个三岁宝宝”的天真模样。 于是,本以为金贞荷的一斤烤肉就是名媛极限的莲界金家,成为又一个匍匐在金鲤真黑洞胃口下的牺牲品。 金邵鸿和卞敏走了,金鲤真还在吃。 金长茂带着大房的人拂袖而去,金鲤真还在吃。 金立英看了看表,和二房的人先一步告退,金立续追在金立英身后离开了,金鲤真还在吃。 最后,剩在餐桌上的除了金鲤真,竟然还有个连手机都不玩了,目瞪口呆地观赏金鲤真一盘接一盘有条不紊一扫光的金立稷。 金立稷试探地说:“我能不能把你吃饭的样子拍下来传到网上?你会火的,你肯定会火的……” 金鲤真威胁地瞪了他一眼:“你要是敢偷拍我,我就告诉爷爷!” 她可是有朝一日要火遍全球的人!怎么能被先盖上吃播博主的章呢! 金鲤真的威胁起了作用,金立稷放下了手机,一脸遗憾地看着金鲤真吃完盘子里的最后一块牛排:“三哥那么抠门,你在家里能吃饱饭吗?” 来金家这么久了,除了金立英一人,金鲤真现在也就觉得这个金立稷还会说点人话,她得意地看了金立稷一眼:“我自己挣饭钱。” “omg,你还在外面打工吗?”金立稷一脸像是亲眼见到有人表演吞剑的夸张表情:“要是让金贞雪她们知道,你会被笑到下辈子的。” 金鲤真擦擦嘴巴,抬头对金立稷咧嘴一笑:“那我就让她们活不到下辈子。” 金立稷看了她半晌后,说:“侄女,我觉得你有点意思。” 金鲤真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小叔叔,以后一起愉快玩耍?” 这位懒洋洋且没个正行的小叔叔露出了臭味相投的笑容:“好说、好说。” 第37章 吃完早餐后, 金鲤真回到了自个的卧室梳理这次集体早餐获得的情报。 金邵鸿年老,正在逐渐丧失权威,现在的金家,除了金邵鸿以外,最有话语权的就是他的长子金长茂了,其次就是二子金立英, 这两人为了即将到来的金家权利更迭已经开始了明争暗斗, 三房的金立续是个没有母族支撑也没有妻族支援的鹌鹑, 不被其他几房看在眼里, 四房的金立稷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大房和二房防四房防的不是金立稷本身,而是万一一个糊涂想要立幼子的金邵鸿, 以及金立稷那一天不搞事就闲的发慌的母亲卞敏。 即使是金鲤真, 也不得不承认, 金家人才辈出,刚刚的那个饭桌上, 有着明显香气的就有6人, 从香气浓度来排的话, 分别是赌王金邵鸿、长子金立英和二子金长茂不相上下,随后是紧咬的大太太赖芳、二太太戚嘉佳, 以及大少爷金坤——但无论是哪一个, 香气都没有张逸昀和江璟深来得浓郁。 天赋高不一定社会地位也高, 有的人终其一生也发现不了自己的天赋, 但那和金鲤真没有关系, 她在意的仅仅是能够化为进化能量的优秀天赋而已。 虽然今天金鲤真得罪了金立茂,但是她一点都不担心,金鲤真有两个底线不能踩,一个是不让她吃饱,一个是逼她学习,江璟深是衣食父母逼她读书就算了,金立茂算哪根葱?她来之前就想过了,在金家,她必须抱稳的大腿只有一个,那就是赌王金邵鸿,她又不打算在风雨欲来的分家大战中去厮杀出一块肥肉,为什么要和这些绿眼睛的狼们一起勾心斗角? 更何况——金鲤真的目光移向还在工作的蘑菇加湿器,虽然不知道暗中是谁想要谋害她,但是目前看来,对方只是想要她缠绵病榻,不引起任何怀疑的死去,并不急着完成这一结果,所以暂时来说,她是没有生命危险的,过了这两个月,她回到上京,天高皇帝远,谁还在乎莲界金家的风风雨雨? 金鲤真心情愉快地坐到梳妆镜前,哼着歌梳起了头发,门外却忽然响起了礼貌的敲门声。 “鲤真妹妹,是我,金坤堂哥。” 金鲤真头也不抬:“请进!” 门开了,还穿着早上那一身的金坤走了进来:“鲤真妹妹……” 他还没说完,就见金鲤真举着梳子连连挥舞,从镜子里朝他笑着:“堂哥!快来帮帮我!” 金坤顿了顿,走到她身旁,接过了梳子。 “鲤真妹妹,在家都是谁给你梳头?”金坤问。 “我自己梳啊。”金鲤真理直气壮地说:“又不是智障。” “……”金坤看了眼手里的梳子,觉得这个天有点聊不下去。 “堂哥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金鲤真主动抛出的问题让金坤找回了自己的节奏,他一边梳开金鲤真浓密的长发,一边说:“我听女佣说你回莲界带的东西不多,如果你想去逛街,我可以带你去几个莲界最大的商场购物。” “可是……”金鲤真为难地说:“我爸爸每个月只给我二十元的零花钱……” 金坤同情地看了金鲤真一眼:“你放心吧,我爸把卡给我了,你想买什么就买。” 金鲤真立马站了起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坐车前往莲界街头,金鲤真才真正感受到了“独立王国”的含义。 “堂哥!这家建筑公司是我们的吗?” “我们是重要股东。” “这家连锁快餐是我们的吗?” “是集团子公司的一个品牌。” 金鲤真在同一条街里随手指了好几个不同行业的门店,得到的都是相差无几的回答,不服气地把手指指向街角一个卖鸡蛋仔的小店面:“那也是我们的吗?” “鲤真妹妹,”金坤看了她一眼:“这条街都是我们的。” 金鲤真服气地把手从车窗外收了回来:“堂哥,你懂得真多。”金鲤真顺手拍了一记马屁。 “不是我懂得多。”金坤避重就轻地回答:“在莲界,你几乎找不到和金家没有关系的东西,即使只是地上一块青砖,背后也极有可能有着金家的影子。” 真是好厉害哦。一脸崇拜内心却毫无波动的金鲤真在心里吐槽。 这么厉害的背景,怎么就没给她带来什么实际好处呢?家族的荫庇没蹭到,阴私倒是沾了个透,原主也不知道撞破了什么破事,惹来处心积虑一场谋杀,让她在这里背锅。 “少爷,三小姐,到了。”司机老陈开口。 黑色的宾利停在了一家人来人往的大型购物广场门口,无数原本有着其他目的地的路人纷纷停下脚步,又惊又羡地看着豪华的宾利轿车。 莲界博\彩\业发达,每天都有世界各地非富即贵的贵人到访,莲界的当地人对“富贵”这一词的概念比国内其他地方的普通人都有更深的了解,一辆宾利就能引起人们的驻足侧目? 当然不是。 小跑过来的身穿黑色西装的健壮黑人保镖为金鲤真打开了车门,她走下车,望着夹在黑色宾利左右的四辆改装过的suv,以及正在从suv内鱼贯而出的壮汉保镖们,叹为观止地说:“……堂哥,你每次出门都是这架势吗?” 在两名白人壮汉一左一右护送下,从宾利另一面走来的金坤微笑道:“所以我很少出门。” 现在换金鲤真同情地看他一眼了。 金家第三代唯一的男丁,太过金贵也不好。 “进了商场,鲤真妹妹想去看什么就看什么,不用在意我,我会跟着你的。”金坤体贴地说。 “谢谢堂哥,你人真好——”金鲤真得了好,不介意再送一个甜甜的马屁。 从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的金鲤真在得到“随便买”的允诺后,立即开始扫荡一楼美妆护肤的柜台,在途经一个香薰用品的专柜时,她忽然停了下来,左挑右选拿了四五个标有安眠作用的香薰蜡烛。 “鲤真妹妹,你夜里睡不好吗?”金坤看了她一眼。 这位今天早上刚吃了全家人两顿饭量的堂妹立即作西子捧心状,一脸忧虑:“是啊,我从小身子就弱,可能是赶时间乘了夜间航班的原因吧,昨晚一直觉得难受。” “也许是水土不服吧,你刚回来,过几天就会好了。”金坤不在意地说。 看来金家的小辈们还不知道她中过毒的事情?也是,又不是光彩的事情。金鲤真试探完毕,仍旧装作忧郁的样子说:“希望这样吧。” 金鲤真一路看一路买,金坤也忠实履行了他移动钱包的功能,安静,不bb,金鲤真决定要买,他下一步就会主动掏卡,不论金额是多是少,金坤都面不改色。 在保镖纷纷变搬运后,金鲤真心满意足地决定收手了,金坤却叫住她:“要去看看礼服吗?” “礼服?”金鲤真茫然地看着他。 “三叔没有告诉你吗?四叔生日当天要穿礼服出场的——”金坤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不是强制要求,只是穿礼服会合群些……” 金鲤真想打爆储蓄罐精的狗头,这么重要的事,竟然一次都没有和她说过!如果不是金坤提醒,金立稷生日那天她不是要穿着牛仔裤和t恤素面朝天地出现在一众精心打扮的莺莺燕燕里了——嗯?好像……也不错? 然后穿着牛仔裤和t恤的她会撞在一个举着香槟的浓妆野鸡身上,野鸡得理不饶人,正要一耳光扇来的时候,一个身具异香的美人从天而降,将她从粗鲁的野鸡那里拯救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挑起她的下巴,深情凝望她的双眼:“穿t恤来这种地方?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然后他们就可以郎情妾意地手挽手去洗手间,去阳台,去花园草地,去想得到和想不到的地方纵情啪啪—— “鲤真妹妹?” 金坤的声音叫醒了金鲤真,她下意识拿手背擦了擦湿湿的嘴角,然后马上挽住金坤——顺手把口水擦在少年昂贵的羊毛外套上:“我们去哪儿看礼服?”第32节 第38章 金坤带她去的是购物广场里的另一条以独立店铺为主的服装街。 “贞荷姐、贞雪姐的礼服都是在这里买的, 这里有很多品牌的高级定制,也有不少新兴的独立设计师,你看看能不能在这里找到你喜欢的礼服。”金坤陪在金鲤真身边,耐心地讲解道。 “堂哥,你真好!”金鲤真转过身,对他粲然一笑。 金坤面对这句频繁出现的“你真好”, 已经从一开始的还要客气两句, 到现在的习以为常了。 他刚刚扬起嘴角想要客气两句, 少女就凑上前来, 金坤眼前忽然一黑, 有什么柔软湿润的东西撞在了他的嘴唇上。 视野重回正常,金鲤真就在他两步外的地方, 歪头露着狡黠的笑容, 一脸清澈灿烂的笑容:“堂哥, 谢谢你啦!” 少女特意说出的粤语生硬蹩脚,他的视线却不由自主落在了她的嘴唇上, 丰满红润, 就像一枚饱满鲜艳的玫瑰花瓣。 在反应过来自己被吻了的那一刻, 金坤的心脏也猛地一跳。 他目带威胁地扫过分散开护在不远处的保镖,直到他们都妥协地低下了头。 然后, 他才看向了金鲤真:“鲤真妹妹——”他依然微笑着, 说话慢条斯理, 一副好家教的样子:“刚刚是?” “就是谢谢你呀!”金鲤真一派单纯的模样。 “谢我……就亲我?”金坤不解。 “是啊……”金鲤真的眼睛亮了起来, 像发现新大陆了一样冲向不远处一个橱窗宽广明亮的店铺:“堂哥, 堂哥!快来,我们进去看看!”她回过头来兴奋地冲他招了两下手,然后就迫不及待地跑进了店里。 金坤正要走去的时候,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名字,接起电话往街角走去。 金鲤真一眼就看中了穿在橱窗模特身上的那件白色鱼尾连衣裙,进去以后,一个个子矮矮的犹太人接待了她,两人毫无障碍地用英语交流,金鲤真也试了那件锦缎材质,仅售一条的鱼尾连衣裙,满意地想要买下了,才发现移动钱包还没跟进来,她掏出手机给金坤打电话,却发现对方正在通话中。 犹太店主微笑地看着她。 “你先等一下,付钱的人还没来——”金鲤真说。 “没关系,没关系。”犹太店主和善地说。 正在此时,店铺的玻璃门忽然被推开了。 “堂——”金鲤真转过头,然后就吞下了后面那个字——进来的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女人。 金鲤真对长腿钱包以外的人不感兴趣,见不是金坤就收回了目光,然而对方的话让她再一次朝她们看了过去: “waiter,我刚刚试的那条白裙子,给我包起来。” 金鲤真看中的也是一条白裙子,她感觉受到了威胁,不由朝两人投去一个正眼。 刚刚她们进来的时候金鲤真就发现了,这是一对双胞胎,年纪大概二十来岁,长相一样,衣着风格和形象气质却截然不同,一个冷茶色的长发长腰,一个焦糖色的短发只到耳后,一个穿着甜美优雅,一个穿着运动休闲,虽然是双胞胎,但却十分好区分。 “不好意思,那条裙子已经被这位小姐定下了。”犹太店主说着带有浓浓口音的粤语。 金鲤真的第六感中了,她们看中的果然是一条裙子。 那个长头发的看了一眼金鲤真,眼神嫌弃:“喂,那条裙子我要了,你去别的地方看看。” 金鲤真视若未闻。 “这位小姐是内地的客人,也许她听唔懂你们讲话。”犹太店主打了个圆场:“要不您看看我店里的其他商品?” “喂——”长头发的年轻女人无视了犹太店主的话,再次换上了官话对金鲤真说:“这条裙子我看上了,你去别的店看看。” 金鲤真依然望着别的地方。 “我说你呢——你聋啦?”长头发的女人见金鲤真始终无视她,不由怒从心起。 “也不知道是谁聋了,”金鲤真拿起右手小指在耳朵里掏了掏:“店主早就说了,这条裙子被我定了。” “我先看上的!你去别的店里买!”长头发的女人不客气地说。 金鲤真给了她一个嘲讽的斜眼:“大姐,你耳膜穿孔了?还是你觉得我是你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骂谁呢?!”长头发的女人还没来得及发怒,旁边短头发的女人就先一步爆发了:“你们北姑就是没教养!” 金鲤真不甘示弱,迎面怼上:“你还香菇金针菇猴头菇呢!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这里是莲界,你知道我是谁吗?!”短头发的女人一看就是暴脾气,已经接替了长头发的工作,成为和金鲤真对战的主力。 “我怎么不知道了——”金鲤真冷冷一笑。 “你知道我是谁?”短头发的女人反而一愣。 “怎么不知道,你就是屎黄色的蘑菇头!”金鲤真说。 短头发的女人暴怒,撸起袖子就要朝金鲤真走来,两头为难的犹太店主连忙拦住短头发的女人:“客人!客人!冷静!不要打架!打架不好!” “打她!打她!”长头发的女人在短头发的女人背后连连鼓劲,矮个子的犹太店主根本不是身材结实有力的短发女人的对手,没一会就被狠狠推开了。 金鲤真正欲转身开跑,忽然看见透明的玻璃店门再一次被人推开了,她立即就势往旁边一歪,让短发女人抬起的脚擦着自己的身体踹了出去。 “啊!”金鲤真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金鲤真忽然想起这一招半年前用在田宜丽身上的时候。 套路虽老,但胜在好用啊。 下一秒,金坤就跑了过来。 “你怎么了?”他蹲下来扶起金鲤真,又看向一旁愣住的双胞胎:“贞荷姐、贞雪姐,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贞荷、贞雪?金立茂的两个双胞胎女儿?莲界可真小,随便出门买个衣服也能撞上! 接收到最新剧情的金鲤真立即扑到金坤的怀里:“这两个老大姐非要抢我已经定下的礼服,我说我已经定下了,那个屎黄色的蘑菇头骂我是北姑,还冲上来打我!呜呜呜,我肚子疼……” “你骂谁是蘑菇头(老大姐)呢?!”双胞胎女人异口同声地对金鲤真怒目而视。 ……你还真是她大姐,金坤默默地想。 短头发的女人怒不可遏地说:“刚刚我明明没打着你,你自己没站稳倒了关我屁事!” “小弟,你揾女朋友我管唔到,但你看看你看上的什么东西,”长头发的女人满脸嫌弃:“二伯母如果知道佐肯定被你活活气死。” 金坤听得不舒服,脸上却不露分毫,他扶着金鲤真站了起来,用官话说道:“贞雪姐,这是三叔的女儿,我们的堂妹——金鲤真,今天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误会一场——” “谁?”长头发的是金贞雪,短头发的自然就是金贞荷了,金贞荷一脸狐疑地看着金鲤真:“三叔几时有个女啦,你别随口骗我。” 金贞雪看金鲤真的目光倒是变了,似乎知道她的存在。 “……你可以打电话问问家里。”金坤微笑着说:“三叔和堂妹今天清晨才回的莲界,早上吃饭的时候你们不在,错过了见面机会。” 尽管金贞荷和金贞雪依然用的粤语,金坤还是说的官话,为了配合金坤,双胞胎不自觉也换上了官话: “就算这样……”金贞荷话音未落,金贞雪就冷冷地开口了:“既然都是一家人,那就好说了,这裙子我看上了,你带她去别的店选。” “凭什么我就要让你,明明是我先定下来的!”金鲤真怒声说:“有本事就公平竞争!谁价高就是谁的!” 金贞雪冷笑着看向她:“我还怕你?不管你今天出多少,这条裙子,我要定了!” “我爸爸是金三爷,我舅舅是上京江家的掌门人,你想和我抢东西,你做梦!”金鲤真挑衅地瞪着金贞雪:“吊牌价是13万,我翻倍!” “只是翻倍而已?”金贞雪冷笑着看向犹太店主:“我也翻倍——美元!” 换成美元?感谢江璟深逼她做的算术题,金鲤真心算了一下,大概是163万人民币—— 壕无人道! 一个月只能从金立续手里拿到20元人民币的金鲤真恨到内伤。 “哼,也就勉强够我一个月零花钱了。”金鲤真嘲讽道:“我出30万美元!” “敢不敢像个金家人一样加价?”金贞雪同样送出嘲讽:“50万美元!” 金鲤真咬咬牙:“60万美元!” 金坤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80万!” 犹豫片刻,金鲤真再加:“90万!” 金贞雪呵呵一笑:“100万。” “行,你买吧。”金鲤真一秒变脸,果断地拉着金坤往外走去,一边走,她一边回头对愣住的双胞胎喊道:“不买就是猴头菇,一对猴头菇!” 喊完还嫌不过瘾,金鲤真又对店主喊道:“老板!她们要是言而无信你就告诉我,我来买!我和某些拍了又没钱付的穷鬼不一样,我有的是钱!” 反应过来上当受骗了的金贞雪脸色铁青,旁边的金贞荷又开始撸袖子,金鲤真连忙拉了金坤,几步冲出店铺。 “何必呢,你得罪了她们,以后不会好过的。”金坤说。 “她们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们。”金鲤真气鼓鼓地说。 标准的童言稚语,不知为何从金鲤真嘴里说出却没有任何违和,金坤觉得这个堂妹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像个孩子,因为像个孩子,所以容易被人谅解。 也许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没有去计较莫名其妙失去的初吻。 第39章 当天晚上, 金家的所有人又在餐桌上齐聚一堂,其中就包括了早上缺席的金家双胞胎姐妹。 吃着吃着, 金立稷就发现坐在对面的小侄女眼泪滴答滴答地落进了碗里。 “你哭什么啊?”金立稷吃了一惊:“小侄女, 谁欺负你了?” 金立稷话音未落, 桌上的其他人就一齐朝金鲤真看了过来。 金鲤真拼命回想自己吃不饱饭的委屈, 眼泪流得更凶了。 “闺女啊,你这是怎么了?”金立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只得放下刀叉给她扯了张纸巾。 金鲤真顺势将脸埋进了金立续怀里:“action。”她低若蚊吟地说了一句,金立续愣了愣, 还没反应过来,金鲤真就哭开了:“答滴, 我身上疼。” “疼?为什么疼?”金立续虽然不明缘由,但仍拍着她的后背, 在众目睽睽下地跟着金鲤真的剧本走。 已经知道剧本走向的除了作者本人外有三人, 金坤神色平和, 金贞荷和金贞雪已经沉下了脸。 “你装什么呢!”金贞荷沉不住气率先对金鲤真发难:“上午我根本没碰到你!” 就算之前什么也不知道,听到这一句话, 金立续已经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 “贞荷, 你这是什么意思?上午你们发生什么事了?”金立续一脸严肃。第33节 三房对面的四房,唯恐天下不乱的卞敏妖娆一笑:“哟, 原来是受委屈了呀,怪不得哭这么惨, 鲤真呀, 听敏阿姨一句劝, 遇到这种事,只能安慰自己被狗咬了一口啦。” 金贞荷一脸怒色,刚张口,旁边的金贞雪一把按住她。 “卞敏,孩子之间的矛盾不是你横插一脚的地方吧?”金立茂脸色难看。 “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孩子之间的矛盾?我怎么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卞敏说:“鲤真哭得我心疼,不由想要开导开导她,我们阿稷小的时候总是被别的孩子欺负,我这个做娘的看着他一身淤青每每都哭得夜不能眠,谁叫我没有个显赫的家世呢?儿子被欺负了也只能忍着,除了当个阿q——哎呀,阿q你们知道吧,二太太,你是我们这里最有文化的太太,你一定知道——”卞敏顺手diss了中间隔着三个人的二房姨太戚嘉佳后,把垂到耳边的黑色卷发别到耳后,说:“总之呢,我就是想说,像我们这样无权无势的人,受了欺负也只能忍着,除了安慰自己被疯狗咬了一口,还能做什么呢?” 戚嘉佳微笑着端起碗里的鸡汤喝了一口,她旁边的金立英也是以不变应万变,面色如常地给身旁的二太太夹了一筷菜。 金邵鸿脸色越来越难看,金立稷则羞愧地埋下脸——因为母亲又一次把十岁的自己被六岁的金贞荷打哭的黑历史旧事重提。 “你们三房和四房怕是早串通好了就等着现在发作吧?”金贞雪冷笑着说。 “什么串通?我听不明白,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鹌鹑秘技·无辜大眼,奥术发动! 金立续一脸傻乎乎的茫然,最后求救地把眼神投向坐在上首,面色难看的金邵鸿。 “到底怎么回事?”金邵鸿沉声问道。 金贞荷臭着脸没说话,金贞雪冷笑道:“遇上碰瓷的了。” 金贞雪话音刚落,金鲤真那里的哭声就陡然变大了:“答滴,我们回上京吧,我们走吧,我害怕——” 金立续连忙安慰地拍着金鲤真的后背:“闺女啊,这里是你的家,你怕什么呢?告诉答滴,答滴给你撑腰——” “你说谎,你是个骗子,你明明说回了家一切都会好的——你骗人!你骗人!”哭了几分钟,即使再回忆吃不饱肚子的委屈,金鲤真也哭不出来了,她把脸藏在金立续怀里,伤心欲绝地干嚎着:“我要回上京,至少上京没人会打我,呜呜呜——” “你——”金贞荷气得七窍生烟,刚要开口反驳,一声怒喝打断了她的声音。 “都住嘴!”金邵鸿铁青着脸:“到底发生了什么?!” 片刻寂静后,金坤开了口。 “爷爷,是这样的——”金坤平静温和的声音缓和了餐桌上一触即发的气氛:“今天上午我陪鲤真妹妹去购物广场买东西,鲤真妹妹在店里看中一条裙子,想要买下当做参加小叔生日宴会的礼服,被后来的贞雪姐要求让出,鲤真妹妹不愿意,两人就起了争执,我回来的时候,看见鲤真妹妹因为和贞荷姐发生了动作冲突,摔倒在了地上。” “鲤真堂妹在选裙子的时候我接电话去了,没有陪在身旁,所以才让大水冲了龙王庙,是我的疏忽,爷爷,抱歉。”金坤又看向金立续:“是我没有照顾好鲤真妹妹,三叔,抱歉。” 金立英欣慰地看着他。 “你这孩子……和你有什么关系呢?别人要是执意欺负我们孤女寡父,你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办法呢?”金立续拿衣袖擦拭着发红的眼眶。 “闺女啊,算了吧,答滴没能力啊,答滴自己都被人视作眼中钉肉中刺,被人赶来赶去呢——是答滴没能力让你受委屈了啊!我可怜的闺女,长这么大,答滴连手指头都不忍心碰你一下,没想到回了家,反而让你被人暴打啊——” 金立续不甘示弱地哭嚎。 “答滴啊!” “闺女啊!” 两个戏精相拥而泣,哭得一声比一声响亮,场面十分赶人。 大房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双胞胎姐妹,脸色简直可以媲美烧糊了的铁锅底了。 “别哭了!多大点事?!”金邵鸿不耐烦地喝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捡来的!你是我金邵鸿的儿子,你女儿是我金邵鸿的孙女,谁敢欺负你们就是和我过不去!” “爷爷!”金贞荷不服气地喊道。 “收起你的脾气!再让我听见你对谁动手我就把你送去修女学院学规矩!”金邵鸿怒声说道:“都有未婚夫的人了,你让我怎么放心把你嫁出去!” “那就不要放心啊!”金贞荷嘟囔道:“政治联姻,我才不想嫁呢!我才20岁呢!” “我想我想!”金贞雪不知为何忽然激动起来,一脸跃跃欲试的兴奋:“我可以替她嫁——” “你——”金邵鸿气得脸都白了,金立茂同样气得不轻:“你给我闭嘴!还嫌不够乱吗?!” 双胞胎姐妹不情不愿地闭嘴了。 金邵鸿都说到这地步了,金立茂只能黑着脸说到:“三弟,鲤真侄女,这件事是贞荷贞雪的不对,大家都是一家人,就不要见怪了,今后我会约束她们,一定不会再发生今天这样的情况了,鲤真侄女,那条裙子一会我就让贞雪给你送来。” “我不要——”金鲤真抽噎着说:“我不敢要,我怕她再打我。” 金立茂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那你就再去选一条新的裙子,大伯伯送你。”金立茂挤出一个笑容。 金鲤真不说话了,默认了这个息事宁人的条件。 “算了,大哥的心意我领了,我还是带着闺女回上京吧,反正说不定哪一天我就又被赶回去了呢……” 金立续擦擦眼睛,满脸悲伤。 金立茂的胸口急促起伏了几下,他一点也不想说话,然而金邵鸿冷冷地看着他。 “……三弟,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谁会赶你去上京呢,这里是你的家,你自然想呆多久呆多久。”金立茂的笑容扭曲得十分可怕。 “这可是你说的啊,大家都听见了,你不能反悔——”金立续马上收了眼泪:“闺女,你看答滴没骗你吧,这就是亲人啊,这就是亲情的力量啊——快别哭了,赶紧擦擦眼泪吃饭吧!” 金鲤真装作擦眼泪的样子,拿纸巾在自己的眼睛上胡乱抹了几把,迫不及待地重新拿起了刀叉。 金鲤真来到莲界金家的第一顿晚餐,就在安静又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 第40章 吃完晚餐后, 金鲤真回到卧室不久,她的卧室门就被人敲响了,她以为是储蓄罐精或是有腿的钱包,没想到却是赌王二子金立英。 作为如今金家权利金字塔上仅次于赌王和长子的第三人,如今亲自敲开她的房门让金鲤真有些受宠若惊,她请金立英进来后,决定先看对方会说什么。 能说什么呢? 金鲤真没有想到, 他要说的竟然是她上午随口在金坤面前胡说的事情。 “我听阿坤说,你昨夜睡得不好,觉得心闷气短?”金立英面色担忧。 “也许是因为承了夜间航班的关系吧……”金鲤真说。 “我让厨房给你煮了安神汤,以后每晚你都喝一碗, 如果还是睡不好, 就去医院看看——如果你爸爸忙,就让阿坤陪你去。”金立英说。 “谢谢二伯伯!”金鲤真一脸感动:“您对我真好!” 金立英笑了笑:“小的时候,你最喜欢我, 总是‘二二’、‘二二’的要我抱, 一会不见我就要哭着找我,有一次你睡醒了不见我,哭到喘不上气,家里的佣人给我打电话后, 我急得高管会议也不开了,闯了6个红灯回家——”他见着金鲤真好奇的目光, 忽然顿住了, 片刻后, 又笑了笑,这一次,笑容里带着落寞:“瞧我,说这么多,小时候的事,你都不记得了吧?” “我想听!”金鲤真马上说:“二伯伯你多说说,万一我听着听着就想起来了呢!” 金立英的眼中闪过一瞬的惘然:“想不起来就算了,你比小时候开朗多了,这很好……” 他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片刻后,才又恢复成了那个温文儒雅的金二爷,说:“你回了金家,就放心做你的金三小姐,贞荷和贞雪有大爷撑腰,从小养成了自我的性格,你和她们发生矛盾,能退一步就退一步,不能退——记得,你身后也有个二爷。” 金鲤真真想让那个储蓄罐精过来实地观摩学习一下,这才是真正的父亲角色好吗?!储蓄罐精那算什么?!除了每个月给她二十元零用钱,储蓄罐精还做了什么?! “二伯伯!”金鲤真扑到金立英怀里,委屈巴巴地喊道。 “我知道这些年你受苦了……”金立英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 金鲤真又听他说了一些过去的事——都是她不记得的小时候的事,然后金立英要离开了,他再次嘱咐金鲤真在家里遇到什么困难就告诉他,又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二伯伯?”金鲤真看着他。 “有人给你下毒的事,你爸爸已经告诉家里了,我这里也会想办法看能不能找出一点线索,但是在抓到犯人之前,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如果感觉有什么不对,立即告诉你爸爸或者我,明白吗?”金立英柔声说道。 “我知道了。”金鲤真乖乖点头。 “金家水深——”金立英摸了摸她的头:“除了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 第二天早上,金鲤真叫上金坤又去了昨天的购物广场。 下车后,她就直奔那家犹太店主的高定服装店了,在据理力争后,金鲤真以“你还想不想有下一次了?!”为由,成功从又抠门又精得要命的犹太店主手里分得一杯羹,看着电子账户里多出来的30万美元和店主“友情赠送”的礼服,金鲤真笑得合不拢嘴,一路转了无数个圈圈。 金坤一开始觉得她太小题大做,后来看着她发自内心的高兴笑容,不知不觉也心情轻扬了起来,她好像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让跟在身边的人一起开心起来。 “堂哥!堂哥!你看——”已经跑远的金鲤真忽然又跑了回来,拉着他的手将街角一个排了长龙的小吃店指给他看:“那是卖什么的?” 金坤看了一眼:“花蛤粉。” “堂哥,我请你吃花蛤粉好不好?”金鲤真兴冲冲地说:“你有吃过花蛤粉吗?” “吃过……”金坤又看了一眼那狭窄的小店:“但没吃过路边摊的花蛤粉。” “吃路边摊是人生必须的经验之一,堂哥你一定要试试!”金鲤真立即拉着他往马路对面走去。 走到店外,金鲤真才看清楚了排队的长龙到底有多长,要是老老实实排队,保不齐吃到花蛤粉要到三四个小时后去了。 “你要是想吃花蛤粉,家里的厨房……”金坤话没说完,金鲤真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堂哥,看我的。” 金鲤真走到队伍最前面的那个年轻人面前:“不好意思——”对方疑惑地看着她:“我赶时间,麻烦你帮我买三十碗花蛤粉。” 在对方说话之前,金鲤真微笑:“看见我后面那个一身贵气的小哥哥没有?金家的大少爷金坤——” 对方动了动嘴唇,金鲤真第二次打断他:“如果这也不行的话……往街角看看——看见那些穿着黑色西装,肌肉一直长到脑袋的保镖了吗?现在告诉我,金家大少爷请你帮他买三十碗花蛤粉,你愿意吗?” 几分钟后,金鲤真在保镖的帮助下提着三十碗花蛤粉兴高采烈地回来了。 “你怎么让他们答应你插队的?”金坤好奇地问。 “我只是说明了一下我赶时间,大家就毫不介意地让我先买了!莲界人真好!”金鲤真说。 “现在去哪?”金坤问。 “回家!在暖暖的空调房间里吃花蛤粉!” 金鲤真和金坤一起上了停在路边的黑色宾利,一看就不同寻常的车队陆续驶出路边,开上了大道——然后,扬长而去。 ——远远抛下一个一边呼喊一边奋力追赶的少年。 黑色的车队已经在眼前消失了。 他仍在跑。 “金!” “金!” 就像五年前那样,他用尽全力呼喊着,她却始终没有回头。 跑。 跑。 跑。 心脏和肺部都在剧烈疼痛,喉咙被胸口蹿出的火苗酷烈的燎烧,心跳声,像一面响鼓,震耳欲聋地响彻在他的脑海里。第34节 这些身体上的痛苦,他恍若未察。 心跳声盖过了周遭汽车喇叭的鸣笛和车主的怒骂,金鲤真的背影覆盖了川流不息的车辆,他满心只想着追上那辆绝尘而去的车,即使早已不堪负荷,他的精神仍在强驱着身体奔跑。 转过街角,他狂喜地看见黑色的车队被红灯拦了下来,他鼓足全身仅剩的力气,全力向着那辆被包围在中间的黑色宾利奔去。 一声尖利的刹车声,接着是一阵。 十几辆各异的重型机车相继停在了街口。 “操!”一个前胸到后颈都纹着青龙文身的平头大汉骂骂咧咧地从重机车上走了下来。 机车上的混混们纷纷下车,聚到了壮汉身边看着地上神志不清的少年。 “大哥……这下怎么办啊?”其中一人神色为难地看着周遭投来视线又飞快移开的路人:“……这么多人看着,唔好处理啊。” “这个衰仔怎么这么唔经撞?”另一个混混用脚尖翻开少年,露出正面:“脸倒是很靓……” 少年涣散的目光无神地望着惨白的天空。 一周前,他用这些年攒下的全部身家在港口换了一张非法船票,在夜色中离开了这些年来一直供他吃穿的收养机构,也离开了美国,同腐烂的鱼腥味和发烧呕吐的偷渡客一起,来到了金所在的中国。 他想要找到她。 他只想找到她。 所以十七岁的少年一无所有、义无反顾地带着他的年轻和勇气,孤身来到陌生的国家。 “金啊,听说家在中国莲界,是个大家族的小姐呢。” 他没有钱,没有可以投靠的亲朋好友,没有学历,甚至连一张可以让他在便利当打工的身份证也没有,仅仅凭着玛丽不确定的一句话和他的一腔热血和勇气走到这里。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忽然猛地抓住了靠他最近的那个人的裤脚,他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只看得到金链条在他脖子上晃动的光影—— “救我——”少年的声音粗粝沙哑,那股强有力的意志却依然蓬勃。 “大哥,怎么办?”混混问道。 平头壮汉起身看了眼已经变为绿灯的十字街口和再次开始流动的车龙,骂了句脏话:“想办法把他带走。” 两天后,莲界赌王小儿子的二十四岁生日宴会如期举行。 香岛、莲界的豪门世家看在赌王的面子上自然全数出席,除此以外,内地一些和金家有生意往来的世家豪族也纷纷派人前来道贺,2月1日这一天,本就纸醉金迷的莲界更是充满了金钱和权利的气息。 当天清晨,金鲤真在女佣的服侍下迷迷糊糊地穿好了衣服,打着哈欠坐代步车到了餐厅时,竟发现一直没有按时来吃过早餐的双胞胎已经坐到了餐桌前,其他人也都坐着已经开始用餐了,总是坐在上首的金邵鸿却不见踪影,大太太赖芳也不在,餐桌上还多了两个金鲤真没见过的女人,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风韵犹存,一头乌发精致地盘在脑后,露出两边耳垂上又大又闪的钻石耳饰,一个和金鲤真差不多大,巴掌小脸,五官清丽,在金鲤真进入餐厅的时候看了她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两人坐在大房的位置上,金鲤真推测她们就应该是金邵鸿嫁出去又离异了的大女儿金语兰,以及她的独女——孙辈里最受老爷子喜爱的外孙女唐懿。 金鲤真在餐桌上坐了下来,问旁边一大早就开始喝汤的金立续:“爷爷呢?” “人不舒服,大太太照顾他去了。”金立续小声回答。 金鲤真明白金邵鸿为什么不在了,但她还是不明白餐桌上有诡异气氛的原因。自从她和双胞胎姐妹因为一条裙子结下仇,平时她随便说句话金贞雪、金贞荷都会巴巴地跑来抬杠,今天怎么忽然就安静了?还有那最爱冷嘲热讽的四姨太卞敏,怎么也这么安静? 有情况。 金鲤真脑袋上那根隐藏的撕逼天线开始滴滴运转。 第41章 “今天是阿稷的生日, 虽然正式的宴会晚上才开始, 但二哥就先在这里祝阿稷生日快乐了——”为打破尴尬, 金立英举起桌上的咖啡朝下首的金立稷说道。 人逢喜事精神爽,就连平时懒洋洋的金立稷今天也精神抖擞起来, 金立稷举起面前的咖啡,笑嘻嘻地说:“谢谢二哥,你有心了!” “哎呀,四弟这话说的,是觉得我们大房没有心吗?真是罪过罪过——”金语兰阴阳怪气地说:“大哥, 瞧见没, 都让人说我们没心了, 你还不快快端起面前的咖啡敬我们四弟一杯?” 金立茂皱着眉没说话。 开始了开始了!金鲤真在心里兴奋到苍蝇搓腿状, 就连已经吃惯的班尼迪克蛋好像都更加美味了起来。 “我唔有……”金立稷想要解释, 他旁边的卞敏就开口压住了他的声音:“别说啦,真是个傻孩子, 你哪儿说得过那些信口雌黄的大姐呀?别人要想往你身上泼脏水, 你说什么都是错的——” 金语兰冷冷一笑:“有些人就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明明鱼尾纹都能夹死苍蝇了,还好意思叫别人大姐呢,这辈子的智慧都用在怎么嫁入豪门上了吧?可惜呀,这梦想还是破灭了,没名没分的, 和我阿懿昨天买明天扔的小玩意有什么不同?” 金鲤真更加兴奋了, 这地图炮广呀, 除了大房和没有姨太太的三房,二四房全都挨了一击—— “你说什么呢!”卞敏一拍桌子,满脸怒色地站了起来。 “就说你呢!一把年纪了还天天穿个旗袍在家里走来走去,你勾引谁呢你!”金语兰不甘示弱,也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就和我阿懿买的便宜玩具一样,今天摸一摸,明天就扔柜子里,改天想起了,再拿出来摸一摸,不高兴了,就直接扔掉!我说错什么啦?!” “你又听不懂,笑什么?”金立续压低声音,一脸狐疑地看着压抑不住嘴角的金鲤真。 金鲤真想起她听不懂粤语的设定,忙低头喝了一口牛奶,重新做好表情管理。 “都是一家人,你又何必这么说呢?”向来话少,和她儿子一样浑身充满书卷气的二姨太戚嘉佳发话了。 “我说什么啦?我都是说的实话——”金语兰气焰嚣张。 “行了,你就安静吃饭吧!”金立茂低声斥责。 金语兰一脸不屑,但金立茂的话好歹还有一些威严在,她一甩头,重新坐了下来。另一边,卞敏吃了败仗,脸色愤愤地被金立稷拉下了。 金鲤真觉得有些技痒,她期待地看向大房的双胞胎姐妹,希望她们拉她参战,然而平时一有机会就要和她抬杠的两人,今天却一反常态地埋头吃饭,很快——金鲤真就知道原因了。 “金贞荷——”大的刚退场,小的又登场——唐懿忽然看向旁边的金贞荷,被她点到名的金贞荷一脸警惕,旁边的金贞雪也立即进入了临战状态。 “今天的party,你的未婚夫要来吗?”唐懿抬着下巴问道。 “要来啊。”金贞荷狐疑地看着唐懿。 “她的未婚夫要来——”唐懿忽然看向金贞雪从一大早就无懈可击的妆容:“为什么是你打扮得so dazzling?” 面对一餐桌人的注视,金贞雪的脸红了:“我爱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你管得着吗!” “whatever。”唐懿笑了:“随便问问,你激动什么呢?” 这是金鲤真在餐桌上第二次听说金贞荷的未婚夫了,她不由也对这位素未谋面的男人产生了兴趣,她悄悄戳了戳正在练鹌鹑神功的金立续,小声问:“她未婚夫是谁?” 谁那么倒霉?要娶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暴力女? 金立续也压低声音,像地下党接头那样小声地回答她:“江璟深啊——” 哈哈,原来是江璟深这个倒——等等—— 江璟深? 江? 璟? 深? 金鲤真拿小指掏了掏耳朵:“你再说一遍?” “就是你舅舅啊,江璟深!”金立续实诚地再说了一遍。 “什——!”金鲤真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满室寂静,就连正在交战的金贞雪和唐懿也看了过来。承接着全桌人的惊奇的视线,金鲤真的胸口急剧起伏着。 她瞪着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金贞荷——这个肱二头肌比她大腿还发达的假女人,竟然是江璟深的未婚妻?! 金鲤真感觉晴天霹雳。 “你瞪我做什么?!”金贞荷不甘示弱地瞪了回来。 金鲤真觉得天旋地转。 金家二楼可以俯瞰整个一楼大厅的深咖啡色半墙边,金鲤真趴在墙边看着玄关处每个新来的客人,寻找着江璟深的身影。 “你在找什么?”金坤走了过来,今晚的他穿着海军蓝的两粒扣针织西装,优雅合身,丝毫没有偷穿大人西装的滑稽感,他站到金鲤真身旁,也跟着向楼下看去。 “我舅舅来了吗?”金鲤真问。 “快到了吧。”金坤说:“鲤真妹妹和江叔叔的关系很好吗?” 金鲤真露出惊奇的表情:“怎么可能?他和我爸一样,都不管我,两个我都不喜欢——”她笑了起来:“我喜欢你和你爸爸!” “那你找他……?” “当然是拿零用钱啦!”金鲤真一副“这还用问吗”的表情。 金坤没说话了,金鲤真又往下看了两眼,没看到人,于是拉起了金坤的手:“这里太无聊了,我们去自助餐台那里吃东西好不好?” 金鲤真牵着金坤下了楼来到大厅一角的自助餐台前,随手拿了一盘点心递给金坤,后者微笑道:“谢谢,我不用。” 实际上,自助餐台这里只有金鲤真和金坤两人,来这里的人哪个不是为了打开关系网,谁会把时间浪费在吃东西上?那些作为富豪的附属品出席的美丽女人更是视自助餐台为邪物,她们连水都不敢多喝,生怕不争气的小肚子从紧致修身的礼服里凸出,更别说吃黄油多多的热量□□了。 金鲤真不一样,她喜欢高热量□□,这是一具不纯粹的人类身体,维持运转所需的热量自然不能以普通人类来衡量,简单点说,金鲤真只能吸收很少一部分人类食物的热量,所以她胖不了,甚至为了不营养不良,她还必须拼命吃,所以经营养殖场就成了必须的工作—— 一切都是为了生活啊。 织尔蒂纳宝宝忽然有些感伤,为努力生活,充满正能量的自己。 金坤不吃点心,金鲤真也不勉强,自己一口就吃了那枚掌心大小的金黄色油炸点心。 金坤就站在一边,安静地看着她吃。不远处,好几个女人都在看着金坤和自己精心打扮了的女儿小声交代着什么,也有独自一人的少女,虎视眈眈地等着和金坤交谈的机会—— “堂哥,你真受欢迎啊。”金鲤真又拿起一盘奶油甜点。 “鲤真妹妹在学校不受欢迎吗?”金坤微笑。 金鲤真翻了个白眼:“别提了,全是死读书的四眼田鸡。” “和我想的很不一样呢。” “你想的什么?”金鲤真好奇地看着他。 “我以为,像鲤真妹妹这样好看的女孩在学校里是个风云人物。”金坤笑着说。 这是普通的夸奖?还是带有深意的撩拨? 不管哪一种,金鲤真都有办法把它变成自己想要的意思。 “如果我是风云人物就好了——”金鲤真忽然凑近金坤,两人的鼻尖近在咫尺,好像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我是池塘小鱼,遇上风云就化龙,我若成了龙,一定把堂哥托上云霄。” 第42章 看着金坤怔愣的表情, 金鲤真露出俏皮的笑容。第35节 金坤看不透她的真意,究竟是玩笑, 还是意有所指? “堂哥, 看你的表情, 又多想了吧?”金鲤真后退一步, 又拿起一盘点缀着奶油的抹茶甜甜圈吃了起来, 她鼓着腮帮, 吃得满足又随意,一点也不像个千金小姐。 金坤默然。 “我不喜欢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 所以我的话你不用去找潜台词——因为我不设潜台词。” 少女望着他, 眼睛弯弯地笑了起来, 乌黑明亮的瞳孔在月牙一般的眼睛里流动着耀眼的光彩: “我说把你托上云霄,就是单纯的把你托上云霄,就是想让你看看棉花糖一样的云, 灿烂的日出日落, 吹吹清新凛冽的风——我说喜欢你,就是单纯的喜欢你, 和你的身份背景没关系,我喜欢的,即使是乞丐混混我也喜欢,我不喜欢,即使是皇帝陛下也依旧不喜欢。” 再沉重的誓言, 从金鲤真嘴里说出也就变得轻飘飘, 但这轻飘飘的誓言, 却依然充满真诚,就像涉世不深的孩童,每一次爱的告白,你明知孩子的话没有任何效力,却依然觉得真诚。 同样是虚假的誓言,发自内心说出的假话和虚情假意的假话给人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的。 “我也是说真的……”金坤说:“只要你想,没人会不喜欢你。” 金鲤真正要说话,忽然闻到了从身后飘来的江璟深的香气,她话锋一转,有些委屈地反驳:“才不是呢!我爸爸和舅舅就不喜欢我!这个家里的大多数人都不喜欢我!” “谁不喜欢你了?”江璟深走到金鲤真面前:“你脾气这么坏,谁还敢给你气受?” 将近半年时间没见,江璟深好像又成熟了些,那张英俊的脸庞越发棱角分明,令人不敢小觑,他穿着一套黑色的羊毛西装,低调内敛,唯一的亮点是西装外套上一枚镌刻着dior标志的金属搭扣,羊毛的直通西裤笔挺合身,勾勒出两条让人艳羡的大长腿,金鲤真望着车把手的位置,不由觉得心痒难耐。 “怎么?半年不见就认不出你舅舅了?”江璟深又说。 “认得认得。”金鲤真忙说:“我等你好久了——堂哥可以作证!” “江叔叔好。”金坤彬彬有礼地说。 江璟深朝他点了点头,笑着说:“阿坤一年不见又长高了不少,越来越像个大人了。” 两人客套了几句后,大房的金立茂一家端着香槟过来了。 “璟深,原来你在这里啊。”金立茂用官话说。 “我进来以后还在找您呢,先看到真真和阿坤,就过来说说话了。”江璟深笑着说。 在他的笑容下,金立茂身边的两个女儿一个心不在焉,一个脸红成苹果,金贞雪穿着从她手里高价抢走的白色礼服,一脸羞涩。 金鲤真也懒得去嘲笑少女怀春的金贞雪了,她很惊奇,只是半年时间,那个说起金家还恨得咬牙切齿的少年已经能在金家人面前从容的谈笑风生了。 说起来,他也已经脱离少年这个范畴太久了,早已经是个合格的青年了。 金鲤真觉得人类的模样变得太快,五年,对织尔蒂纳来说只是一弹指的时间,却已经可以把一个人类少年变成狡诈的大人了。 她活了三十几年,在织尔蒂纳里却依旧还算个宝宝呢。 金立茂和江璟深在逢场作戏,金鲤真就专注于自助餐台,她打算一会单独相处的时候再收拾江璟深,江璟深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你的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吗?” 金鲤真差点被一口蛋糕噎死。 她猛咳着,旁边的金坤立即递来一杯饮料。金鲤真把盘子递给金坤,又接过饮料一口喝完,总算是咽下了差点杀死宇宙第二强织尔蒂纳的蛋糕。 “看看你现在的模样,我前几年教你的礼仪都忘光了?”江璟深不悦地说道:“你看看全场,只有你一个人在吃个不停。” 你除了《小学教材全解》还教了什么了?再说了,又不是第一次回见她吃东西的样子——金鲤真刚刚在心里腹诽,忽然又反应过来,江璟深不会无的放矢,他无中生有是要暗示她什么? “就是呀,堂妹快别吃了,别人见了,还以为我们金家平时连个点心也吃不起呢。”金贞雪掩嘴笑道:“璟深哥,堂妹以前也这么能吃吗?” 金鲤真一脸鄙视地看着金贞雪——金坤叫江璟深叔叔,你叫璟深哥,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我没有教养,贞雪姐姐有教养,贞雪姐姐是我们家最有教养的人了——”金鲤真翻了个白眼,伸手去拿一盘粉色的草莓慕斯小蛋糕:“这么有教养的人,怎么会当着自己的姐姐对姐夫卖嗲呢?” “金鲤真!” 金家大房四人都怒了,金立茂两夫妻碍着身份和在场其他人,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他们的女儿就不一样了,金贞雪捂着胸口一副心梗发作的娇弱模样,金贞荷撸着不存在的袖子就要朝金鲤真对手。 “真真,你说的是什么话!”江璟深一边拉住愤怒的金贞荷,一边责备在旁边看好戏的金鲤真:“快向堂姐们道歉!” 看在江璟深这么卖力cue她的份上,金鲤真也不逗他了,火速投入了自己的角色。 “你少在那里假惺惺的!”金鲤真砰地一声把手里的空饮料杯放到自助餐台上,对江璟深怒目而视:“你又不姓金,凭什么管我!” “我是你舅舅——你母亲是我姐姐!我为什么不能管你?!”江璟深的声音比她还大,他一脸怒色的时候,倒真的很能唬人,连知道这只是演戏的金鲤真也感到有一丝丝害怕。 “我……我不要你管!”金鲤真一跺脚,跑了。 江璟深玩这一套,是想干嘛啊?金鲤真不懂,但……管他呢? 两人的争执声理所当然地引起了大厅里其他人的注意,金鲤真迎着这些惊诧的目光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大门,江璟深把这出戏收尾之后,应该知道出来找她吧? 金鲤真刚停下来,身后就响起了金贞荷气势汹汹的声音:“金鲤真!” 金鲤真转过头来,看见金贞荷不知何时追了出来,看她倒不像要马上要动手的样子,金鲤真也就没跑,也是气势汹汹地回道:“干嘛?!” 金贞荷气急败坏地说:“你为什么总和我们过不去?!” 金鲤真吃惊地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外星怪物:“难道不是你们一直和我过不去吗?” “贞荷,别和她废话,今天你一定要让她知道厉害!”金贞雪竟然也从大厅里走了出来。 金鲤真奇怪了:“我还以为你会趁着你姐姐不在的时候好好和姐夫拉近感情呢——怎么,别人连话都不想和你说?” “还不是你让璟深哥气得不行!”金贞雪又气愤又委屈。 金鲤真刚想嘲笑她两句,忽然,她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 洛尔洛特极具侵略性的气味,瞬间铺满整个金家庄园! “你以为装傻我就会放过你吗?”金贞雪还在叫嚣,金鲤真却丝毫都听不进去了。 洛尔洛特来了……用一根小指就能把她摁死的洛尔洛特——那个残忍嗜血的织尔蒂纳来了! 金鲤真毫不含糊,转身就跑。 “你去哪?!你给我站住!”金贞荷不明白她跑什么,但是下意识就追了过去。 当你和敌方之间实力差距有着一个银河系那么远时,是硬杠、智取还是期待濒死之际来个绝地爆发?金鲤真告诉你——别傻了,快跑吧! “你站住!别跑!”金贞荷那个傻子穿着裙子依然跑得像踩了风火轮,金鲤真回头看了一眼——她的礼服下面竟然穿的是运动鞋!作弊!作弊!金鲤真强烈要求来个裁判把她架出神圣的长跑赛场! 金鲤真没空和她争执,一边跑一边脱下自己脚上有四厘米高的细跟单鞋,夜色苍茫,人类的视力根本不足以让她看清远方有没有人,洛尔洛特的气味铺天盖地,她无法分别出洛尔洛特所在的方向,只能咬咬牙 ,赌一把,向庄园的后门跑去。 来参加派对的客人,应该不会从后门进入吧?她想。 “来人啊!快给我抓住她!” 更糟的是,不知从哪儿找来一辆代步车的金贞雪穷追不舍地追在两人身后,还不断招呼路过的庄园里巡逻的保安加入抓捕大队。 “你大爷的,我和你们有仇啊——”金鲤真欲哭无泪。 “我们的仇大了去了!”金贞雪洋洋得意地喊:“快!快!谁给我抓住她,我奖励谁五万美金!” 五万美金的胡萝卜就在眼前,迫于金贞雪淫威的保安们纷纷向打了鸡血一样四面八方朝金鲤真冲来。 金鲤真也不是可以小觑的人物,在生命危险前,她激发出了全部的能量,更何况给张逸昀挤了那么多次的奶,难道她会被简简单单拿下吗? 金鲤真几个闪避,成功逃出了包围圈,继续向着后门跑去——忽然,她脸色大变! 这他妈的怎么味道越来越浓了?! 而就在她面前不远,一辆黑色奔驰和一辆黑色劳斯莱斯魅影正在从缓缓打开的大门里驶入庄园。金鲤真只看了一眼那辆魅影,就有浑身触电的危险感觉,她倒吸一口凉气,想也不想地转身往回跑! 苍天啊大地啊佛祖玛利亚和全知全能的格洛丽亚啊,谁都好,赶紧来个人救救她吧!难道人美心善的织尔蒂纳宝宝今天注定折在这里了吗?! 金贞荷虽然不明白金鲤真为什么要自投罗网,但是——谁还管她为什么要自投罗网呢?金贞荷一个猛扑,就这么和金鲤真扭打到了一起,周围的保安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去拉,这里面哪个是他们惹不起的小祖宗。 “松手!你这个傻蛋!”金鲤真绝望地抗衡着金贞荷的大力:“我要咒你嫁给江璟深,余生每一天都穿着裙子和高跟鞋坐在小阳伞下和其他只知道炫包包炫钻石炫男人的贵妇们一起搔首弄姿!” 金贞荷脑中不由设想起了那个画面,她猛地一震,被这个可怕的诅咒给吓到了。 趁此机会,金鲤真推开金贞荷,爬了起来身残志坚地想要往回跑,然而—— “真真?贞荷贞雪?你们在这里做什么?”金立英从黑色奔驰里走了下来,快步走来。周围的保安看见金二爷,都不由松了一口气,纷纷散开该干嘛干嘛去了。 金鲤真恨啊,你早不来晚不来,怎么现在才来?来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带个洛尔洛特?! 又一声开门声,金鲤真浑身僵硬——魅影的车门开了,一个英俊过人的男人走了下来,他看起来和金立英差不多年纪,但周身的气势却远胜金立英或金家的任何一人,那是真正的王者之气—— “真真?”金立英朝她伸出手,金鲤真仍呆若木鸡。 她不是不想动,是动不了。这就是强大的织尔蒂纳对同族天然的克制——洛尔洛特,是除格洛丽亚以外,她见过的威压最强的织尔蒂纳。 完了,她要被洛尔洛特发现了。 她完了——可怜她的大型养殖场事业还没建立,就要英年早逝了。金鲤真呆呆地看着那辆令人恐惧的魅影,满心绝望。 气势强大的英俊男人走到魅影另一侧,打开了门——洛尔洛特扑鼻而来的气味和另一种浓烈到难以想象的香气几乎让金鲤真起了生理性的痉挛。 一个女人从车里走了下来。 七厘米的细高跟,纤细雪白的脚腕,白色的礼服裙摆,遍布裙摆的精致丝绸花朵,每朵花心里,都是一粒褶褶生辉的宝石,女人散着一头如云的乌发,背对着皎洁的月光,宝石的光辉在她如梦似幻的面容前也只是萤火之光。 注意到金鲤真直勾勾的视线,金立英回头看了一眼,为她介绍道:“这是程遐和他的夫人薄荧,对了,你们还是校友呢——” 校友?她和让人闻风丧胆的洛尔洛特竟然是校友?她忽然想起—— “中国流行文化的指标人物之一”、“具有世界性的声誉”、“一位才华横溢的表演艺术家”,“被《时代周刊》誉为世界级的美貌”—— 乌发女人对她露出风淡云轻的微笑,一瞬间,风静了,月黯了,唯有她的容貌鲜明如初。 “你好。”她轻声说。 第43章 金立英笑着对程遐和薄荧说:“不好意思, 让两位看笑话了——家里的小辈有些精力旺盛,打闹着玩呢。” 金贞荷讪讪地爬了起来,整理着自己的衣裙。 程遐面无表情,冷淡地点了点头, 倒是他身旁的薄荧微笑着对金立英说:“没关系,孩子爱玩是正常的。” “勖川今年有六岁了吧?等孩子再大一点, 下次可以带他一起来莲界看看, 阿坤虽然是男孩子, 但是却很细心,弟弟交给他带,你们一百个放心。”金立英笑着说。 金鲤真一直在偷偷地观察披着薄荧皮的洛尔洛特,而她注意到了——她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注视, 没有任何吃惊——从她的容貌来看,这是理所当然的,她没有不悦, 反而向金鲤真露出温柔的笑容。 那不是洛尔洛特会有的表情。 她的身上有着强烈到令人窒息的洛尔洛特的味道, 但现在出现在金鲤真面前的, 的确是人类女人——薄荧。 这是为什么?金鲤真想不通。第36节 男人身上有着很强烈的洛尔洛特的气味,如果不是长年累月在一起生活,不可能会有这么浓的气味。听金立英说, 这两人是夫妻?真是耸人听闻——那个血腥可怕的洛尔洛特竟然和人类结为夫妻了?是权宜之计, 还是另有原因? 不过……金鲤真看向那个已到中年却依旧英俊过人的男人, 即使覆盖着洛尔洛特强烈的气息, 他个人的香味依然掩也掩不住的散了出来—— “你不会被我打傻了吧?”金贞荷看着表情扭曲的金鲤真, 开始后悔刚刚下手太狠,这要真的打出了问题,三伯还不得把金家给哭塌呀—— “我好得很!”金鲤真露出一个咬牙切齿的微笑。 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宇宙第二强的织尔蒂纳绝不承认自己嫉妒到心态崩溃! “外面风冷,我们进去吧。”金立英转头对几个小辈说:“你们三个过来坐我的车。” 双胞胎姐妹有气无力地走了过去,金立英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们一眼,两人知道自己惹下大麻烦,谁都不敢说话。 “让我看看,受伤没?”金立英拦住正要上车的金鲤真,关心地说。 金鲤真还沉浸在洛尔洛特的异常里,神色勉强地说:“……还好。” 卖什么惨啊,她能不能活过今晚都不知道。金鲤真一想到这里就悲从心起。 她的反应却被金立英误解为极度的委屈,他拍了拍她的手臂:“先回去再说吧。” 金鲤真坐上车后,奔驰再次缓缓驶向庄园。 金鲤真正绞尽脑汁地想着自己要如何绝地求生,旁边忽然传出了呜呜的哭声。她转头一看,金贞雪正捂脸哭的伤心。 金贞荷一脸为难,小声地对她说:“唔好哭啦……一会你将错都推到我的身上,阿爷唔会打你。” 然后还狠狠瞪了金鲤真一眼。 金鲤真:??? “唔是啦……”金贞雪哭得更伤心了:“她……她都穿着白裙,我站在她身边……就好似一只白色大鹅……呜呜呜都系金鲤真啦,如果唔系为了气她,我根本唔会穿这件裙子!” 感情薄荧穿白裙把你衬丑了也怪她?金鲤真翻了个白眼。 “呜——”金贞雪拖着长长的呜咽声哭个不停。 到了大宅门口,金贞雪说什么也不和金立英他们一起下车,非要等着薄荧走了才行,金立英也就让她留在车里,带着程遐夫妻两人进了大门。 金鲤真这时的胆子也大了些,她想要知道洛尔洛特是犯了什么毛病,一走进大厅,她就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拿手机开始查薄荧的生平。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薄荧的一生,是不是也太坎坷了点? 幼年被父母遗弃,在福利院长大,备受欺凌,长大后好不容易有了养父母,又不知为什么要离家出走,然后险遭歹徒□□,成年后进入娱乐圈发展,事业倒是一路顺风顺水,只是中间却爆出□□丑闻差点名臭千里,最后神奇翻盘,人气不降反增,在一年间加冕三后桂冠,还开创了国际顶级品牌在时装周上邀请非专业模特的明星为新品走秀的先例,却又在人气最为鼎旺的时候忽然宣布婚讯并毅然从娱乐圈中隐退。要说薄荧身上唯一能让金鲤真把她和洛尔洛特联系起来的地方,那就是她身上扑朔迷离的几条命案——童年时期带头欺凌薄荧的同龄人,死亡;□□未遂的花店打工仔,死亡;成年后渐行渐远的养父,自杀——死亡,若说是偶然也太牵强了一点,对织尔蒂纳而言,这世上从来不存在偶然。 所有的偶然都是蓄谋已久。 说薄荧就是洛尔洛特,实在不像——说洛尔洛特就是薄荧,依然不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去试探试探? 开玩笑,金鲤真如果是作死的人,她早就凉透千百万次了。 宴会散场后,早怒不可遏的金邵鸿召集她和双胞胎去三楼的书房时,一进门,金鲤真就无视房间里齐聚一堂的金家权利中枢,猛地飞扑至金立续的身上,哀嚎一声:“答滴啊——” “我可怜的闺女哟——”金立续立即抹起了眼泪。 “金贞荷、金贞雪!”后一步进门的双胞胎姐妹在金邵鸿的河东狮吼下不自觉地瑟缩起来。 “看看你们做的好事,竟然在大庭广众下,当着这么多大有来历的客人丢我的脸!我都未死呢,你就要翻天?!”金邵鸿气得哆嗦,抓起一本书就朝双胞胎扔去。 金贞荷挡在妹妹面前,生生挨了那么一下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老爷,这次您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们,阿稷的生日party,都被她们搅和喇!”站在金邵鸿身边的卞敏唯恐天下不乱地吹着耳边风。 “如果唔系二伯带客人从后门进来,我们也唔会被人看到!”金贞雪哭哭啼啼地说。 “你竟敢顶嘴!”要不是腿脚不方便,金邵鸿恐怕已经冲过来给这两姐妹一顿暴打了。 “你们都给我闭嘴!”金立茂铁青着脸呵斥两姐妹,又对金邵鸿说:“爸,见到的只有程遐和薄荧两人,一会我去探探他们的口风,大家都系生意人,知道家丑唔可外扬……” “你还知家丑唔可外扬!”金邵鸿大怒:“如果唔系你私下不尊重我,你的女儿怎么会有样学样?早两日我就说了,欺负三爷父女就是欺负我,结果呢?她们根本就没有将我放在心里!我的话已经唔起作用了吗?!” 又是一本书,这次是朝着金立茂飞了过去,生生砸在金立茂的脸上,他闭了闭眼,脸色越加阴沉。 第44章 “只要给钱……”大夫人小声地开口想要为丈夫分辨几句。 “给钱就行啦?难讲哦, 不然早几日方检察长遇上仙人跳的事怎么会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知啦?”卞敏阴阳怪气地说。 “阿爸,算啦,你唔要气坏了自己身子。” 金语兰不在意地说:“唔就系小孩子开个玩笑呀,大家唔会见怪的。” “金语兰, 你这话就唔对啦,连这么紧要的时刻金大小姐和二小姐都有胆追着小妹打, 客人肯定会想, 这两姊妹私下唔知道怎么欺辱三小姐呢, 丢了大房的面子系小,让人觉得我们金家对小辈疏于管教,纵容大房子女欺负其他几房子女就——哎哟,瞧我, 你们大房唔有子,只有女啦——”卞敏掩嘴笑道。 “卞敏!你说够了没?!”金立茂被触到痛点,神色大怒。 “唔够!”卞敏胸脯一挺, 眼睛一瞪, 毫不退让地瞪着金立茂:“你们搅和了阿稷的24岁生日, 我这个做娘的,怎么都要为他出一口气!” 金鲤真觉得不妙,怎么注意力都不在她这个正主身上呢? 她猛地掐了金立续一把, 成功激出一声猪叫。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答滴啊!既然姐姐们要赶我走, 你就让我回去吧, 我要回上京, 我再也不敢在这里住了!”金鲤真假哭道。 “这是我的家, 我倒要看看谁敢赶你走?!”金邵鸿怒容满面地一拍桌子。 “女儿啊,是答滴没用,人微言轻,保护不了你啊——”金立续哀嚎着,狠狠在金鲤真大腿上掐了一把。 “啊——”金鲤真发出短促尖利的一声海豚音:“答滴,我不怪你——”金鲤真在金立续腰上报复性地更加用力掐了一把:“反正孤家寡人的日子我也习惯了,你就让我回上京吧,回上京,虽然住在比贞荷姐姐的卫生间大不了多少的房子里,天天吃胡萝卜炒芹菜,芹菜炒胡萝卜——但至少没人会追着我打呀!” 两戏精再次抱头痛哭,场面十分赶人。 “金贞荷、金贞雪,你们两个身为长姐,却屡屡欺负手足——屡教不改!既然你们把我的话权当放屁,那就请你们的父亲来管教你们!”金邵鸿说:“金立茂,你来说!” 金立茂面色铁青:“一周禁闭,这一周里,你们除了吃饭的时候,不许踏出卧室一步。” “答滴啊——”金鲤真立即嚎道。 “我可怜的女儿啊——”金立续痛哭流涕。 “哎哟,罚你在卧室玩七天的手机和电脑,真系好吓人的惩罚哟——”卞敏翻了个白眼。 “卞敏,这里有你讲话的地方吗?别给脸唔要脸!”金语兰看着卞敏。 “我真系好怕怕哦,有本事你当着老爷来打我呀。”卞敏说。 “大哥,这次造成的影响的确不小,该罚还是要罚,罚太轻两姐妹不以为然,太重也未免伤了大房和三房的和气。”一直没说话的金立英开口了:“不如这样吧,让贞荷和贞雪向金鲤真道歉,两姐妹禁闭一周再加上冻结所有银行卡——为期整个寒假。你认为呢?” “唔要啊,daddy!”双胞胎一脸惊恐地喊道,冻结银行卡对她们来说是比被金邵鸿暴打一顿更吓人的惩罚,金贞雪眼泪花花地跑到金立茂面前,摇着父亲的手哀求。 “一周禁闭,再加银行卡冻结一个寒假。”金立茂冷怒着甩开了金贞雪的手。 原本到这里,闹剧就该落下帷幕了,忽然,女仆长阿禾从门外走了进来,对金邵鸿耳语了几句,金邵鸿沉下了脸:“让他等等。” 女仆长点头,刚要向门口走去,面色冷厉的江璟深就大步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就没有任何铺垫地说:“我要带真真走。” 金邵鸿皱起眉,他身旁的卞敏假笑道:“你这是做什么?真是好大的派头,主人家还没请你,你就擅自冲进来,这是江家独特的风俗吗?” “我江家无论有什么风俗,都轮不到你一个下人来指手画脚。”江璟深冷笑道。 “你说什么呢!”金立稷急了,而卞敏则气得面色通红:“江璟深!你竟敢在金爷面前侮辱我?!” “我说错什么了?”江璟深冷笑:“别说现在了,就是建国以前,你一个姨太太,身份也不过是一个下人。你一个下人,当着自己主人面奚落嘲讽远道而来的客人,我想知道,这究竟是因为奴大欺主,还是本身就有主人在背后的授意?” “你——”卞敏气得一口气喘不上来。 “卞敏,闭嘴!”金邵鸿喝了一声。 书房里弥漫着寂静的火星,金鲤真和金立续谁也不敢嚎了,两人一个惊一个愣,默默地把自己缩成无声的鹌鹑。 “璟深早就和我们是一家人了,不过是书房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头发长见识短——你再在这里搬弄是非就给我滚出去!”金邵鸿沉声说。 卞敏一脸愤怒但不得不闭上了嘴。 “璟深啊,这次是贞荷贞雪做的不对,我们已经对两姐妹做出惩罚了,如果你还觉得不解气,我们可以一起商量怎么解决。”金立英站了出来和稀泥:“这里地方窄,不好说话,不如我们去楼下大厅里坐下谈?” “我也一直以为我们是一家人,金爷爷——我是叫您爷爷长大的,我们两家是世交,我父母去世后,是您帮我和姐姐渡过了难关,我姐姐嫁给了金三爷,我姐姐去世后,我又和金家大小姐缔结了婚约,我比任何人都把你们当做亲人看——”江璟深眼中闪过一抹悲愤:“可是现在我才知道,我姐姐唯一的孩子在金家饱受欺辱,在众目睽睽之下,都能被人追打,更何况我尚且就在金家——可想而知我不在金家的时候,真真在金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金贞雪见江璟深发了这么大脾气,不由害怕地又哭了起来:“璟深哥,你误会了,我没有……” “贤侄,这次是贞荷和贞雪不对,但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这次是孩子之间的口角引发的矛盾,我会对她们严加管束,绝不会再出现类似情况。”金立茂说。 “孩子之间的口角?”江璟深冷笑道:“原来再过五年就要成为我妻子的人还是一个孩子。” “你不乐意我更不乐意呢!”金贞荷嘀咕,引来金立茂一个狠狠的眼刀。 “真真,跟我走!”江璟深看着金鲤真,眼含深意。 好吧,金鲤真知道,又该自己出场的时候了。 “我不去!我才不跟你回去,你真是烦死了!”金鲤真说。 “金鲤真!你宁愿留在这里挨打受气也不愿和我回去?”江璟深面色铁青。 “我姓金又不姓江,你为什么总想叫我跟你走?我在这里呆得挺好的,哪儿也不去!”金鲤真不客气地说。 江璟深满脸怒容,对金鲤真怒目而视。 “璟深,你大伯父说得有理,我们理解你现在的伤心和难过,这事是我们有错在先,但你要说带真真回家就不太合适了,这要是传出去,别人怎么还看我金家?”金立英好言劝说道:“你看,真真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你又叫她再换一个环境,她会多难过呀,更何况,真真自己也不想走,这不是正好说明,她在金家过得很开心吗?所以呀,你也别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我们到楼下喝个晚茶,心平气和地再谈好吗?” 江璟深沉默了,看似有退让的趋势。 金立英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想拉着他往外走,江璟深忽然转身走到金邵鸿面前,定定地说:“我想单独和金爷爷谈。” 金立茂和金立英都愣住了,片刻后,金邵鸿皱着眉摆了摆手,房间里的其他人识趣地往外走去。 金鲤真同样也被金立续拉了出去,书房门一关上,金贞荷和金贞雪就朝她投来仇视的眼神,金鲤真立马抓住金立续:“答滴,我怕!” “还嫌事情不够大吗?给我滚回你们的房间反省!”金立茂怒不可遏地对双胞胎说。 双胞胎委委屈屈地走了。金鲤真觉得金立茂有一点说得没错,双胞胎的确还是孩子,尽管她们已经二十岁了,但是被金立茂保护得太好,依然像个不知世事的孩子。 在豪门,有人荫庇的孩子才有资格保留童心——例如双胞胎,年至二十依然能和十六岁的堂妹斗气,没人庇佑的——例如原主金鲤真,早就化为了一缕阴魂。 金鲤真回到了自己的卧室,等着江璟深来找她,然而她等到睡着,江璟深也没来,天亮后,金鲤真才从餐桌上最为多舌八卦的卞敏口中得知,江璟深不顾金邵鸿的挽留,连夜回上京去了——据说是因为“被金鲤真伤了心”。第37节 伤心的明明是她金鲤真才对!气哼哼的织尔蒂纳宝宝吃完早饭,金立稷把她叫到一旁,神秘兮兮地说:“小侄女,你知道吗?江璟深把原本属于你妈的正泰集团股份从我爸手里要回来了!现在归在了你的名下,你也是正儿八经的股东了!” “股份?”金鲤真疑惑地反问。 “是啊,好像是5%来着,江璟深说给你傍身用,我爸才让出来的。”金立稷说:“我看你不喜欢你那个舅舅才告诉你的,这是小叔叔的忠告啊,你可别告诉别人——虽然我们面上和江家挺好的,但那都是假的!江璟深这没良心的狼崽子,他们江家最困难的时候,是我们帮了他,现在他长大了,开始反过来想咬我们了!你可千万别被他的糖衣炮弹给打动,咱们才是一家人。” “还用得着你说?”金鲤真说:“江璟深那条破船请我搭我都不愿搭呢,我就要在金家做我的三小姐。” “嘿,这就对了,小侄女是个明白人。” 金鲤真现在终于明白昨晚江璟深演那出大戏的目的了,她现在只想打爆江璟深的狗头,她出了这么大力,结果倒好,他连面都不露,用完就扔——扔了就潇洒回上京了? 他还没和她解释有婚约的事呢! 当天晚上,她收到江璟深的信息:“回上京的时候告诉我,我来接你。” 正在气头上的金鲤真没有回复。 第45章 这场闹剧以大房的元气大伤为结束, 为了打击大房的嚣张气焰,金邵鸿不仅把金立茂骂得狗血淋头,还顺带提拔了金立续给金立茂没脸,只等年过, 金立续就可以去位于莲界的蓝钻集团总部出任董事一职了。金邵鸿的这手推拉玩得好呀,借着金鲤真这股东风, 把此前一直视为废子的金立续拉入棋盘, 重新使金家的内部势力达到了相对平衡。 大房被削很恼怒, 二房维稳很淡定,三房得势很开心,四房……看大房倒霉也很开心。 双胞胎被关禁闭了,听说两人的卧室里每天都传出摔东西的声音, 金鲤真没有被关禁闭,却同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江璟深走了, 但谁知道另外一个煞星会不会来?胆战心惊的织尔蒂纳宝宝缩在被子里等了好几天, 也没等来她预想中的洛尔洛特, 不由越加迷惑了——洛尔洛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直到三天后,她从小叔金立稷那里得知,薄荧已经和程遐一道搭乘私人飞机回户海了, 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双胞胎陷在被冻结了银行卡的消沉中, 即使解除了禁闭, 也因为经济拮据怕在朋友们面前丢脸而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敌人不快乐, 金鲤真就快乐了,她每天出门前都贱兮兮地跑去双胞胎面前晃一圈,双方互怼一番——往往是金鲤真的胜利,然后她才心满意足地和金立稷或金坤出门玩乐——大多数时候是和金立稷,这位小叔的确知道很多有意思的好地方。 不知不觉,金鲤真的寒假进入了尾声,她开始收拾在莲界买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准备回上京了,直到这时她才知道金立续已经给她联系好了莲界当地的贵族学校,想要将她转学过来。 “我要回去!”金鲤真毋庸置疑地说:“我不转学!” “你回去做什么?”金立续说:“在这里当金三小姐不好吗?我给你涨涨零用钱?” 太阳真是从西边出来了,金立续居然主动提出要涨零用钱!看来他是真的很想要她留下。 “你有什么目的?”金鲤真一脸警备。 “我能有什么目的呀,还不是想要亲亲女儿留在答滴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金立续深情表白。 最近他重新评估了一番金鲤真的价值,发现这个女儿可能是个锦鲤,头一回跟着他回家,就发挥出了意想不到的作用,使他在家族轧斗中成了获利者,他还指望着她继续给他带来好运,怎么会放她回上京? “我太感动了,答滴——”金鲤真说完,笑容一敛,继续收拾自己的行李:“但我还是要回上京。” “这是为什么?”金立续说:“难道是为了你那个男朋友?” 金鲤真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你以为学校没少向我告状?”金立续洋洋得意地说:“只是你答滴开明,没有放在心上而已,你和我一样,都不是读书的那块料,我也就不勉强你读书了。” 金鲤真真希望江璟深那个混蛋来学习学习!只是—— “谁说我不是读书的料了!”金鲤真反驳:“我不是学不会,只是不学!” “行行行——”金立续说:“你就安心留在莲界吧,莲界的高中、大学,你想上哪所上哪所,这不好吗?至于男朋友,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想见的时候就坐个飞机嘛,不想见——我莲界这么大,难道还找不到新的男朋友?” 金鲤真有些意动:“你……给我涨多少零用钱?” “这样吧,你也大了,花钱的地方的确多——”金立续沉思,露出壮士断腕的表情:“每月100元,怎么样?” “十动然拒,我要回上京。”金鲤真说。 “你以后打算怎么做?” 金家大房的独立书房里,金语兰悠悠地吐出一口烟圈。 “这段日子系我们太出头了,老爷子想打压我们,白白便宜三房。”金立茂脸色阴沉地说。 “有什么需要阿妹帮忙的地方直接开口,我们大房的荣辱全系你一人身上喇。”金语兰说。 “三弟白捡一个大便宜,每天尾巴都快翘上天。”金立茂冷笑一声:“金鲤真系今日走?” “系呀。”金语兰讽刺地笑了笑:“从卧室一直哭到大门嚟,说每晚做梦都被贞荷贞雪打,唔敢留下来喇。两父女抱头痛哭,一个比一个喊得大声嚟,好似一生嘅最后一面。” “老爷子应该也知了。”金立茂说。 “那个三弟,废柴一个,二哥会拉拢他真系一招烂棋。” “蠢。”金立茂冷笑:“这个家里姓金的男人,就没有人系废柴。” 因为金鲤真而掀起波澜的莲界金家再次沉寂了下来,水面下进行着怎样的暗流碰撞,没人知道。 下午六点,载着金鲤真的飞机抵达了上京机场,金鲤真一走到机场大厅就看见了等在外面的江璟深,她脚步一顿,立即朝反方向走去。 江璟深追了过来,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怎么,看到舅舅不开心?” 金鲤真冷哼一声。 “你头也不回地准备去哪儿?” “回家!” “回家也要先上车,跟我走。” 金鲤真噘着嘴,一脸不情愿,脚步还是乖乖地跟着江璟深走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毕竟他不仅是自己的储备粮食,还掌握着她每个月吃香喝辣的零花钱呢! 更何况,让江璟深感觉自己在她心里十分重要——这也是攻略的重要一环! 上车后,江璟深启动汽车引擎:“系安全带。” “不系。”金鲤真气鼓鼓地把脸歪向一边。 江璟深探过身,帮她系安全带,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咫尺,她能够看清他高挺的鼻梁和冷静的睫毛,以及睫毛下她最喜欢的那双星目,他的香气源源不断地传进金鲤真的鼻子——金鲤真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江璟深笑了,就在三厘米不到的地方,金鲤真看着他的桃花眼弯了起来:“想吃什么?” 太狡猾了!竟然还懂的使美人计了!金鲤真克制着肚子里的馋虫,闷声说:“不吃。” “还生气呢?”江璟深系完安全带,退回自己的座位:“演戏当然要演全套了,我如果留下来,只会让金邵鸿起疑。” “我才不在乎那个呢!”金鲤真叫道。 “那你在乎什么?” “我在乎你!”金鲤真大声说,黑亮的眼睛笔直地望着愣住的江璟深:“你为什么要和别人定婚约?”她抬高的声调低了下来,委屈地说:“你明明答应过我,不喜欢别人,不和别人亲亲也不和别人睡觉——” “金鲤真——”江璟深的面色骤然沉了下来:“你已经不是十岁的时候了。” 金鲤真瞪大眼睛:“你以前说过的话就不作数了吗?” “你不是一个小孩子了,这不是你该对舅舅说的话。”江璟深说。 看江璟深的表情,金鲤真知道继续强攻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她立即转换政策,一副要哭的样子:“可是我只有你一个家人啊!舅舅,你怎么能不要我了?” 眨巴眨巴,还是哭不出来,金鲤真只有继续维持“要哭”的表情。 泪到用时方恨少,金鲤真第一千零一次气恼自己怎么没遗传到金立续的超强泪腺。 第46章 “我怎么会不要你了?”江璟深的神色跟着软了下来,金鲤真立即顺杆上爬, 下意识地就想扑进他怀里, 奈何身上的安全带不该起作用的时候起了作用,她又弹了回去。 然后, 出乎她的意料,江璟深竟然笑了。 他自己把怀抱送了过来, 轻轻抱了抱金鲤真, 又在她的头顶摸了一把才离开:“小鲤鱼,舅舅永远是你唯一的家人, 你也是舅舅唯一的家人。” 金鲤真还沉浸在这个他主动送上来的拥抱里,江璟深的神色就已经冷了下来:“和金贞荷的联姻只是迫于时势的权宜之计,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和金家联姻, 他们当初欺骗了我姐姐, 现在又想故技重施引我入局, 当我还是那个无知小儿吗?” “我姐姐——你的母亲,是被逼无奈才嫁给金立续的。”江璟深看着金鲤真说:“我姐姐嫁到金家两个月不到,我父母就出了车祸——当时, 我也在那辆车上。” “只有我活下来了——”他说:“但是此后的每一个夜晚, 我都在想,为什么我没有跟着一起死去。为什么, 偏偏活下来的是我?” 江璟深的目光从金鲤真脸上移开, 重新回到挡风玻璃外一望无际的天空, 如血的夕阳在天边燃烧, 他英俊的半张侧脸都隐藏在了红色的余晖之中,金鲤真被他眼底压抑又凶悍的恨意所震慑,不禁噤声,一个人,到底要有多恨,才会有这样的目光啊。 金鲤真许久都没有说话,江璟深转头看见她脸上的害怕,笑了起来,刚刚的阴鸷可怕仿佛只是她的一个错觉。 “怕吗?”他温柔地说:“只要你还是舅舅的小鲤鱼,就永远不需要怕。” 看着他的笑脸,金鲤真忽然想到一个词—— 衣冠禽兽。 真刺激,她喜欢。 “那你不许和金贞荷或者其他人亲亲抱抱睡觉觉!”金鲤真强调:“我会生气的,真的生气!” “你脑子里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些什么……”江璟深一脸无力。 “想你!想你!都是你!”金鲤真飞出三个火热的吻,江璟深笑了,他摇了摇头,满脸无奈地发动了汽车。 告白,飞吻——任谁来看都非常真诚,表达的人和被表达的人却谁都没有当真。 江璟深带她去吃了高档海鲜自助,又陪她去看了一场新上映的美国奇幻电影,夜深后才把她送回了家。和金鲤真一起回家的还有十几本《初中教材全解》,金鲤真本想把它们扔在楼下的垃圾桶里让它们从哪儿来回哪儿去,结果江璟深大魔王一直笑眯眯地盯着她提着书本走进家门才离开。 “小姐,你回来啦。”王婆从客厅里走了出来,开着的电视里正在播放《养鸡场厂长的十八岁娇妻》第二部,金鲤真把那一口袋的书都塞给了王婆。 “这是……?”王婆一脸疑惑。 “捡的,随便你处置,别让我看见它。” 金鲤真一看见它们就牙疼。 第二天早上,面对王婆准备的一大桌早点,金鲤真只吃了四个煎蛋和四个肉龙就吃不下去了。 “小姐,今天怎么吃这么少?胃口不好?”王婆担忧地问。 金鲤真恹恹地:“牙疼。” “牙疼……要去看牙医了吗?”王婆话音未落,就看见金鲤真提起书包,一阵风似的逃了出去。 看牙医? 疼死也不要! 金鲤真相信,自己一定是肚子饿的原因,只要和张逸昀啪啪来啪啪去,什么病都会好的! 金鲤真冲到学校,连自己的班级都没去,就冲去了张逸昀所在的高二(4)班,她等啊等,等到上课了,张逸昀还没来,这混蛋——竟然撇下她自己逃课了!第38节 金鲤真在众多目瞪口呆的眼光中又冲出了高二(4)班的教室,怀着牙疼的烦躁,气势汹汹地一边走一边给张逸昀打电话:“你在哪儿呢?” “家……” 金鲤真只说了三个字:“我、来、了!” 在班主任那里以牙疼为由开到假条的金鲤真,拿着假条又通过了校门保安的监管,打车往禹珏大学观澜苑而去。 按响张逸昀家的门铃后,来开门的是她一个寒假不见的男朋友,闻着熟悉的香气,金鲤真觉得浑身力气都回来了,一个猛扑就挂到了张逸昀身上,把精壮高挑的少年都撞得后退了几步。 金鲤真搂着他的脖子,双腿圈在他的腰上,为了不让她落下去,张逸昀伸手抬住了她的双腿,两人的姿势怎么看怎么不检点,也怎么看怎么亲密。 “……怎么了?”穿着宽大白t恤,看起来依旧还在睡梦之中的少年不由笑了起来,他的头发乱糟糟地蓬在头上,就像一簇生命力旺盛的银色小草,金鲤真双手捧住少年的脸,不由分说就狠狠吻了过去。 牙膏的薄荷味和少年自身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开胃前菜的香气。 金鲤真狠狠吻着,张逸昀也由一开始的被动变为激烈的回应,金鲤真的后背抵在没有温度的墙面上,承接着这个逐渐粗暴的吻,同样不甘示弱地反攻着。 大门没关,他们就在玄关的门廊处吻得难分难舍,安静的山间大道上没有一个行人,只有远处山林里传出的鸟鸣见证着这个热吻。 比薄荷更为香浓清甜的血的气味,渐渐扩散在口腔中,张逸昀的舌因疼痛下意识地往后退去,金鲤真却如一个早有防备的猎手迅速追缠上去,她几近温柔地吮吸着他流血的舌尖,将那些血滴一颗不剩地吞入腹中。 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打断了这个血色的亲吻。 金鲤真最后在他的舌尖上舔了一口,意犹未尽地离开了张逸昀的嘴唇。她转头看着忽然出现的曲小敏和她脚边打碎的水杯,用刚刚亲吻过张逸昀的舌尖,慢慢舔过嘴角,露出一抹挑衅的妖冶微笑。 张逸昀没有看曲小敏,他把金鲤真小心放了下来,似乎不打算搭理曲小敏。 曲小敏直直地看着张逸昀,没有说话,但她浑身都在颤栗,晨光从金鲤真他们身后映进她悲痛愤怒的瞳孔,波光粼粼。 “你先在外面等我一会,我换好衣服就来。”张逸昀对金鲤真低声说。 金鲤真作为这场感情里的赢家,不介意展示自己的宽宏大量,她干脆地转身往外走去。 金鲤真走后,张逸昀脸上的表情重新恢复惯常的冷漠,他看也不看曲小敏,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你为什么还不和她分手?”曲小敏紧跟在他的身后。 “这和你没关系。”张逸昀冷淡地说。 他反手想要关门,曲小敏却伸出脚卡住了门,门扉用力撞在她的脚踝上,她连睫毛都没动一下,反而是张逸昀神色有所变化,他想要说什么,又忍下,最后冷冷说道:“出去,这是我的房间。” “你不应该继续和她在一起。”曲小敏直直地看着她:“太久了。” “我再说一次,这和你无关。”张逸昀说。 曲小敏说:“爸妈早就说过,他们不会为你去求任何人,你每天逃课打架、惹事生非,不仅毁了自己的名声也让爸妈没脸见人,他们每次吵架都是因为你,为什么你一点都不会愧疚呢?!” “够了!”张逸昀面色铁青,显然动了真怒:“我让你出去!” “除了我,谁还会对你说这些不讨好的话?你外面的那个女朋友吗?她当然不会!她根本不在意你是不是考得上大学,是不是会因为现在挥霍时间而在以后沦为社会垃圾!你看看她的样子,她注定会成为靠家族荫庇混吃等死的那种人,难道你真的相信这样的人会在迈入社会见惯西装革履后,依然喜欢你——喜欢一个一事无成的混混吗?!” “我知道你想要成为一名篮球运动员,但是有几个人能成为职业运动员?有天赋的人那么多,你比得过他们吗?即使你成为了一名职业运动员——你知道他们平时有多辛苦吗?你知道他们大多数人都是过着默默无名的生活吗?他们没有钱,没有名,谁都看不起,退役的时候带走的只有一身病痛,我不希望你变成那样,我不希望你成为谁都看不起的垃圾!哥哥——!”曲小敏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悲怒:“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些!” 张逸昀的胸口快速地起伏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 曲小敏的神色软了软,伸出手去碰张逸昀的手:“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但是,就算为我,你不能努力一次吗?” 张逸昀飞快地甩开了她的手,他的脸上只有冰冷,曲小敏愣住,睁大眼怔怔地看着张逸昀。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甩开自己的手。 “……哥哥?” “你说得对……我是垃圾,我没有否认过,我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垃圾。”张逸昀沉声说:“但她不是。” 张逸昀说:“曲小敏,不要把所有人都想成和你一样,你怎么说我都可以,但是你不能把她牵扯进来。” 张逸昀推开她,大步朝外走去。 第47章 门外的金鲤真终于等到了出来的张逸昀,里面发生了什么对话她不清楚, 倒不是她高尚的人格阻止了她廊下偷听, 而是……这防盗门特么太厚了! 见到张逸昀,她立即扑了过去挽住他的手臂, 她悄悄嗅着张逸昀身上的气味,确认曲小敏那个野鸡没有趁她不在的时候对她的所有物动手动脚。 “走吧。”张逸昀说。 他的胸口依然在不平稳地起伏着, 金鲤真看出他心情不好, 识趣地没有询问里面发生了什么。 金鲤真刚想说什么,她的手机震动起了, 她拿出一看,竟然是地中海班主任—— “我拔牙呢!”接起电话,金鲤真没好气地说道。 “你和医生商量看看能不能下午拔,现在有点事需要你回学校一趟……”地中海班主任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张逸昀的父母来学校了, 他们指明要见你——” 这是什么超展开? 金鲤真看向旁边的张逸昀, 少年还一无所知, 疑问地冲她挑了挑眉。 张逸昀陪着金鲤真回到了顺璟。 地中海班主任的办公室里已经坐了两个应该是张逸昀父母的人,两夫妻看起来都比较年轻,张母五官秀美, 一头黑发规规矩矩地盘在脑后, 神情严厉,她身旁的张父相貌清俊, 戴着一个平淡无奇的黑框眼镜, 神色淡淡地看着金鲤真, 两人都有做学术的人特有的书卷气和傲气, 两人都具有香气,特别是张母,强于张逸昀、谢意琛和江璟深,仅次于她在疗养院吞噬的老女人和薄荧。 当他们的目光落在金鲤真的金发上时,默契非凡地同时皱了皱眉,在看到后一步跟在金鲤真身后进入办公室的张逸昀时,又默契地皱了皱眉。 “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这句话,不是对金鲤真说的,是张逸昀的母亲对张逸昀说的。 地中海没有想到一个母亲会如此说话,金鲤真也没想到——毕竟她没有母亲,父亲虽然对她不管不问采取放养政策,但也没有苛待什么,有一个舅舅——刀子嘴豆腐心,除了总是逼她学习外,也没有苛待她什么。 张逸昀的母亲对他的亲生儿子,眼里露出的那是实实在在的厌恶——如果真的是亲生的话。 他们两夫妻是如出一辙的表情——厌恶。 “你找她不就是因为我吗?”张逸昀说:“有什么话就当着我说。” “行,你想听就在这里听。”张母冷笑一声,看向一旁没说话的金鲤真:“小姑娘,我就开门见山了,和我儿子分手吧。” 果然是这老一套的剧情,金鲤真希望他们接下来能拿出一张五百万的支票,耀武扬威地让她拿着钱离开张逸昀,金鲤真当然是十分坚决地拒绝了,然后这个反派老女人就会端起桌上的水杯——欸,地中海!“水杯”这么重要的道具桌上怎么能没有呢?! 没有水杯,她的五百万支票还会出现吗? 金鲤真等着张母颐气指使地要求她看清自己有几斤几两,识趣离开前途无量的张逸昀——万万没想到,张母说的却是—— “我不知道你看上他哪点,但是你最好趁早清醒,你的父母辛辛苦苦把你养到这么大,不是为了让你把青春浪费在人渣身上的。” excuse me?人渣?金鲤真瞪大眼。 “我听说你是和我儿子交往后才把头发染成这样的,和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只会让你近墨者黑,跟着变得不三不四。你现在还有半年不到的时间就要迎接中考了,和我儿子在一起,你图什么?除了拿刀和别的混混对砍,他还能教你什么?” 张母刀子似的话一句接一句的说出,地中海班主任如坐针毡又开始不停地抹汗,是人都忍不了被自己的母亲这么说啊,更何况是那个把打架当吃饭的混世魔王——然而张逸昀一动不动、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面无波澜地看着说出这些话的亲生母亲,就好像—— 这些话,他已经听了千次万次。 张母还说了很多,字里行间都是对张逸昀的嫌弃和厌恶,而张父默然地坐在一旁,对张母所说没有任何异议,在他们眼里,这个儿子好像一无是处,他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为了浪费这个社会紧张的生存资源。 “我们本来不想管他的这些破事,但是听说你们已经交往了快半年了——他自己甘于在那群社会败类里当个败类头子就罢了,要我看着他把其他好好的孩子一起带坏——我做不到。”张母起身,居高临下地对金鲤真说:“言尽于此,听不听是你的事。” 张父也跟着站了起来,似乎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金鲤真回头看了张逸昀一眼,少年的脸上只有结霜的冷漠,只有彻头彻尾的冷漠,就像她第一次在街边看到他的时候一样,明明身在人群之中,他的脸上却露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他的眼睛,盛着空旷无声的孤独。 “你说的没错,真是人渣——大人渣——” 张父张母走到门口,身后忽然传出少女的声音。 所有人都看向忽然开口的金发少女,只有张逸昀没看她,反而垂下了眼,遮住所有不想外露的情绪。 张母驻足,回头看着她,板结的眉心有松开的趋势:“你知道就最……” “你们,不配为人父母。”金鲤真看着呆住的张父张母,一字一顿地说:“你们和他流着同样的血,却一点也不了解他,你们口中的人渣,是你们自己,我认识的张逸昀,比你们好一千倍一万倍,即使他打架生事——” 只要他还有着香气。 “即使他一辈子都成不了你们这样的成功人士——只要他还是张逸昀——” 只要他还属于她一个人。 “我就会一直喜欢他。” 金鲤真牵起愣愣看着她的张逸昀,在张母反应过来之前,夺门而逃——骂完就跑,真刺激! 两人一步不停地跑出了顺璟,就连校门保安气急败坏的叫声也没让他们停住脚步。 何以解忧?当以啪啪啪。 属于张逸昀的天空中,蓝色星芒里充满悲伤。 金鲤真不知餍足地吞噬着这些蓝色的星芒,品尝着少年郁沉到近乎凝固的悲伤。 悲伤,对织尔蒂纳宝宝来说是一种很新奇的情绪。 金鲤真短暂的一生里除开面临生命威胁的本能恐惧外,只体会过两种情绪,**实现的快乐,**落空的生气,而随着不断和张逸昀的情感发生共鸣,她也越来越了解人类的情绪,张逸昀教给她的第一种情绪—— 悲伤。 金鲤真望着头顶乳白色的吊顶,忽然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她眼角滑落下来。 身上人的动作慢慢停了,张逸昀伸出手指擦掉金鲤真眼角的泪水。 “……为什么哭?” 金鲤真呆呆地看着张逸昀—— 张逸昀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你才是……为什么不哭?”金鲤真晃动着泪光的黑亮眼眸定定地看着银发的少年,冷意凝固了他的所有表情,但是金鲤真比任何人都知道,这张面孔下,怀抱着怎样深沉的悲伤。 自我怀疑的悲伤。 自我否定的悲伤。 孑然一身,不被任何人需要的悲伤。 即使想要呐喊,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的悲伤。 没有人倾听,没有人看见,他一个人站在虚无黑暗的真空中,不知何处才是前路。 “哭不出来。”他说。 不是不想哭,而是哭不出来。第39节 “……我替你哭。”金鲤真的手抚上少年小麦色的脸庞,她看着少年,扬起嘴角露出大大的笑容,泪水在她的眼眸里晃动,就像阳光下的雪山之巅,灿烂夺目。 “所以,不要悲伤了,以后的每一天,你都要开开心心。”少女说。 就在这一天,这一刻,这一秒,金鲤真这三个字深深地刻在了张逸昀的心上,永生难忘。 张逸昀忽然低下头来,他的嘴唇就在金鲤真的咫尺之遥,一开始她以为他是要吻她,但后来她听见了,他在说—— “金鲤真,我爱你。” 金鲤真原本是计划在酒店里住个两三天,挤干最后一滴奶再走,没想到计划却赶不上变化,她——来初潮了。 神他妈人类为什么会有月经这样反织尔蒂纳的东西! 碧血染长枪的尴尬她一点也不想懂! 呵护生理期女性的体贴她也一点不想要! 张逸昀被她那来势汹汹、初次到访的大姨妈给惊住了,说什么也不肯继续,即使金鲤真哭天喊地指责他因为姨妈而嫌弃自己也不行。 金鲤真气啊,她素食了两个多月,好不容易大开荤戒,刚给胃打了个底就发现——盘子空了?这是人干事吗?! 用嘴吸奶?不!高傲的织尔蒂纳绝不低头!车把手就只能配把手槽! 没办法,碍于不可控的因素,金鲤真只能恹恹地看着张逸昀穿好了衣服。 “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别生气了。”穿好衣服的张逸昀重新坐回床边,拍了拍埋在枕头里生气不说话的金鲤真。 “我牙疼!”金鲤真生气地说。 ……难道不该是肚子疼吗?张逸昀无语,他认真想了想,说:“我带你去看牙科?” “不去!”金鲤真抱着没吃饱和牙疼的烦躁,在床上手脚乱拍,活像一条肥肥的毛毛虫,毫无美感……却有点可爱。 “你现在才第一次来月经,是不是有点晚?”张逸昀把她翻了过来,轻轻揉着她光滑的小腹:“会疼吗?” “肚子不疼,牙疼。”金鲤真闷闷不乐地说。 她这具身体本来就不是纯粹的人类了,普通的人类过早啪啪会影响成长,对金鲤真来说,却是过晚啪啪才会影响成长,如果不是张逸昀这些日子提供的奶,金鲤真的初潮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年月才会来。 “你平时吃太多甜食了……” 张逸昀话音未落,金鲤真就坚决地否定了:“不可能,我不可能长虫牙!” 织尔蒂纳怎么可能长虫牙?张逸昀这是在抹黑宇宙第二强织尔蒂纳的威名,不可饶恕! “你走,你走,我不想和你说话!”惯会蹬鼻子上脸的金鲤真对张逸昀发脾气道。 张逸昀总算明白别人常说的“别惹生理期的女人”是什么意思了,他拿着手机站了起来:“我去给你买卫生巾和止疼药,你还需要什么?热牛奶?” “冰淇淋!”金鲤真喊。 张逸昀无视了她的话,向门口走去:“我买了卫生巾和止疼药就回来。” 回应他的是一个床头抱枕,他没转头就凭风向侧头躲过了。 第48章 张逸昀离开酒店后, 去了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凭借高挑显眼的外观和挑选五花八门的各品牌各型号卫生巾时的冷酷表情赢得众多注视, 结账的时候,张逸昀看到了手机上来自曲小敏的四十几个未接来电和数十条信息, 她的最后一条信息就在两分钟前, 只有一张图片, 张逸昀怀着疲惫厌烦的心情点开了,然后—— 他看见了一只手。 那只手指骨纤长, 白皙如玉, 一看就是一只弹钢琴的手——唯一的不足就是上面如蚯蚓般扭曲丑陋的十几条伤疤,而在那些愈合的伤疤不远,又多了一道皮肉翻开的新伤口, 血几乎染红了整个画面,她的手背,她的指尖,作为背景的客厅瓷砖地面——满目皆红。 金鲤真躺在酒店的床上, 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忽然收到张逸昀的电话,她接起来刚想再作一作, 张逸昀明显失了平静的声音就打断了她的表演: “你的东西我让酒店服务员给你送来了, 我现在有急事,必须马上回家一趟。” 金鲤真敏锐地察觉到是曲小敏又作妖了:“小敏妹妹胃疼了?” 金鲤真以织尔蒂纳的名誉发誓, 要是张逸昀前脚说了“金鲤真, 我爱你”, 后脚就因为胃疼的曲小敏化身吗丁啉,那么她一定会让这个混球知道蛋碎的滋味—— “我妹妹——”张逸昀的声音很低,但依然没掩住他声音的一丝不稳:“她又割腕了……我必须回去。” 割腕?还是又?金鲤真在心里狐疑地想,怎么可能!曲小敏那个演员一定是在拿指甲锉刀糊弄张逸昀!那伤疤一定是她去买五毛钱一张的社会人文身贴出来的! “可是我牙疼……”金鲤真假哭起来。 “你先吃了止疼药睡一会,睡醒了我就回来了。”张逸昀哄道。 “你骗人,你去了就不会回来了!”金鲤真说。 “……你相信我吗?”张逸昀问。 这种时候了还出送命题?金鲤真委屈巴巴地说:“相信。” 张逸昀的声音低了下来:“那就等我回来……好吗?” 最后一句,她听出了无奈又痛苦的祈求。 看来这一局是输了,金鲤真现在也来不及去找个指甲锉刀和曲小敏抗衡了,她只有委屈巴巴地说:“你快点回来啊。” 挂掉电话后,金鲤真脸上的委屈一扫光,酒店的服务员正好敲门送上张逸昀买的东西,她哼着小曲垫上姨妈巾,转眼又变成了蹦蹦跳跳的一名好汉。 伤心?不存在的,织尔蒂纳就没有这种累赘的感情。 金鲤真穿好衣服,迫不及待地就走出了酒店。这家逸博酒店就在一个大型商圈里,附近要吃有吃要玩有玩,金鲤真先是去m记大快朵颐了一顿,等到华灯初上后,她咬着一个甜筒悠悠闲闲地拐进了夜场一条街,目标明确地进了一家刚开始营业不久的club。 这家名为“金国club”的连锁夜店在这条充斥着各类娱乐场合的街道上属于最火爆的一家,“金国club”在莲界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说起“夜店”两个字,莲界人想起的都会是“金国”,没错——光看名字也能知道,这是金家的产业。 作为一个勤勤恳恳,将挖掘全天下才貌双绝的人才为己任的新时代织尔蒂纳,她怎么会错过夜店这么一个可以高效率挤奶的地方呢? 只有将传统挤奶和新式挤奶结合起来的养殖场场主才是一个合格的场主!身为一个新时代的养殖场场主,金鲤真非常尊重自己资产的个人意愿,无论他们是想接受传统式走心管理还是新式走肾管理,金鲤真都能满足他们的要求! 真是善良到不可思议的织尔蒂纳! 不愧是人美心善的代表! 金鲤真快被自己感动哭了! 擦擦并不存在的眼泪,金鲤真怀着一颗对挤奶事业精心励志、躬先士卒的心,大步走进这家霓虹闪烁的夜店。 夜店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香烟和香水的气味极大地影响了金鲤真的嗅觉,她正想往里走好闻得更清楚一些,一名穿着club制服,瘦瘦高高,脖子上还戴了条狗链子的年轻男人走拦住了她:“站住站住——这里不允许未成年人进入。” 不允许未成年人进入?开玩笑,金鲤真想去的地方,就是国家金库她也能想办法打个地道出来,区区一家夜店算什么? “让你们店长出来。”金鲤真说。 “你找我们店长也不能进去,规矩就是这样。”狗链子不耐烦地说:“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趁我好好说话的时候赶紧走开!” 金鲤真瞪大眼:“你敢威胁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知道自己威胁的是未来的宇宙第二强吗? “你是谁?”狗链子眯起眼。 “我是你们大老板的三孙女!” “我还是玉皇大帝的亲儿子呢!”狗链子在来往的客人中伸手推了金鲤真一把:“快滚!别挡着我们做生意!” 织尔蒂纳宝宝怒了,她决定给这个有眼不识泰山的看门狗一点教训。 金鲤真举起手——给金立稷打了电话。 在她给这位十分上道且开明的小叔叔打了电话并讲明自己在“金国”所遭受的“不公正待遇”后,不到三分钟的时间,这家club分店的店长就急急忙忙地从里走了出来:“原来是三小姐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对不住了——” 狗链子见势不对,变脸比翻书还快——“原来是三小姐!”虽然他可能连三小姐是谁都不知道,但这不妨碍他从恶犬摇身一变成为哈巴狗:“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把我放的屁放到心上!” 店长怕金鲤真说出什么不好办的话,连忙在她耳边低声说:“三小姐,张春是‘金乌会’的干部,我没有权限处理他,这次是误会一场,他也态度良好,你不如就放他一马吧?” 金鲤真看向张春,对方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笑容。 金家黑白生意都有,如果说莲界博彩、蓝钻集团等企业是“白”,那么金乌会就是见不得光的“黑”,金鲤真一直觉得自己没机会见识金氏帝国的“黑”,没想到这么快机会就到了眼前。 “这次的事就算了,毕竟我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张春脸上升起的得意还没定型,金鲤真就说:“小春春,过来和我聊聊。” 张春的表情差点没绷住,这个不知死活的三小姐竟然管他叫小春春?难道她没见到自己脖子上足足有两斤的霸气金项链吗?社会人的标配她是真不怕还是装不怕? “三小姐,你跟我来,你是要包房还是卡座?”店主引着金鲤真往里走。 “卡座。”金鲤真往club里走去,还不忘回头喊道:“小春春,快跟上!” 这荡气回肠的一声喊,引来了店内无数人的倒抽冷气,这些club的常客和张春的小弟们寻声望去,看见的就是掌管这一片区的地头蛇张春露着嘴角抽搐的强笑,跟在一个金发少女身后的情景。 不得了,这又是什么厉害角色?没人知道答案。 安安稳稳地把屁股落在柔软的卡座上,金鲤真接过菜单,快速阅览后报出菜名:“小吃拼盘十,卤拼十,爆米花五……” 店主不确定地问:“您还有同伴要来吗?要不要换个大的卡座?” “身为单身贵族是我的罪?”金鲤真翻他一个白眼,把菜单还给他:“菜单上的酒水每样都来一件。” “您……吃的完吗?”店主被这个量吓到,连“您”都不自觉用了出来。 “摆着好看,行不行?”金鲤真挑起眉,露出一丝不快。 “行,行!当然行!”店主连忙说。 “不多吧?”金鲤真又问。 店主:“不多……不多……” 金鲤真又看向张春:“你也觉得不多吧?” “肯定不多。”张春连忙附和:“我平时吃的是这个的两倍!” 金鲤真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怎么吃这么多,你肚子里装了个泔水桶吗?” 店主仿佛看到张春额头的青筋跳了跳。 “你们慢坐,我去安排三小姐的单子。”店主连忙逃离了这片是非之地,留下张春一人应付这个脑回路不同于常人的金三小姐。 张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金鲤真:“三小姐想和我聊什么?我是个粗人,怕说了什么不雅的话惊扰了小姐。” 脸上笑眯眯,心里mmp,如果不是金立稷的电话,张春绝对不相信金鲤真是金家人——话说回来,什么时候金家还有个这么大的三小姐了? “你怕什么——你尽管说,杀人放火作奸犯科哪怕是卖人肉包子我都听得,”金鲤真一脸真诚:“小春春有话直说,我不怕。” tmd我怕行不行……张春抽了抽嘴角,笑容有点维持不住了:“三小姐别开玩笑了,我们哪敢做这些犯法的事啊。” “那你们金乌会平时做什么?就像那电影——什么什么仔一样,快意恩仇,仗剑江湖吗?”金鲤真好奇地问。第40节 “比如看看场子,撑个场面……都是你们大人物看不上眼的小生意,生意虽然小,但也总得有人去做——是这个道理吧,三小姐?” 第49章 金鲤真才不信他说的“小生意”, 但是此时也没打算追究, 店主此时带着四五个服务员又回来了卡座, 指挥着这些人把吃的喝的给摆上桌。 东西摆完后,卡座外的过道都几乎被酒箱给堆满了,店主把一张电子小票放在了桌上——票他是给了, 金家人消费了给不给钱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反正他只要把情况汇报上去就好了,上面自然知道怎么处理,店主正要离开,金鲤真忽然叫住了他:“你等下。” 店主停下脚步, 疑惑地看着她。 “小春春, 我这是替家里来视察生意来了, 也就是微服私访——你懂的。我这个人呢,非常正直,所以你千万不要替我结账——”金鲤真慢悠悠地拿起一瓶酒精饮料递给了张春:“你要是替我结账了,我就会觉得内心不安, 我内心不安,回去就会控制不住给你这人说好话——” 张春秒懂, 不过是些小钱罢了,换几句好话十分值得,他立即抬头对店主说:“小票拿走, 一会我来。” 然后他接过金鲤真递来的饮料, 一边扭开一边感叹:“三小姐真是太客气了, 我正好喜欢这种饮料……” “哪里哪里。”金鲤真把空酒杯往他那里一推:“给我倒满。” “……” 如果不是这么多年在水深火热中磨练了一遍性子, 张春觉得自己恐怕会忍不住把面前金发少女脑袋给开瓢的冲动。 “敢问三小姐是金家哪房的千金?”张春问。 金鲤真接过倒满的酒杯,一口气就喝了一整杯:“三房。” 张春此前的疑惑,全都解了,只剩下“怪不得”三个大字飘在他的脑海里。 “你很清楚金家的事?”金鲤真看了他一眼。 “很清楚谈不上,但老板家里有些什么人,我们这些做小弟的还是要知道的。” 金鲤真立即变脸,字正腔圆地呵呵一声:“原来小春春明知我是三小姐还故意针对我……你是看不起我爸爸呢,还是看不起我爷爷呢?” 张春的笑容濒临崩溃:“怪我,怪我,是我了解得不够透澈。” “算了,这次我就放你一马,再有下次——金家所有人都会为了他们最宠爱的小宝贝教你做人。”金鲤真抱着爆米花桶从卡座上站了起来:“走吧,小春春,陪我去视察养殖场。” 小春春:??? 金鲤真从club一楼逛到二楼,甚至假扮服务员到每个包房去走了一圈——然而,没有,一个能下嘴的都没有。长得好看的大多脚步虚浮一看就肾亏,剩下的一小撮身体素质过得去的——又让人提不起食欲。 据说,每个女人成年后都要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挑有钱的还是长得帅的”? 金鲤真也长久被一个类似的人生拷问所困扰——要好吃的,还是好看的? 太残酷了!就没有好吃又好看的吗?! ——那她过一小时再来。 就在金鲤真气哼哼地坐回卡座时,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忽然飘进了她的鼻子。她定睛一看,班上被她觑视的年级第一穿着club制服从后门走了进来。 “小春春——”金鲤真冲张春勾了勾手指头:“告诉我,这里不允许未成年人进入——”金鲤真目不转睛地看着神色冷漠的谢意琛:“那他是怎么回事?” 张春看了谢意琛一眼,打着马虎眼:“三小姐,他只是长得小而已……” “你放屁,我是他的同班同学!”金鲤真扬起眉毛:“你竟敢糊弄金家最受宠的小宝贝!” “我的小祖宗啊,我怎么敢——”张春欲哭无泪:“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在这里工作的三教九流都有,我一时记岔了。” “你现在记起了?”金鲤真慢慢地说:“小春春,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话。” “他的确还未成年,我们让他在这里工作也是有原因的。他家里欠了金乌会一大笔钱,没钱还啊——”张春说:“三小姐,你也知道,我们是做正经生意的,难道还能把他绑架了卖肾还款不成?但是这个借款不收回来也不成,所以我们就给他提供了一个工作机会,他每天晚上的九点以后都会来这里帮忙,赚的钱就还给金乌会。” “做什么工作?”金鲤真问。 “哎哟,三小姐,我们不会逼他做犯法的事的——其他服务员做什么他也就做什么,也就是给客人点单之类的小事。” “也包括被客人搓油水?” 金鲤真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在给一桌中年女人点单,面带微笑、巍然不动地无视其中一个胖女人咸猪手的谢意琛。 张春干笑了两声:“我们可没逼他……这小子脸长得好,酒水的提成每次都是我们这里数一数二的,付出多少就赚多少钱,这不是很公平么。” 金鲤真不置可否,开始吃起了下一桶爆米花。 张逸昀回到家,客厅里一片黑暗,空气中却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他不必开灯。 因为曲小敏就背对着窗外的月光坐在客厅的飘窗上。 她望着站在门口宛若石像的张逸昀,目光平静到死寂,从窗外照进的月光铺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就像一条玉色的丝巾,在飘窗不远的地面上,掉着一把张开的剪刀,上面还有干涸的血迹。 她看着他,轻声说:“张逸昀,你不能抛下我。” 五年前,上京闹市区的一个大型广告牌忽然倒下,一个正在打扫卫生的环卫工人在紧急时刻推了男孩一把。 曲小敏唯一的亲人死了。 张逸昀活了下来。 如果时间能够回到五年前,张逸昀多么希望,死的人是他。 “你不能把妈妈还给我……就要用自己赔我。”曲小敏说:“这是你欠我的。” 夜越来越深了。 club里的人流量已经过了巅峰时期,凌晨两点,店铺里开始准备闭店的事宜,金鲤真看着谢意琛换好常服从后门离开,抓了最后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 “把没开瓶的酒水都送我家去。”金鲤真向店主报了个地址,不等他说话就推开后门跟着走了出去。 “春爷——”店主犹豫地看向不远处拿着一瓶啤酒独饮的张春:“我们要不要派个人送送?万一谢意琛那小崽子对三小姐做了什么事……” 张春白了他一眼,提着瓶子晃了晃:“保护她?保护谢意琛还差不多。” 如果金鲤真知道张春的看法,她一定会嗤之以鼻地表示自己是个文化人,不会做霸王硬上弓这样的粗事。 文化人做事一向委婉含蓄,金鲤真掏出手机看了眼自己的电子账户余额,寻思着多少钱才能让他成为自己的资产。等她抬起头来,小路前方的少年已经在下个路口处不见了,金鲤真不慌不忙、气定神闲地走出路口,然后在身后黑影靠近的时候忽然转过了身。 “这算是你发现了我——还是我捉到了你?”金鲤真看着就在几步远的少年,扬起微笑。 谢意琛没说话,那双充满防备的眼睛审视地看着金鲤真。 金鲤真视若未见,径直走到少年面前,拉起了他的右手:“你受伤了……”她看着谢意琛被划伤的手掌,嗅着浓郁的香气,语气仿佛叹息,下一秒,金鲤真就低头吻上了他的掌心。 金鲤真的舌尖在湿润新鲜的伤口上慢慢舔舐,血肉的滋味如此美妙,让她不禁想要更多,忽然,谢意琛抽回了手,猛地把她按到了脏兮兮的石墙上。 接着谢意琛就用自己的嘴唇封住了她的声音。 当天雷勾地火,干柴遇烈火,安静的小巷里只剩下少男少女情动的喘息。 三月的夜风还带着凛凛寒意,金鲤真和谢意琛的身体却火热不已。 不知何时,金鲤真的上衣被撩了起来,谢意琛同样衣衫不整,他放任金鲤真不规矩的手,喘着粗气,不甘示弱地去脱她的短裤:“……张逸昀知道你是这样的**吗?” 金鲤真不乐意了。 说张逸昀可以,怎么能说她是**呢?她最多只承认自己是吃货! 金鲤真的高抬腿来得太快,痛苦就像龙卷风,瞬间把谢意琛变成热锅上的虾米。 “怎么?这就恼羞成怒了?”谢意琛捂着不可言说的部位,抬头对她露出一个被剧痛扭曲的冷笑:“你就不怕我告诉张逸昀?” 金鲤真整理好乱糟糟的衣服,重重哼了一声:“你去啊,怕你不成。” 谢意琛愣了愣,下一秒就听见她说:“谁看都是你觑视我的美貌,趁着月黑风高想要对我不轨。” “……我对你不轨?” 谢意琛很想问问,这个“谁”究竟是哪里的智障人士。 “不然呢?我一个弱女子,难道是我霸王硬上弓你吗?!”金鲤真一脸惊奇。 谢意琛慢慢站直了身体:“这可说不好,毕竟是某些人鬼鬼祟祟跟踪在前。” 金鲤真很无辜:“谁跟踪你?说出来,我帮你主持正义!” 谢意琛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第50章 金鲤真正要追上去, 她包里的手机忽然震了震,她拿出来一看, 是张逸昀的信息—— 她刚打开, 那条信息就被收回了。 金鲤真再抬起头来,谢意琛已经走得影子都不剩了。 看来今天是没法把他就地正法了, 金鲤真可惜地咂了咂嘴, 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忽然,一滴雨水落了下来, 接着是两滴、三滴,淅淅沥沥的小雨转瞬之间就下了起来,金鲤真抬头看了眼黑沉沉的夜色,烦躁地啧了一声——她的牙齿好像又开始疼了。 金鲤真打算打个出租回家,她走出夜场一条街的时候,一辆打着绿灯的出租正好从街头开来。 没有载客的出租平稳地驶过金鲤真的眼前, 司机用询问的眼光着看着站在寒冷夜雨中的金发少女,而她没有招手。 金鲤真没有招手, 因为她看见了就在对面街角侧对着她的张逸昀。 银白色短发的颀长少年站在酒店缓缓自动转动的旋转大门前,在夜风中一动不动地望着天空中不断落下的雨滴,孤独得就像世界只剩他一人。 金鲤真很心疼。 万一被风吹病了影响奶质怎么办? 她忙走过马路, 朝张逸昀小跑而去。 少女轻快的奔跑声打破了雨夜的静谧,张逸昀闻声回头, 正好撞上金鲤真绽开的笑颜, 她淋着初春的寒雨, 心无旁骛地朝他跑来, 眼里全是看见他的惊喜,又黑又亮的眼珠,像是藏了满苍穹的星光。 “张——”金鲤真话没说完,就被他拉到了怀里。 马路对面的小巷里,谢意琛后退一步,将身体完全隐在了建筑的阴影里。 谢意琛垂着的右手用力握着一把格纹的蓝色雨伞,他冷冷地看着在酒店门口相拥的两人,然后,转身离去。 在漫长到仿佛一个世纪的时间后,张逸昀的声音在金鲤真头顶响起。 “你……去哪儿了?”他问。 “我去买吃的了,你饿吗?”金鲤真任他抱着,两手在裤兜里掏了掏,各抓出几颗刚刚在club顺走的奶糖来:“我还有……”第41节 “金鲤真——”张逸昀打断了她的话:“你还记得吗?你曾经说过我有梦想。” 金鲤真鼓励地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曾经有过梦想,我想要成为一名职业篮球运动员。”他说:“……在很早很早以前。” 他喜欢每一次运球时肌肉绷紧的感觉。 喜欢每一声篮球和球框发出的震荡。 从小学到高中,每一个看过他打球的教练都会说:“天生是个打篮球的好苗子。” 一开始是见猎心喜的赞叹,后来慢慢变成了惋惜的叹息。 许多地区性的专业队伍向他发出邀请——包括国家少年队。无一例外,都被他骄傲的父母拒绝了。 “你唯一应该做的事不是打球,而是学习。” 在他的母亲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母亲的毕生骄傲——那枚掌心大小的诺比尔物理学奖奖章就在玻璃门的书柜里冷冷地看着他。 他曾经有过梦想。 曾经有过。 “现在的我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混混,每天无所事事地游荡在学校和街头,你看错我了,我不值得你的爱,我只是一个被社会淘汰的垃圾……” “不对,”金鲤真毫不犹豫地说:“直到现在,你依然没有忘记这个梦想。” “我忘了。” “忘了的人不会这么痛苦!”金鲤真挣脱张逸昀的怀抱,对他怒目而视:“如果你真的忘了,你不会这么难过!” 张逸昀看着她,声音又低,又哑:“……我已经十七岁了,金鲤真。太晚了,没有哪个队伍会要我。” 雨帘就在一步之外,世界静谧不已。 金鲤真握住他无力垂下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消沉的双眼。 “我不知道什么晚不晚。”她说:“我只知道想要就去争,去争去抢——无论用什么办法也要如愿。你可以怀疑任何人,但是不能怀疑自己的优秀——因为你是我的男人。我选择了你,没有比这更好的证明。” 金发的少女用毫无缘由的笃定口吻说道。 “想争就争,想抢就抢,你有这个实力。”金鲤真说:“我保证,只要你努力,你一定可以成为家喻户晓的职业运动员!” 少女的话毫无依据,但却无端令人觉得信服。张逸昀看着她,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是胸口好像有一个小洞,那些让他停步不前的郁沉,正在不断地顺着这个小洞离开他的身体。 风还在吹,他仿佛听见锁链断开的声音。 “去年的九月……我在学校外的小吃街遇见你。”他说。 “我记得,怎么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 金鲤真好奇地看着他。 “那是我遇到的,最好的相遇。” 雨停了,地平线上沐浴着晨曦。 一夜未眠的曲小敏坐在客厅沙发,她的左手手腕已经裹上了几层白色绷带,她看着带着一身湿气从外面回来的张逸昀,迫不及待地问: “分手了吗?” “我不会和她分手。”张逸昀说。 曲小敏的脸色猛地变了。 “好——好——!”她站了起来,脸色苍白,眼神却透着一股狼的狠劲:“我倒要看看,这场笑话到底会持续多久!” 她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卧室,将门砰地一声砸上。 当张逸昀告诉金鲤真,上京青年队的教练同意他以替补队员的身份加入队伍时,她一点没有吃惊,身为她的男人,如果连第一阶阶梯都走不上,那就太可笑了。 加入正式的职业队伍意味着大量的训练——即使只是一个替补人员,大量的训练又意味着私人时间的减少,张逸昀虽然还在顺璟挂着名字,但实质上已经休学了——有着上京青年队的申请,顺璟很痛快地同意了,他从家里搬了出来,住进了青年队的宿舍,每天奔波于集训和比赛中。 张逸昀终于开始向着他的梦想奔跑了,只是这样一来——金鲤真的日常奶要找谁供应? 虽然失了最稳定的鲜奶供应者,但金鲤真不后悔,因为她就是这么人美心善的织尔蒂纳。但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金鲤真还是得找其他鲜奶供应者来填补张逸昀造成的空缺。 她的方法简单粗暴,那就是去不同的夜店挤奶,每晚九点,雷打不动,运气好能遇上一个心仪的猎物,饱餐一顿,再身轻如燕地离开酒店,抛下双腿发软下不了床的一次性奶源,运气不好,那就怀着曲高和寡的寂寞,把菜单上的餐饮都来三四份,再在众人震惊的眼光中全数吃完,姗姗离开。 金鲤真的生活过得很充实,张逸昀不在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事实上,要不是张逸昀在电话里提醒了她,她都快忘了这一周的周日是张逸昀进入青年队一个月后的首次休假。兴冲冲地等到周日,一向喜欢赖床的金鲤真凭借自己对张逸昀牌鲜奶的热爱,第一次在早上六点自己醒了过来。 她飞快地收拾好自己,兴冲冲地冲出了家。 她去的太早,直到她打车到了青年队宿舍的铁门外才给张逸昀打了电话让他来接。 “好,我马上来。” 拿着手机,单手做着平板支撑的张逸昀在挂断电话后利落地站了起来,晶莹的汗珠从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滑落,又滴落在**的小麦色胸膛上,他拿起一旁的毛巾抹了把脸,又进浴室冲了个迅速的凉水澡后,张逸昀马不停蹄地走出了宿舍。 他一向是个步履沉稳的人,但这一次,他走得很急。 他还没走到宿舍大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铁门外的那个金发少女,她也看到了他,她的眼里立即露出了喜悦的光彩,脸上也绽开了灿烂夺目的笑容,还生怕他没有看见她似的,拼命朝他挥起了手。 只是这么远远地看着她对他笑,张逸昀的心里就像装满了满满当当的在阳光下晒过后的棉花,蓬松柔软,还带着一丝阳光的暖意。 他小跑到门房,让看门的大爷给金鲤真开了门。 “张逸昀!” 少女的脸上露着显而易见的兴奋神色,她大叫着他的名字冲进大门,朝着他就是一个飞扑。 在门房大爷和两个路过的青年运动员的惊诧目光下,金鲤真如树袋熊一般挂在了张逸昀身上,而少年也十分熟练自然地抬住了她的双腿。 “你变胖了!”金鲤真刚说完,就又吃惊地改了口:“是变壮了!” 她新奇地捏着少年硬邦邦的肱二头肌,这还不够,她还撩开张逸昀的衣领往下看了一眼,六块清清楚楚的腹肌就藏在黑色的t恤下。张逸昀以前的身材就很好,没有一丝赘肉,又瘦又高,肌肉紧实,现在则更好了——那些紧绷的肌肉,一看就知道藏着可怕的爆发力——金鲤真故意把屁股往下挪动了一点,然后就看到了少年清晰的人鱼线—— 金发少女穿着尺寸正好的a字裙,一双白花花的长腿夹在少年腰间,不仅如此,她还大胆地撩开少年的衣领探头往里看,谁看见,都是一副和社会核心价值观背道而驰的画面。 看门大爷在心里感慨着小年轻如今的开放程度,低头看起了报纸,两个路过的运动员嬉笑议论着也走了。 “别乱动,下来站好。”饶是张逸昀不在乎他人眼光,此刻也忍不住脸红了,被金鲤真摩擦到的小腹传来奇异的感觉,他掩饰地将她小心放回地面。 “我好想你。”金鲤真摇着他的手,软声撒娇道。 张逸昀也笑了,少年冷淡的眉眼因为这抹淡淡的笑意而柔和起来,甚至露出些许温柔:“我也想你。” 那还等什么呢?**一刻值千金,赶紧做正事吧! 第51章 这正事一做就是一天, 金鲤真来的时候天边太阳才刚刚出来,金鲤真走的时候,月亮就已经爬上了梢头。金鲤真躺在张逸昀的宿舍床上,摸着少年线条流畅优美的公狗腰, 恋恋不舍地说:“你下次休息是什么时候?” “下个月。”张逸昀看着金鲤真失望的神色,心里有些愧疚:“我会争取机会,尽快成为队里的正式球员,到时候我们想见面就没有这么难了。” “我等你。”金鲤真的手又开始不安分地往下摸:“我会是你的头号球迷。” 张逸昀翻身压住她, 宿舍里又响起了让人面红心跳的声音。 踩着青年队宵禁的时间,金鲤真才离开了张逸昀的宿舍。 张逸昀送走金鲤真, 回到自己宿舍的时候却在门前看见了球队里的后卫朱宏,他就站在门外,一脸纠结和犹豫。张逸昀和朱宏的感情不错,作为一个“大龄”空降兵, 张逸昀刚进篮球队的日子并不好过, 是教练和朱宏给了他颇多照顾, 张逸昀没多想,走了上去:“你找我?” “嗯……嗯。”朱宏神色有些奇怪:“我刚刚才结束训练,回来的时候看见你和一个女人站在大门那里……” 提起金鲤真, 张逸昀就不由多了丝笑意——他明明是很不爱笑的人。 “那是我女朋友。”他说。 朱宏的神色更奇怪了, 他欲言又止的神情让张逸昀皱起眉来。 “怎么了?” “没什么, 没什么——原来你小子的女朋友这么好看, 怪不得你藏着捂着不拿照片给我们看。”朱宏打着哈哈。 张逸昀看出朱宏有所隐瞒, 但是他没有放在心上, 而是转而认真思考起一个问题来,他和金鲤真的确一张合照都没有,下次,还是让她给两人拍一张? 免得想她的时候连张照片都要从朋友的大合影里找。 金鲤真在享用完美味盛筵后就心满意足地打车离开了。 华灯初上,她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张逸昀不在的日子,她过的多姿又潇洒,全上京但凡有些名气的夜店都被她去过了,但谨慎起见,金鲤真从不在同一家店觅食超过三次,她还谨记着疗养院时期从两性书籍上学习到的理论知识呢——人类,可是一个讲究忠诚的种族。 金鲤真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是背叛,难道人类会觉得今天吃海鲜披萨就是对昨天吃的榴莲披萨的背叛? 讲道理,她能为张逸昀做的都做了,张逸昀现在重拾梦想还是她的功劳呢! 金鲤真愧疚吗?结论就是——一点也不! 金鲤真现在的悠闲生活就是晚上去夜店打猎,白天在学校里睡觉,她不能舍弃顺璟的最大原因,就是免费且不限量的校园食堂,和家里寒酸的伙食比起来,顺璟的食堂简直就是天堂!为了能吃到不限量的超美味大猪蹄子,懒惰的织尔蒂纳宝宝愿意每天早上七点就起床! 这一天中午,过分迷人的大猪蹄子又一次勾引了金鲤真,让她成为了最后一名从食堂里走出来的学生,吃饱喝足的少女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瞄了眼天边四月的太阳,决定去天台晒晒太阳,顺便睡个午觉。 第一教学楼的天台人太多了,不合金鲤真心意,第三教学楼里全是文艺社团,整个中午不是有人敲架子鼓就是有人弹钢琴,金鲤真也不喜欢,她通常去的都是第二教学楼的天台,这栋楼基本已经废弃,属于张逸昀地盘的旧琴房就在地下一楼,通往天台的门上虽然缠着让人望而止步的粗铁链子,但实际只是障眼法,费点心思就能解开了。 金鲤真走到顶楼的时候,却发现通往天台的门是开的,她多了个心眼,小心靠近后,竟然听到了谢意琛那厮的声音: “你拿回去吧,我不能要你的钱。” 金鲤真微微探头,没看见人,只能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声音。 “不是……不是的——”女生的声音有些慌张:“学长不要误会,这只是我想感谢你帮我讲的那些题,你就当是家教费收下吧……我……我也没有别的拿得出手的东西。如果这能帮上学长一点点忙——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我知道……谢谢你。” 过了几秒,女生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金鲤真没地可躲,干脆装作刚来的样子,大大方方走了进去,迎面而来的女生——金鲤真不认识,短发,脸上有点雀斑,还有红晕,整体来说普普通通,看见金鲤真,露出意外的眼神,但也只是脚步一顿,接着就快步走出去了——一副羞涩又激动的样子。 金鲤真闻着味儿找了过去——谢意琛就站在通道可见的视野死角,天台死角的半人高石墙边,眯眼看着远处的学校大门。 “那是你新交的女朋友?”金鲤真故作不知地走了过去。 谢意琛白了她一眼:“和你有关系?” 金鲤真不明白,她又不是靠成绩进的顺璟,名列后茅却依旧稳稳地留在(一)班,一看就是大写的有钱有势,谢意琛这个演技帝讨好拉拢那些傻了吧唧的有钱女生,为什么偏偏却对她横眉冷眼呢?就因为她没有傻了吧唧?难道绝顶聪明也成了她的罪吗? 身边传来些微动静,谢意琛转头一看,金发的少女站在他身旁,歪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在对上他的视线后,也依旧是那副讨人厌的平静样子。第42节 谢意琛讨厌她的这副模样,她越是平常,就越是对比出自己的愚蠢。 “我听到了。”她忽然笑了起来,饱满湿润的嘴唇在雪白的肌肤衬托下,就像是一枚刚刚掉落的玫瑰花瓣。 谢意琛看着她,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神经,我没说话。”他说。 金鲤真露着狡黠的笑容,伸出右手,五指指尖轻轻触到他只隔着一层薄薄布料的胸口上:“它说话了。” 她触碰到了少年如擂的心跳。 还有什么不懂的呢?从第一次见面时起的奇怪眼神到小巷中突然的吻,一切都有了原因。 他喜欢自己。 从第一眼开始。 谢意琛猛地拍开她的手,恶声恶气地说:“你少自作多情了!” 金鲤真把这理解为了恼羞成怒,人类是狡猾的生物,语言可以说出花来,但是心动时的心跳频率却骗不了人。 “张逸昀不过去了篮球队一个月,你就已经耐不住寂寞了?”谢意琛冷笑。 “你还了解得真清楚,既然你不是暗恋我,那你就是暗恋我男朋友了。”金鲤真说:“爱情不是器官对器官的吸引,而是灵魂对灵魂的态度嘛,我懂我懂——” 谢意琛哑口无言,偏还找不话怼回去,气得转身就走。 正在此时,天台出口处又传来了脚步声和男生的说话声,今天还真巧,鲜有人迹的天台竟然在短短半小时里就来了三拨人。 三个男生走出了门,看见谢意琛和金鲤真两人,不约而同都愣了愣。 金鲤真现在要更正她的上一句话了,这不是巧,是特么太巧了!这三个男生正好就是之前在食堂门前殴打谢意琛却被张逸昀拦住的那批人! “哟,这可真是稀奇——”为首的男生在回过神来后笑了起来,不怀好意地说:“专门喜欢勾引别人女朋友的烂人和——哎哟,这不是张逸昀的女朋友吗?你们两人在这没人的地方,孤男寡女的做什么呢?” “当然是做爱做的事情了。”男生的朋友跟着帮腔。 三个男生都哈哈笑了起来,谢意琛的冷笑打断了他们的笑声: “不好意思,我已经说过了,如果你没听懂我不介意再说一遍,勾引人的那个烂货是你的女朋友,如果你是为了她把没有穿胸罩的胸挨我身上乱蹭我却拒绝了她的盛情的而生气的话——” 谢意琛的话成功激怒了为首的男生,他怒气冲冲地走向谢意琛,谢意琛不避不躲,站得笔直,一脸阴鸷地盯着对方。 忽然,他的视线被阻拦了,金发的少女不慌不忙地挡在了他面前。 “让开!”为首的男生恶狠狠地说:“不然老子连你一起打!” “有种你就打。”金鲤真双手抱臂,一脸嘲讽:“张逸昀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碰我一根毫毛,我就让你到上京肛肠医院去后悔。” 对面的三个男人一时没有动作,即是对“张逸昀”的忌惮,也是对第一次遇到的“送你去肛肠医院”的威胁摸不着头脑。 放狠话他们都懂,但是——为什么是肛肠医院? “你们两个躲在这里不知道做什么勾当呢!张逸昀要是知道了第一个完蛋的就是你们!”为首的男生不甘心地骂道。 “你试试啊傻蛋!我还愁没理由让他打死你呢。”金鲤真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脸无所畏惧的表情:“你看看他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你?” 为首的男生吐了口唾沫,外强中干地骂了句脏话,不甘心地带着两个跟班走了。 金鲤真转身就向天台另一端的出口走去。 “傻愣着干什么?不跑等他们回来把你揍成猪头?”金鲤真回头对还站在原地的谢意琛说。 “张逸昀要来是骗他们的?” “不然呢?”金鲤真翻了个白眼,不再管他,自己朝出口走了过去。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谢意琛追了过来。 第52章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走到一楼走廊时, 金鲤真正在左看右看确认安全时, 谢意琛忽然把她拉进一间无人的空教室, 又一次把她按到了墙上,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既然知道怕,刚刚为什么要站出来?” 这多简单,因为想挤你的奶。 但是和接近张逸昀时的情况不同,谢意琛这个人太狡猾了, 你如果对他说喜欢,他只会蹬鼻子上脸坐到你的头上来,更何况——金鲤真的确不喜欢他。 金鲤真笑眯眯地说:“因为张逸昀不让他们动你。” 谢意琛的心情立即恶劣了起来:“这么听他的话,你是他的女朋友还是他的狗?” 金鲤真毫不含糊,一个高抬腿再次送上,谢意琛措手不及,又一次中招。 谢意琛捂着不可言说的部位, 弯腰驼背,一声不吭, 这也是他第二次体会蛋碎之痛了, 过了好一会, 他才抬起一张阴沉扭曲到极限的脸: “你他妈还踢上瘾了——” “你他妈还骂上瘾了呢!” 金鲤真不甘示弱。 谢意琛这个人有毒,和他好好说话他听不懂, 必须还得配以动作。 “张逸昀究竟喜欢你哪一点?!” “不好意思, 优点太多, 一千零一夜也说不完。” 金鲤真潇洒地拂了拂头发。 谢意琛慢慢恢复了原本的表情, 他站直了身体,直勾勾地看着金鲤真:“你为什么会和张逸昀在一起?” “当然是因为喜欢呀。”金鲤真笑着说。 “喜欢他还到处给他戴绿帽?”谢意琛逼近金发的少女,两人的面孔就近在咫尺:“你天天混迹夜店的事,以为没人知道?” “啊呀,竟然被你知道了。” 出乎谢意琛的预料,金发少女竟然没有丝毫慌乱,而是笑了—— “那就必须给你一点封口费才行。” 她的声音忽然转低,轻柔得像是一根羽毛在他心上划过,谢意琛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护蛋,却没料到攻击不是来自下方,而是—— 金鲤真黑亮清澈的眼珠就在他的眼前,她卷翘纤长的睫毛好像随时都会触碰到他的脸上,而那枚鲜艳娇艳的玫瑰花瓣,此刻就印在了他的唇上。 “今晚,我会去‘金国’找你。” 少女退后一些,狡黠一笑,就像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金鲤真推开谢意琛——他没有用力,她轻而易举就推开,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留下谢意琛一人,无言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 当晚,金鲤真当然没有去金国。 她不会给谢意琛任何蹬鼻子上脸的机会,决定先晾一晚。第二天白天,她也没有去学校,直到夜生活的时间开始,她才出现在了“金国club”。 店里一切还是老样子,金鲤真在店里找了一圈,没看见谢意琛,地头蛇张春也不在,她走到坐在吧台正在和酒保说话的店主旁边,问:“谢意琛呢?” “他啊,今天没来。” “知道去哪儿了吗?” 店主的眼神有些闪躲,金鲤真立马就懂了。 “今天是收钱的日子?” 店主默认了。 “把他家的地址给我。”金鲤真说。 金鲤真顺着店主给的地址,按图索骥来到谢意琛所住的城中村,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根本不会想到,繁华的上京之中竟然还会有这样破烂的地方——狭窄的小巷和小巷之间,伫立着一栋栋外墙脱落的老旧楼房,非法高利贷和性病治疗的小广告贴得到处都是,路面坑坑洼洼,一只瘦骨嶙峋的野狗正在翘着腿往一根电线杆上撒尿,不远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坐在家门口一根小板凳上木着脸观看。 这个地方到处都是生机已绝,颓废**的气味。 金鲤真一路前进,一路上遇到的人都会冷眼盯着她看,就好像他们一眼就能看出她是不属于这里的外来者一样,还有几个游手好闲的混混在金鲤真走过的时候对她不怀好意地吹口哨,淫邪的目光不住在她雪白的大腿上打转,还大声地说着难听的淫词秽语。 转过巷角,金鲤真看见了堵在一户人家门前的张春和四个小弟。 金鲤真走了过去后,发现张春带的不止四个小弟,门大开着,还有一个有文身,光膀子的混混正在按着谢意琛在地上摩擦——金鲤真现在知道第一次见到谢意琛时,他脸上的擦伤怎么来的了。 “说!你都把钱藏哪儿了?!”光膀子的混混恶声恶气地威胁道。 “我赚的钱都给你们了,”谢意琛说扭曲的半张脸上露出一个冷笑:“你们打死我也没有。” 又是两个手臂纹着文身的壮汉小弟从屋里走出:“春爷,没找到钱。” “说!你小子到底把钱藏哪儿了?!”按着谢意琛的混混用力把他的头砸向地面。 金鲤真不忍心那张俊脸开花,走了出去:“都停手。” “你又是哪里来的小——”张春旁边的混混刚刚开口,张春就抬起了手臂阻止了他。 “三小姐怎么到这里来了?这里治安不好,还是让我派人送你回去吧。”张春说。 “小春春,我讨厌别人替我做安排。”金鲤真走到他面前,看了眼在和她视线相接后就立即移开目光的谢意琛:“他每个月赚了多少,你们不是最清楚吗?这么暴力,是想逼死了他让欠条变成废纸?” “三小姐,你这是不知道了,这小子最精,每次都吞客人打赏的小费,往常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是他得寸进尺,连该还的欠款都没凑齐,我才叫人给他一点教训。” “把钱全给你,难道你养我读书吃饭吗?”谢意琛说:“我只留下了必须的生活费。” “你欠钱不还还嚣张起来了!”按着谢意琛的混混毫不手软地给了他一拳。 谢意琛吐出一口血水,讽刺地呸了一声。 金鲤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欠揍的人,越揍,他反骨冒得越高,骨头给他打断,他还能仰起头冲你吐口水。 “三小姐,你看到了吧,不是我们不想温和一点,而是这小子欠揍啊——”张春说。 金鲤真在内心表示认同。 “这个月他还差多少?”金鲤真问。 张春意味深长地看中了金鲤真一眼:“五千。” 这点钱对金鲤真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金鲤真走到谢意琛面前:“这五千我替他还了。” 张春笑了笑:“既然三小姐开口了——”他对按着谢意琛的那个混混抬了抬下巴:“放开他。” 张春叫回了屋子里的其他小弟,正要离开,金鲤真叫住他:第43节 “这一片地方你熟吗?” “熟啊,三小姐有什么吩咐?” “我来的时候,遇到三个瘦瘦高高,穿白t恤紧身黑裤子和豆豆鞋的混混,你知道是谁吗?” “我大概知道你说的是谁。”张春说。 “他们调戏了我,我很生气。” “三小姐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张春带着他的人走了。 谢意琛从地上爬了起来,金鲤真就站在一旁,没有去扶,谢意琛拿手背粗暴地抹去嘴角的鲜血,神情狼狈又凶狠,就像是陷入困境的野狗,要无差别的攻击任何进入视线的生物。 “好看吗?”他恶狠狠地笑道。 “疼吗?”金鲤真视若未闻,看着他额角和脸侧的擦伤。 谢意琛也置若罔闻:“你和张春什么关系?他为什么叫你三小姐?”顿了顿,他反应过来:“你是莲界金家的三小姐?” “我没有告诉过其他人哦——”金鲤真笑道:“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我才不想知道。”谢意琛恶声说,以此掩饰自己心跳的一瞬失常。 “你家里其他人呢?” “死绝了。”他冷冰冰地说。 看见金鲤真在打量这间破房子,谢意琛冷笑道:“有什么好看的,三小姐没见过贫民的生活吗?” “没见过。”金鲤真大大方方地说。 “你看够了就滚吧,这里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谢意琛立马变了脸。 金鲤真真的转身就走。 谢意琛反而愣了,他看着金发少女的背影,下意识地张开口,下一秒就又狠狠咬住了嘴唇。 管她去哪儿,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他站在原地等了几秒,大门开着,门外空空荡荡,一只野狗站在门外看他,就像在嘲笑,谢意琛沉下脸,大步走上前去,把门摔得震天响,门外的野狗啊呜一声,惊得跑了。 半个多小时后,门外忽然有人咚咚咚地拿脚踢门。 谢意琛以为是张春那伙人去而复返,阴沉着脸走来打开门,看见的却是两手提满东西的金鲤真。少女嘴里还叼着一根冰淇淋,看也不看他,就径直挤进了门。 第53章 “你又回来做什么?”谢意琛关上门, 忽略心底那抹窃喜, 大步追了过去。 “你这里一点吃的都没有, 我待不住。”金鲤真放下两大包零食, 这才有空手拿下叼着的冰淇淋说话:“我还给你买了隐形创口贴。” 少女在兜里掏了掏,摸出三张创口贴。 “待不住就走,谁要你多管闲事。”谢意琛的声音没那么恶狠狠了。 “我就喜欢多管闲事。”金鲤真不由分说地把谢意琛给推到了沙发上坐下——他装模作样地反抗了几下,最后还是坐下了。 金鲤真从口袋里拿出一起购买的医用酒精和棉签,拆开包装后开始给谢意琛消毒。 “你到底欠了他们多少钱?”金鲤真问。 “不要你管。” 金鲤真涂药的手故意使了点力,谢意琛猛地一皱眉:“你到底会不会上药!” “我当然没你经验多啰。” “张逸昀难道不要你给他上药?”谢意琛冷笑。 “他不怎么受伤。”金鲤真说:“都是他让别人受伤。” 谢意琛又变脸了:“他那么厉害你去找他啊!死皮赖脸呆在我这儿干什么?” “ok, 那我走了, 你已经看着办吧。” 金鲤真把棉签往桌上一扔, 起身就走,然后, 她就被谢意琛给抓住手臂猛地往下一拉,瞬间被他压到了身下。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金鲤真, 你把这儿当什么地方了?”谢意琛咬牙说道。 金鲤真不以为意地笑了:“明明是你主动提起他的。”她故意竖起一只腿,轻轻摩擦着谢意琛的腰身,惹得对方眸色一深。 金鲤真穿的是牛仔短裤, 性不性感和是裙子还是裤子往往没多大关系,重要的是腿,金鲤真的身材比例非常好, 腰肢纤细, 双腿纤长笔直, 该长肉的地方却一点不含糊,那围度恰到好处的大腿根丰盈又白嫩,以失去纸片人般纤弱印象的代价,收获了最能勾动原始本能的肉感。 金鲤真长了一张清纯的脸,清纯往往意味着无特色,单看是美的,却很容易在美人堆里查无此人,而金鲤真的清纯里又多了一些叛逆,叛逆感来自她的嘴唇,谢意琛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是被她的嘴唇吸引了。 少女的嘴唇大小适中,有着东方女人少有的饱满唇形,即使什么口红都不涂,在那张白皙的脸上也像是一枚娇嫩的鲜艳花瓣,这是一张性感的嘴唇,如果说性感的嘴唇和性感的脸搭配起来有100%的冲击感,那么性感的嘴唇和清纯的脸搭配起来,就有了300%的冲击感。 他想要她,从第一眼起就想。 “你真是……”谢意琛克制着心底的那股**,冷笑着还没把骚的音给发完,金鲤真另一只腿的膝盖就顶在了他不可言说的部位,谢意琛条件反射想起蛋碎的疼痛,脸色当即一白。 “宝贝儿,想好再说话。”金鲤真微笑着,十分温柔地说。 谢意琛闭口不言了。 “还有两个月就要升学考试了。”金鲤真忽然说。 “金三小姐还会害怕升不上高中部吗?” “家里要检查我的成绩。” 金鲤真想起江璟深,3月份的时候期末考试成绩公布了,她考得很差,但因为江璟深在寒假的时候不地道地利用了她一回,金鲤真借题发挥好不容易躲过一劫,这次升学考试就没法再糊弄过去了。如果她再考一个倒数……她不敢想象暑假会收到多少本习题册。 “你帮我补习补习吧。”金鲤真说。 “我教不了笨蛋。” 话音未落,谢意琛闷哼一声,因为金鲤真的膝盖顶了顶他不可言说的部位,疼倒是其次……让人觉得煎熬的是另一种感觉。 “喂。”金鲤真伸手搂住黑发少年的脖子,他的鼻尖近在咫尺,她弯着眼睛,一对饱满的卧蚕卧在她黑亮的瞳孔下,丰满红润的嘴唇随着她的说话慢慢张合着,性感又无辜。 她在他的唇边说: “陪我看个夜光课本吧。” 金鲤真慢慢开始喜欢人类这种生物了。 他们的感情千奇百怪,总是能带给她新的惊奇。 张逸昀的星芒告诉她,原来悲伤是一种会让人流出眼泪的感情,是酸的,也是涩的,深沉而无声的,而孤独则会让人说不出话,无法哭泣,无法言喻,像一把锋利的小刀,无声地割在心灵上。 张逸昀的天空是平静的,偶有微风吹动星芒,谢意琛的天空却是动荡的,乱窜的气流裹挟着星芒狂躁地流转。 金鲤真已经品尝过悲伤的疼,而在谢意琛的星芒里,她又品尝到了另一种痛,就像心脏被灌入了沉甸甸的铅,不住地往下落去,又有着什么锋利的东西,从灌满了铅的心脏里不断向外刺去。 金鲤真一口接一口地吞噬着暴躁狂乱的星芒。 一股火焰从她灵魂深处燃起,炙烤着她的五脏六腑,让她心烦意乱、愤怒不堪,只想破坏一切美好。 她没有的美好。 啊——她忽然明白,原来这就是嫉妒。 人类啊,真是有趣的生物,无谓的复杂情感只会束缚理智,他们是如何带着这些繁多到累赘的情感生存至今的? 金鲤真睁开眼,少年的动作已经慢了下来,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金鲤真,染上情\欲的眼睛瑰丽明亮,两颊透着潮红,从身到心,他都在为她神魂颠倒。 金鲤真搂着他的脖子,一个灵活的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谢老师,你还有力气再讲两题吗?” 金鲤真的手指拨开谢意琛被汗水粘在额头的黑发,一路划下,停在他的嘴唇,暧昧地轻轻摩挲着。 少女长长的金发垂落,像阳光,像牢笼,包围在谢意琛的视野两边。 他狠狠向上顶了一下。 “你说呢?” 不知不觉,距张逸昀去青年队的那一天已经有两个月了,这两个月是金鲤真饮食最多元化的日子,吃得好自然就会长得好,少女雪肤红唇、明眸皓齿,即使凑到眼前也难以找出肌肤上的一丝瑕疵,细腰长腿,再加上一头耀眼的金发,走在路上总是会受到频频瞩目,而高考前的体检结果显示,她比一年前刚刚入学的时候长高了五厘米,不仅身体素质各方面提高了一大截,就连胸围也有了显著上升。在成绩方面,金鲤真也在五月的月考里突飞猛进了近一百名次,勉强也能算个中流了。 对此,金鲤真表示—— 感谢所有优质奶源们做出的卓越贡献! 这一天,金鲤真一如往常地和谢意琛在客厅那条嘎嘎作响的旧沙发上大战数个来回后,正要去浴室冲洗身体,谢意琛忽然问: “你什么时候和张逸昀分手?” 金鲤真脚步都没顿一下,她走到客厅斜对门的浴室,一边满意地欣赏着自己身体的美丽,一边对着镜子说道:“他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 躺在沙发上的谢意琛一脸冷笑:“他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还给他戴绿帽子?” 金鲤真没说话,反正这些人类也无法理解对于她来说,换人挤奶就和人类换盘菜夹一样理所当然。 谢意琛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他赤条条地站了起来,走到金鲤真身后,单手环住了金鲤真的腰,一挺,金鲤真不自觉地上身前倾,扶住了洗手池的两边。 “难道我一个人还不能满足你吗?”他凶恶的表情和他的动作同步着:“你这个放——” 后半句话被他重新吞了下去,因为金鲤真抬起头,似笑非笑地从镜子里看着他的眼睛。 这个眼神让他想起了每个男人人生中都会体验那么一两次的蛋碎之痛。 “这样不好吗?”金鲤真染着红云的脸在镜子里晃动着,她伸出右手,向后伸出,抚在少年俊秀的脸庞上,“你想拥有我,你现在已经得到了。” 谢意琛没有说话,而是抿着唇更加用力更加凶狠地撞击起来。 看来他的回答是不好。 事了后,金鲤真冲完澡,重新穿好衣服后,走到重新躺回沙发的谢意琛面前:“收款码拿来。” “什么?” “收款码。”金鲤真说。 “你什么意思。”谢意琛坐了起来,一动不动地盯着金鲤真。 金鲤真看出他眼中的威胁,依然视若未见地说:“那天在天台,我看见那个女生给你钱了。” “所以?”谢意琛冷笑起来,脸色铁青,压抑的声音低若沉雷。第44节 “……补习费,你应得的。” 谢意琛看着她,有那么一秒,金鲤真都以为他要冲上来打她了——当然,她有信心战胜这个战五渣,然而他只是从抿紧的嘴唇里挤出了一个字: “滚。” ok,ok。金鲤真转身就走。 金鲤真走出谢意琛家,关上门还没走出两步,屋里就传出了哗啦哗啦砸东西的声音。 金鲤真没有回头,大步离开了。 第二天再在学校见面的时候,谢意琛连个眼角余光都没给她。 金鲤真没在意,只有用餐时间的时候在食堂露了个面,其余时间都在天台的水塔上晒太阳睡午觉。 放学后,金鲤真一如既往地前往了繁华的闹市区。在商圈里吃吃逛逛一直等到月亮升起后,金鲤真随意走进一家门庭若市的夜店。 金鲤真在逛街的时候买了几套衣服,现在她已用其中一套换下了校服,她越往里走,劲爆的音乐就越大,当她通过长长的楼梯一路向下,撩开褶褶生辉的珠串门帘时,震耳欲聋的电音立即把她淹没了。 虽然现在时间刚过九点,店里的卡座就已经满了大半,金鲤真在吧台处点了一杯低酒精的新加坡司令,一边喝一边观察店内的人群。 光看外表,这家店里的食物品质还不错,金鲤真粗略地扫了几遍,标记出了十几个没有带女伴的长相合心意的男性,看似不少,但实际要想碰上长得好同时又有香气的人——不容易。 金鲤真正要收回视线的时候,被她看中的其中一人撞上了她的视线。 她不慌不忙,对着穿着宽大t恤,嘻哈装扮的黑发青年扬起嘴角,手却举起面前的酒杯,慢慢喝了一口。 清爽的琴酒和带果香的樱桃白兰地组成的鸡尾酒色泽鲜红,浸染在少女饱满娇嫩的嘴唇上,她看着嘻哈装扮的青年,似笑非笑地抿了抿唇,果冻般柔软饱满的嘴唇被抿了下去,然后又以更诱人的湿润状态弹了回来。 夜店迷离暧昧的灯光半明半暗地照在少女娇媚的脸上,她眼波流转,噙着意味深长的微笑移开视线。 两分钟后,金鲤真的身旁多出一个人来。嘻哈装扮的青年侧身靠着吧台,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问:“美女,一个人?” “我也说不准呢……你如果走开,就是一个人,你如果留下——就是两个人。” 金发的少女带笑睨了他一眼,饱满的卧蚕天真又无辜地卧在她的眼下,睫毛卷翘而纤长,像一把浓密的小刷子,专刷人的心口,而她的嘴唇丰盈鲜红,甜美得好像涂着蜜糖,一张一合,都像是别有用心的诱惑。 她看起来明明才十六、七岁,但是——这种地方,谁会这么不解风情呢? 年纪虽小,却是天生尤物。 嘻哈装扮的青年难以自持地咽了咽唾沫。 “老朱,你在看什么?”游泳队的主力健将疑惑地看着面色古怪,一直盯着一个方向的朱宏。 朱宏回过神来,猛地起身越过游泳队的人去拿桌边的水果,他故意挡住问话的人的视线,冲篮球队另一人喊道:“猴子,拿块哈密瓜给我……再递瓶酒!” 从猴子那里接过东西后,朱宏坐下,偷偷再往吧台看了一眼,人不见了,他也不知是该放心还是不放心,心不在焉地回答刚刚游泳队队员问的问题:“我在想下周比赛的事情。” “有什么可担心的啊,你们篮球队不是找到一个‘秘密武器’了吗?” 提到张逸昀,朱宏心里更左右为难了。 张逸昀是他和教练都看好的苗子,虽然年纪大了点,但速度和爆发力均是顶级,天赋有,心性也好,今天原本是青年队的聚会,除了篮球队,还有隔壁游泳队等青年队伍参加,张逸昀同样接到邀请,但是对方却拒绝了,朱宏和队友们走的时候,张逸昀还在馆内练球,这小子练习从不用人监督,反而会让人担心他的练习负荷太大身体承受不了,也许是因为知道自己起步晚,所以他一向是拿命在拼,教练上个星期还和自己透露,准备过两个月将他升为正式球员。 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好苗子,怎么会摊上这种水性杨花的女孩呢? 大抵是男人对绿帽子天生的同仇敌忾,朱宏对金鲤真的印象差到了极点。他不想让金鲤真毁了球队的新星,唯一的问题是,长痛,还是短痛? 好似,也不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老朱,你怎么又不说话了?你到底怎么了?”游泳队的队员疑惑地问道:“猴子他们说去唱k,你要去吗?” “你们去吧,我还有事。”朱宏站了起来。 第54章 夜店主场里的音乐震耳欲聋, 卫生间却安静许多。 嘻哈装扮的青年一个挺身, 弯着腰的金鲤真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声, 似痛苦,似欢愉,就像小猫半梦半醒间的一声呜咽。 年轻的身体纠缠在一起, 肆意燃烧着最原始的**。 被挤了六次奶以后,青年软绵绵的, 再也不能重振雄风了, 还是金鲤真看他可怜, 帮他颤抖的手指拉上了裤子拉链。 从男卫生间里回到夜店主场,青年正要询问金鲤真的联系方式以图发展一个长期关系, 忽然从人群里冲出了一个银白色头发的少年,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啊——!” 几个女人尖叫起来, 附近乱成一团,人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就见着一个染着银白色头发, 个头极高的少年不由分说地打翻了另一个穿着黑色宽大t恤, 嘻哈打扮的男青年。 两人缠斗在一起,应该说, 是银白色头发的少年单方面地殴打——不,暴打这位同样搞不清状况的青年。 “你他妈到底谁啊?!”男青年吃痛不已,同时也被打出一身邪火, 奈何浑身力气在刚刚的妖精打架中用得精光, 现在即使想反抗也拿不出来三分力气。 被打的青年咆哮个不停, 打人的那方却不说话。张逸昀面色铁青,一张嘴唇抿得死死的,所有声音都被他咽在了喉咙里,他的身体里充斥着一种像要活生生把他胀裂的东西,指骨传来的疼痛不足也这股万箭穿心的十分之一。 张逸昀的拳头不是闹着玩的,试想一下如果把灌篮时的篮筐换成人的脸,一拳下去会有多疼,嘻哈装扮的青年脸上四处开花,下巴又挨了可怕的打击,满脸鲜血,只知道哀叫着躲避。 “要打死人了!”人群里不知谁在尖叫。 金鲤真想要上前拉开张逸昀——出了人命就不好玩了,又怕被他雷霆万钧的拳头误伤,踌躇不前的时候,一个她没见过的高大男青年从后面架住了张逸昀,硬生生把他拉住了。 “冷静一点!你想被球队开除吗?!”来人压低声音,在张逸昀耳边怒声说。 张逸昀挣扎的动作这才慢慢停了下来。 看管夜场的人和几个保安挤了过来,扶起被打的青年,青年再迟钝这时也明白自己挨打的原因了,他从粘着鲜血的眼睛缝里恨恨地看了眼张逸昀,也不提报警,理屈地自己推开人群,摇摇晃晃地走了。 那个金鲤真不认识的高大男青年拉着张逸昀,看也不看她地挤开人群向外走去。 张逸昀跟着他脚步虚浮地往外走——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金鲤真犹豫了一下,没有跟着出去。 刚刚她没有出面,围观的人群也没有把她和这场闹剧联系起来,但金鲤真也没心情再去找猎物了,她回到吧台,把夜店菜单上的食物都来了几份,后来又陆续来了几人邀请金鲤真下舞池都被她拒绝了。 一盘盘食物端到面前,金鲤真嚼了一粒炸蚕豆,坚果磕在她右边的智齿上,引来一阵尖锐的疼痛,金鲤真皱皱眉,扔下蚕豆。 张逸昀今天不是应该在队里训练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问题刚刚浮起一秒,金鲤真就把它给抛开了——这个问题没有意义,既然谢意琛都能知道她混迹各大夜店,张逸昀没道理就不能知道。 如果张逸昀决意要分手怎么办?说实话,这么多奶源,金鲤真最喜欢的还是张逸昀,既因为他产奶量最高,也因为他宁静简单的星海。 撒谎是行不通的,临死挣扎太难看,更何况张逸昀不是好骗的人,这时候还撒谎不亚于自寻死路。 人类真是麻烦的生物啊,金鲤真烦躁地想,如果关系的确立意味着要日复一日地挤同一种奶,那么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确立关系。 说起来,她为什么要答应做张逸昀的女朋友? “要?还是不要?”夜晚的大马路上,银发的帅哥面无波澜地看着金鲤真。 九月凉爽的夜风轻轻吹过,扩大了银发少年身上诱人的香气。 让金鲤真食指大动。 美食误人啊!金鲤真痛心疾首。 金鲤真一直在夜店里坐到凌晨四点店里打烊才离开,刚一走出夜店,她就看见了坐在不远处花坛台阶处的人。 张逸昀坐在冷冰冰的大理石花坛上,双手搭在张开的两条长腿上,一动不动,他低着头,金鲤真看不见他的表情,却从他佝偻的背脊上看出了深深的悲哀和失意。 金鲤真走到他面前,过了片刻,银色头发的少年才从地上多出的影子里注意到了金鲤真。 他抬起头来,沉默地看着金鲤真,过了许久后,他问了一句:“为什么?” 他的嗓音干涩得就像是在沙漠迷路多日的旅人。 金鲤真的胸口赌得难受,这是她从张逸昀那里学会的“悲伤”,她拿着从张逸昀那里学会的“悲伤”,转过矛头对准了张逸昀。 金发少女的眼中渐渐噙满泪水,昏黄的路灯下,她的泪水在眼眶中无助地闪动。 她的眼神是那么无辜。 夜风吹乱了她的金发,也吹落了她眼中的泪水。 “……我很寂寞啊。” 她低声说。 “你天天都在篮球队训练,好不容易陪我一天,曲小敏变着法子叫你回去——” “我才是你的女朋友啊,她胃痛的时候,我也牙疼啊,你总是为了她把我抛下……她会疼会伤心,我也会疼会伤心啊。” “你叫我傻瓜,就以为我真的是傻瓜吗?她明明叫曲小敏,因为她不喜欢自己的名字,你就告诉我她叫曲敏——她喜欢你,你明明也喜欢她——我知道啊,但是我不能说,我怕我说出来,你就不要我了……”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落了下来,像是断线的珍珠,每颗都砸在张逸昀心上。 金鲤真的视野被泪水充斥。她从模糊的视野中看着模糊的张逸昀,那些以假乱真的悲伤,几乎把她的心也一起撕裂。 她在等着最后的审判。 张逸昀静静地看着她,有一只残忍的大手正在一片片撕碎他的心脏,他见过她很多笑颜,现在是第二次见到她哭,第一次,是她在两人水乳交融的时候,忽然落泪,然后抚着他的脸庞,告诉他“我替你哭”。 他从来没有想过,第二次见到她落泪,是在她背叛自己之后。 他已经看见她背部若隐若现的红痕,是否背叛,答案已经清楚到不需再问。 而她现在哭着,控诉他对自己的冷落,她所说的这些话,掉的这些泪,究竟是压抑已久的真情流露,还是临时起意的脱身之法,他看不出,在内心深处,他的直觉也在告诉他,不要看出。 她哭的这么真,怎么会是假的呢? 她无数次说过的“我喜欢你”,怎么会是假的呢? 金鲤真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一只被夜风吹凉的手擦掉了她脸上的泪水。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曲小敏。”他说。 “可是你总是为了她抛下我。”金鲤真含泪道。 “对不起……”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是我不好。” 水声哗哗。 他沉默地冲洗着她的身体。 少女坐在浴缸里,乖乖地任温热的水流冲过凝白娇嫩的身体,热水打湿了金色的长发,一簇一簇地粘在白皙小巧的肩上,她睁着大大的眼睛,一声不吭地看着他,就像是一只被人捡回家的**的小狗,怀着警备,试探地看着他。 是她想多了。 最痛苦最愤怒的时刻已经过去了,现在的他怀着一腔只剩灰烬的怒火,沉默地擦拭着她的身体。 擦重了,他怕弄疼她的身体,擦轻了,他怕擦不掉那些如鲠在喉的吻痕。第45节 “张逸昀……”她弱弱地叫他的名字。 他不说话。 “张逸昀……”她又喊,可怜兮兮的,带着哭音,好像他就是她的全世界。 明知这是谎言,他麻木的心依然皱成一团。 一只湿湿的手伸了过来,抚上他的面颊,然后是带着水汽的嘴唇,试探地碰在他的脸颊上,见他没有躲避,才轻轻地碰在他干裂的嘴唇上。 水龙头落进了浴缸,出水面向上,在酒店浴室里喷出一座小型喷泉。 张逸昀的衣服在水雾里迅速打湿,他恍若未察。 金发的少女和银色头发的高挑少年在四散的水花中忘情吻着,一开始是她主动,后来是她承受,原本宽敞的浴缸在少年加入进来后立即变得拥挤。 安静的浴室里只有水花飞散的声音,静谧的好像世界的终结。 他把她压在身下,听着她断断续续地喊他的名字,身体一半因她火热,一半因她冰冷,他的灵魂,在火焰和寒冰中来回翻滚却无力挣扎。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要了她多少次,这是第一次,金鲤真在完事后无力起身,她软绵绵地躺在自己怀里,任他擦干她身上的水滴,把她抱回床上。张逸昀躺在她的身旁,静静地看着她惹人爱怜的面容。 她睁着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然后慢慢挪了过来,抱住了他。 “你喜欢我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突然这么问。 然后在他反悔前,金鲤真就给出了回答。 “我喜欢你。” 她一如既往地笔直看着他的眼睛,那双又黑又亮的清澈眼睛里没有一丝隐瞒。 “你是我最喜欢的……”金鲤真差点把“奶”给脱口而出,还好反应迅速,马上给纠正了回来:“……人。”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曲小敏,她的身份只可能是我的妹妹。”张逸昀说:“……和我救命恩人的女儿。” 金鲤真第一次听见这话,她抬起头看着张逸昀。 “在我十二岁那年,我遇上了一次意外事故,是曲小敏的母亲牺牲自己救了我。曲小敏的父亲早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是她做清洁工的母亲一人把她拉扯大,她的母亲去世,曲小敏就成了孤儿,于是我的父母收养了她。曲小敏成绩优秀,学习刻苦,我的父母很喜欢她……她替我履行了我尽不了的责任,圆了我父母在我身上圆不了的梦。” “从她母亲在手术台上被人蒙上白布的那一刻起,她就成了我无法抛下的责任。” 她失去了唯一的家人,所以他决定成为她新的家人。 他将她看作是自己血缘相连的妹妹,想要尽全力呵护她健康成长,甚至他怀着自以为彼此同病相怜的一抹怜悯,想要共同承担她孑然一身的悲伤,却不知为何她会从小心翼翼扯他衣角的女童长成了敢拿粗粝的剪刀用力割开手腕的少女,她总是说着不希望他成为谁都看不起的垃圾,但实际上,在她眼里,他早就成了见不得人的垃圾。 “下个星期有场很重要的比赛,我会求教练让我上场——”他说:“如果表现出色,我再求他让我成为正式球员,正式球员可以自由外出,那时候我就有更多时间陪你了。” 他说了两个“求”,最后一句,仍是请求: “不要再去找其他男人了……好吗?” 他以为金鲤真会说“好”。 然而她沉默半晌,说的是:“我们分手吧。” 张逸昀愣住了。 “对不起,我们分手吧。”金鲤真直视着他的眼睛,坦荡的目光就和刚刚说“你是我最喜欢的人”一样。 金鲤真不会接受任何人的束缚,身为织尔蒂纳,她也不会属于任何人,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尽快成长,成为独当一面的织尔蒂纳,她的脚步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为什么?” “因为我明白我一辈子都争不赢曲小敏了。”金鲤真说。 根本无关曲小敏,狡猾的织尔蒂纳明明知道面前的少年满心都是她,却依然故意这么说道。 即使离开了,她也要在少年心上划上属于自己的重重一刀。 这是金鲤真的猎物。 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她要每当他想起金鲤真三个字,都带着遗憾和痛苦。 金鲤真从床上坐了起来,下床拿起张逸昀放在椅子上的她的衣服一件件穿了起来,张逸昀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她,一句话都没说。 然后,他站了起来,胡乱套上自己湿润的衣服,把还未穿好衣服的金鲤真重新按回床上。 “我走吧,外面天还没亮……你……好好休息。” 他垂着眼,没有看她,步履急促地转身走了。 第55章 那天以后, 金鲤真没有再和张逸昀有过联系。 第二天,她就在放学路上堵到了谢意琛,黑发的少年冷冷看着她:“干什么?” 金发的少女凑近他的耳边,带着笑说:“干你。” 在少年发怒之前, 她退后一步,朝他露出灿烂笑容:“我和张逸昀分手了。” 那天晚上,他们就又滚在了那条吱嘎吱嘎的旧沙发上。 金鲤真的后槽牙还是时不时地疼一下彰显自己的存在, 她不肯相信自己是虫牙, 拒绝去牙医就诊,这具躯体根本不就是纯粹的人类, 怎么可能会被区区糖份蛀坏牙齿? 她笃定是摄入的能量不够的缘故,就像能量不够她就会大量脱发的道理一样。 时间依旧在向前走着,没了张逸昀, 好像也没什么不同。闲着无聊做什么?吃饭看夜光课本找舅舅, 她的生活还是丰富多彩,即使有过一瞬的不适, 少女也在第一时间找到了新的满足填补了旧的空虚。 一周后, 金立续为了处理工作上的事临时回了上京, 面子工程好歹还是做一做, 金鲤真收敛起来, 每天晚上基本上都在九点前就回了家。 但在学校的时候, 仗着有每天补习夜光课本, 金鲤真更加放心大胆地翘起课了。 一天中午, 她正在第二教学楼天台水塔上晒太阳的时候, 忽然听到有人在下面叫她的名字。 金鲤真起身往下面一看,谢意琛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天台,正坐在不远处的半人高围墙上,嘴里叼着一根烟,在太阳下眯眼看她:“过来。” “你怎么不过来。”金鲤真翻了个白眼,重新倒了回去。 “你看不看夜光课本了?” 两分钟后,金鲤真站到了谢意琛面前。 她不客气地扯走少年嘴里的香烟,一脚踩灭:“还想和我看夜光课本就把烟戒了。” 谢意琛冷笑:“张逸昀抽烟还不是一样睡你。” “你们的身体素质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了?”谢意琛跳下围墙,将她抵在墙上:“要我现在证明自己的能力吗?” 金鲤真没有在大庭广众下表演成人秀的兴趣,这和在公共卫生间隔间里啪啪不一样,更高的第三教学楼就在数百米外,只要站在八楼以上的楼层窗户边就能看到这里的天台。 谢意琛也只是说说而已,他轻轻摩挲着少女校服下的纤细腰身,说:“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金鲤真不置可否地笑着。 “炮友?”谢意琛看着金鲤真,眼里有试探。 “太难听了。”金鲤真明知道他想要听什么回答,偏偏说:“为什么不叫有情人?” 谢意琛在她腰上使力捏了一把,冷下脸:“少和我来这一套。” 她刚刚推开谢意琛正要说话,楼梯通道那里忽然呼啦啦地涌出了一大群人,为首的是田宜丽和屡次找谢意琛茬的那个高中部男生。 “金鲤真,你就这么饥渴呢?光天化日的就搂搂抱抱上了,我要是晚来几分钟,你们是不是就要睡到一起了?”田宜丽嘲讽地笑着,带着一拨和她打扮相近的时髦女生走了过来。 “能和谢意琛混到一块的能是什么好东西?”因为女朋友勾引谢意琛而恼羞成怒的高年级男生冷笑道:“我早就告诉张逸昀,这谢意琛不是东西了,他不信,现在好了,引狼入室——他只能怪自己有眼无珠。” “怎么,张逸昀不过是几个月不在学校,这里的猴子就要开始造反称王了?”金鲤真不慌不忙地冷笑起来。 “你少在那里装模作样了!我早就说过,等张逸昀把你一脚踹了,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田宜丽冷笑起来,她身后的不良学生们正在逐渐缩小对金鲤真和谢意琛的包围圈,谢意琛上前一步,把她挡到了自己身后。 “谢意琛,你还知道英雄救美呢?你们两个狗男女让我都开始同情张逸昀了。”高中部的男生说道。 他带来的人里,其中一人往谢意琛身上吐了口唾沫,跟着骂了一句“狗男女”。 “你要找的人是我,和她没关系,让她走。”谢意琛说。 “她倒是的确和我没关系,但是有人和她有关系啊。”高中部男生说。 “别做梦了,今天你们两个一个都跑不了。”田宜丽忽然变脸:“给我把他们的裤子都脱了!” 谢意琛猛地变了脸色,更加小心地把金鲤真护在身后。 “你想做什么?”他沉着脸问:“这里是学校,你别太嚣张了。” “你别大惊小怪啊,我们只是想给你们拍个电影——”高中部的男生淫邪地笑了起来:“限制级的那种而已。” 一群人都笑了起来。 金鲤真他们背后就是石墙,石墙外就是没有任何防护的高空,他们已经退无可退。 “这里是学校又怎么样?谁敢动我?金鲤真,你不是最会勾引男人吗?让我们大家看看,你是怎么勾引符康、张逸昀,然后又是谢意琛的?”田宜丽大笑着逼近金鲤真。 找事的人群已经形成了包围圈,他们没有在第一时间逃跑,之后也就失去了逃跑的机会。 通往楼梯的两个出入口门前都守着两个放风的学生。 除了从身后的石墙上一跃而下,没有第二个办法能够在不发生正面冲突的情况下离开天台。 这里,是死局。 “你是想上符康想疯了吧。”金鲤真推开挡在她面前的谢意琛,冷笑着看着不断向她逼近的田宜丽:“这么久了你都没搞定符康,你不反思一下自己脱光了也让人不感兴趣的原因,光想着来复制我的套路——我就是演给你看了,难道你这种没有女人味的男人婆就学得会吗?我要是男人,睡空气都不会睡你,你要是想像我一样人见人爱,还是从这里跳下去回炉重造来得更快!” “金、鲤、真!” 田宜丽表情扭曲地朝金鲤真一巴掌扇来。 金鲤真等的就是这一刻。 当敌人和自己之间的实力差距悬殊时,别想了,跑吧。 当自己被逼入绝路,无路可逃时? 金鲤真告诉你——不要怂,就是干! 在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时候,金鲤真抓住了田宜丽的头发,猛击她的下巴,同时抬起脚,猛地踹起田宜丽的肚子。金鲤真毕竟是挤奶张逸昀的女人,即使还达不到张逸昀的身体素质,但她的爆发力和速度已经远超大部分没有锻炼习惯的女性,一拳过去,田宜丽当即就惨叫着倒在了地上。人群马上乱了,无数的人围上来抓扯金鲤真的头发,踢打她的身体,谢意琛扑了过来,死死护在她的身上。 金鲤真没有保护自己的任何一个部位,她目标明确,下了死手的揍在田宜丽脸上。第46节 拳头砸脸。 抓着头发把她的脑袋死命往后面的地板上摔打。 在愤怒和危险的交织中,织尔蒂纳的凶性完全被激发了出来,金鲤真甚至忘记了其他事,只想要致她于死地。 “老师来了!”不知谁叫了一声,人群彻底慌乱起来,两只手强行拖起了金鲤真,把她从脸破血流的田宜丽身上拉开了:“冷静一些!”谢意琛在她耳边说道。 金鲤真气喘吁吁,目不转睛地盯着被人从地上扶起的田宜丽,她额头流着鲜血,眼睛又青又肿,连站都站不稳。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铁青着脸的教导主任大步走了过来,不少学生如鸟兽状散开想要逃跑,却有更多的教师从两个通道里跑了出来大声呵斥着。 没一会,所有学生都被驱赶到了一起,教导主任怒不可遏,铁青着脸将闹事的主要学生叫到了教导主任办公室。 第56章 “外伤已经处理了, 只是内里就……保险起见,还是送医院去观察几天看有没有脑震荡情况存在。”校医检查完田宜丽的状况后, 走到教导主任身旁说道。 “还用得着检查吗?”金鲤真不屑地说:“她的脑子就一直处于震荡状态。” “金鲤真!你他妈给我等着!”鼻青脸肿,只有一只眼睛能睁开的田宜丽怒不可遏:“今天我要是不让你滚出这个学校, 以后我跟你姓!” “你好卑鄙, 用这么毒的威胁——与其多一个人丑心毒的女儿, 我宁愿退学。”金鲤真一副“我怕了你的”嫌弃表情。 如果不是田宜丽晕得不行站不起来, 恐怕教导主任办公室里又要发生一场打斗了。 除了伤者田宜丽坐在沙发上,其他学生都被勒令站着, 他们和金鲤真、谢意琛两人各站房间一边,泾渭分明、立场明确。 “都别吵了!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教导主任说:“田宜丽, 你先和陈老师去医院做个检查,回来再——” “我哪儿也不去!”田宜丽怒声说:“我已经和我妈打电话了,她马上就来——”她盯着金鲤真, 咬牙切齿地笑:“你就等死吧!” “你妈是王母大娘啊。”金鲤真皱起眉。 “是王母娘娘——”站在她旁边的谢意琛一脸无语, 他低声对她说:“田宜丽的母亲是顺璟的校董之一, 田宜丽经常在外面说自己和莲界赌王是亲戚……真假不知。” 金鲤真正要说话,忽然有人闯进了教导主任办公室,四十来岁的成年女子,浑身名牌标志,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暴发户身份, 站在金鲤真对面的一个男生大声喊了句“妈”! “哎哟我的乖儿子, 你这是怎么了?!”女人连忙走了过去, 先是紧张地检查儿子有没有受伤后, 连情况都不问就直接质问教导主任:“你凭什么罚我儿子站!这么多人看着呢,我儿子心灵受创抑郁了怎么办?!” 男生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教导主任脸色难看地笑着:“你儿子因为卷入了一场斗殴事件……” “我不知道什么斗殴!”男生大喊道:“我又没动手,和我有什么关系?!” “是啊!和我儿子有什么关系?!我们家每年捐那么多钱给你们学校,你就是这么对我儿子的?!”女子大吼。 教导主任还没把这个家长安抚好,门又开了,又是一个男家长走了进来,挺着啤酒肚,西装革履,只是脸色非常难看,一进来就掷地有声地说:“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在我面前欺负我女儿!” 谢意琛斜对面一个女生活似受了天大委屈那样叫了声“爸”。 教导主任驱赶走了当时在场的其他二十多个学生,只留下了动手的十几人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没想到,事情还是向着他不希望的方向发展了。 “这位家长你冷静一点……” “你孩子被欺负了你冷静一个给我看看?!” 赶来的家长越来越多,原本宽敞的教导主任办公室开始拥挤,一个个学生都向着他们的家长哭诉,如何被学校冤枉,自己如何无辜,约好了似的把所有过错都推给了金鲤真和谢意琛,声称他们来天台联机打游戏却发现正在苟合的金鲤真谢意琛,田宜丽好言劝阻却反被金鲤真殴打,所以他们才会围上去帮忙——但谁都没动手,打人的全程都是金鲤真。 反正第二教学楼天台上的监控摄像都生锈好几年了,任得他们信口雌黄。 来的家长大多数都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听到孩子告状,纷纷愤怒不已,强硬地要求学校给出交代,部分暴脾气的家长甚至扬言要把这件事捅给“报社的朋友”。 情况对金鲤真越来越不利。 “你给家里打电话了吗?”谢意琛侧过头在她耳边问道。 “打了。”金鲤真说。 “她是赌王的亲戚吗?” “……反正不是我的亲戚。”只有等金立续来了才能知道答案了。 谢意琛看了她乱糟糟的、已经长出黑发的头发一眼:“别再染金发了。” “哦。”已经没有染金发的必要了。 在金鲤真和谢意琛小声对话的时候,一个衣着高档的职业装女人大步走了进来,她看见惨不忍睹的田宜丽,立即大怒:“你们在干什么?我女儿伤成这样了,还不把她送去医院?!” 教导主任想说是你女儿不走,还没开口就又被田母劈头盖脸吼道:“打我女儿的是谁?!” 无数双眼睛看向金鲤真。 田母沉着脸,大步朝金鲤真走来,在所有人预料不到的情况下就抬手用力扇下一个耳光。 巴掌下去了,人却没打着,金鲤真在第一时间凭本能闪开了,当她回过神来,立即大怒,毫不含糊地一个高抬腿,用力踹向了田母:“敢打我?我长得好看就针对我?!” 田母没料到金鲤真不仅躲开了,还有胆打回来,实打实的受了这一脚,往后踉跄了好几步,被教导主任扶住了才没有摔倒。 “金鲤真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敢打我妈!”田宜丽猛地站了起来,迈了一步却直接失去平衡,同样被旁边一名教师扶住,送回了沙发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你敢打我?!”田母声嘶力竭地喊道,那不讲理的模样和田宜丽如出一辙。 “我不仅敢打你我还敢再打你!”金鲤真还要冲上去,被旁边的谢意琛拦住了。 “谁允许这种小流氓进的顺璟?!”田母怒视着教导主任。 “这……”教导主任回答不了这个问题:“金鲤真的入读事宜是校长安排下来的,具体的情况我们也……” “不管她是谁安排进来的,你们今天必须开除她!”田母大吼大叫。 “这种败坏风气的学生必须开除!” “我无法忍受这种人和我的孩子在同一个学校上学,你们要是不开除她,我就在家长委员会里召集其他家长一起向教育局投诉!” 其他学生家长也七嘴八舌说个不停,要求学校开除金鲤真和谢意琛。 “你怎么一点都不慌?”在家长们群情激昂的时候,金鲤真悄悄碰了碰谢意琛。 谢意琛白了她一眼:“你不也是不慌吗。” “我悄悄录了音。”金鲤真一脸得意,然后伸手在裤兜一模,表情呆滞了:“咦?” “你找这个?”谢意琛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一个碎屏的手机,金鲤真拿过来按了几下都毫无反应。 “呵。” 他嘲讽地看了金鲤真一眼,然后抬起他一直插在左兜的手,金鲤真看见了他的手机一角, “我一直在录像。”他说:“包括现在。” 没办法,教导主任只有给校长打了电话,希望校长来主持大局,教导主任面对田母的冷脸,额头冒汗,奈何校长却始终不接电话。 “田校董,我看这件事还是别急,等校长回来后再说吧——”教导主任想要打个哈哈,田母不容置疑地说:“不行!当着我的面,就现在,顺璟必须开除这种品德兼差的学生!” 在事态越演越烈的时候,金立续姗姗来迟。一进门就摆出了鹌鹑的茫然表情:“这是怎么了?”他疑惑地看着房间里的一大群人:“开家长会呢?” 金鲤真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情况紧急,根本来不及和他讲明发生了什么事,只再三强调:“来晚了你就要绝户了!” 毫无准备地面对乌压压二三十个人,金立续一脸茫然。 金鲤真一声干嚎,扑到金立续身上:“答滴,我被人欺负了!” “谁欺负你了?”金立续连忙拍着她的后背。 “金立续?”田母一脸震惊地看着金立续。 金立续看见田母,也是一脸吃惊:“田家二妹?你怎么在这?” “你还好意思问我呢?!”田母再次火冒三丈:“金鲤真是你的女儿?你看看她把我女儿打成什么样了?!你教的好女儿啊!在学校天台就迫不及待和人乱搞,被一大群学生撞见,我女儿好心去劝,结果她却把我女儿打成这样!世上有这个道理吗?!” 第57章 “乱搞?!”金立续瞪着眼睛看向金鲤真。 “答滴, 你不要听她乱讲,她诬陷我,他们都诬陷我!”金鲤真喊。 “一个人诬陷你,难道这里的这么多学生都联合起来诬陷你吗?!”其中一个学生的家长大吼:“像你这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东西,就该报警,送你去少管所改造!” “更可怕的是, 事情闹到这里, 她不知悔改不说,竟然还动手打我!”田母怒不可遏:“金立续, 就算她是你的女儿,今天我也必须开除她不可!这种人留在学校里的影响太坏了!作为校董之一,我必须这么做!” “田二妹,你别急, 冷静一些, 我们坐下来谈吧——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呢?” “谁和你有什么误会!事实在这里明明白白地摆着!你看看我女儿,她是个女孩,金鲤真把她打成这个样子,她还怎么见人?!” “当时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有监控录像吗” “我还巴不得有监控录像呢,有录像的话, 我早就直接报警了, 还等得到现在?!再说——这里这么多孩子亲眼见到了, 还需要监控录像?!” “那也总要听孩子自己解释一下事情经过吧, 我……” 田母打断金立续的话, 不客气至极地说:“你要听谁的解释?这里这么多孩子都说了,难道还有假听金鲤真解释,难道不是听她怎么狡辩吗?!” 饶是金立续练有鹌鹑神功,此刻被田母当着这么多人频频下面子,他也有些挂不住了,眼神里露出些许怒意:“那依照你的意思是,我连事情都不用了解,直接你说什么就相信什么好了” 田母傲然的回答更是让人上火: “你要这么理解,我也没有意见。” 金家大房嚣张,连带着和他们有关的鸡犬一起升天,金立续虽然在金家四子中地位最低,但大家始终都姓一个金,开着门的时候,矛盾再多也不会摆在台面,田母和大房的人一样嚣张,却没有大房的人聪明,要知道——鹌鹑,也是长有利齿的。 金鲤真忽然拉了拉脸色泛青的金立续,低声问道:“答滴,她是谁?” “你大伯母的妹妹。”金立续没好气地说。 金鲤真马上说:“答滴,这是一个机会啊。” 金立续先是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不愧是血脉相连的父女,他马上就明白了金鲤真的意思。 “你们两人在嘀咕什么呢?!”一名家长怒喝道。 金鲤真挡到面色泛青的金立续面前,指着鼻青脸肿的田宜丽和另外一个带头的高中部男生大声说道:“答滴!是田宜丽和其他学生串通好了说谎,田宜丽嫉妒她喜欢的游泳部部长和我关系好,那个男生的女朋友又背着他勾引谢意琛却被拒绝,他们两个都是嫉妒我们才这么做!” “谁(他妈)嫉妒你们了!”田宜丽和那个男生异口同声地喊道。 “不嫉妒我你怎么带这么多人来找茬?”金鲤真一脸义正言辞:“马上就要升学考试了,我正在向年级第一的谢意琛讨教学习,是你带着一大群人过来不由分说就骂我,还命令其他人来脱我们的裤子,要给我们拍小电影!” 这是金鲤真进入教导主任办公室后的第一次公开发言,她的话对那些相信自己孩子说辞的家长来说无疑是一个炸弹,立即就有认为这是反咬的家长愤怒地嚷嚷了起来,被金鲤真指认的当事人更是激动—— “你胡说八道!”田宜丽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说:“证据呢?你拿出证据来!” “那你有证据吗?!”金鲤真反问。第47节 “我这里二十几个人都是证据!他们都亲眼看见了!”田宜丽冷笑。 “你们都看见什么了?”金鲤真看着对面站着的二十几个学生。 “你好意思问,我还不好意思说呢。”一个女生不屑地说。 没人站出来为金鲤真说话,这也是金鲤真意料之中的事。 “我最后问一遍,没有人愿意站出来说出实话吗?”金鲤真扫视着在场的学生。 没有人。 很好,舞台已经搭好,聚光灯已准备好,接下来,就是她金鲤真的主场了。 “既然你们都不愿意说话,那就请别人来说话。”金鲤真冷笑:“谢意琛——” 一直不慌不忙看热闹的谢意琛走了出来,将手机横放在了教导主任的办公桌上:“虽然天台上的监控摄像已经无法使用,但是幸好,这是一个‘天眼’时代,任何人都可以成为一台移动的摄像镜头。” 带头闹事的高中部男生站不住了,想要冲过来夺走手机却被金鲤真拦下。 “别急啊,刚刚已经给了你们说话的时间,现在给我十分钟又能怎样呢?”金鲤真冷冷的面容上多出一抹讽刺的笑:“——如果你们心里没鬼的话。” 高中部男生没法在众目睽睽下对金鲤真动手夺走手机,只能焦急不安地望着谢意琛开始播放视频。 “金鲤真!”田宜丽忍不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对金鲤真怒目而视着:“你真的想好要这么做了吗?如果你真的放出来,得罪的就不只是我一个人了!” 二十多个学生对金鲤真怒目而视。 他们威胁的目光表示他们在害怕,也在愤怒,如果金鲤真胆敢放出这个让他们身败名裂的视频,他们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对此,金鲤真表示—— 辣鸡,你们可以一起上。 “谁让你乱放东西的?!马上关了!我命令你马上关了!”在视频播放到两分钟的时候,田母已经明白过来了,她大叫着就要上前来抢手机,被金立续拦住:“这是怎么了,继续看呀,田家二妹,你刚刚不是还说,有录像的话就会直接报警了吗?”他拿出手机:“我帮你拨号?” “金立续!你什么意思?!”田母怒视着金立续。 “我能有什么意思啊?我在您面前可不敢有任何意思。”金立续皮笑肉不笑地说:“您是金立茂的小姨子,说什么都是对的,我都听你的,你说天上飞着猪,我绝不敢说天上飞着牛。” “你——”田母气结。 金鲤真大步走到正在播放视频的手机旁边,这时,手机里刚好传出田宜丽“给我把他们的裤子都脱了”的声音。 办公室里的学生和家长们纷纷变了脸色。 “我乱搞?我小流氓?我败坏学校风气?”金鲤真冷笑,扫视过办公室里的所有人,一些心虚地垂下目光,一些则恨恨地盯着她,还有一些,已经站立不安想要先一步从办公室里溜出。 “刚刚不是那么义愤填膺吗?不是要开除我吗?不是要报警吗?”金鲤真忽然变色,一拳重重打在办公桌上,教导主任茶杯里的茶水剧烈地晃了起来。 金发的少女对每一个敢或不敢看着她眼睛的人怒目而视:“都说话啊!现在怎么哑巴啦?!” 就连最为气焰嚣张的田宜丽母子也心虚地沉默了,其他家长更是一声不吭,有的脸色铁青,狠狠瞪着自己说谎的孩子。 “不是要报警吗?现在录像也有了,那就报警吧。”金立续说。 “这——”教导主任的冷汗都要下来了,这件事如果真的捅到校外,对顺璟的名声毫无疑问是个沉重的伤害!到时候第一个吃不了兜着走的就是身为教导主任的他! “三哥,你先别冲动……”先前还不可一世的田母这时也软了下来,竟赔着笑说:“这件事闹大了对金鲤真的名声也不好,我觉得你刚刚说的挺对的,我们还是坐下来好好商议……” “是啊是啊……”有几名已经接受剧情反转的家长跟着附和道。 “算了吧,我可不敢和您坐一张桌子。”金立续冷笑道:“三哥也别叫,我担不起这个称呼,你还是叫我金立续吧。” “金立续,你不要得寸进尺了。”田母脸色难看。 “如果我要呢?”金立续冷笑。 “那就只能让我姐夫来劝你了。”田母说。 “好!好一个吓死人的姐夫!”金立续大怒,转头对金鲤真说道:“女儿,我们走!” 金鲤真刚走了一步,就“虚弱”地身子一歪。 “女儿!你怎么了?!”金立续马上扶住她,一脸悲痛地喊道:“真真,你别吓答滴!” “答滴,我头疼,身上也疼,可能被田宜丽打出了内伤。”金鲤真哀戚地说:“看来我是走不出这道门了,答滴你自己走吧,别管我了……” 金立续眼中泪花闪动,一个打横把金鲤真抱了起来:“不许说胡话!答滴马上送你去医院!” “金鲤真,你他妈在谁面前装虚弱呢?!”脸上血迹已经干涸,脸却肿得越来越发亮的田宜丽气得快要窒息:“老娘送你直接进重症监护室你信不信?!” “好啊!田叶姗,你女儿当着我的面就敢威胁我女儿,私底下还不知道怎么折磨她呢!今天我可算是大开眼界了!”金立续怒声说:“这件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他看向谢意琛:“那个好看的小伙子——对,就是你,麻烦你把视频发给金鲤真。” “已经发了。”好看的小伙子扬起手机。 “好,叔叔不会忘记你今天站出来为我家真真说话的事。” 金立续冲他点了点头,转身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刚走到楼梯处,金立续就差点把金鲤真给扔下来,真正虚弱的人两腿打颤,一脸汗水:“女儿啊,答滴早就跟你说过少吃点、少吃点,你看你现在跟个秤砣似的……” “田宜丽的妈在背后看着呢!快扶着我!”金鲤真提醒。 金立续弯下来的背立即又挺直了,他扶着“虚弱”的金鲤真,大声说道:“闺女别怕!答滴马上带你去医院!” 互相搀扶的两人迅速离开了教学楼,上了金立续的破烂桑塔纳。 金鲤真一身轻松地进了上京市人民医院,带着夹板和一身绷带,一瘸一瘸着出来,那狼狈可怜的模样,就像是被几十匹野马踩踏过了一样。 第58章 被几十匹野马踩踏过的金鲤真和金立续乘坐最近的一班航班, 在深夜一点的时候回到了莲界金家。 “三爷, 老爷已经瞓下了, 您还系早上再来吧!”女仆长阿禾一路追拦, 也拦不住气势汹汹的金立续。 “你放心,我唔会打扰老爷。”金立续走到金邵鸿的房门前,噗通一声跪下:“我就在这里等着老爷起床为我做主!” 脑袋被裹成洋葱, 满身都是绷带, 左手臂还带着夹板的金鲤真跟着噗通一声跪下,一脸悲壮:“我们坚持得住,不要管我们!” 谁关心你们坚不坚持得住啊……阿禾满头粗线, 无可奈何地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眼一个赛一个有革命烈士架势的戏精父女, 束手无策地走了。 阿禾一走,金立续立即歪倒下来,瘫坐在地上拿出手机:“你爷爷一般五点半起床,我们把闹钟定到五点……好了,你还可以睡四个小时……” “你呢?”金鲤真问。 “我就不睡了, 脸色难看些好。”金立续说:“你睡吧,一会有人来了我再叫你。” 金鲤真对金立续的敬业程度肃然起敬:“答滴, 我也不睡了, 你放心, 我不会拖你后腿。” 金立续欣慰地看了她一眼。 “答滴……”趁着周围没人, 金鲤真压低声音说:“就算现在艰难, 但我相信你一定是这条河里真正可以跃龙门的鲤鱼。” 金立续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但沉默,已经给了金鲤真太多信息。 金家四子没有一个真正的废物,大爷金立茂羽翼已成,又是嫡出,继承金氏王国仿佛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二爷金立英德才兼备、长袖善舞,和金立茂势均力敌,四爷金立稷看似是个废物,却最讨金邵鸿欢心,而三爷金立续,无论德才还是圣心偏爱都比不上兄弟,他凭什么去争? 没有人将他视作竞争对手,在这场夺嫡之战中,另外三房已经开始前哨战,唯有金立续能够安然站在岸边袖手旁观,等着一个渔翁得利的机会。 从一开始,他就相信自己会是金家真正能跃龙门的那头鲤鱼,所以他给唯一的女儿取名——金鲤真。 这个家里姓金的男人,没有一个简单的人。 早上五点半,六个佣人准时进入了金邵鸿的卧室,受过良好训练的他们看都没看跪在门前的金立续和金鲤真,目不斜视地进了房间又悄悄关上了门。没过几分钟,二房的四人也出现了,看来今天轮到了二房照顾老爷子的起居。 “真真?三弟?你们回来了?”金立英一脸疑惑,快步走了过来:“怎么跪在这里?快起来吧——” 金立续躲开二哥的手,掷地有声地说道:“不!我不起来!我就在这里跪到父亲见我!” “鲤真妹妹——”金坤也来扶金鲤真:“你身上怎么了?这是受了什么伤?” “堂哥,你别管我!反正我也不想活了——”金鲤真一脸悲戚。 “我可怜的女儿!都怪答滴无能,保护不了你!”金立续擦起眼泪。 “这不能怪答滴!我知道你尽力了!要怪,就怪我过分美丽,总是遭人妒忌——”金鲤真也拿袖口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 “到底发生了什么?”金立英皱眉。 “立英,我们还是先进去吧。”二夫人轻声说道:“爸爸已经起了。” “你说的是。”金立英点了点头,又对金立续说:“三弟,你别急,我进去和爸说一声,真真身上有伤,让她先起来吧。” 金立英一家进了金邵鸿的卧室。 十几分钟后,门开了,六个佣人井然有序地担当着背景板的职责,金立英推着金邵鸿走了出来。 “孩子系怎么了?”金邵鸿皱眉看着就差躺担架上表示自己重伤的金鲤真。 “爸!这次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金立续跪在原地,一开口就痛哭流涕:“我这个爸爸做得太失败了,早知道真真会被我连累,还不如让她就在加州唔要回来!真真跟着我没过一天好日子,我手里紧,她也就过得紧巴巴的,别的孩子浑身奢侈品,我的真真一个月只有五百元人民币的零花钱——” 说到这金鲤真就不能忍了,她狠狠瞪向金立续:“明明是二——” “我可怜的真真啊!是答滴对不起你!”金立续嚎啕大哭,猛地抱住金鲤真,把她没说完的话全勒死在了喉咙里。 “五百元太少了,买个零钱包都唔够。”金邵鸿皱起眉:“金家亏你短你了?你连孩子的零用钱也给唔起?” 金立续不说话,只抹眼泪。 “爸,三弟没有股票分红,收入来源全靠职位工资。”金立英看了金立续一眼,为他说话。 金邵鸿这才想起来这个一直被他忽视的三子是所有孩子里唯一一个没有分到金氏王国股份的人,他沉默了,而金立续在感激地看了金立英一眼后,又继续说: “我唔在乎钱多钱少,只要我的真真能够快乐成长就好了,对一个父亲来说,这才是他最大的愿望!可是您看看!您看看!”金立续哭着想要拿金鲤真给他看,颤抖的双手却像是不知从哪儿下手似的,最后只能掩面痛哭:“我可怜的真真啊,都怪你答滴没用!我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我还活着干什么!我干脆就一头撞死在这里算了!” “说什么浑话!”金邵鸿怒道:“哭什么哭?!我金邵鸿还没死呢,我倒要看看谁胆子这么大,竟敢欺负到我孙女头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马上告诉我!” “我不敢说!说了我和我女儿都会没命!”金立续哭哭啼啼。 金鲤真自认演技不过关,安安静静地在哭泣的鹌鹑怀里装一只死鹌鹑。 金邵鸿气得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旁边的金立英连忙给他抚了几把胸口。 金邵鸿缓过气后,怒不可遏地说: “瞧瞧你没出息的样子!唔管谁威胁了你,你老子都给你撑腰!这世上能够威胁金家人性命的人还没出生呢!” 有了金邵鸿的承诺,金立续总算愿意开口了,他拿出当时的视频录像放给金邵鸿看,录像放完后,金邵鸿脸色可怕,嘴唇拉成一条紧紧的直线,无声的怒火在他的眼珠子里燃烧。 “马上把金立茂和田婉婷叫到书房来!”他咬牙说。 如果说金家庄园里有一个象征无上权力的地方,那一定就是金邵鸿的私人书房。 在这间奢华大气的宽阔书房外,所有站着等候调遣的佣人都噤若寒蝉。第48节 又厚又重的房门依然挡不住金邵鸿的怒吼,不知过了多久,门忽然开了,女仆长阿禾走了出来,对门外一名佣人耳语了几句,佣人听后急匆匆地走了,没一会就拿回了一条红木的盒子。 阿禾拿着红木的盒子重新回到书房,递到金邵鸿面前。 脸色难看的金邵鸿望着红木盒子沉默了片刻,所有所思,然后冲金立英抬了抬下巴,金立英的妻子脸色一白,不安地看了眼她的丈夫。 女仆长把红木盒子拿到了金立英面前:“请吧,二爷。” 金立英没有动,他看向坐在桌前的金邵鸿:“爸,田叶姗虽说系大哥的小姨子,但到底唔系金家人,我们何必为了一个外人伤了自家和气?” 跪在地上的大夫人田婉婷心有不悦,此刻却一句不满都不敢说,因为她和人叫板的勇气来源——在她看来顶天立地的她的丈夫,现在正阴沉着脸跪在她的身旁。 面对金立英的求情,金邵鸿恍若未闻。 “金立英,不要你在那里假惺惺的!动手吧!”金立茂沉声说。 金立英还是顿了一会,才在众目睽睽下拿起了那根金家的“家法”。 一身绷带的金鲤真是这个房间里除金邵鸿以外唯一一个坐着的人。她虽然一脸虚弱,但心思却转得飞快,年过半百的金立茂依然被金邵鸿毫不留情地要求在小辈面前跪下足以见得他平日在金邵鸿心里的积怨有多深,金邵鸿早就想削他了,这次的事只是一个筏子,而把得罪人的事交给金立英做,就是为了加深金立茂和金立英的敌对——或者说金立茂对金立英单方面的敌对,只有儿子们各自为政,金家各组势力才会平衡,金邵鸿不希望金家出现某房独大的景象,这也是金立茂为什么接连被削的原因——金邵鸿感觉到威胁了。 而这次的引子——金立续一脸惶恐地说:“要不就算了吧,就让大嫂做个保证……” “没出息的东西!”金邵鸿怒道:“你要系有你这个好大哥十分之一的嚣张,也唔会被什么猫猫狗狗的欺负到头上来!” “金立茂,我从前不知道,你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金邵鸿一脸怒色:“田叶姗只系你的小姨子,竟也有胆威胁金家人,要是我唔合你的意了,你系不系也要来’劝劝我’?!” “你系觉得你老子已经系活死人,你可以在这里一手遮天了吗?!”金邵鸿震怒。 金立茂梗着脖子,脸色泛青,一句话不说,反而是他的妻子田婉婷哭着向金邵鸿求情道:“父亲,是我妹妹错了!这和立茂没有关系,他根本不知情啊,您就大发慈悲消消气吧,我一定会好好教育我妹妹的!” 田家是港岛豪族,作为长女的田婉婷一直心高气傲,再加上金立茂本就咄咄逼人,她有样学样,自以为自己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金氏王国的王后,连带着她身后的娘家人也跟着她一起做白日梦,现在忽然被现实打醒,满脸都是惊惧惶恐的神情。 “打!”金邵鸿怒声说。 金立英拿着短鞭朝金立茂走了过来,很快,书房里就只剩下鞭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光听那声音,金鲤真就觉得肉疼,而被打的金立茂却一声不吭,一脸威武不屈的革命烈士表情。 终于,三十下鞭子打完了,金立茂身上的衬衣没坏,但脸上已经冷汗涔涔,大太太已哭得喘不上气。 “起来吧。”金邵鸿面沉如水。 金立茂打开金立英朝他伸来的手,自己撑着膝盖吃力地站了起来,又对身旁仍哭个不停的大夫人低声喝道:“闭嘴!” “田婉婷。”金邵鸿忽然点到大夫人,她惊愕地抬起头来,连抽泣都停住了。 “你知道为什么这是你田家闹出的事我却只责罚金立茂吗?”金邵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我不……不知道……”大夫人被金邵鸿那么一看,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因为他系我的儿子,我血脉相承的孩子,而你?”在金邵鸿那张皱皱巴巴,充满着年老体衰的颓气的脸上,慢慢露出一个阴森森的冷笑:“你只系一个客人,我若系想要请你离开,你现在就要离开。” “父亲,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田婉婷吓得又流出眼泪,金邵鸿冷冷看着她却不说话,她更慌了,竟转头向金立续乞求道:“三哥!我真的错了,我会好好教育阿妹的,对不起!对不起!请你向父亲说句好话吧!” “够了!”金立茂把他夫人从地上扯了起来,脸色难看地说:“父亲只是吓吓你!” “吓吓她?”金邵鸿冷笑道:“这次是吓,下次就不一定了。” “绝不会有下一次了,我保证!”田婉婷忙不迭地保证。 “都滚吧。”金邵鸿不耐烦地说:“立英和立续留下。” 金鲤真浑身一个激灵,这怎么可以?!说时迟那时快,她马上眼一闭,头一歪,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真真?”她感觉到金立续走了过来,“真真,醒醒……” 不管金立续怎么摇,金鲤真屹然不动,一双眼闭得死死的。 第59章 “算了, 让她睡吧。”也许是考虑到金鲤真听不懂粤语, 金邵鸿发了话。 金鲤真感觉金立续的手离开了她,又走开了。 “孩子白天吓到了,一会我送她回房休息吧。” 听起来像是父亲这个身份说的话, 但实际上说的人是金立英。 “这个田家, 太过分了!”金邵鸿现在仍在气头,说话的声音都很是不稳:“知道金鲤真系金家人还敢欺负到头上来, 在他们看来, 这金家已经系金立茂的天下了?!” “爸,您别生气, 身子要紧。”金立英劝道。 “还有你!你就这么任着他们欺负?”金邵鸿又对金立续怒声说:“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金立续没说话,但金鲤真听到了他吸鼻子的声音,这鹌鹑,一定又开始哭唧唧。 “哭哭哭,就知道哭!我看等我死了谁还能来为你出气!”金邵鸿说。 不说则以, 一说, 金立续立即爆发出一阵伤心的大哭:“爸!你别这么说,你要长命百岁的, 你这么厉害, 阎王爷怎么敢收你, 你还要看着我们真真结婚生子——你还要抱曾孙嚟!” “哼!长命百岁,我可不信这些骗人的鬼话!!”不信这些“鬼话”的金邵鸿语气明显缓和了下来。 “立英, 你大哥心胸狭窄, 今天我让你去鞭挞了他, 他一定会记在心里。”金邵鸿说。 “大哥事后一定能想通您是为了他好,至于我——记不记恨都无所谓了,不管如何,他都是我的大哥。” “如今我连教育自己的儿子也要靠别人的手才行了——我老了,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你们了。”金邵鸿叹了口气,金立英和金立续又是一阵安慰。 “立英,你出去吧,让我和立续说两句话。”金邵鸿说。 金鲤真听着金立英的脚步声走了出去。 门重新关上后,金邵鸿说:“知道被人欺负系什么滋味了吧?以后要不要振奋起来?” “我每一天都知被人欺负系什么滋味。”金立续委委屈屈地说,声音里还带着哭腔:“我连周末都唔过,难道还不够努力吗?我自知唔有大哥二哥有天分,所以才每天勤勤恳恳工作,生怕踏错一步,让你失望!” 金邵鸿沉默片刻,说:“你唔比他们笨,只是心思没他们多。”他有些无可奈何地说:“我金邵鸿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笨蛋。” “可能是我妈笨。”金立续嘀咕。 “你妈系个聪明的女子,我从未见过比她更理智更聪慧的女子。”金邵鸿的语气里带了丝怅然:“若系她当初决定留下来,你也不会养成这么畏缩的性格。” 有片刻时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你是个苦命的。”金邵鸿低声说:“母亲这样,妻子也早早离你而去,好在,你现在还有个女儿陪着你。” 金立续没说话,只听得见拧鼻涕的声音。 “你现在才四十岁,有没有续弦的想法?”金邵鸿问。 这下连拧鼻涕的声音都没有了,金立续好像被问呆了。 “再找一个吧,你还年轻,你自己看看身边有没有合适的,我这里也会帮你物色。” “哦……哦。” “你的兄弟多多少少有些股份傍身,我也不能厚此薄彼,说吧,你想要哪个集团的股份?”金邵鸿问。 “随……随便吧?”金立续的声音有些迟疑:“能多点收入就好了,我想给自己买辆车,旧的那辆在上京没带过来——” “你那辆破拖车赶紧给我扔了!”金邵鸿没好气地说:“没出息!看看你的兄弟们在开什么车,你在开什么车?你要系有他们十分之一的心眼也不会混到这种地步!” “明天我就让人给你提一辆迈巴赫,再让我听说你坐地铁去上班,你就给我滚回上京。”金邵鸿假怒着喝道。 “知道了……知道了……”金立续连连答应,那委屈的语气,如果不是金鲤真知道他是储蓄罐精,险些都要被骗过。 “既然你不指定,那就给你蓝钻的股份,你觉得怎么样?” “我都听爸的。” “你之前在内地把公司打理得挺好,现在只让你做个董事屈才了,你继续把ceo的职位兼任起来吧。” 金立续的声音立即惶恐起来:“爸!这怎么行呢?” “这怎么不行了?” “大哥在蓝钻集团只是总裁,我怎么能做首席执行官呢?这不是……不是压过他了吗?大哥还不得恨死我啊……” “别替你大哥操心了!他的职务多着呢,被你在蓝钻压过算什么!他顺风顺水地长这么大,也该尝尝被人压在头上的感觉了!” 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金邵鸿沉默了许久,才疲惫地开口:“一大早就发生这些破事,我累了,叫阿禾来推我回房。” “叫什么阿禾啊,爸,我推你回去。”金立续马上说。 金立续这个狗腿子果然推着金邵鸿头也不回地走了,金鲤真刚想睁眼,又有脚步声靠近,她马上闭紧了双眼。 有人轻轻把她抱了起来,金鲤真闻到了金立英的味道。 这个比金立续更像父亲的二伯伯一路把她抱回卧室,小心地放回了床上。他把被子盖到金鲤真身上后,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床边坐了下来。 没有声音。 他在做什么? 他在看什么? 金鲤真不知为何,忽然觉得有些忐忑。 好在这股未知的折磨只持续了十几秒就结束了,金鲤真睡的床一轻,金立英给她捏了捏被子,然后走了出去,轻轻地带上了门。 等门关上后,金鲤真才睁开了眼。这个家里,表面来看金立英对她最好,但是这个好,是不是有些不合常理?如果是因为喜欢女儿,金家可不止金鲤真一个女孩,金贞荷和金贞雪,以及那个每句话都夹一句英文的唐懿,哪个的接触时间不比金鲤真多?为什么金立英偏偏对她格外青睐? 目前金鲤真还无法得出答案。 想不出来就不想了,乐天派的织尔蒂纳宝宝开始幻想金立续经此一役后会不会良心发现她的作用,继而拿出大价钱来拉拢她? 既然都被她点穿了自己的野心,金立续想必不会在她面前装那副废柴模样了,如果他拿出一张巨额支票要她去江家做间谍,她是推拒一番再接受,还是推拒两番再接受?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你爷爷对你观感不错,我看你就别回那上京了,那儿乌烟瘴气的天天吸霾有什么好的?留在莲界吧,我每个月给你五百零花。” 金鲤真十分感动,表示自己要回上京。 金立续傻是假傻,抠门是真抠。 第二天,金立续破天荒地亲自送金鲤真去机场,直到登机前一刻,他都还在恋恋不舍地鼓吹她留在莲界。 “你看莲界多好啊,你怎么非要回去呢?”金立续说:“你要实在舍不得你那男朋友,让他转学来莲界吧,想读什么学校随便挑。” “我现在是高贵的单身贵族。”金鲤真纠正他。 “你们年轻人,就是喜新厌旧。”金立续啧啧两声。 告别金立续后,金鲤真一边往登机口走一边给江璟深打了电话,把这两天发生的事说了说,美名其曰“汇报工作”,实际重点都在田宜丽如何气焰嚣张地欺负她上。第49节 “田家的事你不用管了,我会看着办的,还有一个月不到就是升学考试,把你的心思放学习上去——”江璟深顿了顿,问:“你真的是和那个男生在讨论学习” “那还能有假?!”金鲤真斩钉截铁地说:“你自己去问,那个男生是不是我们年级的第一名,我有偿请他补课的!” “那我就等着看期末你能烤出什么成绩。”江璟深冷笑:“你要是再考一个倒数出来,我就让你爸把你送补习学校去。” “yes sir!”金鲤真说:“保证不让你失望!” 第60章 金鲤真下午回到上京,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去到学校, 发现学校里已经变天了,所有人都知道了她背后是黑白通吃,在莲界一手遮天的金家,尽管金鲤真的金发已经黯淡, 但她反而收获了比平常多得多的注目礼。甚至就连平时只知道埋头读书的同班同学们,在金鲤真走进班级的时候, 也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关注。 谢意琛就坐在他的位置上,但金鲤真一眼都没有朝他投去,她把空荡荡的书包塞进课桌, 然后就开始埋头大睡。 下课铃声没有叫醒她, 同学们的窃窃私语没有叫醒她, 是风中的卤猪蹄香气唤醒了她。 金鲤真终于从手臂里抬起头来, 她迷迷糊糊地搓了搓眼睛,然后发现谢意琛就坐在一旁看着她,而教室里的其他人已经走完了。 金鲤真站了起来, 向门口走去。 “你去哪儿?”谢意琛跟了过来。 “吃饭。”金鲤真头也不回。 “田宜丽家的公司昨晚爆出以次充好的丑闻, 今天股价已经下跌一半了。”谢意琛说。 “哦。” 谢意琛一个跨步拦在了金鲤真面前,他皱着眉,眼中隐有怒意:“你为什么不看我?” 金鲤真抬起眼, 睨了他一眼, 讽刺地说:“……我为什么不看你?你心里没数吗?” 谢意琛逼近她:“你在说什么?” 谢意琛进, 金鲤真跟着退, 她的后背靠在教室没有温度的墙上,似笑非笑地伸出手指抵在黑发少年靠近的唇上。 “我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我和张逸昀分手了。”金鲤真说:“只有你。” 谢意琛盯着她没有说话。 “天台上的那群人是你引来的。”金鲤真笑道,语气不带丝毫疑问。 “不是我。”谢意琛说。 金鲤真的笑容里带着嘲讽。 “也可能是张逸昀和别人说了你们分手的事。” “不可能。”金鲤真轻声说。 少女笑着看着他,又黑又亮的瞳孔中映着俊秀少年的面孔,她嫩白纤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少年的脸庞,任谁看了都是一副柔情蜜意的画面。 然而,只有谢意琛知道,她的笑是冷的,目光也是冷的,就像在看一件即将丢弃的无价值的物件一样,平静又冷酷。 “你才是这样的人。”金鲤真说。 她收回了手,也收回了笑容,脸上只剩彻头彻尾的冷酷。 “谢意琛,你还没有算计我的资格。” 金鲤真推开他,转身朝门口走去,手腕却被谢意琛抓住了:“我没想伤害你,我只是想要公开我们的关系!”他急声说。 “我有录像,也提前安排了人去叫老师,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谢意琛说。 “公开关系?我有说过不能公开吗?” 谢意琛一愣,喜色刚刚从眼里露出,金鲤真就道:“你去和大家说呀,我们是相亲相爱的炮友关系——不对——”她顿了顿,看着谢意琛苍白起来的脸色,一脸无所谓的笑容:“是前炮友关系。” 无所谓,正是她最残酷的地方。 谢意琛的心被愤怒、悲伤和嫉妒的三重痛苦所折磨着,他死死握着金鲤真的手腕,咬牙切齿地说:“我哪里比不上张逸昀了?” 金鲤真收起笑容,甩开他的手,冷冷地说:“你哪里都比不上他。” 她再也没有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吃了午饭后,金鲤真没有回教室,直接逃课回家了,在家里睡到月上梢头,金鲤真没心没肺地又投入了上京市灯红酒绿的夜晚。 酒很好喝。 卤猪蹄很好吃。 只要用心,优质的奶总会找到。 对织尔蒂纳来说,没有哪根车把手不可替代。 在上京市的另一边,曲小敏站在门边,冷冷看着在夜色中穿鞋准备出去的张逸昀。 “你刚刚集训回来,放了东西就走是要急着去哪儿?” 张逸昀没说话。 清冷黯淡的月光中,身材高挑的银发少年一话不发地坐在玄关处穿鞋,黯淡的月光流淌在他紧实流畅的手臂肌肉上,折射着淡淡的光芒。 “你是要去告诉你的前女友自己升为正式队员的事吗?”曲小敏笑道:“你还不知道吧?她和谢意琛搞在一起了——没错,就是你曾经的朋友,你曾经的朋友,和你曾经的女朋友——” 张逸昀绑鞋带的动作停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去学校论坛看看呢?”曲小敏讽刺地扬起嘴角:“他们两人的事已经闹得全校皆知了。” 张逸昀起身,视若未闻地走了。 月光黯淡,银发的少年站在空旷寂静的山路上,一言不发地看着手中的手机。 一个个帖子从他眼前滑过,一个个或八卦或鄙夷的回复烫过他的胸口,在仿佛心脏层层皴裂的疼痛中,他垂着眼睫,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继续往前走去。 谢意琛开门的时候,还以为门外会是那个又爱又恨的人,迎接他的却是张逸昀冰冷的面孔。 短短一瞬的错愕后,谢意琛脸上露出冷笑:“你来做什么?” “你和金鲤真的传闻是真的吗?”张逸昀开门见山地问。 谢意琛看了他片刻,冷笑起来:“如果你问的是我有没有和她上床,那么,是真的,我们上过很多次——” 谢意琛话音未落,张逸昀就一拳打了过去。 两个少年摔在地上,打成一团,一个比一个凶狠。 结果没有任何悬念,最后摇摇晃晃站起来的是张逸昀。他看着躺在地上,不住喘着粗气仍狠狠盯着他的谢意琛,问:“……为什么?” 银发少年的眼中有迷茫,有受伤,有愤怒,却唯独没有恨。 反而是躺在地上的谢意琛满眼满脸都是深刻的恨。 “我讨厌你……我从小到大都讨厌你,张逸昀。”谢意琛恶狠狠地说:“现在,我憎恨你。” 张逸昀声音干涩:“……为什么?” “我想要的,你都有。” “……只是这样?” “这还不够吗?” 谢意琛充满恶毒和嘲讽地笑了起来,他疯狂的神情里还带着一抹悲凉:“你最大的错就是拥有着我想要的一切却还是一副一无所有、自怨自艾的模样——真正一无所有的是我——” 他笑着爬了起来,猛地变脸一脚踹翻了面前的小木桌。 “你睁开眼看看!一无所有的是在这肮脏的巷子里活得连狗都不如的我!” 谢意琛失控地怒吼道。 是你不对。 是拥有一切的你不对。 明明大家都是在观澜苑出生,为什么后来的人生轨迹却会截然不同? 他的父亲因赌博欠下一堆高利贷,无力还款而自杀,他的母亲是个隐退的芭蕾舞者,在谢意琛父亲死亡的第二周就带着家里仅剩的一点钱消失了。 十六岁的谢意琛从观澜苑流落到城中村只有一年的时间,这一年,却足够他从眼高于顶的天之骄子变成靠花言巧语从女同学和女客人手中骗取金钱的下三滥。 张逸昀拥有的相当于学术界泰斗的父母,是他做梦也想要拥有的,张逸昀拥有的金鲤真,是他第一次心动的人,是他口中说着难听的话,心却始终忍不住靠近的人。 张逸昀所拥有的一切,都让谢意琛嫉妒得发狂。 如果其他都不属于他,那么至少金鲤真——至少金鲤真是可以属于他的。 他原本是这么以为的。 然而就像其他他无法拥有的东西一样,金鲤真也是他不能拥有的人。 一个人要想变成魔鬼,不用去地狱,只要让他日日夜夜活在嫉妒的火焰中就好了。 谢意琛说完后,屋子里陷入了寂静,只有他浑浊的呼吸声响着。 张逸昀没再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门外的世界静谧不已,银发的少年独自一人踩着自己的影子前进,他的背影在月光下孤独又寂寥,走着走着,他的脚步越来越慢,直至最后停下。 他抬起头,没有表情的脸上蒙上月光的光辉,他静静地注视着天边的那轮圆月,金鲤真天真诚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我喜欢你。” “你是我最喜欢的人。” 她充满喜悦的眼。 她飞扬快乐的声音。 最后统统变成她的哭声: “我很寂寞啊。” 在这个时刻,张逸昀忽然想到毫不相关的一件小事,到最后,他们也没有一张合照。 他低头自嘲地笑了笑,重新迈出步子向前走去。 第61章第50节 对金鲤真来说,日子仍是风平浪静。 她顺顺利利地以在顺璟里偏中上流的成绩通过了中考——要知道, 她的上半学期可是全校倒数第五的光荣成绩, 金鲤真的进步之大, 就连对她期待最高的江璟深都没有预料到。 除了最开始的张逸昀, 金鲤真再没有交过男朋友, 她和谢意琛也变成了狭路相逢,互相无视的关系。 除了每天吃午饭的时候出现在食堂,大多数时候金鲤真都在学校“查无此人”, 要找她?去市中心那些热门夜店碰碰运气更快。 要不是每次考试金鲤真都能停留在中流或中上流的位置, 学校也不会对她频繁的旷课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金鲤真升上高二的时候, 自加入青年队后就没有出现在学校里过的张逸昀毕业了,毕业的时候还在学校里轰动一把,大把迷妹迷弟追在身后想要索取签名——因为就在毕业的两个月前, 张逸昀在nba选秀中被洛杉矶湖人队看中签走了。 就像金鲤真预言的那样,只要他去争,那他就必定会成功。 金鲤真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潜力。 张逸昀出现在校园里的时候, 金鲤真没去凑这个热闹,打着哈欠从教室的窗户里朝外看了一眼就继续趴下睡觉了,后来, 她听人说张逸昀在校门口站了一个小时才走。 “就像是在等人。”那个八卦的女同学说。 她说这话的时候,头发颜色已经变成黑色的金鲤真舔着冰淇淋甜筒正好从她旁边路过。 但是她一点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更没觉得这句话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升上高中后, 大部分少年少女都进入了粉色的青春期, 而金鲤真, 则孜孜不倦地在身边播撒着绿色的种子,坚决战斗在“金山银山不如绿水青山”的环保第一线。 青春的汗水,就是要挥洒在健康的绿色里! 金鲤真就这么没心没肺的过着她自个的日子,高中三年的时间一晃就过,金鲤真违背金立续和江璟深希望她读商科的意愿,偷偷填报了上京表演艺术大学的志愿。 录取通知书寄来的时候,金鲤真刚刚在莲界金家过完19岁生日不到半个月,金立续还做着心目中的吉祥锦鲤到莲界来读大学,给他带更多福气的美梦,忽然得知女儿不仅要继续在上京读大学,而且还是专门培养偶像、明星的大学,金立续的内心是崩溃的。 “你知不知道你爷爷最看不起娱乐圈的明星?”金立续问。 “我知道。”金鲤真坦然地说。 “那你还报什么艺术大学!这什么艺术大学——我没记错的话是前几年才成立的吧?那是什么野鸡大学,说出去有人知道吗?” “上京艺术表演大学在圈子里很有名的好不好!”金鲤真白了储蓄罐精一眼:“全国想做明星的学生削尖了脑袋往里挤,我也是很努力才考上的!” 为了考上这所国内首家专门培养人气偶像的艺术大学,她金鲤真也是非常努力、战战兢兢地挤了很久的奶去准备艺考的好吗!瞧瞧她如今这吹弹可破的细皮嫩肉,这唇红齿白的好皮囊,如果不去娱乐圈艳压群芳那就太浪费了!更何况,金鲤真算盘打得啪啪响,如今这年头,除了军火生意和毒品生意,还有什么能比做大明星来钱快? 对金鲤真来说,去朝九晚五的工作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她也不想像金立续或江璟深那样去商界打拼,看他们俩每天忙得跟个陀螺的样子,金鲤真就把这个选项早早从头脑里划去了。 她长这么美,做什么不可以?! 她长这么美,不去娱乐圈捞钱简直暴殄天物! 还有比摆几个pose、抠抠图,ps几滴眼泪就能入账六千万这样更适合她的职业吗?! 更何况,娱乐圈里还有那么多盘靓条顺天赋佳的小哥哥等着她去挖掘呢!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怎么没看到这上面说你是什么专业呢?”金立续翻来翻去地看着录取通知书。 “这所大学不分专业。”金鲤真抢回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唱歌、演戏、主持……什么都教,成绩好的话还会推荐影视资源给你,不过我不需要,我可是金家三小姐——对吧,答滴?” 金鲤真狗腿地挽住金立续的手臂。 “你想都别想!”金立续一个激灵:“你爷爷要是知道你想去娱乐圈做明星,不把腿给你打折就是留情了,你还想用金家的势力去抢资源?你怎么不让金立茂叫我大哥呢?” “爷爷真这么反感明星?”金鲤真问。 “老人嘛,都是那个思想,觉得戏子是他们这些上流人物的逗乐工具,你身为正正经经的金家三小姐,就算什么都不做日后也有锦衣玉食,何必非要去走那条路呢?” 金鲤真开始耍横:“我不管!你要帮我摆平爷爷!答滴,你自己摸着自己良心想想,一直以来我是不是无条件地支持了你的梦想?现在你怎么就不能支持我的梦想了?” “你什么梦想?你要是喜欢唱歌或者演戏,也不用进娱乐圈嘛,我给你安排进——” 金立续话没说完,金鲤真就说: “我的梦想就是六天进账三千万,你要是能六天给我三千万,我也可以不——” 这回轮到金鲤真被打断了,金立续斩钉截铁、信心百倍地说: “放心吧,这事包在你答滴身上,我保证说服你爷爷!” 金鲤真就知道,只要和他的钱扯上关系,不管什么事储蓄罐精都可以让步。 金立续这里解决了,只是,江璟深那里呢? 金鲤真决定再拖一拖,反正江璟深答应了她今年暑期里和她一起出去旅游,她得找个机会和缓地告诉以为自己乖乖听话报考了商科的江璟深。 江璟深原本七月初才会来莲界接她,金鲤真没想到自己六月底就提前见到了他——因为她再一次遭到了未遂的谋杀。 这次是大庭广众之下,一辆无照的黑车朝正在过马路的金鲤真飞驰而来,若不是金鲤真如今的身体素质已经有了极大提升,否则根本没法躲过这辆不要命的黑车。一击不中后,黑车毫不犹豫地开走了。 当时和金鲤真在一起的金坤立即拨打了报警电话,车很快找到了,被遗弃在郊外,开车的蒙面人却没有找到。 事情发生后,金邵鸿大怒,有人在眼皮子底下就要杀他的孙女,这不是照着他脸上打是什么? 他出动了金乌会的力量去寻找事件中的蛛丝马迹,然而就和金鲤真预料的一样,依然还是一无所获。 金邵鸿似乎认为凶手来自外界,是和金家有仇的势力在做坏事,然而金鲤真却认为,幕后黑手来自金家内部。她的卧室里曾短暂地出现过毒物,虽然不知道为何幕后黑手只投放了短短一天就没有继续投放了,但投毒的人只可能是这个庄园里的人,宅子里的主人们自不必说,剩下的佣人即有可能是被外人利诱,也有可能是被内部的人威逼,但金鲤真更倾向后一种可能,凡是能在金家庄园里做事的人,无一不是经历了重重考察,这样的人,很难被外界收买,因为能够被收买的,早就在之前的考察中被筛下了。 金鲤真暂时将金邵鸿排除出了嫌疑人选,没有找到凶手时他的震怒不像是假的,剩下的人选还有大房的大太太赖芳、大爷金立茂、大夫人田婉婷、双胞胎堂姐金贞荷和金贞雪;二房的二姨太戚嘉佳、二爷金立英、二夫人庄许、堂哥金坤;四房的四姨太卞敏,以及小叔叔金立稷。 范围已经很小了,但金鲤真依然找不到凶手,因为人选里的所有人,都没有杀人动机。 金鲤真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处心积虑来杀一个在金家并不重要的三小姐。 江璟深也想不明白。 “你想一想,事发前有没有发生过比较特别的事?”江璟深问。 以带“受惊”的金鲤真出国散心为由,江璟深提前从金家借走了金鲤真,现在他们正坐在飞往旧金山的头等舱里,等着飞机落地。 金鲤真无聊地咬着吸管往雪碧里吹着泡泡:“我不知道呀,那一周都没发生什么大事。” 江璟深皱眉:“认真想。” “我很认真了!”金鲤真吐掉吸管,撒娇着抱紧江璟深的手臂:“反正我们也出来了,就不要想这些让人心烦的事了,舅舅,你看我,我们好几个月没见面了,你觉得我有什么变化?” 金鲤真左右摆着头,一脸期待地展示着自己的360°无死角美貌。 “我觉得你脑子肿得更厉害了。”江璟深冷冷说:“这可是和你性命攸关的事,你不想这个还能想什么?” “那你能想出幕后黑手是谁吗?”金鲤真瞪着眼睛:“杀了我谁有好处?我又没有死了以后能让人继承的巨额财产——我有吗,舅舅?” “梦里说不定有。”江璟深说。 “这不就对了?现在线索不齐,你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何必自找烦恼呢?”金鲤真说:“舅舅,法斯宾德会来机场接我们吗?我想他了。” 江璟深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有道理,只是内心始终不能放心,他看了眼金鲤真,有些羡慕她孩子似的无忧无虑。 “会的,你见了他一定会大吃一惊。”江璟深说。 金鲤真问为什么,他却不肯再说了。 下了飞机后,金鲤真没有在接机口见到法斯宾德,而是在一辆黑色的越野车里见到了阔别多年的黑人朋友。 第62章 “嘿!金!好久不见了!”法斯宾德略过江璟深, 先和后上车的金鲤真来了个热情的拥抱。 黑人青年穿着黑色的大t恤, 金项链、金戒指、金耳钉一个不少, 文身更不必说,脖子两侧和手指上都是青色的文身,看得金鲤真眼花缭乱。 “你……”金鲤真看着法斯宾德,后者期待地扬起眉毛。 “加入黑手党了吗?”金鲤真问。 “oh、my、god!”法斯宾德一词一顿地重重说道, 一脸不可置信:“你竟然不知道现如今全美最炙手可热的说唱歌手法斯宾德?!” “……”金鲤真还真的不知道。 “以前某些人还说自己要做明星呢,其实自己根本就不关注娱乐圈的消息。”江璟深说。 “哪有!国内的娱乐圈我还是很关注的!”金鲤真努力为自己扳回一局。 “那我问你, 国内现在最火的流量小生是谁?”江璟深问。 “哇, 舅舅你看!好大的太阳!”金鲤真马上转头看向窗外。 江璟深在她背后轻哼一声。 “我先带你们回家吧, 今天我请了全旧金山最好吃的烤肋排主厨在家里招待你们,金,你还没去过我新买的别墅吧?我现在的最大爱好就是飘在我的无边泳池里,抽着大麻, 看泳池边上穿着比基尼的——” 江璟深沉下脸踢了一脚法斯宾德的座椅:“闭上你的嘴, 赶紧开车。” 车子启动了, 在法斯宾德和江璟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时, 金鲤真偷偷拿出了手机。 打开百度知道, 金鲤真匿名提问:“我是一个大明星,但是我太过埋头苦练, 以至于对外界不太了解,如果我想要知道娱乐圈最新的风向, 应该怎么做?” 在她下车的时候, 有人回答了这个问题: “你只需要做三件事, 一,注册微博;二,加入豆瓣鹅组;三,浏览抖音。” 前后两个金鲤真都懂,只是中间那个,鹅组是个什么鬼?难道如今做大明星,还需要去学习如何养鹅吗? 这可真是一个玄妙的世界。 “金!江!我这房子还可以吧?”法斯宾德自豪地展示着他位于旧金山俄罗山区的豪宅。 被他叫到的两个人都没有理他。 “行李箱给我。”江璟深伸手,拿过金鲤真推来的行李箱,又主动接过她身上的背包,自顾自地往里走去:“法斯宾德,你那间可以眺望庭院的次卧就给我侄女睡了。” “这没问题……喂,你们倒是听我说话啊!本世纪最伟大的说唱歌手正在和你们说话!”法斯宾德说。 “法斯宾德,我饿了,你的肋排什么时候能吃?”金鲤真伸着懒腰,跟着江璟深往里走,只给法斯宾德留下一个背影。 “我的肋排什么时候都不能吃!”法斯宾德气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江璟深把她带到她住的卧室后就离开了,嘱咐她尽快收拾好东西。金鲤真把行李箱打开就不管了,她扑到床上,开始下载微博、豆瓣以及抖音。 下好了以后,她先去所谓的鹅组逛了一圈,原来此鹅非彼鹅,没人在组里传授养鹅经验,是金鲤真想多了。 至于注册的账号名字,金鲤真在三个app里都非常耿直的直接用了自己的大名——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她就是立志用抠图和ps眼泪日赚千万的金鲤真,请大家尽情地pick她吧! 注册好账号后,金鲤真非常心机地换上了一件紧身的针织小背心和包得刚刚好的牛仔短裙,蹦蹦跳跳地去找江璟深去了。 江璟深就在她的隔壁房间,金鲤真开门进去的时候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香烟味道,穿着米白色暗纹衬衣的江璟深正站在窗边向下看着阳光灿烂的庭院,听见开门声音,他转过身来,指尖还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英俊非凡的颀长男人漫不经心地看着她,半垂的眼眸因那抹漫不经心而显得邪肆恣睢,整个人的神态性感到爆炸。 “你又不敲门?”他神色淡淡,虽是质问,但却没有责怪的语气。第51节 “我们的关系不用敲门。”金鲤真笑眯眯地跑了过去抱住江璟深。 江璟深感觉到少女柔软的胸脯撞在身上,她仰头看着自己,笑容和窗外的阳光一样灿烂,和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金鲤真乌黑明亮的眼眸里没有一丝阴霾,仿佛还是一个天真的孩童。 可是孩童不会有挺翘的胸脯,也不会勾动一个正常男人内心隐秘的欲望。 金鲤真看出江璟深一瞬的怔愣,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带着一丝了然的愉快。 “舅舅,我好看吗?”金鲤真问。 “比法斯宾德好看。”江璟深已经恢复平静。 ……这到底是夸她还是损她? 没等她想通这句话,江璟深已经把手从她怀里抽了出来:“你已经大了,以后要学会和异性保持距离。” “你不是别的异性呀。”金鲤真笑眯眯地又抱住他的腰:“你是我的舅舅!” 少女依恋地抱着他的腰,这次江璟深再怎么拉也拉不开了。 “金鲤真,站好!”江璟深喝道。 金鲤真见他板起脸,这才不情不愿地站好。 “回去换身衣服,然后再过来找我。” “为什么呀?”金鲤真不服气地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圈:“虽然我穿什么都好看,但我觉得这一身特别好看!” 少女雪白的肌肤在烟粉色的小背心衬托下更是嫩白,紧实的手臂线条流畅优美,胸部挺翘,小腹平坦,没有丝毫赘肉,合身的牛仔裙下是一双笔直纤长的长腿,大腿根部较其他部分稍微丰盈一些,白如凝脂,在纤弱和肥壮之间找到了最好的位置,性感得恰到好处。 江璟深的指头精准地弹到了正在转身的金鲤真额头上,不容置疑地说:“快点,换了衣服来找我。” 金鲤真噘了噘嘴,闷闷不乐地走了。 她原本打的主意是,就算这身性感的打扮挤不到江璟深的奶,也要挤到楼下法斯宾德的奶呢! 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 等金鲤真和江璟深下楼时,她已经换上了平日的t恤和短裤,日常生活中,金鲤真还是最喜欢这种随意的打扮。 法斯宾德正在楼下玩手机,看到江璟深,立马兴奋地叫道:“嘿,伙计!有一个超辣的拉丁妹子给我发了私照——今晚我陪不了你们了,肋排和主厨都在家里陪你们,家里的房间和东西随便你们用,我得出去了——上帝保佑,希望我车里的避孕套还够用。” “你没忘记我们要一起西部自驾游吧?”江璟深对法斯宾德迫不及待冲出庄园的背影问道。 “当然了,伙计!”法斯宾德头也不回地朝他和金鲤真挥挥手:“明天一早我就回来,我保证!” 所以,这个庄园里,今天晚上只会有她和江璟深两个人? 金鲤真的嘴角以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架势朝两边扬去。 江璟深一回头,看见的就是金鲤真古古怪怪的笑容:“你笑什么?” ……他怎么瘆得慌。 “我想到晚上要吃烤肋排,我开心呀!”金鲤真理直气壮地说,抬头看着他的时候笑容更灿烂了。 江璟深总觉得她准备吃的东西不是肋排,而是更让人不安的东西。 正好,法斯宾德叫来的主厨戴着厨师帽走里走了出来:“先生,请问你们是要在游泳池那里吃,还是在餐厅吃?” “游泳池!”金鲤真立即举起双手。 开玩笑,无人的庄园,湿淋淋的少女和静谧暧昧的夜晚,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吗? 金鲤真美滋滋地想。 法斯宾德的游泳池风景的确非常美丽,金鲤真坐在无边的泳池边,将双脚浸入被阳光晒得温热的池水,悠然地搅荡着水波,夕阳在她乌黑柔软的长发上跳跃着光芒,她像是原本就出生在光明中一样,和夕阳完美无缺地融合成了一副美景。 金鲤真转过头的时候,发现江璟深正在看她。他神色淡淡,目光却又深又沉,他的身后,是地平线上缓缓下沉的夕阳。 金鲤真对他笑了起来,少女的笑容像是世界上的另一个太阳,驱走了江璟深心中的昏昏暮气。 她从泳池边站了起来,赤脚走了过来,看着江璟深的眼睛,慢慢爬上坐着的他身上。 她的双腿跪在他的大腿上,两只手臂环着他的脖子,她低头笑着,双眼亮晶晶的,乌黑的长发自然垂落在他的肩上。 “舅舅,你不开心吗?”她问。 “我刚刚才和你说的话你又忘了。”江璟深说。 “我刚刚说的话你也忘了。”金鲤真笑着说:“你不是别人,你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呀。” 她弯下腰,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少女甜蜜的声音就在江璟深的耳廓边响起: “除了你,我不会对任何人这么做。” 她甜美的香气。 她甜美的嗓音。 她甜美的诱惑。 她还准备送上甜美的亲吻。 忽然,江璟深捏了她的腰一把,金鲤真痒得一下就从他的腿上跌了下来。 “干嘛!”跌疼了的织尔蒂纳宝宝生气地瞪着黑发的青年。 江璟深没理她,站了起来向泳池另一头走去,那里主厨正在把烤好的肋排放到铺着桌布的餐桌上去。 “先生,女士,你们可以享用晚餐了!”主厨没看见刚才的一幕,仍是轻松自如的表情。 金鲤真从地上爬了起来,不屈不饶地向着江璟深跑了过去。 第63章 到了餐桌前, 她立马被桌上五花八门的美食给吸引了, 虽说主食是烤肋排,但前菜和甜点一个不少,金鲤真立马向一个泡芙伸出手去。 啪。她的手被打了下来。 “才在泳池里玩了水,去洗手。”江璟深冷冷地说。 金鲤真嘟着嘴,不情愿地去洗了手,然后才在桌子前坐了下来。 刚刚烤好的肋排上还发着蜂蜜的光泽, 烤肉的香气勾得人食指大动,金鲤真迫不及待地伸出手, 又忽然停住,看了眼江璟深威胁的目光, 转而拿起了刀叉。 明明用手直接吃最方便呀?金鲤真不明白人类的这些想法, 同样是用手来吃东西, 张逸昀就从来不会因为她光手拿猪蹄来啃而责备她。 话说回来, 张逸昀现在也在美国吧?作为曾经的鲜奶提供者,心胸宽广的织尔蒂纳衷心祝愿他能早日实现自己的梦想。 吃饱喝足后,太阳也完全下山了, 天边挂着一轮皎洁的月亮,金鲤真坐在泳池边上,满足地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 那边,送走主厨的江璟深走了回来, 看了金鲤真一眼, 蹲下来:“我看看。” 不等金鲤真说话, 他的手就隔着一层t恤摸到了她的肚皮上。 “……涨得不疼吗?”江璟深问。 “过一个小时就平了。”金鲤真睁着一双大眼睛, 天真无邪地看着他。 江璟深觉得自己有些不明白人体构造了,要多强大的消化系统,才能在一个小时内把这么多食物消化干净? 他刚刚要收回手,金鲤真就按住他的手,身子向后倒了下去,躺在了地面上。 “舅舅,我可能肉吃多了,有点难受,你给我揉揉。”她还是睁着那双好像天真无邪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见鬼的天真无邪,江璟深比谁都知道她那脑袋瓜子里的鬼主意有多少。 “自己揉。”他冷冷地说,就要收回手来。 “我不,我不,我不!”金鲤真抓着他的手在地上打起滚来,她伸到水里的两只脚乱打着水面,激起一阵水花。 “好了好了,我揉!”江璟深在水花攻击里眯着眼,被迫做了退让。 金鲤真这才停下了拍打水花的双脚。 夜晚很静,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 金鲤真望着苍穹里漫天的星星,忽然喊道:“舅舅——” 江璟深隔着衣服慢慢揉着她鼓鼓的肚皮,漫不经心地回答:“又怎么了?” “你为什么总是不开心?”金鲤真问。 江璟深的手忽然停了,几秒后,才又慢慢动了起来。 “我没有不开心。” 金鲤真也没有否定他的话,她的目光从星空转到江璟深的脸上,专注而深情,她说:“舅舅,你还有我陪在你身边。” 江璟深没有说话,只是手下的动作越发轻柔起来。 金鲤真伸出手,环住黑发青年的脖子,将他拉了下来,他顿了一下,却没有反抗。 金鲤真轻轻环着江璟深的脖子,轻声说:“我有的,都给你,所以……不要不开心。” 当天晚上,金鲤真抱着枕头去隔壁找江璟深的时候,发现这厮很有先见之明的把门锁了。 织尔蒂纳宝宝欢快地敲起了门:“舅舅,舅舅,快开门呀,你亲爱的真真来找你了!” “舅舅睡着了。”江璟深的声音冷淡地从里传来:“你天亮再来吧。” 金鲤真继续敲门:“舅舅,舅舅,快开门呀,这里有一个你的快递需要签收。” “……我没有做快递员的外甥女。” “舅舅!舅舅!”金鲤真不耐烦了,敲门的声音也急促起来:“你有本事抢男人,怎么没本事开门呀!” 几秒后,门猛地来拉开了,金鲤真捶门的小拳头被黑着脸的江璟深用力握住了。 “你最好有正当的理由解释你深夜敲门的原因。” “我想你了,这算不算正——” 江璟深松开她的手就要关门,金鲤真连忙大叫一声扑了过去抱住江璟深:“舅舅,我要和你谈谈我上大学的事情!” 江璟深皱眉:“你上大学的事怎么了?” 金鲤真灵活地一个闪身,进了江璟深的房间,然后又是一个猛扑,抱着她的枕头跳扑到了大床上。 “舅舅,你先过来。”金鲤真拍拍身旁的空位。 江璟深皱着眉走了过来坐在床边上:“说。”第52节 “你躺下我再说!我怕你打我!”金鲤真说。 江璟深的脸色看起来像是现在就要打她了。 “你不会是没考上大学吧?” “你躺下!” 江璟深一脸狐疑地侧躺下了。 “是这样的,舅舅……”金鲤真的手鬼鬼祟祟地摸上江璟深的手,然后握住,:“你看天色已经晚了,要不……我们明天再说?” 江璟深变了脸色,金鲤真忙握紧他的手不让他起来,大声说:“你别急!我说,我马上说!” “是我的大学志愿……”金鲤真小心翼翼地觑着江璟深的表情:“其实,我没填报商学院……” 江璟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金鲤真的心一下子就悬了,她松开江璟深的手,偷偷向后挪去,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下一秒就被江璟深单手拉了回来。 黑发青年英俊非凡的脸庞就在眼前,那双凌厉的星目里宿着冷光。 “你报了什么学校?” 金鲤真练起了家传的鹌鹑神功。 “说,你报了什么学校?”江璟深再次催问,神色里多了丝不耐烦。 “还是上京市的……” “上京市的什么?”江璟深问:“上京大学?不对,你考不上——到底是什么大学?” “上京表演艺术大学。”金鲤真弱弱地说。 江璟深没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然后,他起身下了床去拿手机,开始打电话。 金鲤真慌了,跳下床朝他奔去:“舅舅,你给谁打电话?” “给你转学。”江璟深说。 金鲤真忙挂住他的胳膊,抢过手机挂断了电话,又把手机藏在怀里,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拿来。”江璟深冷着脸说。 “不给!”金鲤真抱着手机,闷声说。 “给我!”江璟深的声音带了丝怒意。 金鲤真死死攥着手机,不肯说话。 “金鲤真!”江璟深的怒意终于完全上了脸。 “我一直都说我想做大明星呀……”金鲤真弱弱地为自己辩解。 “你知道娱乐圈是什么地方吗?你了解那地方有多少勾心斗角,有多藏污纳垢吗?我江家是给不起你更好的出路?需要你去娱乐圈摸爬打滚才能出头?!”江璟深怒声说。 “你如果考商学院——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只要你填了志愿,就一定能考上,毕业以后,你就到正泰集团来,我也不要你从基层做起,你就在我身边做个总助,跟着我学习——你要是不愿意做事,那就直接挂名做个董事——这哪一条路,不比你把自己作为商品出售来得好?!” “我就是想做大明星呀——”金鲤真委屈地喊道。 明人不说暗话,她金鲤真就是想做最轻松的工作,挣最多的钱,挤最优秀的奶。 “你根本不知道真正的娱乐圈是什么样子!你看到的那些,都是光鲜的假象!”江璟深怒斥。 没办法,只有拿出酝酿多时的杀手锏了。 “你根本就是不相信我!”金鲤真大叫出声,眼泪猛地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江璟深看着她的眼泪,愣了。 第64章 如果你想达成目的a, 却遭到强烈阻拦要怎么办? 是强攻?还是退让? 金鲤真告诉你,有的时候, 舞个探戈也不错。 “我说我要做大明星,你不相信,我说我喜欢你,你也不相信,你觉得我的感受都是假的,都是会变的, 因为你始终把我当做一个不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孩子, 可是我不是孩子, 我十九岁了,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喜欢什么!” 少女怒声诉说,气势却被仿佛无尽的眼泪所稀释, 她又黑又亮的眼珠浸在泪水里,像是溪水里的两颗黑玛瑙,藏在粼粼波光背后。 “就是因为你总说这些话——” “你觉得不可能, 所以你觉得是假的——可是为什么不可能?我就是喜欢你呀, 我就是比任何人都喜欢你呀!如果同性可以喜欢同性, 那么我喜欢你又有什么问题?感情难道不是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的态度吗?我喜欢的不是我的舅舅,而是金鲤真喜欢江璟深啊!” 金鲤真哭喊着说道, 她越哭越凶, 连气都喘不上来, 江璟深沉默了。 许久后, 他才沉声说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你母亲是江家养女的事?” 金鲤真惊得差点打了个嗝。 她妈和江璟深不是亲姐弟?那她和江璟深不就没有血缘关系了吗?那还有个屁的阻拦?夜深露重,舅舅,我们一起上床歇息可好? “不管事实如何,在世人眼中,我们仍是舅舅和外甥女的关系,就算没有血缘,你仍是我的外甥女,我在世的唯一亲人。”江璟深说。 他的神色已经趋于平静。 “你可以不喜欢我!”金鲤真哭着说:“但是你不能否定我喜欢你的心情,你连我的感情都要否定,那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 “你不能喜欢我。”江璟深说,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能以爱情的方式喜欢我。” 金鲤真抽抽搭搭地不说话,眼泪珠子不断落下,她不断拿手去擦,动作又粗鲁,把眼睛那圈的娇嫩皮肤擦得发红,江璟深无声地叹了口气,伸手拉下她的手,自己拿手指轻轻拭去了她的眼泪。 “好了,以后你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也不会说否定你的话了。” “你不喜欢我就算了,还不让我去实现自己的梦想,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我喜欢的事不能做,你说!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思?”金鲤真哭道。 “我也只是心疼你,不愿意你到娱乐圈去受人欺负……”江璟深说。 “我相信舅舅可以保护我呀!”金鲤真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去当明星很累的,还要承受巨大的舆论压力……” “我不怕累!我也不怕别人说我——我知道,他们都是嫉妒!”金鲤真十分肯定地说。 江璟深无话可说了。 半晌后,他才开口:“真的想做艺人?” 金鲤真用力点了点头。 “受了气别回来哭。”江璟深无可奈何地说。 “谢谢舅舅!”金鲤真笑逐颜开,剩余的眼泪从眼眶中纷纷滚落。 宛若星辰。 “……丑死了,去擦把脸。”江璟深说。 金鲤真开心不已,不和他计较句头的三个字,蹦蹦跳跳地出去洗脸了。 目的a达成,探戈舞得不错。 有的时候,不需强攻,也不需退让。 一首一进一退的探戈就好。 洗完脸,金鲤真想要再回到江璟深的房间,看见她的枕头已经被扔在门边了,门紧闭着,金鲤真推不开也敲不开,任她怎么喊,里面的人也不开门。 “舅舅!你死了吗?!”金鲤真气愤地喊。 “死了。”里面的人冷漠地答。 金鲤真没办法,只能抱着她的枕头哀怨地回房一个人睡了。 第二天,金鲤真和江璟深等到下午两点法斯宾德也没回来,看来他是打算长在拉丁美女的床上了。 江璟深没有再等,直接带着金鲤真开始了美国西部自驾游。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一晃就过,愉快的暑假结束了,金鲤真又要和江璟深分开了。 “舅舅,我舍不得你。”金鲤真一脸深情地说。 正在开车的江璟深看也不看她,冷淡地“哦”了一声。 “舅舅,我会想你的。”金鲤真又说。 “哦。” “舅舅,你也要想我。” “不要。”江璟深瞥了她一眼。 金鲤真立马瞪大眼:“为什么不想我?!” 车子停了下来,金鲤真后知后觉地发现江璟深没有送她回家,而是到了他住的那个高档小区。 “你不送我回家吗?”金鲤真四处环顾。 江璟深没理她,直接开门下了车。 金鲤真下车追出,江璟深已经把后备箱里她的行李箱提了出来。 “以后天天都能见面,为什么要想你?”他推着箱子走到金鲤真面前。 金鲤真呆住了,好半晌后才反应过来:“以后我和你住在一起?” “我不放心把你留在金家了。”江璟深推着箱子往电梯口走去:“走吧。” “你和我爸说了吗?”金鲤真追了过去。 “一会说。”他看向金鲤真:“怎么,不愿意?” 金鲤真听出一丝危险。 “不!我太开心了!”金鲤真坚决说道。 住在一起,晚上她还怎么出去觅食啊?难道她又要开始过上吃不上饱饭的日子吗?金鲤真都快“开心”哭了。 坐着家用电梯,江璟深直接带她上了二楼。 “你就住这间卧室,我在另一头的主卧,你看看还缺什么,自己找时间去买回来。”江璟深说。 “我要住你隔壁!”金鲤真说。第53节 “隔壁是卫生间,来吧。”江璟深绝情地说。 金鲤真扭头重重地哼了一声。 江璟深离开后,金鲤真打开行李箱收自己的东西,她基本没做过这种杂事,在家有王婆,回莲界有佣人,怎么也轮不着她亲自收拾,没一会她就厌烦了,留下打开收了四分之一的行李箱,躺回床上哀愁地叹了口气。 手机在一旁震动了起来,金鲤真拿过来,接起储蓄罐精的电话: “喂?”她忧愁低沉地开口。 “是答滴我啊——”储蓄罐精说:“我听你舅舅说了,你就暂时住在他家里吧,你住他家我也放心,而且王婆要求涨工资,还是让她哪儿来哪儿去吧,那套房子租出去一个月还能多个四五万元的收入——” 金鲤真敢肯定,最后一句才是储蓄罐精答应她搬到江璟深这里来住的主要因素。 “答滴啊答滴,我不,我不,我舍不得那个我们一起留下众多记忆的家,就算只有我一人,我也要回去住!”金鲤真假哭道。 “女儿啊女儿,你直说吧,你想要什么?” “收入的房租费分我一半。” 金鲤真想得是,如果储蓄罐精不同意,那她就假装一个人住在那房子里,然后自己去找租客,自己去收那租金——一个人独吞全部租金,岂不是美滋滋?! “那我把房子分租出去,答滴还是给你留一间卧……” 金立续话音未落,金鲤真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 织尔蒂纳宝宝憎恨储蓄罐精这种无懈可击的生物! 没过几秒,电话又震了起来,金鲤真接起来,还是储蓄罐精: “干嘛?!”金鲤真没好气地问。 “忘了和你说你进娱乐圈的事了。”金立续说:“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了你爷爷让你走这条路,只是他和我都有要求,如果你做不到,那就趁早转学死了这条心吧。” “什么要求?” “一,不许告诉别人你和莲界金家的关系,也不许透露你和江家的关系,你爷爷不想让别人知道金家三小姐进了娱乐圈,我则是担心以金家的背景,会有三教九流找你麻烦;二,不许接受潜规则,一旦我们得知你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去换取资源,你就等着被你爷爷打包送出国吧;三——这是我自己的要求。”储蓄罐精叹了口气:“既然你决定走这条路,那就好好走,需要帮助的时候家里不会坐视不管的,但是你一定要用自己的努力来换取我们的尊重,不要让我们失望。” 金鲤真听了半天,不就是要她微服私访吗?明明是千金大小姐,非要装作平头百姓——不对,哪有一个月零花钱20元的千金小姐,她金鲤真就是一个正正经经的平头百姓。至于那条不接受潜规则的要求——她可以潜规则别人吗? “可是顺璟里有很多人都知道我和金家的关系。”金鲤真说。 “你不回应就行了,不明真相的群众自然会认为你是在炒作。” “哟——”金鲤真很吃惊:“答滴,你懂得真多。” “那是——”金立续自豪地说:“那些女明星也不是白睡——咳,好了,我要工作了,你好自为之吧。” 金立续挂了电话。 金鲤真从床上爬了起来,准备去找江璟深要饭吃,走出卧室一叠声地喊了舅舅后,回应的声音却是从楼下传来。 金鲤真坐着家用电梯来到一楼,正好看见玄关处换上西装准备出门的江璟深。 “舅舅,你要去哪儿?”金鲤真问。 “公司有点事,我要出去一趟。”江璟深说:“你要吃饭就点外卖,或者出去吃,别等我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 江璟深看了眼手腕的表:“可能会比较晚,别等我,早点休息。” 江璟深走了,金鲤真马上跑到客厅的窗户上,看着江璟深的车开出了地下停车场。然后——她欢呼一声,跑回卧室换了身t恤热裤,迫不及待地冲出了家。 去club吃饭啦! 第65章 金鲤真原本以为和江璟深住在一起会不方便觅食, 没想到江璟深和金立续一样, 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类型, 大多数时候他都忙得脚不沾地,不会和金鲤真的觅食行为发生冲突。 九月一日, 金鲤真迎来了入读大学的第一天。 这一天,江璟深特意推了其他事情送她去学校, 灰绿色的阿斯顿马丁在距离学校大门还有数百米的地方就再也不能挪动寸步了, 学校大门外车流堵塞,人潮涌动,非同一般的热闹, 金鲤真还看见了不少明显不是学生的人举着单反在不停拍摄。 “我还有个会, 就送你到这里。”江璟深说:“安顿好了给我发个信息。” “就这样?”金鲤真瞪大眼。 “还要哪样?” “你过来我告诉你。” 江璟深看着她,慢慢靠了过来,金鲤真噘嘴猛地朝他额头撞去,没想到却是一指禅先打上她的额头。 “舅舅!”金鲤真捂着额头, 眼泪花都疼出来了。 江璟深看着她, 笑了起来,一双眼眸恣睢多情:“别闹了, 星期五我再来接你回家。” “真的?” “真的。” “那我们拉个手指。” “多大了还拉手指……”江璟深表示嫌弃。 “那你亲我一下。”金鲤真立马扬起自己的半张脸。 于是江璟深和她勾了手指。 “这下可以了吧?”江璟深无奈地在她的大拇指上印下自己的大拇指。 金鲤真闹也闹够了, 这次先放过了他。 她开门下车,从后备箱里拖出了自己的行李箱, 回到前座的窗外冲江璟深恋恋不舍地挥挥手:“舅舅,记得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江璟深说。 告别江璟深后,金鲤真推着自己的行李箱往大门走去, 越是靠近学校大门,越是人多,那些举着长枪大炮的人,除了一看就是记者的人,还有很多年轻的女人,她们四处张望着,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走近了,金鲤真听到她们议论: “来了没?” “后援会里有消息了吗?人到哪儿了?” 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记者的人,则是悠悠闲闲地专拍俊男美女,金鲤真一路走来,也被不少镜头拍过。 金鲤真跟着人群走进校园,左右张望了一会,没看见接引新生的地方,她走向一个看起来像是学姐的人,刚刚开口:“你……” “啊啊啊啊啊——!”校门外忽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薛耀!” “薛耀来了!” 金鲤真还没来得及回过头去,就被乌拉拉一大群忽然涌来的人给吞噬了。 突然之间,校园就乱了,无数的人从她身边冲过,尖叫声和呼喊声不绝于耳,而她甚至连回头的精力都没有——又一个人从她身旁冲了过去,坚硬的单反相机撞在她的肩头,然后两个人都倒下了。 “你眼瞎啊?!”金鲤真捂着被撞疼的肩膀,龇牙咧嘴地朝对方怒骂道,而那个撞倒她的女生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像生怕错过什么似的,爬起来飞一般地跑了。 金鲤真怒气冲冲地自己爬了起来,往最喧闹的地方眺望过去想要看看是何方妖魔鬼怪出现扰乱人间,奈何她垫高了脚,也只能看见一辆黑色的mpv从学校的中央大道上飞驰而过。 金鲤真正在张望那辆已经开远的黑色mpv时,有个人用力拍了下她的肩膀,在她耳边“嘿”了一声,金鲤真转过头去,发现竟然是顺璟的女雷锋。 女雷锋叫柳不弯,名字挺好玩的,人也挺好玩,身为顺璟之中普通的平民,凭优异的成绩进入顺璟后,硬是凭借五花八门的赚钱方法,从周围的有钱学生手里赚了个盆满钵盈,不仅实现了个人脱贫,还带领着顺璟里许多像她这样的贫困生走上了发家致富的道路。 看到她,金鲤真就想起,自己好像还有50元没给她。 “这么巧!你也报考了这所学校啊?”柳不弯兴冲冲地对她说道,似乎忘了自己还有50元情报费在她这里。 “你也想出道进娱乐圈?”金鲤真诧异地看着她。 不是她嘴巴毒,柳不弯经商头脑的确不错,身上香气浓度也能算个优秀,要是她去商界拼搏一定能有个好结果,但是要想当明星?金鲤真看了看她的脸,觉得她去做相声人也许还有点机会。 “我哪是那块料啊——”柳不弯挥了挥手:“我是准备做职业狗——媒体人的,最机密的八卦当然都在内部啊,倒是你,苟富贵,勿相忘啊!到时候你要是有什么通稿要发,也可以找我,价格优惠!” “你知道刚刚经过的那辆车里坐的谁吗?”金鲤真问。 “薛耀啊,你不知道?你打算进娱乐圈当明星你居然连薛耀都不知道?” “他是玉皇大帝吗我一定要知道?”金鲤真没好气地说。 “你究竟是有多不关注娱乐圈才会连薛耀是谁都不知道……”柳不弯一副服了的样子:“薛耀和我们一样,是这一届的新生,但他早在4年前就通过《超新星少年》c位出道了,是现如今最热的新生代流量小生,比当年他叔叔薛洋安最热的时候也不差了——你连薛洋安也不知道?‘流量小生’这个词一开始就是为薛洋安而创立的,他算是流量的鼻祖——也算是无才无艺光凭一张脸火遍大江南北的毒瘤型艺人的鼻祖吧。”柳不弯眯着眼说道:“所以现在观众骂毒瘤型艺人的时候还会连带着骂骂薛洋安,因为这股风气就是从他那时开始的。” 金鲤真觉得薛洋安可能会是她以后的祖师爷,毕竟她的目标也是靠脸红遍大江南北。 不!过!他的那个侄子薛耀——害她开学第一天就差点被撞出内伤的事,金鲤真记到他头上了!他最好祈祷,今后不要有机会撞到她手里,不然她以织尔蒂纳的名誉发誓,一定会让他对今天的事后悔莫及! “哼,要不了多久就会过气的人我才不想记。”金鲤真哼了一声。 “这话你可别拿在外面说,让薛耀的小迷妹听见你就完了。”柳不弯说:“你还没去报道吧?要我带你去新生接待处吗?” 有人愿意主动带路当然最好,拖着沉重的行李箱,金鲤真跟着柳不弯朝校园深处走去,没走一会,她就看到林荫小道上出现了挂有“新生接待处”红条幅的一长排木桌,一些看起来教师模样的人和学长学姐们或坐或站,如火如荼地接待指引着初来乍到的新生。 “报到你自己去吧,我在3班,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我们加个微信?”柳不弯问。 金鲤真拿出手机,和她加了个好友。 柳不弯离开后,金鲤真加入了排队的队伍,出示了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等证件后,金鲤真顺利地完成了报道。 夏日炎炎,上艺里到处都是俊男美女,在这些天之骄子中间,细腰长腿、肤白貌美的金鲤真依然令人瞩目,一名运动型的学长打败了其他几人,获得接引金鲤真的权利,暗自兴奋地走了过来:“学妹,你箱子重,我送你去宿舍吧。” 送上门的免费苦力哪有不要的道理?金鲤真根据对方淡到几乎没有的香气,给了一个略显冷淡的回应:“谢了。” 学长一点没在意,美滋滋地拉着金鲤真的行李箱走在她身边和她搭话。 金鲤真在缴纳学费的时候选择的是最贵的单人宿舍,学长把她送回宿舍后还想留下来再套一下金鲤真的联系方式,被她以收拾东西为由给赶走了。 宿舍还算干净——空空荡荡的干净,金鲤真第一时间打开空调,又在床上当了一小时的死鱼,才稍微回复了一点活力,磨磨蹭蹭地走下床,她一边感叹着劳动使人痛苦,一边马马虎虎地把自己带来的东西都从行李箱里拿了出来收好。 收好东西后,金鲤真看了眼时间,决定先去食堂垫垫肚子。 要说做万众瞩目的明星,金鲤真早在很多年前就是明星了,在吃饭的地方,没有人可以越过她的光芒,人们要想无视一个胃部像是无底洞的人就像出门无视暴雨一样困难。 在上艺的第一食堂大快朵颐后,金鲤真打车前往了“金国club”。 坐车的时候,金鲤真拿出手机依次打开了微博、豆瓣鹅组、抖音,她决定从今天起每天都拿十五分钟来刷一刷,恶补下娱乐圈的常识,然而打开看了没多久——不得了,金鲤真浑身颤栗。 为什么…… 为什么微博这么好看?第54节 为什么抖音这么好玩? 为什么鹅组这么八卦? 半个小时后,出租师傅叫金鲤真下车,金鲤真才恋恋不舍地关上了手机。 金鲤真走进金国的时候,还是下午六点,店里没有客人,张春正在大厅的第一张桌子前和他那群狐朋狗友们一起吞云吐雾,一群人围着他嬉笑,而张春本人则摊着手掌,给他们展示一个透明小袋子里的白色粉末。 “你们在干嘛?”金鲤真走了过去。 “哟,三小姐来了,稀客稀客。”张春把小袋子收了起来,其他社会青年们自觉地散开了。 金鲤真的注意力还在刚刚抖音上看到的小视频上,没在意他的小动作。 “小春春,快快快,去准备一卷保鲜膜,然后把店里的灯都打开,要色彩梦幻的镭射灯——”金鲤真兴冲冲地喊道。 “保鲜膜?”张春天天混迹夜店,哪能不知道现在最流行的拍摄手法,非常上道地说:“要不要我再给你找个蓝色或者粉色的盆子?水盆照也一起拍了吧。” “cool。”金鲤真冲他赞赏地比了个拇指。 于是,“金国”第一个真正的客人走进店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片区的地头蛇张春正在迷离梦幻的灯光下姿势扭曲、十分敬业地为一个少女连连拍照。 客人退了出去,再三确认自己走进的是“金国club”,而不是“金国照相馆”。 “你会编辑视频吗?”春摄影师问:“是要原图还是我编辑好视频发你?” 金鲤真今天才发现新天地,当然不会编辑了,她说:“那你编辑好了发我。” 于是她又加了张春的微信。 作者有话要说:  一杯奶。 明天最后一个还没露面的四大男主就要登场了 第66章 拍好照后, 金鲤真坐到了她惯常坐的吧台上, 等待着今夜的猎物入眼, 张春在她身旁坐下,点了根烟:“三小姐, 你知道谢意琛那小杂种考到哪里了吗?” “你在我面前叫他小杂种?”金鲤真斜眼看了他一眼。 张春嘿嘿笑了两声,不以为意地说:“因为我看得出来你和他只是玩玩而已。” “是这样, 但是——”金鲤真说:“我不想和小杂种玩。”她横了张春一眼:“以后别让我再听见你这么叫他。” “好好, 三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张春说:“那小……臭小子还欠金乌会一大笔钱呢,骗我们考了上京大学,但实际上京大学里根本没他这个人!” “那要怎么办?他的欠款就这么成了烂账吗?”金鲤真问。 “三小姐, 你和谢意琛都太小看金乌会了——我敢打赌, 要不了一个星期,上面就能查到这小子逃到了哪儿。” “上面是哪儿?是要我家帮忙吗?” “这点小事哪用得着您们啊,谢意琛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没法从金乌会的天眼里消失的。”张春略带骄傲地说。 “我听店长说你是金乌会的干部, 干部是什么等级, 很厉害吗?”金鲤真好奇地问。 “干部啊……”张春毫不避讳地拉下他的t恤衣领,给金鲤真看他肩头的一只三足金乌文身:“看见没?只有金乌会的骨干成员才能纹这个图案, 那些小混混们, 纹也只能纹点青龙白虎什么的。” “哦——”金鲤真不带任何感情地感叹道。 在她看来,金乌和青龙白虎也没多大区别。 在夜店玩到一点过, 金鲤真和一个金发碧眼的帅哥一起离开了“金国”,这直接导致了她第二天早上八点过才醒来。猛然记起今天是开学后第一次正式上课的金鲤真抓狂了:“我的闹钟为什么没响?!” “嘿,宝贝……”金发碧眼的大帅哥从旁凑了过来, 他的眼睛还没完全睁开,下面的车把手倒是已经精神得很:“你的闹钟太吵了,我给你关了,我想和你多呆一会……” 愤怒的织尔蒂纳宝宝跳了起来,给了薄薄的蚕丝被下凸起的一块区域狠狠一脚,在金发碧眼青年的惨叫声飞快穿起自己的衣服冲了出去。 九点十分,金鲤真抵达上艺,比起昨天报名时的盛况,今天校园里已经冷清了下来,宽阔的林荫路上只有零零星星几个学生。金鲤真一路冲回宿舍,迅速洗漱后,看了眼昨天领回来的学期课程表,抓起自己的《影视表演基础教程》课本往教学楼跑去。 金鲤真到6班门口的时候,前后门都关着,金鲤真想要从后门偷溜进去,发现门是锁着的,没办法,她只有敲响了前门。 门开了,全班同学都看着她,讲台上的表演老师一脸拽得像借了她五千万的表情:“上学第一天就迟到?” “闹钟没响。”金鲤真睁着无辜的双眼。 表演老师给了她一个“呵呵”的表情:“进来吧。” 教室里只剩下最后一排的角落有张双人课桌是空着的了,金鲤真抱着书朝它走了过去,坐了下来。 “同学们,这就是我要你们学好表演的原因,就算不做演员,扎实的表演功底也能在生活各处里帮助你们——比如说,当你因为睡懒觉而迟到,必须给老师一个交代时。” 金鲤真掂量了下现场打爆这位表演老师狗头的下场,选择用“迟到是我不对”的话来麻痹自己。 毕竟,她是个人美心善的织尔蒂纳宝宝,对吧? 金鲤真决定心胸开阔一些,然而老天没给她这个机会。仅仅五分钟后,教室的前门又一次被敲响了。 表演老师表情恶劣地走了过去打开教室门,下一秒,金鲤真就见识到了什么是完美变脸。 “进来找个位置坐吧。” 表演老师的声音一反常态的温和亲切,甚至连对方迟到的理由都没有问! 尽管金鲤真坐的位置看不到门外的人,但是从教室里突然爆发出的骚动和人们小声又激动的议论,她已经知道了来者是谁——昨天害她差点内伤的元凶,薛耀! “……行程忙也要注意休息……来吧,快进来找个位置坐下。”表演老师一脸热情地说道。 和他刚刚面对金鲤真时的态度截然不同。 金鲤真很不平衡,这笔让她很不平衡的账她一并记到了还没露面已经吸了两次仇恨的薛耀身上。 终于,一个少年从门外走了进来。金鲤真在见到真人以前,曾带有私人感情地揣测他一定是个照骗,然而见到真人后,即使存在(单方面的)私人恩怨,金鲤真也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认,这是一张她想挤奶的脸。少年身材高挑,宽肩窄脸,五官清冷,有着又高又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眸,嘴唇薄薄的,和他那张略微带了些烦躁的冷漠脸庞搭配起来,一股高冷气质油然而生。 金鲤真目测了一下,他大概有180左右,考虑到他现在的年龄,以后说不定会长到184,但是——这依然不能影响他是个提前在自己的百度百科资料上写身高184的骗子! 而且,那一头五颜六色的鸡毛是怎么回事?他找的理发师傅是把他的头直接浸到刷幼儿园外墙的油漆桶里了吗?! 金鲤真带着恶意,毫不留情地从他的鸡毛掸子头一直挑刺挑到他的脚后跟,直到他走到自己面前来的时候,金鲤真才忽然意识到—— 这教室里只有她身边还有空位了。 伴随着一阵艳羡的小声议论,薛耀在金鲤真旁边旁若无人地坐下了。 直到这时,金鲤真才能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味道,不算难闻,也谈不上好闻,仅仅是在简单地表达“我不好吃”、“你吃了也没用”的信息。 金鲤真对他更没好感了,能不能换个卤猪蹄子坐在她旁边? 忽然,金鲤真一个冷噤,她这——算不算嫉妒?她并不想要薛耀的地位,因为她坚信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比他更成功的超级巨星,她只是单纯不爽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薛耀吸引去了而已,从昨天开始,到现在——她是在嫉妒? 这不应该是织尔蒂纳的感情,它们是金鲤真从人类身上学习过来的情绪,它们存在,但金鲤真绝不会让它们在自己不需要的时候影响自己。 金鲤真迅速调整好情绪,又恢复成那个没心没肺的织尔蒂纳宝宝,一开始,她还试图去搞懂台上的老师在说什么,但在听懂之前,她的眼皮就开始上下打架了,金鲤真觉得这不能怪自己,完全是上面的人讲话太意识流的错,为了提神醒脑不在第一堂课上就死睡过去——金鲤真低头开始耍手机。 和她心态相同的还有一人,薛耀一开始还抱着新奇的心态认认真真听了一会,没撑过十分钟他就开始出神了,台上的人到底是在讲课还是在算命,他怎么越听越玄乎越听越茫然,这东西真的有人能听懂吗? 他放眼望去,教室里的每个人都在认认真真地听讲。 ……有点心虚。 他又转过头来,看另一边,然后——他的同桌就映入了他的眼帘,在满教室认真学习的同学里,这个埋头专注刷鹅组的同桌是多么清新脱俗不一般啊!薛耀再定睛一看,她正在回复的帖子名叫“先救自己的狗还是先救别人的孩子”—— 薛耀看着她飞快地打下“先救救你的脑子吧”八个字。 金鲤真没注意到正在被人窥屏,回复完这个脑残帖后她刚好收到张春发来的小视频,金鲤真自己欣赏了一会,顺手发到了抖音上,忽然,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来向一旁看去——身旁的鸡毛掸子一脸正经地看着台上讲课的老师。 是她神经过敏了? 十分钟后,第一节课结束了。班上的同学还不大熟悉,大多数都只是拘束的坐在座位上和附近的同学说话,也有几个人大着胆子走了过来,要薛耀的签名,薛耀都给了。 金鲤真已经不会因为人们的关注点在薛耀身上而心生嫉妒了,她趴在桌上,继续玩着手机。 过了一会,上课铃声响了起来,同学们陆续回到自己的座位。 第二节课,表演老师要求所有人按照座位顺序依次用上一节课他讲的方法,用五分钟的时间即兴表演一番,并要求每个人上台表演的时候,先做一段自我介绍。 轮到金鲤真的时候,还没表演过的人已经只剩她和旁边的鸡毛掸子了,前面表演的人有的大方,有的羞涩,有的自然,有的僵硬——不是所有人的目标都是演员,他们的天赋也不能同一而论,而表演老师的态度一如既往的一言难尽,有好几个脸皮薄的女生都被他说哭了。 金鲤真毫不怯场,大大方方地走到讲台上。 “我叫金鲤真,金色的金,鲤鱼的鲤,真实的真。”她看向出题的表演老师,后者皱起眉头:“完啦?” “不然呢?”金鲤真也反问。 “……你表演下愉快的周末吧。”表演老师皱眉说。 这题简单。 对金鲤真来说,愉快的周末就是睡到日上三竿自然醒,在餐桌前吃得肚皮圆滚滚,然后慢悠悠地一路吃着去逛街购物,最后,在月上梢头的时候进入最热闹的夜店,睡最靓的仔,挤最好的奶—— “等等——你在做什么动作?” 金鲤真正在表演最后一个环节“夜店热舞”的时候,满头黑线的表演老师叫停了她。 底下的同学们脸上的表情都是惊奇、疑惑、嫌弃、茫然。 “跳舞啊。”金鲤真说。 “你管这个——”表演老师双手合十放到头顶,高高举起,整个身体像水草那样扭动了一下:“这个动作叫跳舞?” 底下哄堂大笑起来,金鲤真听见了——那个鸡毛掸子笑得最开心。 她大人有大量,不和他一般计较,他居然还敢嘲笑她?!金鲤真咬牙切齿,这仇是彻底结下了!她转过头去狠狠瞪着台下的鸡毛掸子,鸡毛掸子愣了一下,立马板起脸又恢复了那副高冷的模样。 “我用文字版复述一遍你‘愉快的周末’吧,就是说,先运动,做几个仰卧起坐……” “我不是在做运动!我那是在起床!”金鲤真说。 “那你为什么坐起来了又躺下去?”表演老师眼睛瞪得比金鲤真还大,表情比金鲤真还不敢置信。 “我是在表现我应该离开床但是又离开不了的复杂心情,这很难懂吗?!”金鲤真不甘示弱,更大地瞪起眼睛。 “是的,这很难懂!”表演老师斩钉截铁地说。 又是一阵笑声。 “那你解释一下,明明是愉快的周末,为什么会出现胃痛的剧情?” “你——”金鲤真好不容易才咽下愤怒的“瞎啊”两个字,“我那是吃饱了在满足地揉肚子。” 这下好了,底下的学生不止在笑,还有笑得开始捂肚子捶桌子的了,教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就融洽得像是同窗了好几年那样自然——请所有受惠者都来感谢被公开处刑的金鲤真好吗? 脸上笑眯眯,心里mmp,金鲤真带着和善的笑容注视着面前的表演老师。第55节 “唉……”他用一声叹息评价了金鲤真的表演,然后挥了挥手:“下去吧,下一个来。” 金鲤真下去了,隔着课桌和正在走向讲台的薛耀擦肩而过。 她倒要看看,这个在底下笑得最突出的超级流量能拿出什么表演! 第67章 薛耀的表演题目是“在大街上当众捡到十块钱”。于是, 金鲤真就看到了一个微博粉丝数在四千万, 代言费以千万为单位的超级流量用范进中举的表情从地上捡起了一张十元的空气钞票。 金鲤真等着看毒舌又讨人厌的表演老师怎么评价他这浮夸到海王星的表演, 没想到,对方张开口, 竟然说的是:“不错不错,有过表演经验的人就是不一样, 好好上我的课, 你会前途无量的。” 鸡毛掸子一脸得意的表情,金鲤真发誓,她绝对看到他傲娇的小眼神朝自己瞥了一眼! 叔可忍, 婶不可忍, 金鲤真认为自己该从人美心善的模式切换到嗜血模式了。 金鲤真的右手猛地拍到了课桌上,吓得一教室的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好!”金鲤真大力地冲着台上两人鼓起了掌:“演得太好了!完全可以在今年的金龙奖上开个影帝双黄蛋!” “你说什么?!”表演老师脸色很难看,一看就明白了金鲤真在讽刺他,而他身旁的鸡毛掸子仍面带不解。 “你们不用理我, 我只是被你们惊人的表演感动了。”金鲤真摊开双手, 往上抬了抬:“继续啊,不要在意我。”她一脸真挚, 还用上了自己刚刚在鹅组学到的新词汇:“继续你们的蒂花之秀。” 金鲤真自觉这句话挺搞笑的, 但是底下的同学没有一个露出笑容,他们无一例外, 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你觉得哗众取宠很有意思吗?”表演老师黑着脸问:“你叫金鲤真是吧?既然天赋不够——不,你何止天赋不够,你根本就没有天赋, 请原谅我直言不讳,但我认为你还是尽早走另一条路的好,娱乐圈不是靠脸就能红的地方。” 我信了你的邪呢?你旁边就是有脸就能红的最好例子。 金鲤真说:“最近我新学了一个词语,叫‘关你屁事’。” “我是你的老师!” “你还知道你是我的老师呐?你有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吗?”金鲤真变了脸色,假笑也没有了,当着全班同学和目瞪口呆的鸡毛掸子面,和表演老师直接怼上了:“开学第一天上课就阴阳怪气的,讲个课像讲天书,讽刺人的时候倒是一套一套——你是靠什么当上老师的?靠讨人嫌的能力吗?” “你、你——”表演老师气得脸色涨红,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你个屁,就知道拍人马屁,他那失心疯的表演好在哪里了?和他比起来,明明我的要好一百倍!”金鲤真一说起来就刹不住车了,连带着把薛耀也一并攻击了。 “什么?失心疯?!你再说一遍?!”薛耀瞪大眼,从难以置信到怒极升天的表情只用了两秒时间来过渡。 “我说一百遍难道就能升华你失心疯的表演了?”金鲤真毫不退让地说。 “你说我的表演是失心疯,我看你才是失心疯了,你刚刚呃那是什么?是表演吗?我怎么只看到一只丑陋的女猩猩在龇牙咧嘴?” “丑陋?!”金鲤真怒了:“你怕是失心疯加青光眼白内障了,以为假装鸡毛掸子我就不敢揍你吗?” “鸡——”薛耀同样愤怒得快要窒息:“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揍我?!你揍我试试?” “不就是爱耍大牌又没演技的超级流量吗?有什么好了不起的?”金鲤真不屑地说:“以后我会比你红一百倍!” 教室里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少部分同学看金鲤真的目光都开始带敬畏了——大家都是要进这圈子里混的,即使有矛盾也会做人留一线,而金鲤真,一得罪就得罪俩,两个都跟以后的资源息息相关,她是背后有人还是压根就不想红了? 薛耀刚刚张口,旁边的表演老师就大怒出声:“这位同学,请你从教室里出去,我的课不欢迎你这样的人来听!” “你让我走我就走?我偏要坐这儿。”金鲤真说。 “好,那我就不讲课了。”表演老师威胁道。 “哟,我好怕啊。”金鲤真冷笑一声,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所有人都在看她给谁打电话,几秒后,她开口了: “喂,教育局啊,我要举报,这里有一个骗学费的……” “对于演员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明白自己的职责是什么……”表演老师已经转过身开始往黑板上书写文字。 金鲤真冷哼一声挂了电话。 人类社会,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她金鲤真除了能威胁自己生命的那几个以外,还没有向什么人屈服过。 金鲤真看向重新在身旁坐下的薛耀,送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你给我等着。”对方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 “为什么要等?有本事现在就打我呀?”金鲤真的两只食指拉下自己的下眼睑,睁着大大的一双白眼朝他啰啵啰啵地吐舌头。 “辣鸡!”最后,她翻了个白眼,一秒变脸,高冷地转过头去。 咔嗒一声,薛耀手中的铅笔硬生生地被折成了两半。 谁来,把这张人神共愤的嘴给堵上,他薛耀送这位勇士一年份的头条保他c位出道! 金鲤真和薛耀的仇就这么结结实实地结下了。 结的很实,就像用水泥来浇筑的一样。 当天下午的声乐课,两个五音不全的破锣嗓子又进行了巅峰对决。 “死了都要爱——”薛耀破音了。 “哈,你是没吃中午饭吗?发的声像个鹌鹑。”金鲤真无情地嘲笑,并挤走薛耀站在了立式话筒面前:“让行家给你示范什么叫高音。” 全班同学都围在两人身边不远,等着听金鲤真的高音。 金鲤真咳了一声,开口了。 所有人都惊恐地拿手堵住了耳朵,有人开始往门口逃窜,薛耀离得最近,受的得音波攻击最大,腿一软,差点没站稳。这场灾难最后被黑着脸从金鲤真面前夺走话筒的声乐老师所阻止。 一天过去后,几乎全校的人都知道大一的6班出了两个奇葩,柳不弯第一时间赶来采访了当事人之一: “我们的第一个影视资源通常都是靠表演老师推荐得到的,你当众给表演老师难堪,就不怕他以后故意说你坏话,不给你推荐?” “我怕他?”金鲤真讽刺地用一声“呸”作了回答。 “现在薛耀火得发紫,他要是在网上随便说点什么,你还没出道就要承受舆论暴力了。” “那我可谢谢他给我免费艹热度了。” 柳不弯感慨地看着金鲤真:“连艹热度这个词都会了,看来你私底下花心思恶补娱乐圈八卦了。” “那是。”金鲤真自豪地撩了撩头发。 “你既然心里有数,我也不担心你了——和薛耀同桌了一天,感觉怎么样?真人和新闻报道里一样傲慢无礼吗?” “谁写的报道?一定要颁个最佳记者奖给他!”金鲤真说:“我就是不理解,为什么表演老师要去拍薛耀的马屁?他能有什么好处?” “你还是太年轻,你以为学校里那些老师的资源是怎么来的?还不是靠人缘,就是这些已经在圈子里出了头的学生带回来的资源,谁的资源多谁在学校里话语权就大,有资源的老师谁不去巴结?”柳不弯说。 金鲤真不置可否,她才不会去做这么跌份的事。 当天晚上,金鲤真在“金国club”玩的时候,收到微博的最新推送: “薛耀被爆上课第一天又耍大牌!在迟到三十分钟后,薛耀和同班同学爆发冲突,扬言‘你知道我是谁吗?’。” 金鲤真点开新闻来看,发现她全程都是以“同班同学”的身份出现,而且新闻里压根没提她说的那些话,不知情的人看了,只会觉得薛耀气焰嚣张、霸道无比。 真没意思,金鲤真还以为自己能上个头条呢。 她打开抖音,看自己白天上传的几个小视频,点赞数都已经破万了,作为一个没有丝毫基础的新人来说,这个成绩很不错了。 下面的评论一溜都是: “好美。” “首先你要长得好看,其次你要有个会拍照的男朋友。” “粉了粉了,喜欢小姐姐。” “洗脸盆还没学会,又来个保鲜膜。” “我缺的是会拍照的男朋友吗?我缺的是iphone x。” 金鲤真正在浏览评论的时候,张春坐了过来:“三小姐,今天不下场去玩?” “今天不饿。”金鲤真头也不抬地说。 张春想了半天都没明白这两者之间的关系。 “三小姐是不是因为以后要出道,担心被人拍到留下黑历史?”他不以为意地说:“有谁敢欺负三小姐,给我张春说一声,我立马就带着十几个兄弟去会会他。” “你要打人?”金鲤真这下抬起头来。 “法治社会了,除了动刀动枪,也有很多种方法来解决问题嘛。” 金鲤真再问是什么方法,他又笑着不肯说了。 “三小姐,你觉得我怎么样?”张春问。 金鲤真正在吃卤茴香豆,闻言吓了一跳,一粒豆子直接顺着喉咙滚了下去,她装过头,吃惊地看着张春: “你不是我想睡的类型!” 第68章 张春头上冒出几根黑线:“……三小姐, 你想什么呢, 我是问你, 作为这一片区的金乌会干部,我把这里管理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怎么知道?”金鲤真满头雾水。 “不是我和你说大话, 自从我接手这片区以来,这里的治安情况改善了不少, 以前街头巷尾那些见不到光的地方, 每到凌晨以后就有人兜毒品,我来了以后,他们只敢兜售安全套了——你说, 这是不是大功一件?” “你和我说有什么用?你该去和这里的警察说啊。”金鲤真一脸奇怪地看着他:“说不定他们还会给你发面锦旗。” “我的三小姐啊——我直说了吧, 您看您每次到这里来,哪次我不是把您照顾得周周到到?” 一听这个“您”,金鲤真就知道张春要求她办事。 “好像是这样。”金鲤真吃着剥好的茴香豆,说:“你想要我帮你什么?” “也不要三小姐难做, 就是有机会的时候, 您向上面说说我的好话就行了。” “你也知道我是三小姐,不是大小姐和二小姐——我能和谁说去?我爸?” “三小姐, 你这就不实诚了, 你和你二伯关系好,有机会的时候帮我美言几句, 让他知道有阿春这一号人就行了。” 张春说到这地步,再推脱也显得不近人情,更何况, 金鲤真的确挺满意他的上道。 “行吧,有机会的时候我会夸夸你的。”金鲤真说。第56节 张春要求的确不高,得到金鲤真这句保证后就满意了,也不在乎她说的“有机会”是又是什么时候。 金鲤真在“金国club”里吃完夜宵就回上艺的宿舍了。 第二天,金鲤真在教室见到薛耀,对方一如既往,好像压根没受昨晚新闻的影响,两人在形体课上又发生了冲突——在形体老师要求同桌组队,互相帮助的时候,薛耀让她摔到了地上,她则在压腰的时候差点把他压成两段——如果不是形体老师拉着,这两人几乎打了起来。 第三天,金鲤真和薛耀已经不需要火星来引发矛盾了,两人自进入同一空间起,就自动进入敌对状态。 你骂我一句,我就要骂你十句,你伸腿绊我一脚,我就要挪开你的椅子让你摔上一跤,两个人斗得难分胜负,在幼稚程度上棋逢敌手,一开始老师们还想着方法劝解一下,到后来已经没人管了,看见了也当没看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大家都好。 上午学习了表情管理后,下午又有表演课,而金鲤真一坐到教室板凳上,旁边久等多时的薛耀立即拿起油性笔在桌子中央画了一条醒目的黑线。 “看见没?!三八线!不准越界!”鸡毛掸子说。 金鲤真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我巴不得离你远远的。” “你最好小心一点,你要是超过了一毫米,我也会发现的。”薛耀冷笑。 “谁越界谁就是狗。” “好,谁越界谁就是对方的狗。” 上课的过程中,两人维持着微妙的平静,就好像是战前的前一刻,薛耀单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望着台上侃侃而谈的表演老师,眼角余光却在全神戒备地盯着金鲤真的一举一动——特别是手肘,就等着养一条会说话会叫嚣的狗,而金鲤真呢?她看似在埋头玩手机,同样在用眼角余光暗搓搓地观察薛耀的肢体,就等着吃晚上尝一次狗肉火锅。 这场一触即发的前哨战终于在上课铃响30分钟后结束了,有东西过线了—— “薛狗!”一声兴奋到颤抖的呼声打破了教室静谧的学习气氛。 金鲤真兴奋不已地指着横跨在楚河界限上的橡皮擦。 “这不算!”薛耀急声说。 “干嘛?玩不起啊?”金鲤真翻了个白眼:“玩不起就不要玩!浪费时间!” “你——” “把你的橡皮擦拿回去!”金鲤真一脸嫌弃:“再迟一秒我就收你租金了——我的地盘,一秒一百元。” “不要了!送你!”薛耀气得七窍生烟。 金鲤真从抽屉里摸出一把小小的裁纸刀,手起刀落就沿着三八线把薛耀崭新的橡皮擦给分尸了。 “越界就是这个下场。”金鲤真嫌弃地拿刀尖一戳,靠近薛耀那面的半块橡皮就滚到薛耀手边:“做狗太嚣张是会被拿来煲汤的。” “金鲤真!”薛耀忍无可忍,猛地一拍桌。 “你要咬我?来呀,薛狗?!”金鲤真不甘示弱地一拍书桌。 “都给我安静!”真正忍无可忍的表演老师怒吼着打断了两人的对掐,这两人才互瞪一眼,扭开了脸。 当天晚上,金鲤真收到一条信息,是班上班长发来的: “hi,明天晚上我们会举行班级聚会,有意愿参加的话请向我报名。” 金鲤真没兴趣,随手就关了手机。 第二天,薛耀没来,据说是去拍代言广告了,班上的同学几乎都在议论这件事,当着薛耀面还一脸狗腿的人,现在则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一脸讽刺地说人坏话。 金鲤真一边趴在课桌上无聊地玩手机,一边在心里决定晚上去夜店觅食,吃了几天素,也要喝奶补充下营养了。 放学的时候,班上的同学们都亢奋地围在一起讨论晚上聚餐吃什么了,金鲤真潇洒地一人走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薛耀倒是同类,都是在人群里格格不入的人,不过金鲤真不觉得是自己格格不入,骄傲的织尔蒂纳根本不打算将时间浪费在不相关的人身上——一分钟都嫌多。 薛耀拍完广告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吃晚饭,一起工作的摄影师和几个主要工作人员提议去街边撸串,薛耀正好也饿了,于是干脆叫上了这次一起合作的所有工作人员,由他请客,所有人都去吃宵夜。 工作人员们自然很开心,一连串的马屁拍得薛耀合不拢嘴。 走的时候,薛耀作为明星自然和工作人员分开了,他和经纪人小夫上了代步的黑色mpv,车内宽敞舒适,薛耀在他惯常坐的位置躺了下来,舒舒服服地接过助理递来的冰镇零度可乐喝了起来。 “阿耀,最近心情还不错?”小夫看着他的脸色问道。 “还好啊,和平常一样。”薛耀咬着吸管,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 平常你可不会参加工作人员的聚会,更不会心血来潮请工作人员吃饭……明明就是心情很好。小夫在心里默默吐槽。 “上次爆料你在学校和同学爆发冲突的那个公众号我们已经给他发了律师函了,现在网上的谣言大多都压下去了,只是以后你要注意一些,有什么事也忍一忍,别再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抓了你的小辫子。” “忍?你是没见过金鲤真!”说到这个讨厌的同桌薛耀就精神了起来,他愤愤不平地放下零度可乐,猛地从放倒的座椅上坐直了身体:“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比她嘴巴还毒的人!我现在看见她翻嘴皮子我就心悸,我就想找个针线给她缝上——忍?你太天真了!我告诉你,只要她想,菩萨都能被她气死!” “你知道她现在见面叫我什么吗?”薛耀愤怒地胸口都在急剧起伏:“我——微博粉丝四千六百万,四大封面随我挑随我上,活动出场费以分钟算——当仁不让的新生代第一流量,走到哪里哪里就交通堵塞,想要见我的人从上京排到海南——本大爷就是万千少女的梦,她竟然管我——管万千少女的梦叫薛狗?!薛狗?!” 小夫第一次看到始作俑者不在现场也能把人气疯的场面,他忙按下差点飙升的嘴角,给这位摇钱树大爷顺毛:“算了,你什么身份,和她计较太掉价了。你要不要换个座位?我去和你班主任说一声。” “凭什么?!”薛耀反应更大,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老子又没输!要逃跑也该她逃跑!” “总有一天,我要她见了我怕得躲着走。”薛耀阴森森地笑着,仿佛已经预料到了那美好的一天。 小夫现在知道他最近怎么脾气变好了,虽然嘴巴骂得厉害,但他,好像——还挺乐在其中的? 薛耀的电话在这时响了,他看了一眼,接了起来:“喂,裴珠?” “耀哥哥,你忙完了吗?”一个甜美清脆的声音在电话里响了起来。 “刚拍完,现在要和工作人员一起去撸串。”薛耀说:“有什么事?” “我正好想约你吃宵夜呢。”电话里传来少女的笑声:“我能来吗?” “哦,可以啊——”薛耀报了串地名。 等薛耀挂了电话后,小夫说:“人气偶像一旦恋爱曝光,那就全都完了——你知道吧?” “我又没恋爱。”薛耀白了他一眼。 裴珠和薛耀在小学就认识了,严格来说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小夫早就知道这件事,他担心的根本不是裴珠,两人要是能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真正担心的,是那个相识短短四天就已经开始影响薛耀情绪的“同班同桌”,从薛耀16岁出道开始,他就是薛耀的经纪人,话说糙一点,那就是薛耀撅撅屁股,他都能知道薛耀是要拉大还是拉小。 薛耀现在的反应,很明显是“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虽然本人不会承认,但身为经纪人的小夫已经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停车!”薛耀忽然毫无征兆地朝前方的司机喊道。 司机方向盘一转,很快就在路边停了下来。 “怎么了?”小夫满头雾水。 “我不去吃宵夜了,你帮我把他们的钱都付了。”薛耀说着,飞快地跳下车,还顺带甩上了门。 “你不是约了裴珠吗?”小夫从车窗里探出口,好心提醒道。 “她吃的当然也记在我的账上啊!”钢铁直男反而扔给他一个“你4不4傻”的表情。 小夫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在夜色中跑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3杯奶哦,爱我就要说出来~ 多评论,多收藏,多安利,全职作者的匹萨就靠养鱼吃饭啦 第69章 金鲤真挺开心的。 一是因为酒精作用, 二是因为今天找到一个不错的猎物。 一开心, 她就喝得有些多了, 到了最后,是被对方扶着出的夜店。脑袋里晕晕沉沉的, 身体却在发热,金鲤真在心里估量了一下, 身体从醉酒状态中恢复过来大概需要三个小时——有点长, 看来这次的确是喝多了,这具身体虽然因为她的原因不是纯粹的人类身体,但大致还是和人类无疑, 会饿会渴, 会中毒,自然也会醉。 只是…… 这个看着人模人样的家伙,是不是太过心急了?还在大街上呢——虽然是夜深的无人大街上,就开始对她动手动脚起来, 她金鲤真是放得开, 但也不至于这么开啊? 金鲤真拍掉青年放在她屁股上的手,没什么气势地威胁 道:“你……你再摸, 我就生气了啊……” “你生气吧, 我想看看你生气的样子,说不定比现在更可爱。”青年凑了过来, 在她发间深深地呼吸了一口。 金鲤真真生气了:“滚!” 她推了对方一把,然而软绵绵地手却被他直接抓在了手里。 “我等不及了,要不我们就在这里……” 青年的声音忽然停住了, 他双眼僵直地注视着空无一人的夜色,有一根细如银丝的“线”不知什么时候深入了他的耳蜗。 忽然——他被人从背后扯开,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直直倒在了地上。 那根银色丝线迅速收回了金鲤真的身体。 一个人站在金鲤真面前,一个年轻男人,头上长了个搞笑的鸡毛掸子,金鲤真想看清他的脸,酒精却让她的视线模模糊糊。 “我早就说过,你嘴那么讨厌早晚要遭报应,怎么样?现世报了吧?!”鸡毛掸子耀武扬威地说:“你也太弱了,像那种小瘪三,你看我一根手指就制服了!” 他看着金鲤真,半天没说话,似乎是在等她的反应,而金鲤真的反应就是打了个哈欠。 “你对救命恩人就是这种态度?要不是我,你还不知道要被卖到哪座山沟沟里给人生儿子呢!”鸡毛掸子加重了语气,听得出有些生气了。 但是金鲤真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 “床在哪儿?”两颊酡红,醉态明显的少女跳着勾住了对方的脖子。 她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子上,然后,他就像触电一样,连带着挂在他脖子上的金鲤真一起向后跳去。 “你你你干什么!”薛耀挣开金鲤真的两只手臂,猛地和她拉开距离,恼羞成怒地吼道。 金鲤真却不回答他的问题,很失望地说道:“没有床吗?”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到附近的花坛边,坐下,躺倒——闭眼,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十分自然,就像躺的不是路边花坛,而是自家大床一样。 薛耀目瞪口呆地看着像个流浪汉一样在花坛睡下的金鲤真,他很想就这么一走了之,但是深更半夜的,他如果走了,金鲤真虽然讨厌,虽然嘴碎,虽然欠揍——但始终是个女孩子,还是醉酒的女孩子,如果被什么不开眼的男人捡走怎么办? 他眯眼,嫌弃地看着金鲤真身上的超短裤,大晚上的穿成这样又喝得烂醉,她要是自己的女儿,他一定要把她的腿打断……不不不,怎么能有这么可怕的假设?他就是养狗也不愿意养金鲤真这么讨人厌的女儿! 不行,闲事不能管,万一金鲤真以后蹬鼻子上脸,就这么赖上他了怎么办?他可是千万少女的美梦,不能被金鲤真给威胁敲诈。 薛耀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后回头一看,金鲤真还是一动不动地睡在花坛上。 “我走了!你自己起来赶紧回家!”他吼道。 花坛上的人一动不动。 “我真走了!” 花坛上恐怕是一条死鱼。 谁来告诉他这种时候究竟该怎么办?! 薛耀烦躁地掏出手机,在通讯录界面停留半晌,略过工作相关的人后,发现自己没人可找,他看着手机沉默片刻,转过头看着孤零零躺在花坛上的金鲤真,忽然产生一丝同病相怜的感觉。 “哼,算你运气好,遇到大爷我。”薛耀嘀咕着,不情不愿地走回金鲤真身旁,他用膝盖顶了顶金鲤真的手臂:“喂,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第57节 死鱼翻了个身,拿后背面对他。 “快说你家在哪儿!”薛耀把她拉了起来。 被强行拉了起来后,金鲤真一瞬露出恼怒的表情,但是下一秒,她没有焦点的涣散目光就望着他不说话了。 “怎……怎么了?”薛耀被她盯得心虚。 她还是不说话。 “你不会是要吐了吧……”薛耀怂了:“我警告你……你不要吐我身上,就算电视剧这样演,你也不能吐我身上,你敢吐我身上我就把你扔在这里——” “你……”金鲤真伸出手,摸到薛耀头上撸了几把:“你怎么把头发染成这样了?” “哈?” 两颊酡红的少女噘着湿润饱满的双唇,一脸不快地捏着他的肩膀和手臂:“你怎么瘦了……”然后又去扯他的耳垂:“我给你打的耳洞呢?!” 薛耀反应过来后,怒了:“金鲤真!我是薛耀!” 微博粉丝四千六百万,出场费按分钟算的超级流量薛耀!从来只有别人被错认成他的份,没有他被错认成别人的份!这死鱼是把他当谁了? “我困了……”金鲤真嘟嘟喃喃的,伸出手抱住薛耀。 “松手!你给我松手!”薛耀又炸毛了:“你再碰老子,老子就把你扔给流浪汉!” 他抬起眼,目光和远处巷口一个不知看了多久的流浪汉相撞了,一个尴尬,一个期待。 “我想睡觉……”金鲤真抱得更紧了,含含糊糊的声音里还多了一丝委屈的哭音。 送她回家?不知道家在哪里。 送她回宿舍?开个酒店?打个车? 如果他希望明天和金鲤真一起上头条的话。 他在金鲤真的兜里摸了摸,找到一个手机,一按——没电。 薛耀想死的心都有了。 还没等他为难多久,金鲤真替他做出了决定——她头一低,朝着他身上品牌方送给代言人的还未正式发售的纪梵希最新t恤,吐了。 巷口的流浪汉改蹲为站,眼中射出期待万分的精光。 有钱也买不到的纪梵希最新t恤被扔在了楼道的垃圾桶里。 金鲤真被扔在了铺着柔软绒毛的地毯上。 薛耀扔下金鲤真后,第一时间冲到浴室把自己里里外外搓了一遍。 “冷静。”薛耀洗完澡后,对着镜子里的人说:“杀人是要坐牢的。” 你是前途无量的超级流量,是千万少女的美梦,不能因为金鲤真这种人而断送光明一生。 给自己做了几十遍心理辅导后,薛耀终于按下了杀鱼的心情。他疲惫地走出浴室,刚刚才静静下来的心情在见到金鲤真的一瞬间,又瞬间波澜壮阔起来。 “你在干什么?!”薛耀扑了过去,制止了已经把外衣脱掉,正在解文胸的金鲤真。 “脱衣服……睡觉啊。”金鲤真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茫然地看着他。 “你……不准脱!穿上!裹好!”薛耀气急败坏地从床上扯下他的被子,飞快地把她裹成一个大蝉蛹。 “你脸怎么红了?”金鲤真像个痴汉似的,嘿嘿笑了。 “我没有!”薛耀怒吼:“啊——金鲤真你真是臭死了,一身酒气!我刚换的被子明天又要洗了——不,这整个房间都需要彻底消毒!” “我好热……”金鲤真艰难地从蝉蛹里挣出一只又白又嫩的手。 “臭鱼!不准出来!”薛耀像被踩了尾巴一样,跳了起来,猛地把她的手给重新塞回被子,又飞快地关了卧室的灯,恶声恶气地说:“赶紧睡了!明天一早哪儿来的就给我滚回哪儿去!” 黑暗中,他的电话响了,屏幕上亮着裴珠的名字。 “喂,裴珠?”他接了起来。 “是我,耀哥哥,我到了,你在哪儿呢?” “我临时有事,去不了了——我已经和小夫说过了,你直接去找小夫吧。” 裴珠有一瞬沉默,然后才说道:“耀哥哥,事情要紧吗?” 薛耀刚刚想说不要紧,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上了床,并且朝他靠了过来。 “要要要要要紧!妈的——”薛耀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就跳了起来——他发誓,自己参加偶像运动会的时候都没这么身手敏捷。 “耀哥哥?你怎么了?” 薛耀没心思再回答裴珠了,他飞快地说:“我现在有事,以后再说吧。” 挂了电话。 “金、鲤、真!”薛耀怒吼。 那条臭鱼侧躺在床上,用无辜的表情看着他,配合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有一丝楚楚可怜的意味。 “你给我滚下去睡地板!”薛耀伸手去推她,却被她忽然抓住双手,一个翻身反客为主。 薛耀瞪大眼,挣了几下也挣不开金鲤真的手,谁来告诉他,一个女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她坐在自己身上,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要不是脸上未散的酡红,他几乎都要以为她已经恢复清醒了。从薛耀这个角度看,可以看到她刘海下光洁饱满的额头,她湿漉漉的眼眸像是在欲迎还拒地诉说着什么,薛耀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往下,看到的是她圆圆的稍带肉感的鼻头,以及那张丰盈饱满的嘴唇。 无所适从的陌生感觉让薛耀感觉很危险。 “小哥哥……来快活吗?”金鲤真暧昧地说。 “喂!金鲤真!我警告你不要乱来啊!你、你看清楚我是谁!你敢乱来,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知道你是谁。”金鲤真忽然笑了起来。 薛耀愣住了,他好像是第一次见到金鲤真的笑容。 当她笑起来的时候,那张在薛耀看来讨厌至极的脸就好像完全变样了,焕发出薛耀从未见过的光彩,灿烂至极,就好像那张脸背后藏着一个发光发热的小太阳。 金鲤真的脸离他越来越近,薛耀的头紧贴着枕头,退无可退,他好像听到了自己短促而明显的呼吸声。 “你是……”金鲤真说。 她的头发丝落到了薛耀脸上,痒痒的,她的呼吸洒在他的脸上,也痒痒的。 他的心也痒痒的,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让他呆愣着忘了反应。 “你是鸡毛掸子!”金鲤真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你——” 薛耀炸毛,而金鲤真的身体已经软绵绵地倒在了他的身上,在叫完“鸡毛掸子”后,她就像完成了自己最后的任务一样,沉沉睡去了。 “滚!”薛耀恼羞成怒地把金鲤真推下了床。 第70章 金鲤真是被暖洋洋的日光给叫醒的。 她睡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身下床的触感有些陌生, 但是没关系, 经常外宿的她已经习惯在不同的床上醒来了,金鲤真抱紧了男人的腰, 满足地将脸埋进他的胸膛想吸一口香气—— 对不起,香气呢? 金鲤真忽然清醒, 她瞪大眼, 难以置信地凑到男人领口,再用力嗅了一次。 excuse me,这乏善可陈的味道怎么有点熟悉? 金鲤真抬起头来, 看见一张睡的死死的俊脸。 谁来告诉她, 为什么鸡毛掸子和她睡在同一张床上? 金鲤真还记得自己昨晚明明是打到了一个好猎物,两人开开心心地玩到十一点然后出门开房,后来……哦,后来好猎物成了坏猎物, 她还差点吃了他, 然后薛耀就出现了。 刚刚理清事实,金鲤真就看到薛耀的睫毛颤啊颤啊, 慢慢地睁开了, 露出还带有睡意的茫然眼睛。 他的眼睛很漂亮,浅浅的琥珀色瞳孔就像是什么小动物的眼睛, 加上他睡乱的一头鸡毛掸子,看起来又呆又傻,却又有些可爱。 “早上好, 薛狗。”看在这双眼睛的份上,金鲤真说。 薛耀愣愣地看着金鲤真,数秒后,神智终于和现实连上了线——他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双眼瞪得滚圆,慌慌张张地往后挪去,然后——咚的一声从床上落到了地上。 听那声音,金鲤真就知道他砸得不轻。 “金鲤真!”薛耀揉着摔疼的腰从地上跳了起来:“谁允许你上床的!” “还用得着谁允许吗?”金鲤真翻了个白眼,从床上施施然地坐了起来:“我想睡哪儿就睡哪儿。” 被子从她身上滑落,露出少女白皙紧实的身体。 薛耀又像被谁踩了尾巴一样,冲到床边捡起金鲤真昨晚脱下的衣服一股脑地扔到她的头上,耳垂赤红,气急败坏地叫道:“把衣服穿好!” “你管我。”金鲤真一点都不觉得害羞。 “这是老子的家!” “哦。”金鲤真打了个哈欠:“我饿了,早餐吃什么?” “你、你怎么能这么平静?”薛耀因为她的接受力震惊了,“你难道什么都不想问吗?!” “问什么?”金鲤真下意识反问后,忽然意识到什么,马上变了脸。 “你别想讹我!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我是不可能对你负责的!”金鲤真一连四个重音:“你死了这条心吧!” “我?我要你负责?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薛耀气急:“你才是别想倒贴我炒作!你要是敢把昨晚的事说出去一个字,你就死定了!” “昨晚的事?昨晚你……”金鲤真把t恤往脖子上一套,穿上牛仔裤从床上站了起来,然后动作就凝滞了。 薛耀的目光疑惑地随着她的目光而去,看见……前天刚换上的anii床单上明晃晃一块血色的地图,他马上想起楼道垃圾桶里还未公开发售的纪梵希t恤,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杀鱼的冲动又战胜了他的理智。 金鲤真一看不好,立即先发制人,指着血色地图悲声道:“你——你趁人之危!你简直是禽兽!” “什……”薛耀懵逼,片刻后反应过来,大怒:“这不可能!我碰都没碰你!” “你没碰我?你没碰我早上怎么会抱着我?你欺负人还不认账……你禽兽都不如!”金鲤真指控道。 “我没有!是你自己爬到床上来的!”薛耀气愤不已。 “那这个呢?!”金鲤真指着血色地图:“难道也是我自己爬上来动的吗?!” “你、你这个女人怎么——”薛耀面红耳赤,声音弱了下去。第58节 “你不用说了,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金鲤真大义凛然地说着,刚往外走了一步,身体就有些不自然地歪了一下。 薛耀惶恐地看着金鲤真略微不自然的步子,现在也有些不确定了——主要是床上那块血迹太刺眼,开始思考昨晚自己有没有梦游做下错事。 就像是在确认什么,薛耀把手伸到裤裆那儿碰了碰。 应该……没有……吧? 就在薛耀陷入自我怀疑的时候,金鲤真几步快走,迅速关门走出了薛耀的家。她脱下自己不小心穿反了的鞋,重新穿好,然后又小心确认自己屁股上没有被大姨妈造访的痕迹后,才悠悠然地哼着七歪八扭的小曲离开了。 她没有发现,走廊尽头的转角有一个黑色的相机镜头闪了闪。 当天晚上8点,国内最具影响力之一的狗仔队逆风行工作室爆出一则让所有人跌破眼镜的大料——超级流量薛耀深夜带女归家,直至第二天早上十点该女才从薛家离开,已有知情人透露,该女是薛耀在上艺认识不过四天的同桌。 一时间,网上铺天盖地都是薛耀和金鲤真的名字,金鲤真的抖音账号、鹅组账号,以及只发过一条自拍照的微博全被扒得干干净净,火得彻底,特别是微博,她的名字被各种媒体和个人频频艾特: 新浪娱乐:“【薛耀带女回家共度春宵,疑似恋爱】@逆风行工作室在微博爆料@薛耀 疑似恋爱,和同班同桌@金鲤真一起深夜归家,搭肩搂背,举止亲密。” 先锋娱乐:“@薛耀被爆恋爱!今年刚刚二十岁的薛耀第一次被拍到和女生同行,据知情人透露,女方是@薛耀 同校同班的同桌@金鲤真 ,两人相识不过短短四天,感情已经到了同出同入的地步,看来爱情果然不分先来后到。” 无数的粉丝则哀嚎着不愿相信残酷的事实而把愤怒转嫁给当事女主角。 “我不信!这一定是炒作!那个金什么的贱人一定是想借着我们耀耀出道!@薛耀 耀耀你快出来辟谣呀[泪]” “我去金鲤真的抖音看了,恕我直言,薛耀不喜欢这款。” “宁愿耀耀和他的青梅裴珠在一起,那个金鲤真一看就劲劲的,不喜欢她。” 粉丝们一片哀嚎,围观路人们却单纯为吃瓜而兴奋: “所以,那个薛耀粉丝经常撕的青梅珠珠就下场了?” “薛耀、金鲤真、裴珠的微博都没动静,谁都好,赶紧出来说两句呀[doge]” “精彩,精彩。” “哈哈哈你们去逆风行工作室微博下面看了吗?已经被愤怒的药姐姐们屠版了。” “只要没拍到两人在床上的照片,药姐姐们都不会认的吧。” 无数人瞪着眼睛等当事人的回应,而当事人之一,正在郁闷地接受经纪人的暴风洗礼。 “我早就和你说过,你是偶像,绝对不能爆出恋爱绯闻,对偶像来说,恋爱绯闻就和吸毒丑闻一样严重!你竟然还带人回家?你要是想结束你的演艺生涯就先和我说一声,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小夫痛心疾首地说。 “我怎么知道有人守在门外……”薛耀不服气地小声嘀咕。 “你本来就不该带她回家!路上的路人,过路的司机——你知道一路上有多少人可能拍到你吗?!”小夫说:“你现在老实告诉我,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薛耀说:“当然是澄清啊!我怎么可能和那个女人有什么纠葛?!下辈子也不可能!” 一想起那条臭鱼,薛耀心里那个气呀,白天她走了以后,内心忐忑不已的他过了好久才从那惊人的血色地图上醒悟过来,这个量怎么可能是金鲤真说的那样?!她就是把大姨妈染了他一床!竟然还骗他说他们那个那个了……简直不知羞耻!可恶!太可恶了! “你知道就好。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和金鲤真联系上,你们要对好说辞,让她不要轻举妄动,现在网上骂她骂得厉害,她第一次经历这种架势,一定怕得很,一会你说点好话,千万把她安抚了,别让她在网上乱说话……” 小夫话没说完,一个电话忽然打了进来,他接起来没听两句就变了脸色。 “怎么了?”等小夫挂断电话,薛耀问道。 “金鲤真在网上现身了。”小夫沉着脸发给他几个链接。 薛耀疑惑地打开手机,随即就震惊了——在刚刚的短短几分钟时间里,金鲤真在微博和抖音上一共上传了7个小视频,分别向观众表演了心绞痛式演技、百鬼夜行式歌唱、无脊椎动物式舞蹈和特技美妆等个人才艺,有的简直能用辣眼睛来形容。 他不是没见过想红的人,但是他必须承认,他没见到这么想红的人!小夫还说她怕得很——这架势怎么反而像是高兴得很? 难道她都不知道,现在网上几乎全是骂她的人吗?这时候发这些尴尬又可笑的东西,是嫌网友们的炮火还不够强烈吗? 薛耀自己并非实力派,他的粉丝多,黑粉也多,作为如今最具话题性的小鲜肉,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舆论暴力的力量,即使到了现在,就算表面上不在意,私底下的他仍会因为网上一个恶评郁闷多时,而金鲤真的评论区里多是恶毒的谩骂和诅咒,有些评论难听到了连他看了都生气——尽管这些评论者基本上都是他的粉丝,而金鲤真却好像根本看不到这些评论似的,只回复那些路人的评论,语气轻松愉快,好像一点儿也不在乎热评那清一色的讽刺和羞辱。 她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她一点都不觉得伤心吗? 第71章 作为事件的另一个当事人, 金鲤真的确不伤心。 不仅不伤心, 恰恰相反, 她还开心极了。 只是一晚上的时间,她的几个社交账号的粉丝数就分别上涨了几十万, 最多的微博账号甚至上涨了快一百万的粉丝——这可都是活粉,是白捡的热度啊!哪能不好好利用起来?所以金鲤真一鼓作气, 连拍了七个展示才艺的小视频上传, 面对网友们发来的恶评,金鲤真也一点不觉得恼怒,他们说他们的, 难道自己还能少块肉?有本事到面前来揍她啊? 不过都是一群对她的优秀心生嫉妒的loser罢了。 金鲤真发完小视频后, 心里舒坦了,又在手机上面打开了鹅组,不出她的意料,几乎每隔三个帖子, 她的名字就要在标题上出现一次, 金鲤真心情好,挨个点进去回复。 帖子一:【你们看了和薛耀传绯闻的那个金鲤真的小视频了吗?我笑到肚子疼】 金鲤真:给你揉揉。 帖子二:【金鲤真赶快作为搞笑艺人出道吧, 哈哈哈哈太有才了……】 金鲤真:我会再接再厉的。 帖子三:【这个金鲤真到底是干嘛的?】 金鲤真:还没想好。 帖子四:【扎心了, 刚刚宿舍外面有药姐姐在吼金鲤真窝草你全家】 金鲤真:来吧。 帖子五:【你们还记得今年和薛耀一起考进上艺的裴珠吗?不是一直有传言他们早就是一对了吗?金鲤真又是什么鬼?】 金鲤真:可爱鬼。 帖子六:【我还是不相信薛耀今晚的绯闻,他的理想型不是高冷仙女吗?怎么看这个金鲤真也不像他会喜欢的类型】 金鲤真:本来就是假新闻, 为什么要相信? 金鲤真正回复得起劲,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金鲤真接了起来。 “你好,我是薛耀的经纪人小夫。”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哦。”金鲤真懒洋洋地说。 “是这样的, 网上的风波你应该已经看了吧,我们想拜托你和薛耀共同出一份联合申明,澄清一下昨晚的事情。” “好啊。”金鲤真痛快地答应了。 金鲤真答的这么爽快,反而小夫犹疑了:“你……还没有其他要求?” “什么要求?哦——对了,申明里不能提及我喝醉的事,不然我不会署名的。” “没问题。”小夫说:“我们这里拟好申明稿后会发给你审阅,没问题我们再公布。” “可以。” 小夫挂了电话,看向等着他说话的薛耀:“答应了,没提要求。” “算她识相。”薛耀松了一口气。 “你这个同桌的确不是一般人……”小夫又点开了金鲤真发的其中一个视频,正好是特技美妆,所谓特技美妆,就是画到最后发现画得乱七八糟索性全部用拍照app里的化妆特效覆盖,再前尘忘尽,仿佛这飘动的眉毛天生就长在脸上一样,明明是很尴尬的事情,表演才艺的本人却依旧自信张扬,以平常心去看的话,除了搞笑,还让人觉得有些天真可爱。 “你星期一上课的时候问问,她有没有作为谐星出道的想法。”小夫说。 “小夫哥?”薛耀瞪大眼:“你脑子短路了?你要签她?!” “我没精力再带更多艺人了,但她要是有这个意愿,我可以介绍一个经纪人给她。”小夫若有所思:“她很适合娱乐圈这条路,可以先试试作为谐星出道,她外形靓丽,后期再慢慢转型,做综艺做主持都挺好。” “关我屁事,我才不会去问。”薛耀一脸嫌弃。 金鲤真放下电话没多久,楼下忽然传来关门的声音,她猛地丢下手机冲出房间。 她跑到玻璃围栏边向下望去,正好看见江璟深从玄关处走进客厅。 “舅舅!”金鲤真兴奋地叫道,冲楼下的他挥手。 明明金鲤真叫得那么大声,江璟深却连头没抬一下,虽然看不到脸,但金鲤真依然感觉到了他身上缠绕的低气压。 金鲤真从他阴沉的脸色上看出不对,猜测他是看到了今晚的新闻,金鲤真心里一紧,知道一会要迎接狂风暴雨了。 果不其然,江璟深一上楼就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回卧,松手扔到床上,金鲤真刚刚开口,江璟深就说话了。 “金鲤真,你最好把谎想好了再说。”江璟深脸色难看地看着她。 金鲤真默默吞下了刚刚到了嘴边的“误”字。 “说啊!你平时话那么多,现在怎么不说了?”江璟深说。 “我话多那是因为对象是你!”金鲤真委屈地说:“和别人我说一句都嫌多!” “是吗?那你告诉我,你和薛耀是怎么回事?”江璟深的声音又冷又沉,那双笑起来春华一片的眼眸此刻只有令人发寒的冰冷。 金鲤真又不说话了。 “你那么会诡辩,现在怎么不说话了?”江璟深冷笑。 “反正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金鲤真气鼓鼓地说。 “那是因为你编的谎话太低级!”江璟深说。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金鲤真委屈又悲愤地朝他大叫:“如果这是谎话,世界上就没有真话了!可是你从来都没有信过!连这句话你都不信,我说别的你也不会信——你早就认定新闻上写的是真的,既然这样,你又来问我做什么呢?随你怎么想好啦!你叫我想好谎话再说,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对你说过谎话!” 眼泪扑簌扑簌地从少女瞪大的双眼里掉落,她乌黑的睫毛沾上泪珠,和少女愤怒的身体一起微微颤抖着。 江璟深还没从她的大喊里回过神来,就见她往卧室外冲去,他下意识地伸手拦住了她,顺着他的这股拉力,金鲤真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江璟深感觉到了她哭泣时的颤抖,那个总是天不怕地不怕,没心没肺笑着的金鲤真,在撞进他怀里以后,主动抓住了他的衬衫,她埋着头,一声不吭地将眼泪流到他胸口的衬衫上,江璟深的心忽然抽疼了一下,他伸手去推她的动作就像后继无力似地落到了她的肩上。 金鲤真察觉到他的动摇,伸手试探地抱住他的腰。 他没有挣脱。 “……你说吧,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江璟深低声说。 “我喝多了,遇上了坏人。”金鲤真抽噎着说:“是他帮助了我,我醉得厉害,他不知道我住哪儿才会带我回家,我们什么都没发生,第二天醒来我就马上走了,只是没想到外面会有狗仔蹲守。” “你为什么要去喝酒?” 金鲤真小声说:“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 “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第59节 金鲤真的话音落下,卧室里陷入了寂静,半晌后,她肩上的那双手主动离开了她。 “我已经说过了……” “为什么?”金鲤真打断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眼睛:“为什么不能喜欢我?不要再说你是我舅舅这种话——我问你,你讨厌我吗?” 江璟深看着她。 “告诉我,你讨厌我吗?”金鲤真又问,声音低柔,被泪水洗涤过的眼睛黑亮清澈,盛着一往无前的勇气和执着。 许久后,他的嘴唇动了动:“不。” “那么你敢发誓,在我每次说喜欢你的时候,你一次都没有动摇吗?” 江璟深刚刚张口,金鲤真就怒声道:“你敢用我妈妈的名义发誓,一秒都没有因我动摇过吗?!” 江璟深顿住了,有那么一瞬的时间,金鲤真都要以为今天能拿下他了,但是她的窃喜还没来得及从心底升起,江璟深的神色就重新变得冰冷。 “金鲤真。”江璟深说:“你玩笑开过头了。这两天你就在家里好好想想自己做的事是对是错。” 江璟深留下金鲤真一人在卧室里,关门走了。 “舅舅!”金鲤真开门,探出头气恼地喊道。 没有人回答她,几十秒后,楼下玄关再次传出关门声——他走了。 革命尚未成功,金鲤真还需努力,她垂头丧气地回到卧室。 一直以来都无往不胜的织尔蒂纳宝宝迷茫了,软的不行硬的也不行,到底用什么方法才能拔下江璟深这颗硬钉子?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本的数据很差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明明评论里大家都看得很开心对吧 22w字了,收藏才两千不到,简直扑到地心 祈祷有朝一日能逆袭,为表诚心,今天还是三更吧 第72章 “喂, 臭鱼!”星期一的时候, 薛耀板着一张脸, 说:“你想不想作为谐星出道?” “what?”金鲤真从手机上抬起目光,看向同桌:“你眼瞎了吗?你看看我这长相, 你看看我这身段——你叫我去做谐星?你洗澡的时候脑子进水了,薛狗?” 这时候离绯闻爆发已经过去两天, 利用周末两天的时间, 薛耀的公关团队迅速做出回应,包括但不限于联合申明等手段,总算是压下了薛耀恋爱的绯闻——听说薛耀为此付了两千万从逆风行工作室手里买回那天被拍到的全部照片和视频, 金鲤真不在乎, 反正不是她的钱。在这次事件中,尽管金鲤真被骂得最惨,但她反而最高兴——能不高兴吗?短短三天的时间,她的几个社交账号都暴涨了四十万到一百万不等的活粉数量, 三天——她只用三天, 微博的粉丝数量就超过了上艺所有还未出道的学生——包括学校里那些已经在网络上经营了好几年的网红,作为还未出道的素人, 她现在已经不缺热度, 她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怎么维持住这些天降的热度。 “不去拉倒, 我脑子进水了才好心来问你!”薛耀怒声说。 在两人第n次爆发嘴仗之前,台上讲课的老师制止了两人。 放学铃声响了以后,金鲤真依然坐在座位上没动弹, 她打算看完鹅组《品品这位就在我们组内的宝藏女孩金鲤真》帖子的最后一页再走,旁边的薛耀提着他纯粹是个装饰品的书包站了起来,阴阳怪气地对金鲤真说:“有什么好看的?你还真被骂上瘾了?” 金鲤真抬起头,翻了个弧度完美的白眼:“嫉妒就直说。” “我嫉妒?”薛耀都被气笑了:“我嫉妒你什么?嫉妒你微博底下几十万条骂你的评论吗?” “你连有多少条骂我的评论都这么清楚——”金鲤真说:“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你想得美!我爱上你——天底下女人死绝了我也不会爱上你!”薛耀气急败坏地说。 “这样最好。”金鲤真潇洒地抚了抚头发:“我不是你能拥有的女人。” 薛耀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无法理解,世界上怎么会有金鲤真这样不要脸的女人—— “耀哥哥。”一声甜甜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金鲤真抬头看去,一个穿着草绿色t恤,胸前印着一个大棒棒糖,头发扎着马尾的青春少女双手背在身后,正在朝金鲤真旁边的薛耀灿烂微笑,真是一副青春靓丽但极其做作的画面。如果这是韩剧,这时候就该有一台能给女演员美白柔化一百倍的摄像机缓缓推进镜头对她来个令男主心动的特写了。 “裴珠,你怎么来了?”可惜媚眼抛给狗子看,男主角无动于衷,只是一脸疑惑。 叫做裴珠的女孩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甜甜地说:“我来看看你,正好一起走呗。” 薛耀说:“一会我还有行程,你要去哪儿?我先送你。” “先等等,你还没给我介绍这位小姐姐呢。”裴珠笑着看向金鲤真,一副天真无害的样子。 “没什么可介绍的,快走吧。”薛耀催着裴珠,裴珠却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看着金鲤真。 “你好,你就是和耀哥哥传绯闻的鲤真姐吧——你好,鲤真姐!我叫裴珠,很高兴认识你,你在网上传的小视频我都看了,虽然网友们说话很难听,但你千万不要灰心哦,我觉得你一定会红的。”裴珠甜甜地笑着,冲金鲤真伸出右手。 金鲤真看了眼伸到她面前的手,又看了眼笑得真诚可爱的裴珠,忽然想起就在几年前,她也这样对曲小敏伸出手过。 如果曲小敏回握了,那她在接触战的时候就输了,如果曲小敏不握,那只会在男主角面前显示她的心胸狭窄和无理取闹。 那个时候,曲小敏握住了,在这道无解的难题前明智地选择了战略性退让。 那么今天呢? 可惜,她不是曲小敏,这里也没有她需要讨好的男主角。 金鲤真翻了个白眼,抱着桌上连封面都没翻开的课本站了起来:“首先,不要叫我鲤真姐,我妈生了我就去世了,总不见得在地底下给我生了个妹妹;其次,不好意思我一点都没觉得灰心,相反我充满干劲,最后——” 金鲤真抬眼,锐利的目光笔直射向裴珠:“用不着你‘觉得’,我已经红了。” 裴珠愣住,而一旁的薛耀则一脸气愤。 “金鲤真!你有什么冲我来,裴珠又没惹你,你为什么非要这么说话?!” “我对你们两人都没兴趣,离我远点。”金鲤真嫌弃地朝他们皱了皱眉头——特别是薛耀:“不然我就拖着你再上一次头条。” 金鲤真这话一出,另外两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你敢!”薛耀急了。 “我有什么不敢的。”金鲤真掏出手机,美滋滋地看了眼又增加了几千个粉丝的微博:“条条大路通罗马,我又不介意一夜成名。” 金鲤真欣赏完自己粉丝的涨幅后,心满意足地抱着书离开了教室,也不管背后两人说了什么。 务实派的金鲤真在待人接物上一向很实际,对于这种香气寡淡的平庸人,她一向直截了当。 两周后,薛耀和金鲤真的绯闻风波已经被别的八卦彻底取代,金鲤真的名字也从网上渐渐淡出了,她发愁了,有的没有的才艺都被她表演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还能发什么来吸引眼球? 难不成还真要再拉着薛狗上一次头条?这个念头刚刚出来就被金鲤真否定了,第一次就算了,有了第二次,她还能怎么向江璟深解释? 正在烦恼的时候,金鲤真的电话震了起来,一个没有署名的陌生来电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谁啊?”金鲤真心里烦,接起来的时候也没有好气:“我不买房不贷款身体倍儿棒不吃药。” 电话那端陷入了沉默。 “不说话我挂了啊。”金鲤真说。 “你好,是金鲤真小姐吗?”终于,电话那端有一个男人开口了。 “你谁啊?”金鲤真问。 “我是海浪视频《育成女神》节目组的选角导演周诚,我想邀请你参加中国首个育成类真人秀节目的拍摄,请问你对我们节目有所了解吗?” 这简直就是天上砸馅饼的好事,金鲤真正愁怎么维持热度呢,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就摆在了她的面前。 “你简单介绍下?”金鲤真从床上跳了起来,打开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输入了“育成女神”这几个关键字。 回车键一按,网页里立即出现了铺天盖地的相关信息。 “好的,我们是一个育成类选秀节目,目的是从各大院校里召集的九十名素人选手中选拔出最优秀的九人组成偶像团体出道。稍后我会将节目的一些相关资料通过微博邮箱发送给你,如果你有参加的意愿,请打这个电话和我联系,我们再就后续的问题见面磋商。” “行……我要参加的话再联系你。”金鲤真眯眼看着网页里的相关报道。 “好的,因为节目即将开拍,如果你想要参加《育神》,请在星期三之前联系我。”对方礼貌地说。 挂断电话后,金鲤真立即凑到电脑前浏览着上面的一篇篇报道和讨论,从舆论关注度来说,这个节目的确不一般,因为是买的韩国大热综艺来改编,节目还未开拍就自带热度,节目主题也和选角导演说的没差,就是召集九十个没有相关表演经验的素人,然后通过向导师们学习、训练、考核,最终从里面选出最出色的九人和sl娱乐签下a级签约,组成一个限定时期的偶像团体出道,目前已经公布的明星导师有金牌唱作人吴泊宁、视帝丁一龙、亚裔超模朱梦朵,以及国民主持王伦。 金鲤真的手机在桌上震了一下,周诚已经把节目的相关资料通过邮箱发来了,金鲤真看了一遍,和网上大同小异,只是更详细,《育神》是海浪视频和国内三大娱乐巨头之一的star library娱乐有限公司联合打造,三年磨一剑的年度超级网综,不论是制作团队还是明星导师都是斥巨资请的有实力又有名气的大牌,看得出来海浪视频和sl娱乐野心勃勃,对这档网综期待甚多,网络流传的通稿标题里许多都有“跨时代”、“里程碑式”等重量字眼,只要不出意外,这档网综大爆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如果金鲤真能借着《育神》出道,那她就能在别的新人还骑自行车行在狭窄的星光大道上的时候,坐上气势汹汹的坦克开路。 看完所有资料后,金鲤真就已经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了,当天稍晚一些,她联系了选角导演周诚,两人约好第二天傍晚在市区一间咖啡店见面。 第二天,她在约定的时间里见到了周诚,一个相貌普通、香气寡淡的年轻男人。 “我能知道你们的选角标准吗?”金鲤真问。 “很宽泛。”坐在咖啡桌对面的周诚说:“足够漂亮或足够有实力,有趣得令人吃惊或乏味得令人吃惊,只要你足够让人印象深刻,就有可能是《育神》召集的对象——还有一点,我们要求选手在拍摄《育神》之前没有在电视上公开露过面。” “……的确条件宽泛。”金鲤真说:“我是足够漂亮吗?” “足够漂亮,也足够有趣。”周诚说:“实际上,邀请你参加《育神》拍摄是我们总导演的意思,他在网上看到了你的才艺表演,认为你能在《育神》的舞台上发光发亮。” 对这个回答,金鲤真是满意的。 “在拍摄过程中,我需要做什么?”金鲤真问。 “认真上课,努力训练,获得晋级机会,如果你成功了——你就会成为今年最受瞩目的新人之一。”周诚从包中拿出一份合同递给金鲤真:“因为节目即将开拍,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用来犹豫,请你在两天内看完这份合同,然后告诉我你的决定。” 第73章 金鲤真拿着合同回了宿舍, 她翻来翻去看了两遍, 自己没看出什么问题, 但还是多了个心眼准备给专业的人再核查一遍,她身旁有可能看懂这份合同的有两人, 薛狗显然最专业,但金鲤真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剩下还有一人, 江璟深,虽然他看的都是商业合同,但是他一定能为金鲤真找到专业人士来推敲这份合同有没有问题。 金鲤真拿出手机, 看了眼两人爆发冷战前和江璟深的最后一次聊天记录, 17天了,金鲤真没有主动联系过江璟深哪怕一次,周末她也留在宿舍没有回家。 她没有联系江璟深,江璟深也没有联系她, 这是他们认识以后首次超过一周没有联系。有必要的话, 她还可以继续冷战下去,但她觉得, 是时候给江璟深一个台阶下了。 第二天一早, 金鲤真拿着合同坐上的士,对司机说:“送我去正泰集团。” 江璟深不肯回应她, 是不是因为办公室里藏了个穿超短裙装,身材超火辣的秘书或者助理的原因呢?金鲤真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探探秘。 到达正泰集团后,金鲤真想要偷偷溜到电梯那里, 却被火眼金睛的前台美女给拦下了。 “小姐!请问您找谁?” “找江璟深。” “您有预约吗?” “我还需要预约?”金鲤真抬起咖啡色的墨镜镜片,模仿四姨太卞敏的神态精髓,抛给前台美女一个白眼:“我去你们江总的卧室都不需要预约,现在去他的办公室还需要预约?” “那……”前台美女被金鲤真趾高气扬的架势和惊悚的台词给唬住了:“您告诉我您叫什么名字,我……” “谁要你通报!这是surprise,surprise懂不懂!你通报了那我还来什么?!你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小心我让江总炒你鱿鱼!”金鲤真威吓道。 一看就初出社会还不知道人心险恶的前台美女被金鲤真理直气壮的气势给震住了。第60节 金鲤真撩了撩她的长发,裙摆一甩,转身朝电梯间悠然走去。 上了电梯,金鲤真才茫然了,电梯按钮上一共有34个按钮,那么江璟深到底是在哪楼啊? 哎,不管了,先按个34楼吧。 过了一会,金鲤真走下电梯,她刚刚迈出电梯门,就眼尖地看到隔壁的电梯门上方有个标识,“员工专用”。 为什么要专门标个“员工专用”?金鲤真按开了这扇电梯门,走了进去,她马上就知道了答案——这间员工专用的电梯能升到客用电梯到不了的35层! 搞这么特殊,35层一定是江璟深的办公室所在没错了!金鲤真兴冲冲地按下了楼层号。 上到35层后,金鲤真果然找到了“董事长办公室”,她正要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了模模糊糊的说话声音,金鲤真一顿,立即将耳朵贴到了门扉上。 ……十五秒后她放弃了。 这门特么的太厚了!江璟深是给自己装了个防弹门吗?! 金鲤真伸手屈指,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里面的说话声立即停了。 数秒后,门开了,开门的不是江璟深,也不是她想象中的性感秘书,而是一个大半张脸都有着严重烧伤疤痕,头发花白,穿着清洁工制服的老男人。 对方看着金鲤真,愣住了。金鲤真心中的意外瞬间被疑惑取代,老男人的眼神就像是在说“你怎么在这里”,毫无疑问,他知道自己,见过自己。 屋子里一个人站了起来,是穿着正装的江璟深,他看着金鲤真,口中却对另一个人说道:“你先出去吧,一会有事再叫你。” 桌上放了两杯已经不再冒热气的茶,看来他们刚刚就是坐在茶桌前说话——江璟深和一个清洁工面对面坐在一张桌前说话?开什么国际玩笑,金鲤真用全部身家赌这个毁容的老男人和江璟深关系不一般。 江璟深发话后,老男人才回过神来,从金鲤真面前让开,又转身朝江璟深低了低头:“……江总,那我就先去工作了。” “你去吧。”江璟深说。 老男人低下头,从金鲤真身旁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你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江璟深对金鲤真说。 金鲤真拿出合同,一声不吭地拍到他的桌上。 江璟深看了她一眼,坐回办公桌前,拿起桌上打开的一副细边的黑色眼镜戴了起来。 黑发青年面容英俊,神情冷酷,狭长的桃花眼在镜片背后似有流光闪烁,令人无法忽视的香气萦绕在金鲤真的鼻尖,她简直想将他就地正法,但是她好歹没有被美食夺了理智,内心再荡漾,面上也是板着一张不高兴的脸。 “选秀节目?”他翻看着合同。 “嗯。”金鲤真的从他的车把手位置移开视线,又回到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上,硬邦邦地说:“请你帮我看看合同有没有问题。” “嗯。”江璟深继续看着合同。 大致翻阅了一遍后,他合上合同,拿起了就在桌上的有线电话:“进来一下。” 没一会,一个妆容干练的年轻女人就踩着7厘米的高跟鞋进来了,看见站在江璟深一侧的金鲤真,她愣了愣,但旋即就恢复了平常。 “江总,您有什么吩咐?” “找个法务部的人,让他们看看这份合同有没有问题,还有,你去了解一下,现在刚出道的新人演出酬劳通常在什么范围。” “好的,我马上处理。”秘书双手接过合同,恭敬地退下了。 门关上了,屋子里陷入寂静。 “出结果了再告诉我。”金鲤真转身朝外走去。 “坐一会吧,要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出结果。”一只手拉住了她。 金鲤真的嘴角飞快爬了起来,好在她背对着江璟深,对方没有看见,金鲤真忙管理好表情,象征性的甩了甩他的手——当然,没甩开,这力气只能甩甩手上的灰尘。 “反正你也不想看见我,我不要留在这里惹人嫌。”金鲤真说。 “明明是你不想看见我。”江璟深把她的身体扳转过来,正面对着他:“我说你几句,你还生上气了?”他用鼻音“嗯?”了一声。 金鲤真盯着他看,然后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 “你怎么又哭了。”江璟深叹了口气,把她拉了起来:“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了?” “你就是不要我了。”金鲤真抽泣着说。 “你是我唯一的家人,我不要谁都不会不要你。”江璟深从桌上的抽纸盒里拿过一张纸巾,动作轻柔地给她擦掉眼下的泪水。 金鲤真在他的右腿上坐了下来,委屈巴巴地靠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 “舅舅……”金鲤真说:“你还生我的气吗?” “我哪敢生你的气。” “那你都不联系我。” 江璟深顿了顿,伸手抚摸她的头发:“最近有点忙。” 眼看金鲤真的眼泪花又一次涌上眼睛,他忙说道:“以后我每个周末都抽出时间陪你出去吃饭吧?” “舅舅,谢谢你,你对我真好,我不该气你。”金鲤真说。 “你知道就好。”江璟深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舅舅,你会永远对我好吗?”金鲤真抱着他问。 “只要你乖乖的。”他轻声说:“舅舅会永远对小鲤鱼好。” 他轻轻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 “你什么都不用做,舅舅会把一切都捧到你的面前。” “舅舅——”金鲤真在他怀里抬起头来:“什么才是‘乖乖的’?” 江璟深垂着眼眸,平静地看着仰着脸的俏丽少女,她纤长卷翘的睫毛,她被泪水洗得发亮的黑玛瑙一般的眼睛,她微张的饱满唇瓣,他伸出手,将落在她脸颊边的一缕长发别到耳后。 “你现在就是‘乖乖的’。”他的声音磁性低沉。 不要追问。 不要思考。 目光追随着他。 在他的鱼缸里快乐地游来游去,做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小鲤鱼。 金鲤真脸上茫然,心里却一片清亮。 若说江璟深对他一丝一毫男人对女人的心思都没有是不可能的,如果是正常的舅舅和外甥女的关系,舅舅会让外甥女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说话吗?就算十九岁的金鲤真没有这个意识,难道二十六岁的江璟深也没有这个意识吗? 她想起就在四年前,金立稷的二十四岁生日宴上,他借着自己的筏子从金邵鸿手里抠回了原本属于江家的5%正泰集团的股份,她因为他一声不吭回了上京而生气,而那时候,他也是像这样,忽然温柔多情,不仅主动抱了自己,也是第一次叫了她“小鲤鱼”的昵称。 虽然总是义正言辞地让自己不要对他抱有不被世俗允许的感情,但是每一次,在鱼儿即将脱离鱼钩的时候,将鱼钩重新牢牢挂在鱼嘴上的——不正是他自己吗? 四年来,她已不知透露了多少金家不为外人所知的情报给他,从他第一次以零用钱为诱饵,驱使她去金立续办公室外偷听,让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在懵懵懂懂还不知情的时候为了零用钱和自己的亲生父亲站在对立面开始,他们的关系就已经不再纯粹。 想要再获得零用钱吗? 想要再得到夸奖和拥抱吗? 那就再拿东西来换啊。 他连一句命令都没有发出,只是在金鲤真做了他想让她做的事后发出奖励,在不知不觉中 ,为她构建出了扭曲的交换等式。 “不要成为一个废物,江家不需要废物。” 在她第一次和金立续见面之前,他用力抓着她说了这句话,那是他最后一次在她面前让憎恨侵染整张脸,此后四年,金鲤真再也没见到他的恨意爬出过眼底。 江璟深,真是个可怕的人类啊。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年幼的织尔蒂纳扬起嘴角。 若他有一天,发现自以为尽在掌控之中的猎物变成了猎人,而他自己不知何时已陷入天罗地网,那时候这张道貌岸然的脸上又该是什么表情呢? 她非常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第74章 合同没有问题, 待遇也很公道, 金鲤真在当天晚上就签下了这份演艺合同。 正式拍摄从下周一开始, 每一期的拍摄时间为周一到周五,这期间要住在节目组提供的公寓里, 金鲤真拿着演艺合同在班主任那里很轻易地获得了请假批准,学校一直很鼓励学生们自己到外寻找演艺机会, 老师更希望自己手下培养出家喻户晓的明星, 金鲤真拿着《育神》的大馅饼给班主任看的时候,这位除了班会几乎从不露面的班主任脸都要笑成两瓣。 因为拍摄地点在郊外,星期一的早上, 金鲤真六点就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以梦游的状态洗漱完毕坐上了江璟深给她安排的车。 在她的脑袋又一次撞上坚硬的玻璃车窗时,金鲤真醒了过来,她摸着撞疼的脑袋,半梦半醒地看着窗外:“到了?” “是的。”司机在大门前稳稳地停下车, 从后视镜里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金鲤真满脑子瞌睡, 没注意司机的异常,直接开了车门:“外面有摄像头, 你不用下车了, 回去告诉舅舅,我等他星期五来接我。” “……好的。” 司机看着金鲤真下了车, 还是没能问出在他喉咙里哽了一路的问题——现在流行睡衣外穿了吗? 金鲤真下车以后,直接走到黑色的奔驰背后打开后备箱,单手提下了自己巨大的28寸烟粉色行李箱, 拖着箱子往院子里走去。 这间所谓的“公寓”实际只是一栋充满少女感的粉白色大楼,大门和楼道口中间有一个种满花草还有秋千的庭院,大门外的车道对面就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田野,连个卖薯片的乡间杂货铺都看不到。金鲤真很庆幸自己的行李箱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零食。 金鲤真一边走,一边冲每个路过的摄像头露出灿烂又好奇的笑容。 “对镜头很敏锐,连藏在花坛里面的镜头都没有错过。很多专业人士都做不到这一点。”导播室里,负责教导节目主持的王伦认真地看着监视器里的少女,他的旁边是另外三名明星导师,相隔不远还有数个摄像机在拍摄他们的点评。 “外形可塑性强,戏路广。”视帝丁一龙说。 镜头对准一旁一身黑衣的金牌唱作人吴泊宁,他沉默看着监视器。 “看得出来很有野心。”王伦开玩笑道:“来了这么多练习生,我第一次看见穿睡衣出场的。” 亚裔超模朱梦朵直截了当地说:“这是哗众取宠,我不喜欢。” “你这么说,倒让我开始期待她的表现了。”一贯会控场的王伦打了个圆场:“我们做综艺的就需要这样的人才。” 金鲤真拖着行李箱进入公寓时,一个穿着海豹玩偶套装的人朝她递来一张卡片和一个徽章,卡片上面写着“欢迎金鲤真选手到达女神之家,你的房间在3楼,请放好行李后迅速到2楼演播大厅集合。”另一枚徽章上则印着她的名字,“金鲤真”三个字。 金鲤真拖着行李箱乘电梯来到3楼,走廊上有许多扇相对的房门,每一扇门上都标有选手的名字,金鲤真在靠近走廊尽头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后,她现先是在卧室里转了一圈,确认这是属于没有摄像头的“安全房”后,她才慢悠悠地走向浴室准备隆重出场前最后检查一遍形象。 站在梳妆镜前,金鲤真凑近对着自己的脸左看右看,然后歌剧式地“啊”了一声,双手捂胸,一脸浮夸:“金鲤真,你真是个罪恶的女人,你这么好看,让世界上的其他女人还怎么活?” 瞧瞧这明眸皓齿和雪肤红唇,还有这完美皮囊下清新脱俗的灵魂,世界上还会有比她金鲤真更完美的女人吗? 不!不会有了!她金鲤真简直就是这世界的瑰宝!第61节 美人就该配宝马香车,为了今天的艳压群芳,她特意拐着江璟深陪她在周末的时候血拼了两天,别的不说,单就这件chloe的小裙子……金鲤真的目光从镜中人的脸上移到身上。 笑容僵硬了。 excuse me?她chloe的小裙子呢? 这件淘宝78元的印花睡衣是哪个杀千刀的套在她身上的? 金鲤真回忆了一下,好像是自己。 金鲤真大睁着眼,和睡衣上几十条印花咸鱼面面相觑,她再低头看了看脚上的胖鱼头拖鞋——她刚刚,就是用咸鱼睡衣和胖鱼头拖鞋的装扮一路挥手而来? 令人窒息。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是将错就错继续这么令人窒息下去,二是立即换上正常的衣服,虽然chloe的战袍没有了,但是她依然有许多好看的小裙子。 怎么选?金鲤真陷入了思考。 五分钟后,穿着咸鱼睡衣,脚踩胖鱼头拖鞋的金鲤真一脸镇定地来到演播大厅所在的2楼。 穿着海豹玩偶服的工作人员在冲她热情地招手,他的身后就是一扇足有普通大门三倍宽的大门。金鲤真走到门前,海豹再次递给她一张卡片,上面写着:“请选手入场后利用一分钟的时间进行简短的自我介绍或才艺表演,并在樱花盛开时下场”。 金鲤真把卡片还给海豹,一个工作人员走了过来把麦克风和收音设备都给她佩戴好,金鲤真又在对方的提醒下将之前领到的徽章别在了胸前,然后,听着门内传出的音乐声,她深吸一口气,大力推开门扉。 门扉推开后,快节奏的欢快音乐立即清晰起来,宽阔的演播大厅里摄像机无数,人也无数,摇臂摄像机正在从远到近地对着金鲤真拍摄,金鲤真昂首挺胸,穿着总价值不超过150元的淘宝睡衣套装,用走戛纳红毯的气势走完了这段长长的星光小道来到中央的表演台上。 四个明星导师正对她而坐,而舞台两侧的选手席上已经坐了数十名环肥燕瘦、精心打扮的选手,虽说大多数人都颇有城府地保持着表面的友善,但还是有极少数几人对她的装扮露出了吃惊或嘲笑的表情,就差没在脸上写“想红想疯了吧”几个字。在这些已经落座的选手之中,金鲤真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绿茶婊裴珠坐在选手席第一排,在金鲤真的目光投来的时候笑容满面地冲她挥起了双手,好像十分惊喜能在这里看到她似的。 因为合同上的保密协议,参赛的选手只有在开拍的时候才知道被召集参赛的九十名素人究竟有谁,看见裴珠,金鲤真意外是意外,却一点也不吃惊,她不会为无关紧要的人吃惊。 金鲤真面向四名导师,简单的自我介绍了一番:“大家好,我叫金鲤真,金色的金,鲤鱼的鲤,真实的真。” 她没打算在自我介绍上说出花来,在导师席后面的大荧幕上的樱花完全绽放之前,金鲤真就打算下台了,她刚欲转身,四个导师中的其中一个就笑着问她:“你的时间还没有用完,怎么不继续说了?” 说话的是国民主持人王伦,也是四位导师里颜值最低的一个人,甚至可以说,是金鲤真见过的最丑的明星,但是他的知名度却是这四人里最高的,能被冠以“国民”之民,足以证明民众对他的喜爱。 金鲤真停住脚步:“还要说什么?” “你和先前进场的裴珠是朋友吗?我没记错的话她也是上艺的,你看你出场后她多开心呀。”王伦说。 刚刚裴珠挥手的时候动作不小,一下就从选手里突出了。 随着王伦的话,裴珠在选手席里笑得更加开心了,在摄像头对准她的时候,她还掐着时间朝金鲤真笑容可爱地歪着头挥了挥手。 普通人的话,就算内心不和,表面上是不是也要配合一下? 可惜——她金鲤真是普通人吗? “不是。”冷漠无情的织尔蒂纳宝宝地从笑容满面的裴珠身上移开视线,毫不犹豫地说。 场内的空气有一瞬的凝滞。 “这是我和她的第二次见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开心。”金鲤真说。 一分钟时间到了,导播室里的工作人员正要在大荧幕上切入樱花盛开的画面,身后站着观看的总导演忽然按住他的手:“再等等。” 工作人员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总导演罗仁宇那张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脸。 没有冲突怎么会有收视率?罗仁宇不怕节目里出现刺头,就怕节目里没有刺头,金鲤真这种类型,本来就是他为了给节目增加看点和讨论度而邀请进来的。 演播室里,裴珠的表情立即变得委屈又有点难过:“鲤真姐,你怎么这么说呢,我们是一个学校的,看见你当然很开心啊……” 金鲤真翻了个白眼:“你是几年几月生的?” 裴珠犹豫了一瞬,在场内其他人的注视下报了个数字。 “大姐,你比我还大三个月,请你不要再叫我姐了ok?”金鲤真一脸厌烦,在裴珠开口之前她又马上打断了裴珠:“也不要叫我妹!” “刚刚的自我介绍,我再补充一点吧。”金鲤真面向几个主摄像机,说:“我叫金鲤真,今年19岁零3个月,擅长手撕白莲和绿茶,不擅长表演塑料姐妹情,有这种需求的千万不要来找我搭戏,我会把你的戏台搞砸。这身打扮——”她低下头,扯了扯自己的咸鱼睡衣:“一定有很多人认为我是为了哗众取宠吧——” “你后悔吗?”王伦问。 “后悔当然是后悔的——”金鲤真抬起头,不慌不乱地看着正对着自己拍摄的一个摄像机说:“我要是知道自己会睡到忘记换衣服,昨天晚上我就穿比基尼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小小抱怨一下,没想到意外得到大家很多关心哈,谢谢大家的肯定和鼓励,我看到大家反映最多的是开头的问题,万万没想到啊,我还以为我开头写得挺好的,真是世界三大错觉,这么多人都觉得开头看得一头雾水 从理论上分析,前三章没毛病啊?第一章 ,抛出最大悬念,有人要杀女主,第二章,男主之一拉出来溜溜,第三章,新的危机,有人对女主不怀好意——然后我还特意给女主写了不少内心戏来表达她奇葩的性格……我只能分析是——算了我分析不出来[捂脸]就这样吧……开头也没法改了,也不知道咋改 我的文案倒是挺想改的,没啥亮点,太普通,奈何想不到更好的文案,也就先这样吧。 为了感谢大家昨天对匹萨的鼓励,今天也是三更爆奶! 第75章 导师席上传出一声笑声, 还是王伦。 “我长这么大, 还没听过这么有意思的自我介绍。”王伦说:“那你发现自己穿错衣服后, 怎么没换过来?选手房间应该有镜子吧?” “既然都穿出门了,为什么要换”金鲤真一脸小骄傲:“我穿什么都好看。” “哈哈哈!” 王伦忍不住拍手笑了起来, 在他的带动下,旁边的丁一龙也露出了笑容, 身后的观看席上, 众选手们则神色各异。 大荧幕上的樱花完全盛开了,金鲤真走下台,大概是刚刚那场杀伤力巨大的自我介绍, 和她目光相接的选手们大多选择和她错开了目光, 也有的人充满鄙夷和挑衅地看着她——一个穿着黑色针织高腰上衣,白色长裤,外搭一件黑白竖条纹大衬衫的冷艳型选手对她讽刺地笑着。 金鲤真从她胸前别的徽章上知道,她叫李风绮。 懒得和她计较, 金鲤真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了。习惯性地抬眼往旁边看去时, 金鲤真正好对上一双清澈黑亮的眼,一个清俊秀美, 少年气满满的短发选手朝她淡淡地笑了笑。 她的徽章上写着“龙慕云”三个字。 选手们陆续出场, 每个人都是一分钟的自我介绍时间,有的人像金鲤真一样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 也有的人唱了一首歌或是跳了段舞,没有人再像金鲤真那样明显超出了规定时间——直到曲小敏登场。 金鲤真的表情管理在一头金发的曲小敏登场的瞬间土崩瓦解。 曲小敏不仅发色变了,连名字都变了, 她戴着“曲雪融”的徽章,神色平静地站到了舞台中央。 “我是来自禹珏大学的大一新生曲雪融,也是今年的全国高考文科状元,拥有英、法、德、西四种外语的专业等级证书,特长是绘画,我从小就对演员这一行抱有憧憬,梦想着有朝一日也有机会在大荧幕上发光发亮,让更多的人认识我,喜爱我。这次很幸运能被《育神》邀请来参加选拔,我会努力抓住这次机会,蜕茧成蝶,让每一个喜爱我的人都能因我骄傲。” 金光闪闪的简历让选手席发出一阵小小的惊叹声。 金发的娇小少女平静地站在舞台中央,明亮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映得她肤白胜雪,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浅褐色的瞳孔像猫眼般通透,白色的无袖蕾丝连衣裙既衬托了她的娇小,又凸显了她的柔弱,而她脸上平静冷淡的神情恰到好处的中和了这种小白花的感觉,显得倔强又坚韧。 “我又要问一个老问题了——”王伦笑着说:“刚刚你出场的时候,金鲤真选手表现得很激动——”观看席对面的大荧幕背后适时地回放起了刚刚金鲤真的表情。 她大张着嘴,一脸不可置信,光是看着画面,都能脑补到她那一声没有被录进来的“哈?” “你们年纪相仿,是认识的朋友吗”王伦问。 曲小敏看也不看金鲤真,只看着问话的王伦:“不是。” 金鲤真所在的观看席上响起了好几声嗤笑,有人幸灾乐祸地看着金鲤真。 大荧幕上出现金鲤真的特写,在曲小敏,如今的曲雪融说话的时候金鲤真翻了个连每根眼睫毛都在充分表达不屑的白眼。 “我看金鲤真选手好像有话想说,来,我们把金鲤真的麦克风打开,听听她要说什么。”王伦忍笑说道。 “下一位怎么还不出场?”金鲤真说。 导播室里,总导演助理笑着看向面带笑容看着监视器的罗仁宇,说:“这个金鲤真是找对了,有她在,《育神》一定不缺热度,这才刚刚开始,我就已经预见她全网黑的未来了。” “万水千山总是情,黑粉也是粉嘛,有多少查无此人的十八线想被全网黑也没有这个机会,如果她足够聪明,能够想法洗白自己,说不好她还能借着这次机会直接飞升呢。” 还有一句罗仁宇没有说的话,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如果金鲤真不能洗白自己,那就注定只能永远呆在三十八线人人喊打了。 赢则黄袍加身,输则粉身碎骨,利益和风险往往是对等的,这是世界的法则,没有什么残酷不残酷,如果走着康庄大道也能成王成皇,那对这世上的几十亿普通人来说,才叫残酷。 “这还只是开始呢,我期待她之后的表现。”总导演拍了拍身前工作人员的肩膀,说:“摇臂摄像机动起来,重点关注李风绮和曲雪融,剪辑的时候多放点两人的画面,这是上面特别关照的。” 九十名选手都出场后,即是导师又是节目主持人的王伦开始为选手们讲解《育神》的选拔规则。 “我现在为你们讲解《育成女神》的基本规则,我们是国内首个育成类真人秀节目,在座的每一位素人都各有所长,而我们的目的就是从你们之中挑选出最具成长性,最出色的九人组成一个唱跳演全优全能的限定时期的偶像组合。在1至11期我们会根据导师的打分对选手进行淘汰,在第12期总决赛中,我们将引入场外投票,投票将在海浪视频《育神》专栏进行,完全免费,请还在读书的孩子们放心吃午饭,你的偶像不需要你饿肚子为她投票。” 王伦抖了个机灵,也给海浪视频卖了个好。 “在拍摄周期内,选手们需要住在集体宿舍,在第1期和第2期,选手们需要按照节目组安排的课程进行学习,最后一天的时候,导师们会对选手这一周以来的学习情况和表现进行打分,从第3期开始,选手们学习的课程内容就由观众们的投票决定,你们未来的发展路线是偏重演员还是歌手,或是主持人,将由电视机的观众决定——同样,投票还是完全免费的。” “第12期总决赛,我们将引入场外投票,场外分和导师分将以2:8的比例进行合计,票选出得分最高的九位女神与star library娱乐有限公司签订a级合约,组成限定时期的偶像组合出道。”从这里开始,王伦的神情开始变得严肃, “在拍摄期间,你们是自由的,没有人会约束你的行为,你甚至可以逃掉课程在宿舍呼呼大睡,但是请各位选手注意,从第二期开始,集体生活期间你可以使用手机等对外联络工具,但不能对外界以图片、文字、视频等方式透露节目还未公开的拍摄内容和进度等一切相关信息,一旦发现,节目组将对涉事选手作退赛处理。” 听到退赛两个字,大多数选手都露出了严峻的表情。 “现在请还有疑问的选手提问吧。”王伦说完基本规则,看向两边的选手席。 有一个选手问道:“考核的方式什么呢?单人考核还是组成队伍pk?” “视考核科目和导师的个人风格而定。”王伦说:“我们每一期的最后都会综合导师当期评分,对选手进行评级,最优为s级,名额有9个,次级是a级,有11人,以此类推,最后的e级选手将会成为当期淘汰的对象。当三十强诞生后,你们每个人将自动获得一次’场外救援’的机会,如果你不幸被评为e级,不必灰心,如果你实力强劲,完全可以凭借’场外救援’的机会绝地求生。” “王老师,场外救援是什么意思?”裴珠举起手来。 “如果你决定使用场外救援,就可以获得和由你指定的选手才艺pk的机会,你可以利用这次机会修正你之前的失误,向观众证明你真正的实力,而观众则会通过海浪视频官网对你和你的对手进行投票,如果你在投票中胜利,你的票数将会以规定的比例计入总分,重新评级。”王伦说:“请注意,场外救援的机会只在三十强诞生后生效,每个人只有一次申请场外救援的机会。” 王伦又解答了好几个选手的问题,直到没有人再举手后,他笑着将拍摄引向了下一个流程。 “既然没人提问了,那就进入预评级环节吧,刚刚的一分钟自我介绍里,我们四位导师都对选手们有了初步的一些认知和了解,现在导师们将对选手们作一个短评,并给出自己心里的一个预评级,本周五的时候,我们将根据各位的表现重新修正评级,凡是能在正式评级里进入上位圈的选手,都能在周末的宣传拍摄中获得一次拍摄单人海报的机会。” 金鲤真一听到“单人海报”几个字就精神了,像她这么优秀的选手怎么能和其他歪瓜裂枣们挤在一张海报里呢?! 作者有话要说:  提一嘴,我上一次看选秀节目还是08年超级女生,梗都比较古早,我尽量贴近潮流,但是本文不是选秀记实录,所以这个选拔的剧情可能比较少 《育成女神》的所有游戏规则参考于网上搜索的中国、韩国、日本选秀,大部分参考自最近流行的男女选秀,101和练习生,然后还有pd48,借用了框架和部分规则,没有借用任何选手人设,和现实中的选手没有任何关系,请勿上升 第76章 预评级开始了, 大部分人都得了个a或b, 金鲤真旁边的短发女生甚至得了个s—— “仪态和气质都很好, 是全场给我感觉最好的选手,你的身上有种水一般的气质, 我很喜欢。”朱梦朵笑着对龙慕云说:“我给s。” “有一双有故事的眼睛,这样的脸很适合上大荧幕, 长相很有特色, 让人记忆深刻,但也限制了戏路。”丁一龙说:“我给b。” 另外两个导师,吴泊宁给了c, 王伦给了a。 轮到裴珠的时候。 “外形甜美, 适合偶像电视剧,神态自然,不怯场,不论是作为电视剧演员还是唱跳偶像都可以期待。”丁一龙给了a。 “综艺感也不错, 会接梗。”王伦给了a。 吴泊宁给了c, 朱梦朵给了b。第62节 而那个外型出众,衣着性感的冷艳型选手李风绮, 则得到了3个a, 一个c。 终于轮到金鲤真了。 金鲤真立马坐直身体,竖起耳朵。 “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 穿着睡衣出现在这种场合太失礼了,自我介绍时发生的小冲突同样让我觉得你是一个不懂得如何尊重他人的人。”朱梦朵说:“我只能给c。” 朱梦朵的评价前所未有的严厉,演播室内一时陷入了尴尬的寂静。 “金鲤真选手, 你想要对梦朵老师解释一下吗?”王伦开了口。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金鲤真身上,她无动于衷的脸出现在了星光通道两侧的大荧幕上。 “不想。”金鲤真毫不犹豫。 “那就该我评级了。”王伦主动接过话茬,使凝结的空气重新流动起来:“我觉得金鲤真选手是那种——喜欢的人会很喜欢,讨厌的人也会很讨厌——性格使然,出场就会自带争议的人,我现在还无法肯定你适合往哪条路发展——歌手、演员、或者主持人,也或者都不适合,但是有一点很明显,有你的地方,就会有流量。”王伦笑着说:“所以我给a。” “说实话,外形出色,我很想给a,但是同样也有个明显的问题,个人风格太强烈,这会让观众对你过目难忘,也会严重限制你的戏路,如果一个演员一生都只能演同一类角色,那么她作为演员的价值也就不值一提了。”丁一龙说:“抱歉,我给b。” 最后轮到了一路沉默举c牌的吴泊宁。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还是会一言不发地举起c牌,没想到他没有举牌,而是破天荒地开了口:“你能唱几句吗?”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导播室里的那些人。 “厉害了,先前的几十个人也没见谁让吴泊宁开了口,我没想到让他起了兴趣的居然会是金鲤真。”总导演助理吃惊地看着监视器里的演播室:“你说他到底是什么标准?这金鲤真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唱歌的样子啊。” “看看再说。”罗仁宇好奇地说:“吴泊宁的音乐才华毋庸置疑,我相信他不会无的放矢。” 演播厅里,众人心思各异,金鲤真则觉得枯坐这么久,总算遇到识货人了。 “我唱《青藏高原》唱得最好!”金鲤真兴奋地站了起来。 金鲤真的话音未落,不少选手就变了脸色,连裴珠都有些挂不住笑脸了——一来就这么有底气地挑战超高难度的《青藏高原》,难道金鲤真一直以来都在扮猪吃老虎?曲雪融的神色有了微弱的变化,她冷淡地看着大荧幕上的金鲤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青藏高原》啊——来来来,这首歌一定要来台上唱。”王伦说。 金鲤真迫不及待地从选手席走向舞台中央,青藏高原的旋律渐渐响了起来。 金鲤真走到台上,旋律正好流淌到最后一个小节,作为她的“拿手曲目”,金鲤真已经熟记歌词了,轻轻松松地就唱了起来。 薛耀曾说过:“金鲤真,你想杀了谁,就在他面前唱歌,你想让谁死后也不得超生,就在他面前唱高音。” 金鲤真开口唱歌前,演播厅里很静,金鲤真开口唱歌后,演播厅里很乱,等到她开始飙高音,演播厅里立即炸开了锅,就连见多识广,在各种综艺里饱受折磨的王伦都捂着耳朵,对着镜头一脸生无可恋的复杂强笑。 唯有吴泊宁一动不动,认真地听着金鲤真的演唱。 高音飙完,金鲤真期待地看着吴泊宁。 “你听一下这个,告诉我有什么问题。”吴泊宁说完,唱了一句《青藏高原》里的歌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金鲤真笑得非常开心:“你的调子跑到外太空去了!” 这什么金牌唱作人,连她的脚趾头都赶不上嘛!有他的这么一对比,她是不是更优秀了呢?哎呀,真是的,不是她不给其他选手出路,而是她过分出色,优秀的光环想遮也遮不住啊! 没人说话,大多数人都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金鲤真。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中,吴泊宁缓缓举起了牌子——s。 又一次,吴泊宁让所有人都震惊了——除了金鲤真。 “大师傅,你可真有眼光!”金鲤真一脸感动:“我总算是遇见一个懂得欣赏天籁之音的人了!” 王伦虽然挺喜欢金鲤真跳脱张扬的性格,但听了这句话也不由嘴角抽抽——比起天籁之音,刚刚金鲤真的演唱更像是地狱之音啊! “s?”丁一龙一脸怀疑世界的苦笑:“我果然不懂音乐……” “泊宁老师……我能采访下你给出s评级的理由吗?”王伦问:“是因为金鲤真选手刚刚唱出了海豚音的原因吗?” “我也很好奇吴泊宁的评级标准。”朱梦朵也露出好奇的神色。 别人的海豚音那是海豚在唱歌,金鲤真的海豚音,那是海豚被掐住脖子后发出的尖叫。一路给c牌的吴泊宁为什么唯独对金鲤真给出s级的评价 “没有高低音的概念,音准简直就是灾难,高音部分就像开坦克,只知道暴力前进,横冲直撞,如果对你刚刚的演唱进行评级,我只会给你e级的评分。”吴泊宁冷着脸说。 “可是你给了s。”朱梦朵忍不住说。 “因为我评级的是她的未来潜力。”吴泊宁看向金鲤真:“你的声带长在你的喉咙里,完全是暴殄天物,既然能听出走调,说明你还不是无药可救,我希望在后期的学习中,你能不让我后悔今天给出了s评级。” 对吴泊宁来说,这大概是他职业生涯里难得的肯定了,上一个让他做出这么重评价的人还是时守桐——“论天赋,我不如他。”那时候时守桐还刚刚在国内乐坛上初露锋芒,后来,他成为了首个风靡欧美的中国籍流行天王,数次在格莱美上斩获重量级大奖。 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连金鲤真选择性地听见了吴泊宁那半句好话,开开心心地回到了选手席。 所有选手都预评级过后,时间也在不知不觉中到了午后一点,于是演播室里的九十名选手和四名导师开始向着食堂移动。 在食堂大门前,每个选手都要测量过身高体重才能进去,于是金鲤真就看到许多选手担惊受怕地开始去除身上的重物。 “惨了……昨天晚上我吃了火锅。”排在金鲤真前面的一个选手一脸担忧地说。 “节目组会公开体重数据吗?”另一个选手更慌张了:“我百度百科上的身高体重要比实际好一点点……” 怕不是一点点吧?金鲤真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轮到金鲤真,她的身高是167厘米,体重105斤,身后不知是谁笑了一声:“肥死了。” 谁肥?反正不可能是金鲤真,金鲤真对自己的身材满意得很,她置若未闻,径直进了充满香气的食堂。 许多测了身高体重的选手的显得愁眉苦脸,面前的餐盘里只有一点点青菜,端着餐盘致力于堆出一个埃菲尔铁塔的金鲤真就显得十分突出了,一般一桌选手才会有一个摄像师跟拍,而金鲤真这里,她一个人就有一个摄像师在跟拍,还有特殊待遇的都是在刚刚预评级环节表现出色的选手,比如裴珠,她所在的餐桌有两个摄像师,又比如李风绮,有两个摄像师明显是在单独拍她。 表现不出色的选手围聚在表现出色的选手身旁,借此获得镜头,而表现出色的选手则在众星捧月和溜须拍马中更加耀眼,只要表现不出色的选手对自己有着正确的绿叶定位,两者之间就能形成良好的寄生关系。 金鲤真算是表现出色的选手还是表现不出色的选手?从话题度来说,她是预评级中除曲雪融外最亮眼的选手,但是因为她在自我介绍环节可怕的宣言,没人选择和她坐一桌。 金鲤真也不屑和弱者们群聚,她自己走到一张空餐桌前坐了下来吃饭,全程都有一个摄像机对着她专门拍摄,引来周围不少选手嫉妒的目光。 吃完饭后,在回房间的过程中,摄影师没有继续跟拍了,金鲤真回到个人宿舍所在的3楼,往走廊尽头走去后就看见了站在她门口的曲小敏。 “哎呀,这不是cospyer曲小敏吗!”金鲤真捂住嘴,夸张地叫道:“你cospy的全球巨星金鲤真实在太amazing了!唯一的不足就是颜值还差了一百个银河系那么远,没关系,去韩国换个头回来再接再厉吧!” 曲雪融的脸色沉了下来:“我有话和你说。” “我又没话和你说。”金鲤真翻了个白眼:“别来蹭我热度。” 金鲤真走到门前准备开门,曲雪融猛地握住她的手腕,以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来买菜的,你信吗?”金鲤真皱起眉,不耐烦地看向曲雪融:“我警告你,不想让你那张可悲可怜的脸上开花,就给我放手。” 曲雪融在她威胁的目光下,依然紧紧握着她的手腕。 “你为什么什么都要和我抢?”曲雪融低声说。 “这话该我问你吧?”金鲤真一脸嘲讽:“你是什么毛病?和我抢男人不说,还要模仿我的造型,你以为染个和我一样的金发张逸昀就会喜欢你了?你和我差的难道只是一个发色?趁早死心吧,你就是现在爬回娘胎回炉重造,也不可能成为世界上另一个金鲤真!” 金鲤真忽然变了脸,冷笑着用另一只手捏住了曲雪融的手腕狠狠一握,曲雪融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不由松开了金鲤真的手腕,金鲤真抓着她的手腕,将她逼到后背紧贴墙壁。 “张逸昀——”残酷而轻快的声音在曲雪融耳边响起:“永远都是我的。” 金鲤真松开了手,曲雪融面色惨白,双眼却充满憎恨的火焰,金鲤真看也不看,走进卧室,将门甩在曲雪融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这些天三杯奶吃舒服了,可要记得匹萨的好啊!!匹萨没有存稿只能一更两更的时候,你们想想喝三杯奶的时候,不要暴力催更啊/(ㄒoㄒ)/~~ 第77章 一个小时后, 换上t恤牛仔裤的金鲤真前往4楼的阶梯教室集合, 根据离开食堂时节目组发给她的课程表显示, 下午有两个小时的表演课要上,金鲤真去了阶梯教室才发现, 九十名选手被分成了两组,一组跟着丁一龙学习表演, 一组跟着王伦学习节目主持。 金鲤真在阶梯教室里看到了李风绮和裴珠, 在看到曲雪融那头耀眼金发的一瞬间,金鲤真别过头骂了句“倒霉”。 表演课上,丁一龙先是花了四十分钟的时间讲解理论知识, 为选手们科普了数种表演方式后, 又强调了微表情在表演中的重要性,然后他让大家休息十五分钟,再按座位次序请选手们随机抽取影视剧的片段进行重新演绎。 金鲤真的表演顺序因为座次的关系被排到了很后,坐在前排的曲雪融比她先上场, 她抽到的表演是大ip《恋恋星光》里女主角接受男主角告白的片段。 当片段播完后, 曲雪融开始了表演。 等她表演完以后,丁一龙眼露惊艳, 带头鼓起了掌:“很好!你之前学过表演吗?” 天天都在演, 演技能不好吗?!金鲤真在心里吐槽。 “没有。”曲雪融浅浅地笑了笑:“我只是把我代入了女主角。” “你入戏很快,眼神很有力量。”丁一龙赞赏地说:“作为一个演员来说, 眼神的力量十分重要。” 丁一龙的评价让许多选手都感受到了威胁,接下来的个人表演里,每个选手都使出了浑身解数, 其中也有好几个表现出色获得丁一龙肯定的,其中就包括了蜂腰翘臀又大胸的李风绮。 李风绮被丁一龙称赞演技“粗中有细,狂中有收”后,耀武扬威地走了下来,坐在她身旁的几个选手立即满脸讨好地凑了上去拍马屁,李风绮的神情更得意了。 又过了十几个选手,终于轮到金鲤真,她的心绞痛式演技再次获得了全场瞩目,丁一龙笑容勉强地说了句“嗯,再接再厉”,在满堂的笑声中,金鲤真一点也不在意地走下台,坐了下来,反正在织尔蒂纳宝宝眼里,她最美丽!她最可爱!她的灵魂最清新脱俗!所有的异议都是对她的嫉妒! 在她之后没几个就轮到了裴珠,裴珠也获得了丁一龙的夸奖,甚至说她已经接近专业电视剧演员的程度,裴珠下台后,一路都有选手祝贺、夸赞她,坐在过道上的甚至还要一脸高兴地去拍拍她的肩膀或是手臂,那模样,好像比自己获得肯定还高兴似的。 一个中午的时间,裴珠就把这些选手们都笼络了?她这么有能力,怎么不去竞选美国总统呢? 金鲤真一脸不屑地看着她们表演姐妹情,这些人要是把此刻的演技用到刚刚的表演上,她们每个人肯定都能从丁一龙嘴里得到一声夸奖。 “我还差得远呢,你们不要取笑我了。”裴珠红着脸,笑得比春花还灿烂。 如果她们只是沉醉在塑料姐妹花的演绎上就算了,偏偏李风绮要冷笑一声:“你要是说自己还差得远,那某些人烂到下水沟里的表演还有生存余地吗?” 阶梯教室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导师丁一龙有些尴尬地打着圆场:“大家都是没有受过专业培训的素人,起点有高有低很正常,这才是第一天,我相信大家的水平都会越来越好的……” “就怕某些人实力又差,人又坏,还不知道努力。” 李风绮冷笑: “丁老师,你可要小心狗咬吕洞宾,上午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算了,风绮姐,我没关系的……”裴珠忙说:“上午可能是我太莽撞,所以才会惹人不开心了吧,我以后会注意一点,尽量不讨人厌的……” “你还注意什么呀!”李风绮直接怒了:“就是因为你脾气太好了,所以才会被人欺负!像那种不知好歹的人,我直接当面怼回去!” 被暗讽的金鲤真会怎么回应呢?所有人都很好奇,阶梯教室里几乎每一个摄像机都对准了金鲤真。 她在做什么呢? 她在看手机。 准确地说,她在鹅组发帖: “有没有一劳永逸解决绿茶婊和烦人傻大姐的方法?不用吃牢饭的那种?” “有些人真是心虚得话都不敢说了。”一个叫周雨沁的选手给李风绮帮腔。 金鲤真叹了口气,抬起头来:“你们还需要别人说话?我看你们三个人就能把一台戏给唱完啊。” “你——” 李风绮一脸怒意,刚要说话,导师丁一龙就沉下了脸:“好了!都别说了!”第63节 看在丁一龙的面上,李风绮甩给金鲤真厌恶的一眼,闭上了嘴。金鲤真也知道分寸,丁一龙发火后她也暂时熄火了。 上完表演课后,又到了金鲤真最期待的晚餐时刻,也不知道节目组去哪儿请的厨师,食堂的饭菜太合金鲤真的口味了,从五点表演课还没下课的时候开始,金鲤真就被窗外飘进来的食物香气给勾走了魂。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她立即争分夺秒地往地下一楼的食堂赶去,为了避开电梯高峰,她甚至特意走的楼梯。 晚餐时间的食堂相较中午而言,人少了将近一半,好多选手都选择了不吃晚饭,而那些出现在食堂的选手,大多也是一点水煮菜和水果了事,选手分散了,摄像机自然也分散了,而端着一餐盘红肉的金鲤真自然又成了食堂里为数不多的摄像机的焦点。 “……她怎么每顿都吃这么多?不怕胖吗?”周雨沁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已有满满一盘子肉,仍坚持不懈地往肉塔上堆肉的金鲤真。 “有些人为了镜头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李风绮冷笑道,她的面前只有一小碗南瓜汤:“过段时间她后悔哭也没用了。” “也不一定呢。”裴珠趁附近没有摄像机的时候,压低声说:“我听说有的人就是会吃很多,然后偷偷吐掉……啊,不是说金鲤真就是这样啊,我也只是听说有这样的人。”仿佛说错了话一样,她连连摆手。 “她一定就是回房间吐掉了啊!中午的时候她就是吃了饭就回房了啊——肯定是去吐掉了。”周雨沁斩钉截铁地说,好像亲眼见到了这一幕一样。 “恶心。”李风绮皱起眉。 “好了,好了,我们不提她了。”裴珠笑眯眯地掩嘴:“风绮姐,你快向我们传授一点健身的经验吧,我也想像你一样身材那么好。” 几个女生又笑闹了起来,好像气氛一直都那么轻松平常。 金鲤真嫌弃地看了一眼群聚在一起的塑料姐妹花们,端着盘子坐到了最远的空桌子前。 她吃了没一会,忽然,有一个人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是裴珠。 “晚上我们打算去附近的超市买些日用品,你要一起去吗?”裴珠问。 “不去。”金鲤真头也不抬。 裴珠动也不动地坐在椅子上。 “怎么?屁股长在椅子上了,动不了?”金鲤真一脸嫌弃:“你身上的味道让肉都变难吃了,能走远一点吗?” 裴珠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她一个小时前刚给自己喷了香水,哪会有什么难闻的味道! “虽然你不喜欢我,但我们都是一个学校出来的,既然是校友,为什么不能互相帮助?之前是我太莽撞了,没有预先征求你的同意,但我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的。”裴珠说:“你要是不介意,我能叫你鲤真吗?” “不能。”金鲤真干脆地说:“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日理万机,你直入主题行不行?” “我不想和你敌对,我们都是上艺的,能一起出道最好,不能的话,你我之间也必须有一人出道。”裴珠说:“我是来提醒你,经过下午的那件事,你已经被她彻底记恨上了……”裴珠没有点名道姓,“你知道她一直被称为sl娱乐的小公主吗?她的爸爸是sl娱乐的高层,虽说节目组要找的是毫无相关经验的素人,但你相信sl娱乐的小公主从小没有接受过相关教育吗?这次选拔的冠军早就内定了,c位出道的不是她就是临开拍才忽然空降的曲雪融,像你和我,都是没有任何背景的普通人,有什么必要自相残杀呢?” “照你这么说,那我也是空降兵,你凭什么说我没有背景?”金鲤真不服气了。 裴珠被问住了,难道她能说,事到如今,谁还看不出来你就是节目组找来制造冲突性的炮灰? “裴珠,你是当我傻还是你自己是纯傻?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人,这些内幕消息你又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金鲤真一脸讽刺:“我劝你在我面前还是收起你那套吧,我是不屑算计人,不是不会算计人,你懂吗?” “你不来惹我,我自然不会来找你麻烦,你要是惹我——”金鲤真的筷子一用力,猛地穿透了一块红澄澄的五花肉,“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第78章 在金鲤真“和善”的笑容下, 裴珠撑不住了, 皮笑肉不笑地留下一句“那你好好吃饭吧”, 逃回了李风绮的那张桌子。 裴珠对李风绮她们苦笑着摇了摇头后,立即就有选手故意大声说道:“什么嘛!好心邀请她还不领情!” 另外几个选手马上跟上, 安抚生气的人:“算了算了……” 这些塑料情谊看得金鲤真胃里泛酸水,她端起已经空了的餐盘放到回收桌上, 赶紧离开了食堂。 晚上是自由时间, 选手们可以自由选择要做什么,无论是自习还是和同伴玩乐都可以,金鲤真既不想练习也不想和塑料姐妹花们飙演技, 吃完饭后就直接回了宿舍。 她上午在鹅组发的帖子已经有了不少回复, 最赞的几条回复分别是: “我想知道如今开始流行疯子人设了吗?” “你是不是打算出道了?为了红真是费尽心机。” “有人还记得昨天那位鹅放的料吗?她说金鲤真去参加《育神》了,不会是真的吧?如果是,我倒是很期待金鲤真说的傻大姐和绿茶婊是谁。” “……其实我觉得金鲤真挺有意思的啊,她也没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吧, 讲道理,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放飞自我的明星(她算明星吗?)” “如果金鲤真要参加《育神》,我还是有点想看的, 感觉有她在的话, 节目都会多很多笑点(我就小声哔哔)” 金鲤真看完帖子,也没闲着, 转而搜索起了曲小敏,她有些在意刚刚裴珠说的话,按裴珠的说法, 这曲小敏好像也有特殊的背景,但是就金鲤真所知,曲小敏的父母就是张逸昀的父母啊,那对古板保守的研究者夫妻会动用自己的资源全力支持曲小敏进入娱乐圈吗?不可能吧? 连亲生儿子想要去打篮球也被他们埋汰成那样,怎么可能会同意曲小敏进娱乐圈? 没想到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网上关于“曲雪融”的通稿铺天盖地,大多都是什么“最美校花”、“最美学霸”之类的,金鲤真更疑惑了——难道张逸昀父母改性了? 算了,曲小敏的屁事,金鲤真不想去管。 九点过的时候,睡了一觉的金鲤真被饿醒了,她从行李箱里翻出一袋两百多克的薯片,抱着薯片溜达出了房间。 白天的时候忙着上课,她还没有好好巡视这栋“女神公寓”,而在抱着薯片咔嚓咔擦边吃边逛的时候,她好像又回到了九年前每天下午巡视疗养院到处串门的时候。 九年时间,对织尔蒂纳来说不过是区区一弹指,但对目前寄居在人类身体里的金鲤真来说,她似乎被人类的习性感染了,竟觉得九年也是很漫长的一段时间了。 走着走着,她不知不觉就走出了公寓,公寓大门外驻扎着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他们走来走去地,看起来比白天还忙,金鲤真外形亮眼,很快就被人认出是参赛选手之一,有的工作人员笑着和她打招呼,问她第一天感觉如何,有的工作人员看见她忽然出现,还好心提醒她“这里没有镜头哦”。 笑话,她金鲤真是贪图那几个镜头的人吗? 金鲤真漫无目的地穿梭在器械和人群之间,一袋子薯片很快见了底,正觉得无聊想回宿舍时,不远处传来一群女孩轻扬的笑声——李风绮她们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了。 金鲤真下意识地躲到一个帐篷背后,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李风绮和同伴们分别,向着金鲤真所在的地方走了过来。 还好,她走到一半就停下了,没有发现金鲤真,直接钻进了面前的大帐篷里。 金鲤真嗅到八卦的味道,忙把空了的薯片袋子扔到一旁的垃圾桶上,蹑手蹑脚地靠了过去。 帐篷的隔音效果几乎没有,金鲤真很快就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仁宇哥,你叫我?” “风绮啊,我想问问你,你和那个金鲤真选手发生冲突的地方需不需要剪掉?” 金鲤真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声,既然李风绮叫他总导演,那他就应该是《育神》的总导演罗仁宇了,她曾在网上搜过罗仁宇的相关资料,知道他手下出了许多热门真人秀,但是操刀选秀类节目却是第一次。 “为什么要剪?又不是我理亏!”李风绮的声音传出:“一字不漏地放出去!观众不骂死她才怪!” “你放心吧,我有数,到时候剪得好看一点,你再找点水军去网上——那么操作一下,保你吸粉。”罗仁宇说。 “我才懒得找水军呢。”李风绮的声音显得有些吃惊,又有些反感:“我又不是为了炒作才那么做的。” 帐篷外的金鲤真很意外,说她是傻大姐还真是一个傻大姐,怪不得被裴珠那个绿茶婊耍得团团转。 金鲤真正要离开,忽然听到曲雪融的名字: “对了,那个曲雪融去哪儿了?我怎么表演课之后就没看见她了?”李风绮问。 “曲雪融临时有事,外出了。”金鲤真听出罗仁宇的声音在提起曲雪融后有了微妙的变化,又像是警惕又像是忌惮:“怎么突然问起她?是谁让你来打听的吗?” “没什么啊,就是好奇。” “不是就好,你多个心眼,别被人借来当了枪使,你爸爸可是千叮咛万嘱咐把你托付给了我,你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可就没脸向他交代了。” “知道啦!你怎么老是这么啰嗦!” 真是夭寿了,金鲤真竟然听到了那个盛气凌人的李风绮的娇嗔,她打了个寒噤,墙角也不偷听了,赶紧走了。 第二天上午是吴泊宁的声乐课,金鲤真在课上成为了吴泊宁重点照顾的对象,这在其他选手看来艳羡不已的事,在金鲤真这里却只是痛苦的折磨—— “不要停顿!不要重吸!唱歌要用气,一呼一吸,不要有第三个动作!” “深呼吸深呼吸,你连深呼吸都不会吗?” “练气是在练演唱时气息的工作能力,不是在比谁的气长,金鲤真!我没让你唱青藏高原!” 半天下来,吴泊宁气得脸色铁青,金鲤真也被折磨得半死不活。 好不容易熬到声乐课上完,吃过午饭后紧接着又迎来了朱梦朵的舞蹈课,作为一个时常出现在维密秀上的超模,朱梦朵除了有氧健身上是个好手,还是一个半专业的芭蕾舞舞者。 所有人在换好节目组统一提供的,让身体曲线毕露的练舞服后,有的人畏畏缩缩地躲镜头,生怕肚子上的游泳圈或是围度可观的象腿在离了ps后原形毕露,有的则昂头挺胸,依然傲然地迎接摄像镜头的残酷检验,金鲤真就是昂头挺胸的其中一人,穿着芭蕾舞服的她腰细腿长,平坦的小腹上没有丝毫多余赘肉,在她安静不动的时候,倒还挺有芭蕾舞演员那副架势的,一动起来——那就让人只想捂眼睛了。 金鲤真没练过舞蹈,她天生的无脊椎动物舞蹈自然又一次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朱梦朵对她抱有偏见,教了几次后见她既不认真学,也没天赋,干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她了,金鲤真倒不在乎,她觉得是时候重建人类的审美观了,等她红翻天的时候,什么天鹅舞企鹅舞都得靠边站,最火的肯定是她金鲤真的鱼式舞蹈。 然而现在——愚蠢的人类还是会为了李风绮优美标准的动作而鼓掌,李风绮那足以和给金鲤真留下阴影的胥珊所媲美的胸部,和芭蕾舞一点也不搭,但看习惯了,也有种普通芭蕾舞没有的性感诱惑,然而舞蹈课上表现最亮眼的却不是一看就有舞蹈功底的李风绮,而是动作一开始很生涩,后来却进步惊人的龙慕云,龙慕云跳舞的时候,朱梦朵眼里的欣赏简直都快呼之欲出了。 平心而论,即使是金鲤真这样的门外汉也不得不承认,龙慕云的确很有舞蹈天赋,一开始的时候,她和金鲤真一样四肢不协调,而十几分钟后,她已经可以基本跟上朱梦朵的节奏,金鲤真……金鲤真依然还在继续她的无脊椎动物舞蹈。 金鲤真从没想过芭蕾舞这样看起来这么温柔的舞蹈会这么累,半个小时后,她已经满身大汗,既抬不起手,也抬不起腿了,朱梦朵在宽阔的镜面墙面前依然是只优雅的白天鹅,金鲤真却已经累成了死鹅。 高强度的训练下,有不少选手都坚持不下去了,累得要不就靠在墙上休息,要不就直接坐在了地上喘气,金鲤真才不会和自己过不去,她一不想成为芭蕾舞者,二不想减肥,她为什么要累死累活地去学这劳什子芭蕾?她悠然地坐在一边,一边看剩下的人练舞,一边期待今天晚上的晚餐有些什么好吃的。 练到最后仍在努力跟上导师节奏的只有龙慕云、李风绮、曲雪融三人,其他人都浑身虚脱无力,不得不放弃了,曲雪融虽然天赋赶不上龙慕云,动作标准赶不上李风绮,但她也因为毅力获得了朱梦朵的夸奖。 只剩下二十分钟就要下课了,金鲤真以为朱梦朵总该让人休息一会了,没想到她拍着双手,直接让所有选手站好,接下来以两人为一组练习。 意料之中,没有人愿意和金鲤真一组,在选手们迅速结成队伍的时候,金鲤真依然无人问津。 气氛一下变得尴尬,就在朱梦朵皱起眉,想给金鲤真指定一名舞伴时,有人从人群里走了出来,站到了金鲤真的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ps:女主现在还是个懒惰的辣鸡 选秀中后期会努力的,女主不走废物花瓶的路线 再ps:是的,是的,今天只有两杯奶 几岁了,还长高高,天花板都快被你们顶破了【金鲤真脸】 第79章 是龙慕云。 女生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 湿润的发梢刚刚落在黑亮澄净的瞳孔上, 身材高挑纤瘦, 站在金鲤真面前比她还高出半个脑袋,清俊的五官偏男性化, 穿着加大号的练舞服,遮住了女性的身体线条, 不注意看的话会很容易误以为是个气质干净的大男孩。 她沉默地站在金鲤真面前, 什么也没说,仅仅使用行动表明了她的态度——她来做金鲤真的舞伴。 练习很快开始了,金鲤真的舞蹈在加入龙慕云后依然坚定地辣人眼睛。 在她跳错动作的时候, 龙慕云都会停下来耐心纠正她, 比起带有一丝高高在上的朱梦朵,金鲤真更愿意听龙慕云这个说话低柔温和的二道贩子教她怎么跳舞——即使她远赶不上朱梦朵专业。一来二去,金鲤真竟然比先前单独跳舞时要跳得好些了。 从某些方面来说,金鲤真和李风绮有些相似, 她们都对愿意配合自己的人有好感, 金鲤真虽然对养殖场的资产撒娇耍痴,必要时也可以忍气吞声、流泪示弱, 但对养殖场以外的人类, 她就没这么好的脾气了——简单粗暴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就是金鲤真的处世哲学。 尽管外貌已经成熟,但心性上,她还是个离成熟差得远的织尔蒂纳宝宝呢! 星期三的上午, 金鲤真在王伦的主持课上获得拍摄正式开始后的第一个赞扬,王伦夸奖她反应快,会接梗,口才好——“是个天生的综艺人才”。 当天下午,又是朱梦朵的课,这次不跳芭蕾了,而是锻炼大家平面拍摄的能力,大概是为了周末的海报拍摄,这一次又是多人组队进行练习,选手们三三两两组合在一起,金鲤真毫无疑问地又落了单。第64节 救场的还是龙慕云。 其实龙慕云外形出众,又像个男生,想跟她组队的人多到需要排队,她根本没必要来扶贫金鲤真,要说她是个热心人吧,她平时那副一视同仁、礼貌疏离的模样又不像,金鲤真觉得其中一定有猫腻。 还能有什么猫腻? 怪我,怪我,金鲤真想,怪我过分美丽。 周五下午,上了一周课的选手们在演播厅再次齐聚一堂,等待着导师们为她们的第一周表现正式打分。 金鲤真经过一周的折磨,已经不对单人海报报以希望了,她只希望赶紧结束这一期的拍摄,放她出去吃饭喝酒找舅舅。 她金鲤真立志要做专业的抠图艺人,学这些唱歌舞蹈什么的破烂玩意有什么用?能抠图解决的事,为什么要真身上阵? 果不其然,预评级中得到一个s、一个c、一个a、一个b,综合评价在b的金鲤真,正式评价中除了王伦依然给了她a以外,其他三人都只给了d的评价,金鲤真最后的综合评价是d,险险逃过淘汰的结局。 上位圈和金鲤真say bye-bye了,单人海报也和金鲤真say bye-bye了。 金鲤真失望了0.1秒,然后又重新雄赳赳气昂昂了,笑话——她站哪儿哪儿就是海报拍摄现场,还用得着专门去拍海报吗? 根据综合评价,最后评级为e的10人会在这一期被淘汰,这些在三十强诞生之前被淘汰的吊车尾是没有场外救援的机会的,被淘汰也就淘汰了,被告知淘汰的10人红眼睛的红眼睛,呆滞的呆滞,抓紧时间最后表演一场塑料姐妹花情谊的赶紧抓人搭戏,金鲤真打着哈欠,思考一会江璟深来接了她之后去吃什么宵夜好。 “恭喜你们通过此轮考核,明天是《育神》宣传海报拍摄的日期,请所有人在上午6点前到达拍摄现场,我将指导你们完成人生中第一次商业海报的拍摄。”朱梦朵说完后,这一期的《育神》也就正式结束了。 场记拍了板,罗仁宇从导演椅上站了起来,大声说着“大家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调整好状态明天再战。” 金鲤真一听6点就要到拍摄现场,脸立马皱成了一团。 回到个人宿舍,金鲤真拖出自己的行李箱,和人群一起向着公寓外走去。大部分人都是坐节目组安排的大巴车回城,金鲤真因为早就和江璟深约好了的关系,一出公寓大门就开始在路边的私家车里寻找江璟深的影子。 江璟深她没有看见,反而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一个身姿挺拔高挑,同时戴着帽衫和棒球帽的人吸引了金鲤真的注意,尽管人们从他身边来来往往,但金鲤真还是越过那些和噪点一样无意义的路人,认出了他。他的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那双冷淡锐利的眼眸,金鲤真看见了对方帽衫下的黑色碎发,他站在田坎边,低头看着手机,一动不动。 “请让一让。”一个讨人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是有两米宽?我这么弱不禁风的人也挡了你的道?”金鲤真一瞬间明白了对方是在等谁,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她回头没好气地说。 曲小敏——如今的曲雪融,冷冷看了她一眼,从她身边穿过,径直走向了等在路旁的张逸昀。 金鲤真看到曲小敏走到张逸昀面前,然后他抬起了头,接着看到了站在马路另一面的金鲤真。时间或许很长,也或许很短,有一瞬的时间,金鲤真以为他要走过来了,忽然,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金鲤真下意识转过头的时候,额头正好被轻轻弹了一下。 “傻站在这里干什么,没看到舅舅不知道打电话?”江璟深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 “我正准备打呢!”金鲤真立即挽住他的手臂,娇嗔道:“舅舅!舅舅!你听我说,我这周……” 马路对面,张逸昀的目光从金鲤真的背影上垂下,落到了曲雪融讽刺的脸上。 “这就是你想让我看的?”他冷淡地看着她。 “我还没那么大的能耐操控金鲤真的行为。”曲雪融冷笑:“我也是拍摄当天才知道她是选手之一——我们还要在这里站多久?” 张逸昀沉默着打开汽车后备箱,把曲雪融的行李箱放了进去。然后两人一前一后地坐进了汽车。 张逸昀发动了汽车后,窗户紧闭的车厢内只有引擎发动的声音,似乎是为了打破这沉闷的气氛,张逸昀将身侧的车窗按下了四分之一。 汽车发动了,风声和田野边的欢声笑语立即冲淡了这尴尬的寂静。 “这次回来你能呆多久?”曲雪融开口问道。 “最快也要等到明年8月的奥运结束之后才能走。” 作为备受瞩目的篮球新星,张逸昀是受到国家召唤,回来备战明年上京夏奥会的。 “我不打算对外公开我们的兄妹关系,如果被拍到——”曲雪融说:“也麻烦你闭口不言。” 张逸昀一个迅疾的方向盘转弯,从乡间小道驶上了大道,车速立即被提了上来,他关上车窗,在重新降临的微妙气氛里平静无波地说:“知道了。” 又过了许久,曲雪融望着车窗前方,说:“我很想你……你,想我吗?” 张逸昀打开了汽车音响。 抒情悲伤的英文歌曲静静流淌在车内,曲雪融面无波澜,放在双膝上的两手却紧紧握在了一起。 第80章 另一面, 金鲤真见到江璟深以后, 就把已经放逐出养殖场的资产给忘到了九霄云外。她一路撒娇耍痴地和他说着这一周的见闻, 江璟深笑着听,不置可否。 “今晚吃什么?有肉吗?”金鲤真兴冲冲地问, 半个身体都正对着江璟深。 “预祝你出道成功,今晚我定了西餐厅。”江璟深笑着看了她一眼:“想吃多少都行。” 江璟深预定的是一家隐藏于闹市中的意大利餐厅, 店内光线幽暗, 环境优雅,大概是已经临近八点的原因,店里只有零零星星几桌客人。 侍者把两人带到环境最好的二楼窗边坐下后, 递上了一份手写的菜单。 金鲤真在侍者目瞪口呆的视线中点完了自己要吃的, 然后期待地看向江璟深:“舅舅,舅舅,既然是庆祝,那我能点酒吗?” “当然。”江璟深撑着腮, 全程目光带笑地看着她。 如果不是那一声“舅舅”, 侍者完全没想到这举止亲密的两人会是亲人。 金鲤真又点了一瓶红酒—— 侍者拿着点好的单离开后,金鲤真笑眯眯地看着江璟深:“舅舅, 老实交代, 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 “发生了点让人开心的事。”江璟深笑着说。 “究竟是什么事?”金鲤真歪头看着他:“也让我开心一下呀。”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最迟明年春天,你就能知道这个消息了。”江璟深说。 侍者来了数次, 餐桌上的食物越来越多,金鲤真忙着吃东西,暂时放过了江璟深。 十点过的时候, 两人结伴离开了西餐厅,乘电梯前往地下停车场开车。 安静又广阔的地下停车场里只有他们两人的脚步声,金鲤真喝了酒,有些兴奋,蹦蹦跳跳地追上走在前面的江璟深后,伸手牵住了他的手。 江璟深目不斜视,无动于衷。金鲤真受到鼓舞,手指从他的指缝中穿过,和他十指相扣。 下一秒,金鲤真的手被紧紧握住了,江璟深垂眸看了眼面色嫣红的金鲤真,又若无其事地重新直视前方,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坐上江璟深的车后,金鲤真忽然又想起了先前饭桌上说过的事。 她不甘心,缠着江璟深想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江璟深为了转移话题,引她说起了选拔赛的事。 金鲤真提起了从裴珠那里听来的内幕消息: “听说这次比赛的前二都已经定下了,c位出道的不是sl娱乐的高层之女就是另一个有背景的空降兵,真没意思。”金鲤真扁扁嘴。 “要真凭实力,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能通过几次考核?”江璟深抬头看了她一眼:“这次也是擦着及格线通过的吧?” “嘿嘿……舅舅,你真了解我。”金鲤真讪笑过后,又眨巴着眼睛为自己不服气地辩解了一句:“可我本来也没打算当个靠实力说话的明星啊。” “我是管不了你的,随你折腾吧。”江璟深说:“我就一个要求,娱乐圈是个大染缸,你必须守住本心。如果我从外面听见什么风言风语,你就等着还未红就先隐退吧。” “舅舅,你是不是怕我恋爱?”金鲤真笑得一脸荡漾:“你放心,只要你不恋爱,我也就不恋爱。” 不恋爱,但是可以挤奶,纯挤奶,挤纯奶。 金鲤真想为自己的机智点666666个赞。 “是吗?那张逸昀是怎么回事?”江璟深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金鲤真如春水荡漾的笑容僵在脸上,地下车库幽暗的光线透过车窗照在江璟深清晰硬朗的轮廓上,车厢里飘着淡淡的酒气,麻痹着人的理智。江璟深黝黑深邃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前一秒,她还觉得这张脸英俊过人,恣睢多情,后一秒,她就觉得这张笑脸诡异阴森起来。 “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呢?”江璟深伸出手,金鲤真本能地向后躲了一下,江璟深的表情没有变化,手指却在空中顿了一下,接着,他的手指继续前进,落在了她的唇边。 温柔地擦去了她唇角的酱汁。 “真真,这个世界看起来很大,实际很小。”江璟深微笑着说:“下次说谎前,多斟酌一下。” 金鲤真能说什么?她不敢说话,于是使出了家传的鹌鹑神功。 “真真。”江璟深温柔地叫出她的名字。 金鲤真忐忑地抬起头来。 “你小时候受了很多苦,没有人给你安全感,养成现在的性格也有我的一份原因。如果在你成长的过程中,我能多花一些时间陪在你身边就好了。”江璟深说。 他用着长辈的语气说话,口吻中也透露出了一丝怅然。 如果时光真的倒流,他会放下仇恨,安心做一个值得依靠的好舅舅吗?不会的。 江璟深的语气只是感叹,没有后悔。 “……你不生气吗?”金鲤真从抬起的眼皮下小心地看他。 江璟深淡淡地说:“我说过了,守住本心就好。” 何谓本心? 金鲤真认为,江璟深所说的本心,就是她表白过千百次的“舅舅,我喜欢你”。 金鲤真忽然意识到,她意识中的那个少年早就长大了,他们相遇的时候,他才十七岁,如今坐在自己面前的江璟深已经二十六岁,完全是一个合格的成年男子了,他步步为营,绵里藏针,甚至不屑去在乎身体的忠诚,他褪去了少年所有的特质,包括善良和柔软,所有的情绪波涛都被掩埋在那双深邃黝黑的眸子里,不见天日。 “真真,我给不了你太多东西。”江璟深说:“我给不了的,我允许你去其他人那里拿。” 昏暗的光线中,他的身体被蒙上一层晦暗不明的阴影,他的表情隐藏在这片阴影中,看不真切,但是金鲤真莫名地觉得,他醉了。 或许真醉,或许假醉,但如果没有酒精的推波助澜,他绝不会说出这些话。 “那你为什么会对我和薛耀那么生气……” “我不希望你成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用自己去做利益交换的肮脏大人……像我一样的大人。”江璟深目光深沉。 “我会给你打造最大最舒适的鱼缸。”他说:“在舅舅的鱼缸里,你不需要长大,不需要去看别人的眼色,想要的就去拿,拿不到的舅舅给你抢。就像现在这样……一直天真张扬下去吧。” 他的手离开了她的唇边。 江璟深收回手,笑道:“这样才最适合你。” 只要她还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就不会去在乎她在这个鱼缸里和谁发生了什么事。 张逸昀,谢意琛,甚至那些和她仅有一夜之缘的男人们,和这个鱼缸里摇曳的水草、魏然的假山、刚刚吐出又在下一秒就破碎的气泡没有本质区别。 如果他愿意,他随时可以从鱼缸里取走这些东西。 可是他没有。 他留着他们,给他的小鱼作消遣。 “你是我唯一的家人了,真真,”他说:“你总说我不要你了,你却不知道,你对舅舅来说有多重要。”第65节 做梦都在想着要如何对金家复仇的江璟深在仇恨的火焰中锻造出了一个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的躯体,然而这具钢铁之躯里却有一根软肋,提醒着他还会喜悦,会愤怒,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并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这根软肋的名字叫做“金鲤真”。 他应该亲手毁掉这根软肋,他明白。 可是他舍不得。 金鲤真必须承认,她被吓到了。 “我给不了的,我允许你去其他人那里拿”?江璟深就差明着说“走肾可以,走心不可以”了。 这样一比,她的“你不恋爱我就不恋爱”还是太小儿科了。 江璟深见她不说话,直接侧过身来为她系安全带。金鲤真忽然抓住他的手,在他抬起头的瞬间,用力吻了上去。 织尔蒂纳不能输。 红酒香气混合着江璟深自身的香气,芳香扑鼻,形成天然的催情剂,撩动着织尔蒂纳的食欲。 寂静的地下车库仿佛真空的宇宙,没有任何声音。微小的尘埃在空中飞舞着,碰撞在一起,然后又分开。 密闭的车厢原本还算宽敞,在两人的身体重叠在一起后就变得狭窄拥挤了。空气越来越闷热,最原始的动物欲望正在加热彼此的身体,酒精加速了欲望的燃烧,推动了理智的脱缰,金鲤真跨坐在江璟深身上,忘情地吻着身下的人。 他慵懒地坐着,用成年男人的余裕享受她的主动,那双恣睢多情的眼眸在情欲的渲染下含着一片迷蒙的眸光。 她伸出白皙光滑的手臂环住他的脖子,不满地说:“……吻我。” 于是他伸出手,抬起了她的脸。 他吻过她小小的下巴,沿着她的下颌线一路亲吻到耳垂,少女仰着头,双眼轻闭,而睫毛颤抖,如云的黑发从脑后自然垂落,洒落他一手,半遮半掩住他手腕上款式简洁的淡金色腕表。 他爱她的骄纵。 也爱她此刻的顺从。 他捏着她的下巴,轻轻吻上她饱满娇嫩的唇。 当他离开她的嘴唇后,少女将脸埋在他的脖子旁,身体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挤压他不可言明的部位,“舅舅……舅舅……”她用小猫撒娇般地声音祈求他的怜爱。 这一次总不会有任何意外了吧?金鲤真有十足的把握,她能在今天拿下江璟深。 什么酒后乱性,真正喝醉了的人是没有乱性的能力的。 所谓酒后乱性的人,只是借着酒精去做了一直想做的事而已。 江璟深,你呢? 你心中的恶魔呢? 江璟深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打破了暧昧的气氛。 江璟深按住她不安分的身体,“回你的位子去。”他的声音仍带着情欲的沙哑,眼神却已经恢复了清明。 “舅舅——” 金鲤真愣了。 “回去。”他不容置疑地说。 金鲤真不情不愿地爬回了副驾驶。 江璟深打开了车窗,室外的空气立即冲淡了车厢里的酒气,也冲淡了暧昧的荷尔蒙,金鲤真知道,到手的奶又一次飞走了。 黑色的轿跑在无声的沉默中驶离了地下车库,开上大马路后,两人谁也不说话。 回到家后,金鲤真气闷地想要回房,江璟深在后面叫住她。 他走上前来,为她理好了没有穿好的衣领:“别忘记定闹钟,明天早上我叫司机送你去拍摄现场。”顿了顿,他的手离开了金鲤真的衣领:“忘掉车上的事吧。” 金鲤真重重地哼了一声,怒气冲冲地转身上楼了。 作者有话要说:  估算错误,胥乔明天出场 回答一个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哈,现在第一周育神刚拍完,第二周主要是女主花样赚综合分一跃成为当期前十并且嘴炮回击其他选手的剧情,第三周是略写,几笔带过,第四周,女主性格的重要转择点,从这周开始,女主就会认识到靠人不如靠己,找不到奶老娘也可以自己奶自己。 女主现在有思维局限,因为织尔蒂纳是不存在努力这种东西的,他们是天赋决定一切,努力毛用没有,所以也不能怪女主不努力了,她的努力就是(努力找有音乐天赋的奶) 她的努力大家都不认同不知道而已 ps:为了说这段话提前更新了,这就是今天的更新哈,晚上木有了 第81章 江璟深无异于把鸡腿给她舔了一口又收回去的行为让她非常生气, 所以星期六的时候, 金鲤真拍完集体海报就直接回学校了。 而江璟深也没有打电话问她去哪儿了, 这就更让人生气了。 江璟深让金鲤真不痛快,直接遭受怒火的却是薛耀。 星期一早上, 老师在台上讲课,两人就在台下第一千零一次斗嘴, 在又一次被金鲤真的毒液全方位喷洒后, 薛耀怒了:“金鲤真,你更年期来了?!” 金鲤真照着小镜子,头也不抬地说: “薛狗, 小仙女没有更年期。” “我知道了!”薛耀的表情一秒转喜:“你是在《育神》里排名倒数所以心里不高兴, 故意找我茬吧?!” “你觉得呢?”金鲤真从小镜子里投给他一个讽刺的白眼。 薛耀的笑容垮了下来。 也是,一个被全网骂还能屁颠屁颠趁机自我炒作的人,会因为区区一次单元排名就垂头丧气吗? “看在你这么不开心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和你分享一下我的开心好了。”薛耀说着, 伸出一只紧握的拳头。 “什么?”金鲤真睨了他一眼。 “duang!”薛耀夸张地叫着, 张开了手掌,空空如也。 “你智障吗?”金鲤真皱起眉。 “金鲤真, 你真是讨厌透了——你长这么大就没因为那张嘴被人暴打过吗?”薛耀骂骂咧咧地从裤兜里摸出一张演唱会门票——金鲤真眯眼, 认出上面写的“时守桐全球巡回演唱会”几个字。 “第一次看演唱会?”金鲤真问。 “我像是第一次看演唱会的人吗?!”薛耀怒了。 “那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金鲤真嫌弃地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攒了一年的卖菜钱进京来看人生中的第一场演唱会呢。” “这可是时守桐的演唱会啊!五年一次的巡演,我拿到了演唱会第一排的票!你知道有多少人揣着钱也买不到这种座次吗?”薛耀一脸不服:“你这土鳖到底知不知道时守桐是谁啊?” “我能不知道吗?”金鲤真翻了个白眼:“薄荧的奶。” “什么?”薛耀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什么奶?” “你耳朵什么毛病, 我说薄荧的人——奶什么奶,你终于疯了吗?”金鲤真说。 薛耀很愤怒,愤怒的点却不是因为金鲤真说他疯了—— “时守桐有那么多光荣事迹你不提, 你怎么光记得这个?!”薛耀怒气冲冲地说:“都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 于是,薛耀当场就开始向金鲤真传道“中国乐坛第一人”的光荣事迹。 其实他用不着这样。 金鲤真早在查薄荧资料的时候就把薄荧的感情路程给一起查了,顺带着薄荧三个有迹可循的男友在她心里也门清,时守桐是薄荧的第二任男友,一开始是以演员身份出道,可惜他在演员上没什么天赋,连演个十八线配角都要走关系别人才肯点头,没想到他从演员转型歌手后就一飞冲天了,那时候华语乐坛还是吴泊宁的天下,时守桐作为歌手出道后,第一张专辑被誉为“怪物新人”,第二张专辑就被誉为“小流行天王”,第三张专辑的时候,他彻底盖过了吴泊宁的风头。等到第四张专辑出世,已经没有人把他和吴泊宁相提并论了,因为他已经走出国门,在欧美乐坛上展露锋芒。 她根本不用知道时守桐的那些丰功伟绩,他是那个洛尔洛特选中的人,这就足以说明他的优秀了。 据说,他有绝对音感。 据说,他的唱作能力在国内流行乐坛无人能及。 “你这个票,什么地方能买到?”金鲤真问。 “买?你做梦吧!我这个座次是找时守桐的工作团队要的,你就是拿再多的钱,也买不到这么好的位置!”薛耀说。 听到这个回答,金鲤真也不失望。 掐指算算,时守桐今年39岁。 勉强踩在过期食物的边缘,让她吃了他可以,让她去挤奶,她有点迈不过那个坎。 要说完全对排名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谁不想做艳压群芳的那一个?更别说金鲤真一开始就是抱着这个打算去的,没想到梦想太丰满,现实却骨感,她竟然是踩着淘汰线勉强及格的那个! 不是她不想努力,而是上京那么大,她怎么就碰不到一个有绝佳才艺天赋的人呢?!她的吸嘴都准备就绪了,就是找不到合适的车把手啊! “唉。”金鲤真叹了口气,她很忧愁。 “你叹什么气啊?”薛耀被金鲤真的一声叹气搞得有点不自在:“你要是这么想去的话,你求求我,我高兴了,就找人给你再要一张门票——” “我才不想去呢。”金鲤真翻了个白眼,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你不是大明星吗?你不去工作天天在教室里坐着干什么?”她侧头看着薛耀:“难道你终于过气了吗?” “我才不会过气呢!”薛耀气急败坏地说:“你连红都没红,还是先担心自己连过气机会都没有要怎么办吧!” 他绝不承认自己是连着熬夜两个通宵赶完行程专门赶回上京的! 绝不! 绝不! 微博粉丝四千六百万,四大封面随他挑随他上,活动出场费以分钟算的超级流量薛耀自己也不明白究竟是中了什么邪,有生之年竟然会有期待上学的一天。 当天下午三点,《育神》的官方微博开始陆续放出九十名参赛选手的海报,拍了单人海报的选手获得的关注度自然比挤在集体海报中的选手多,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金鲤真。 鹅组在一小时内,就有金鲤真的六个帖子在飘。 随便点一个进去,就是讨论金鲤真参加《育神》的事。 “没想到上次那个组鹅的爆料是真的!” “金鲤真居然敢去《育神》?节目组专门请她来辣我们眼睛的吗?” “真身呢?@金鲤真出来说说你的心理历程?活着不好吗?” 金鲤真没心情回复,直接关了豆瓣。 忧愁。 自从一夜走红以后,她连夜店都不去了,每天晚上就龟缩在寝室里睡大觉节约能量,金鲤真断奶的动力就是想要在舞台上艳压群芳,现实却告诉她,那一天还遥遥无期,金鲤真在床上辗转反侧,决心—— 大红大紫之后,一定要多睡几个最靓的仔来弥补现在憋屈的自己。 灰心丧气?不存在的,像她这么人美心善的织尔蒂纳宝宝,注定火遍全宇宙,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第66节 周六晚八点黄金档的时候,第一期《育神》在海浪视频正式开播了,希望借这档节目彻底确立自己原创视频网站龙头位置的海浪视频甚至包下了分布在全国各个一线城市里的三百块大荧幕进行宣传片轮播。 九十个选手,九十张白纸,千娇百媚,各有魅力—— “海浪娱乐和star library娱乐有限公司联合打造,中国首个育成类真人秀,邀请你在这个秋天定制你的专属女神。” 同样的宣传语,在上京市众多灯火通明、人头攒动的街头响彻着。 几个衣着打扮一看就属于混迹社会的青年或蹲或站在路边,人手一支烟,看着对面商场的大荧幕笑得嘻嘻哈哈。 “阿乔,你快来看这个叫李风绮的靓女,身材够火辣嘢!”一人走到停靠在一旁的几辆重机车旁,推了推在其中一辆纯黑色机车上躺着闭目养神的人。 被叫做阿乔的人动也不动,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城市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流转到他俊俏的脸上,在他偏女性化的精致五官上印下色彩梦幻的光斑。 “你叫阿乔做什么,他唔会对这些感兴趣的啦。”那几个围在一起的社会青年里有一人笑着喊道。 “我中意那个叫裴珠的女仔,你们唔觉得她好可爱吗?”另一人说:“唔知道多少钱一晚,会被哪个大佬享受到。” “再可爱有我们乔哥可爱吗?”有人反驳。 说话的人马上被人捂住了嘴:“你唔想活了!阿乔最讨厌别人说他靓了!可爱更唔行!” 明明十步以外就是吵闹的同伴,再远就是喧嚣繁华的夜市,躺在机车上一动不动的人却像是身处更寂静的地方,丝毫没有受到外界影响。 “你说我们接下来会怎么样?还能回莲界吗?”聚在一起的青年里,一个扎着马尾的男人忽然说道。 “当然可以啦,我们现在只系虎落平阳被犬欺,熊三那个小瘪三和条子勾结起来陷害我们,把我们赶出莲界,等阿乔在大陆发展起来了,我们再带着弟兄回去干他丫的!” “大陆条子那么鸡贼,我怕一不小心就被抓进去蹲局子嚟。”马尾男嘀嘀咕咕。 “就你那脑子!我看很有可能啰!”说话的是一个满身纹身的寸头男,他站了起来,随手给了马尾男后脑勺一下:“阿乔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阿乔那么聪明,我们跟着他混就好啦!何必自找烦恼想那么多呢?” 马尾男不甘心被打,还了平头男一脚,两人玩笑地打闹起来。 不远处的大屏幕上依然在播放《育成女神》的宣传片,只是出现在荧幕上的已经是另一名选手了。 “大家好,我叫金鲤真,金色的金,鲤鱼的鲤,真实的真。” 在她的声音出现的那一瞬间。 就像破除诅咒的吻落在了王子的嘴唇。 就像千年不化的冰川遇上了艳阳。 就像草原轻抚的微风带来了春天。 躺在黑色机车上的人睁开了眼,一枚圆形的彩色霓虹光影落进他的瞳孔,迷离的紫掩映着清澈的黑,带来一丝妖异的清纯,而他身上好似凝滞不前的时间随着他起身的动作重新开始流动。 他坐在黑色的机车上,目不转睛地望着百米开外大荧幕里的美丽少女,夜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吹不动他眼眸中褶褶生辉的星光。 “阿乔,你唔睡啦?”浑身纹身的平头男朝胥乔喊道。 他一动不动,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商场大楼外的大荧幕。 “他在看那个穿睡衣出场的女仔嘢……”有人发现了胥乔的异常。 “金鲤真……金?”马尾男若有所思地重复着少女的名字,忽然脸色一变,拉了拉旁边的平头男:“这个金鲤真,会唔会就是阿乔一直在找的’金’?” “唔会吧?”平头男也变了脸色:“这么巧?” 胥乔没有去在意身旁不远的声音。 他的眼里只剩下身穿睡衣,在他眼中仍然比全场人都要耀眼的少女。 “我叫金鲤真,今年19岁零3个月,擅长手撕白莲和绿茶,不擅长表演塑料姐妹情……”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屑,毫不客气地说着讽刺的话。 胥乔看着大荧幕里的她,嘴角不知不觉抬起一抹弧度。 “我的妈,阿乔竟然笑了……”平头男刚刚说话,就被马尾男踢了一脚:“闭嘴。” 胥乔想起了九年前的她。 她穿着印着佩奇小猪的粉色睡裙,脚踩着黄色塑料鸭子的拖鞋,和他在凌晨一起爬上疗养院围墙边的大树。 她最擅长的明明不是手撕白莲和绿茶,而是最擅长伤人心。他试过许多种方法去刻意讨好她,而她也无数次直截了当地拒绝他,在她浑身颤抖地任他抱在怀里的时候,他曾以为她的心已经软了。 下一刻,她就把他扔在了警局,面对他乞求的呼喊,毫不犹豫地和那个来接她的少年走了。 距离那一天以来,已经九年了。 在他都快接受,“金”只是他在痛苦绝望的地狱中捏造出来的一个美好幻想的时候,她重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九年里,他有很多次感觉自己撑不下去的时刻。每当此时,他总是一遍遍地告诫自己,还没有找到金,还不能倒下,你要活下去——不折手段活下去。 这已经成了缠绕在胥乔骨头上,和他一起生长的执念。 有时候,他会心灰意冷地质问自己,即使找到了又如何呢?难道你能保证,九年过后,她还是那个金吗? 难道你能保证,九年以后,你还会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她吗? 如今,他终于可以回答—— 是的。 面容还未完全褪去少年青涩的青年望着大荧幕上的少女笑了。 彩色的霓虹光斑投映在他精致无暇的侧脸上,和他身后深沉的夜幕组成动人心弦的画面。 胥乔望着大荧幕的金鲤真,心里那块破了很久很久的空洞,忽然被什么温柔地堵上了。他的心里不再空空落落。 即使时隔九年,她依然是那个肆意妄为,灿烂夺目的金。 即使时隔九年,他的心跳依然为着她而加速。 第82章 周一, 金鲤真在江璟深安排的司机护送下, 再次来到了上京郊外的“女神公寓”。 参加拍摄的还有八十人, 踩着及格线生存的金鲤真这周也要努力踩线生存。 上午在阶梯教室上完丁一龙的表演课后,金鲤真随着选手们一起向食堂移动。第一期拍摄的时候, 她们在食堂门口被拦了下来当场测量身高体重,这一期开始, 她们又一次在食堂门口被拦了下来。 站在门口的海豹人偶递给她一张卡片: “这是节目组为你创建的海浪直播账号, 请在不泄露节目制作流程和内容的前提下用心经营,也许它会给你带来意外的好处哦。”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提升人气虽然很重要,但也不要忘了培养实力哦。” 金鲤真拿着卡片进入食堂, 发现已经有人对着自己餐盘里的两块肉拍拍拍了。 胃里藏了个黑洞的织尔蒂纳宝宝不屑地笑了, 别的就算了,但是在吃东西上,她绝对是人群中最闪亮的那颗星。节目组总算是做了点人事,让她的一技之长有用武之地了。 金鲤真在手机上下好海浪直播, 登录上自己的账号, 在账号信息那里看见自己已经有了4万粉丝,她又搜索了其他几个选手的名字, 曲雪融的粉丝数最高, 还未开播就已经有了10万粉丝,其次是李风绮, 8万,连裴珠也有5万粉丝。 哼,等着看吧, 落后是暂时的,她金鲤真才是真正的天选之子。 她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理了理刘海,然后就开始了午餐直播。 “你关注的《育成女神》选手@金鲤真正在海浪直播进行首秀,快来看看吧!” 随着叮咚一声的信息提示音,薛耀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躺在保姆车里敷面膜的薛耀拿起放在小腹的手机,首先入眼的就是海浪视频发送的推送。 “直播?臭鱼,要不是本大爷心好,你可就苦心做白工了。”薛耀嘀咕着,维持着躺倒的造型,伸手挥了挥:“阿朱——” 他的化妆师回过头来。 “拿你的手机下个海浪直播,给我打开金鲤真的直播房间。”薛耀说。 “海浪直播?我有,直接给你打开啊。”阿朱动作利落,很快就把金鲤真那张大脸给拿到了薛耀面前。 薛耀用自己的手机给金鲤真发了信息:“臭鱼,你不提前在网上公告自己的直播时间,是想直播给鬼看啊。” 瞧瞧这寒酸的观看人数13,薛耀都觉得心疼了,金鲤真最适合的数字难道不是213吗? 信息很快传到了金鲤真的手机上,薛耀看着金鲤真的视线往屏幕上方飘去,似乎是在浏览信息,他幸灾乐祸地等着看她吃惊或是懊悔的表情,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硬了。 “啊呀——”金鲤真面色平常,一边嚼着嘴里的牛肉,一边伸出手指做了个点击屏幕上方的动作:“薛耀给我来信息了呢。” 听见金鲤真说了什么的阿朱惊恐地看向薛耀,她有种强烈的预感,小夫恐怕又要疯魔了—— 而薛耀,他猛地从放平的座椅上坐了起来,本来服服帖帖的面膜纸随着他剧烈的动作从脸上半脱半落下来,滑稽地挂在他的下半张脸上。 “金鲤真!!!!!!” 豪华保姆车的车顶都在薛耀的一声狮吼中颤抖。 “女神公寓”的食堂里,金鲤真还在直播。 而她仅有的13个观众已经炸开了锅: “什么?!薛耀给你发信息了?” “小姐姐,你真的在和薛耀谈恋爱吗?” “我的天,这13个人里面就有一个是薛耀吗?!” “送你个锅盖,药姐姐们正在赶来的路上。” “薛耀给你发信息说什么了?” 开玩笑,她金鲤真连耀哥哥都不怕,难道还怕药姐姐? 她继续施施然地说:“他提醒我要先在网上通知时间再直播,这样才有人来看——” “怪不得只有13个人在线,我也是五分钟前才拿到的海浪直播的账号密码,太兴奋,一时就忘记提前通知大家了——咦,”金鲤真露出费解的表情:“那他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我在直播呢?” 有网友马上说:“傻瓜小姐姐,他在海浪视频的育神专区关注了你啊啊啊啊!这样你一有新动态app就会推送消息给他!我的天啊,薛耀真的对你有意思!” 金鲤真只想对这位捧哏的观众说三个字:干得好! 金鲤真又东扯西扯地在薛耀身上转了五分钟,她看着自己房间的在线人数从13人迅速飙升到3000,然后见好就收,一边吃饭一边把话题引向了其他方向。 满满一餐盘小山似的食物很快就见了底,金鲤真一边直播,一边又去打了一满盘食物。 “小姐姐,小姐姐,能帮我吃一口猪蹄子吗?减肥中好煎熬啊。”一条留言飘过。第67节 “一口算什么?”金鲤真很潇洒地往盘子里大块大块的红烧肉上继续堆猪蹄:“先吃两个大猪蹄给你看吧,盘子快放不下了——还有没有想吃其他东西的人?” 满食堂的人都在看着金鲤真吃播。 地球上同时有100万人正在观看金鲤真吃饭。 随着得到风声的药姐姐们强势参战,金鲤真的直播房间被肮脏的谩骂刷屏,金鲤真丝毫没有被影响心情,还好心地提醒普通观众:“关闭留言滚动模式可以避免看不到漂亮小姐姐的窘境哦。” 金鲤真单手捂住脸颊,对着镜头笑得很羞涩:“哎呀……我也没想到第一次开直播就这么火爆呢。” 看直播的药姐姐都快气炸了,评论区的留言以一秒百条的速度飞速暴涨着: “金鲤真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请你原地爆炸!” “放过薛耀吧,你配不上他!” 这还算是语气“温和”的,那些不温和的,直接问候户口本和进行人身攻击的,金鲤真自动给过滤了。 与此同时,各大娱乐网站开始跟进,推送的消息通过网络陆续被各行各业的人们看见。 新浪娱乐:“【薛耀再传绯闻,对象还是金鲤真】13:40分,《育成女神》参赛选手@金鲤真在宿舍食堂进行吃播,直播过程中收到@薛耀 信息,引发剧烈反响,目前观看直播的人数已经从13人飙升到103万,人数还在持续上升中……” 海浪娱乐:“《育成女神》的选手@金鲤真小姐姐正在进行直播,为了减肥中馋嘴的粉丝,小姐姐一次怒吃两个猪蹄,连小海豹都惊呆了。论宠粉,@金鲤真是认真的!回放直播,还可看到薛耀小哥哥发来贴心的提示信息哦,小姐姐太粗心啦,下次不要忘记提前通知直播时间哦!” uc新闻:“震惊!金鲤真和薛耀又双叒叕上热搜了!” 微博上,金鲤真三个字当仁不让地占据着热搜第一的位置,无数的药姐姐正在微博上狂@薛耀求正主澄清,金鲤真的个人微博下也充满愤怒的药姐姐,被屠版千百次,最近好不容易回复了平静的评论区再次遭到一边倒的诅咒屠版。 金鲤真的大名在全网迅速传播,四十分钟内,鹅组的首页就有关于金鲤真的七个帖子在飘,随便点进去一个,都是在讨论今天金鲤真直播中的“放送事故”。 “事到如今,薛耀再说什么我也不会相信了……” “薛耀团队恐怕要发疯了吧,撞上金鲤真这么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 “我觉得金鲤真就是个哗众取宠的傻逼。” “楼上的药姐姐,节哀顺变吧。” “查了查金鲤真的生日,6月6日,据说撒旦也是这一天诞生的,一切都变得那么理所当然了……” “典型双子座啊,普通人永远跟不上她的节奏,我们的超级流量恐怕正在他那豪华保姆车里气急败坏地跳脚呢,哈哈哈,想到这一幕我就想笑,恶人自有恶人磨。” “金鲤真最近都要成为我的快乐源泉了,我没法黑她,楼下来。”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好奇她吃这么多为什么长不胖吗?看她吃的好香,中午我都多吃了两碗饭,现在好想哭/(ㄒoㄒ)/~~” 直播结束时,《育成女神》节目组官方微博发布了一条最新博: “开门红!《育神》小姐姐@金鲤真选手完成首次直播,同时在线观看人数破130万!” 同一时刻,在食堂刚刚结束吃播准备离开的金鲤真被节目组的吉祥物海豹拦住了。 在其他选手羡慕和嫉妒的目光下,四台摄像机过来把金鲤真给团团围住。 海豹双手递来一叠卡片,金鲤真接了过来,狐疑地看了起来。 第一张卡片:“恭喜你获得彩蛋!你是《育成女神》节目开拍以来首个直播同时观看人数超过30万的选手!你将在本周五的最后评级中获得1分综合加分。” 第二张卡片:“恭喜你获得彩蛋!你是《育成女神》节目开拍以来首个直播同时观看人数超过70万的选手!你将在本周五的最后评级中获得3分综合加分。” 第三张卡片:“恭喜你获得彩蛋!你是《育成女神》节目开拍以来首个直播同时观看人数超过100万的选手!你将在本周五的最后评级中获得6分综合加分。” 金鲤真没想到直播一次还会有这种收获,一张脸立即笑成了花。 在对着镜头展示了她的三张加分卡后,金鲤真又笑容满面地说道: “感谢所有观看直播的人,特别是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为我加油的薛耀的粉丝,如果没有你们,我也不会一次性获得10分综合加分——谢谢你们!我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会越来越可爱,越来越美,越来越红的!请大家继续期待我的表现!” 金鲤真笑容灿烂地冲镜头挥手。 等到节目播出,不知道有多少药姐姐要砸碎家里的电脑屏幕。 不过——who cares? 金鲤真吃饱喝足,还拿了十分的综合加分,节目开拍还未一天,就已经确立了晋级的最终结果。 她抛下各种猜测闹得沸沸扬扬的外界,开开心心地回寝室了。 刚刚在床上躺下,金鲤真就收到新浪微博的最新推送: “薛耀回应!@熊猫啃竹工作室独家采访@薛耀 ,@薛耀:‘不可能在一起!这辈子也不可能在一起!孤独终生也不会和她在一起!’采访中薛耀情绪激烈,坚决否认两人会有仇人以外的关系。” 熊猫啃竹工作室发布采访视频后,网上立即掀起了热烈的讨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两个人太逗了吧?我看视频里薛耀气得都要疯掉了,最后还是经纪人把他强行拖走了……” “那根本就不是采访吧,看视频是熊猫的人偷拍被发现了,顺势采访……没想到薛耀这个奇葩还真的回应了——也可能是已经气疯了,hhhh。” “‘坚决否认两人会有仇人以外的关系’,我忽然觉得薛耀好可爱……经纪人不考虑让他走个智障人设吗?我觉得他很适合这种暴娇又略微智障的路线,考虑一下吧。” 金鲤真也去看了那个采访视频,薛耀的气急败坏都快溢出屏幕了,她在熊猫啃竹工作室发布的采访视频下面留言: “诶嘿ε-(=`ω=)” 两秒以后,她的留言就被顶到了最赞: “我的妈,真身上场,厉害厉害——” “金鲤真——不会让你失望的宝藏女孩。” 薛耀的药姐姐们自然像打了鸡血那样蜂拥而来,污言碎语雪花似的飞增,她们骂得起劲,却不知道对当事人来说,连挠痒痒的劲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213=2b 超冷 第83章 下午上主持课的时候, 演播厅里弥漫着微妙的空气, 选手们对金鲤真的孤立更明显了, 即使碍于镜头,她们不得不坐在金鲤真旁边, 但她们全程都是目视其他方向,不和金鲤真目光交流, 更别提和她说话。 气氛尴尬, 空气中飘着一股莫名的敌意,敌意的对象却没心没肺地在王伦幽默的玩笑下笑出一串鹅叫。 任谁都能看出她很开心。 她开心,那些心怀嫉妒的人就更不开心了。 “王伦老师, 我有个提议, 让金鲤真和我们讲讲怎么保持一颗强大的内心吧。”周雨沁举起手来:“我太羡慕她了,我平常看到一条说我不好的黑粉留言就要难过好久,她是怎么做到被几千万人骂还这么开心的” 作为diss来说,这番话说得太明显了, 王伦连圆场都找不到方法圆。 “很简单啊。”金鲤真笑眯眯地说道:“因为骂我的是误会, 骂你是实至名归,我要是你, 我也会很难过的。” 金鲤真话音刚落, 选手席上就发出一阵骚动。 “你怎么能这么说周雨沁呢?金鲤真,你太过分了!”一个扎着马尾辫的选手气愤地说道。 “我怎么就过分了?她自己阴阳怪气地来找骂, 我难道还不能满足她的奇特愿望了?”金鲤真白了她一眼:“还有你——你谁啊?你先在节目里刷个脸熟再来和我说话吧。” “金鲤真,你觉得别人不配和你说话是吧?你有什么好得意的?”李风绮狭长的眼眸里露着尖锐的敌意:“你以为你现在出名是被夸出名的吗?” “不是别人不配和我说话,是没脑子的人不配和我说话——哎我就奇怪了, 开拍以后我没得罪过你吧?你是听了哪里的闲言碎语非要巴巴地跑来给人当枪使?上辈子你是针吗?不被拿来戳人你就不痛快?” 金鲤真说得飞快,损人都不带思考一下的。 王伦眼看越闹越大,正想开口打个圆场,裴珠也下场了: “鲤真,你别说了,大家都是朋友,别说这些让人伤心的话了,我知道你本性不坏,但是其他人会真的误会的……” “打住,我的朋友里没有叫’大家’的,我到这里来也不是为了出演‘育成友情’的——”金鲤真说:“我早就跟你说了,不要叫我鲤真姐也不要叫我鲤真妹——鲤真也不行。你特意在这么多摄像机面前叫我鲤真,不就是想让我怼你一回吗?善解人意的我回应了你的请求,祝你人畜无害的解语花人设越立越稳。” “鲤真,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裴珠的笑容有些尴尬。 “你们能不能换点新鲜的台词,老是问我怎么能这么说,你们倒是说说,我哪里说得不对呀?”金鲤真说。 “比赛结果是其次,重要的是大家一起在这个过程中成长……”裴珠说。 “说的真好听,”金鲤真翻了个白眼:“好像挑拨我去对付最有实力的李风绮的不是你一样。” “你……你在说什么呀”裴珠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裴珠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呢。” “金龙奖欠你一座奖杯。”金鲤真说。 “金鲤真!裴珠好心为你说话,你却给她泼脏水,你真是坏透了!”又有一个靶子说话了。 金鲤真瞥了她一眼:“虽然我不记得你的名字,但是拍摄宣传海报时,你每次掐着摄像师按下快门的一瞬间,故意挡住其他选手的利落身手让我很是印象深刻呢。” “金鲤真!”李风绮怒不可遏地从选手席站了起来,那张冷艳的面庞上布满怒火。 “不要这么声情并茂地叫我的名字——”金鲤真说:“我会以为你爱上了我。” 演播室陷入了混乱。 因为李风绮试图冲过去使用暴力。 “这个金鲤真。”导播室里,罗仁宇既好笑又有些无可奈何:“从业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奇葩的性格。” “这一段要剪掉吗?”总导演助手问。 “不剪,就这么播出去。”罗仁宇说:“星期五晚上的花絮准备好播什么了吗?” “计划播选手们初次来到‘女神公寓’,还未开始正式拍摄的那段。”总导演助理已经明白了罗仁宇的想法:“换成海报拍摄的花絮?” “对,选个能看清楚的角度,把姜笙选手故意挡人的画面剪进去。”罗仁宇面带笑意。 选手们开始一目了然地孤立金鲤真。 但是这有什么用呢?如果有一天,飞舞在你身边的灰尘们向你宣告“从今天起我们要孤立你”,你是什么感受? 金鲤真只觉得她们很可笑。 织尔蒂纳不需要爱情,同样也不需要友情,他们的人际关系只有一种,掠夺和被掠夺。 周四晚上的时候,在寝室里开直播的金鲤真收到节目组的通知,让所有参赛选手都到演播厅去。 金鲤真去到演播厅的时候,已经到达选手们都非常默契地避开了她的视线,金鲤真也懒得去假装其乐融融的画面,干脆自己占据了一整排空的选手席。 接到通知的选手们陆续进入演播厅,李风绮和裴珠经过白天金鲤真那番话后,虽然还是结伴出现,但肢体动作显然没以前那么和睦了,龙慕云单独出现,在看见单独一人占据一排座位的金鲤真后,走了过来,坐在了其他人避之不及的金鲤真旁边。 其他选手已经习惯了龙慕云对金鲤真的救场,金鲤真也习以为常了,如果龙慕云入场后没有坐在她身边她才会感到奇怪呢。 最后入场的是曲雪融,她独自一人,随意找了个选手席边缘就落座了。第68节 所有人都到齐了,四位导师也陆续坐上了导师席。 “今天晚上把大家叫来呢,是因为《育神》第一期上周六已经播出了,在第一期里,哪些选手的表现让人惊喜,哪些选手的表现让人失望,观众心中已经有了定论,在海浪视频的《育神》评论专栏里,节目组特意搜集了观众对各位选手们点赞数最高的十条评论,由你们本人在镜头面前当众读出——”王伦说:“你们自己也可以对评论作出感谢或解释,优点继续发扬,缺点下次改进,我们四位导师和屏幕前的无数观众会见证你每一期的进步。” 无数摄像机对准选手席上的选手们,有人紧张,有人期待,金鲤真作为毫无疑问争议最大的选手,自然是镜头重点关照的对象。 上台读评论的顺序是按照第一期最后所有选手的综合评价来定,金鲤真作为踩着及格线及格的选手,自然排到了大多数人之后。 最先上台的是第一期的第一名,李风绮,她念完十条把她夸得天上地下仅此一人的评论然后挺着她的大胸脯骄傲下台了。 李风绮下台后,接着就轮到了顺位第二的曲雪融。 “雪融宝贝,《育神》90名选手中我第一眼就看到了你……”曲雪融念着卡片上的评论。 “四位导师公认最努力、进步最快的选手,雪融的人和心就像她的名字一样美丽……” “实力和美貌都是c位,毋庸置疑。” 金鲤真在下面眼睛翻得只剩眼白。 曲雪融很快就念完了十条评论,清一色的对她夸赞,而她本人依然是那副风淡云轻的样子:“谢谢大家,我会努力不辜负你们的期待,尽我所能,做到最好。” 曲雪融之后,裴珠、龙慕云陆续上场,轮到金鲤真的时候,排在她后面的已经没剩几人了。 金鲤真走上台,海豹双手递给她一张卡片,金鲤真只是看了一眼就笑了:“哇,我这是重头戏啊。” 十条评论,没有一句好话,这就是《育神》评论区里她点赞数最高的十条评论? 算了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她金鲤真怕过谁? “我确认一下,”金鲤真举起右手,“观众可以发表他们对我的意见,我也可以发表对他们意见的意见吧?” “当然可以。”王伦笑道:“言论自由嘛。” 金鲤真这才坐到了舞台中央的高脚椅上,坐下后,所有人都在期待她念出手中的卡片,而她却像是偏偏吊着人胃口一样,屁股挪来挪去,一副不舒坦的样子就是不开始。 “座位怎么了?”丁一龙好心说道:“是高度不合适吗?” “感觉少了点什么……”金鲤真的眼神到处飘忽着,忽然,她站了起来,两眼放光地看着外围一个工作人员:“那位抱着虾片的仙女姐姐!你能把虾片借我吗?等我回到寝室,我带来的所有零食都随你挑!” 那位抱着虾片正准备打开的工作人员在确认金鲤真说的就是自己后,不仅亲自把虾片送上了台,还在总导演的指示下额外给了她一盒节目赞助商的酸奶。 “金鲤真选手,你还需要什么吗?”王伦忍俊不禁地看着她。 “暂时不需要了……”金鲤真撕开虾片包装,在高脚椅上找到最舒坦的坐姿,在万众期待下打开了卡片。 “咳——”金鲤真面色如常地看着卡片,高调地清了清嗓子,读了起来:“到底是哪个智障选角导演选来了金鲤真!” 邀请金鲤真的选角导演周诚在周围工作人员的笑声中露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这条评论还刚起了个头,金鲤真继续念道: “中国漂亮又努力的女生都死绝了吗?海浪你为什么要找金鲤真!”金鲤真掐着自己的喉咙,尖声尖气、真情实感地模拟评论者的愤怒心情。 念完了这条评论,金鲤真松开自己的喉咙,朝着镜头微笑:“当然是因为——我美呀。” 她抓起几片虾片扔进嘴里,像在看别人的八卦那样,悠悠然地念着下一条评论:“节目组请她来干嘛的?唱歌唱不好,跳舞跳不好,说话像点了炸药,搞不懂她的存在意义是什么,吴泊宁还说她天赋好,最后打脸打得啪啪响。” 导师席上的吴泊宁黑着脸说:“我没有说过这种话。” ……虽然脸的确是被打得啪啪响。 金鲤真给酸奶盒插上吸管,猛吸了一大口,咽下后,然后看向镜头,特别认真地说:“我的存在意义,大概就是为了让人着迷吧。” 八卦配零食,滋味好极了。 金鲤真继续读着剩下的评论: “薛耀是眼瞎了吗,看上这种人?恨我早生了十年做不成薛耀的女朋友。” 金鲤真抓起一小把虾片,在所有人的注视中看着卡片,意味深长地保持着沉默。 过了好一会,她才抬起头来,面向镜头:“哪种人?”她一脸疑惑:“貌美如花清新脱俗和外面的妖艳贱货完全不一样的人吗?” “那他看上这种人还是挺合理的。”金鲤真自己给自己点头。 “金鲤真就差把鼻孔长到额头了,她天天看不起这个又看不起那个的,活像人人都欠她两百万一样,像她这种性格差劲的恐怕只会喜欢和自己嘴一样臭的人吧。” 金鲤真读完了,抬起头来: “那我喜欢你。” 金鲤真一条一条读着越来越恶毒的评论,演播厅由一开始还有人在笑,后来,所有人的神情都很严肃。 十条评论读完,她的虾片吃完了,酸奶也喝完了,习惯性地揉揉肚子,金鲤真在各异的目光下施施然地走下台。 快走到龙慕云面前的时候,金鲤真竟然发现她在笑。 是极淡的,只有嘴角微微上扬的笑。 “你笑什么?”金鲤真坐了下来,一脸奇怪地看着她。 “没什么。”龙慕云说,她的声音依旧又低又轻,顿了顿,她又说了一句:“你比我想象得更强大。” 金鲤真宝宝心里苦。 不表现得豁达她还能做什么难道要白白叫李风绮和裴珠那群人看了笑话吗? 明明她已经努力了,她都快把上京的club逛遍了,所有夜场歌手她都如数家珍,可是就是没有合适的车把手教她看夜光五线谱,她能怎么办? 她也很无奈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谁!!来教我们的鱼宝宝看夜光五线谱!!!偌大的中国,就没有人能教她看夜光五线谱吗!!!!!! 一秒正经。 咳。 第二周拍摄完了,第三周拍摄几句结束,接下来主要是胥乔的剧情,然后就是第四周,女主开始转变,以人类的方式去学习去努力 【我是最胖……啊呸,最棒的!!!我自己也能行!!!】 一直有人问女主的音乐天赋哪儿来,女主的鬼哭狼嚎能有那么大威力,就是因为她的音域宽度和广度远超常人啊,前期没人发觉这一点,后期吴泊宁也点出来了,女主仍保持着织尔蒂纳的习惯,想着去喝金坷垃走捷径 这是一个思维方式的弧形转变过程,也是女主的成长之路 第84章 一周的拍摄转眼就结束了, 又到了需要决定淘汰人选的时候。 借着药姐姐赞助的十分, 金鲤真不仅获得综合评价a的出色成绩, 还从下位圈一跃成为上位圈,成为排名第六的选手, 甚至排在了裴珠前面。 剩下的选手还有七十人。 金鲤真拖着行李箱走出“女神公寓”大门没一会,就看见了停在路边的玛莎拉蒂。 金鲤真刚刚走过去, 驾驶室的车门就打开了, 江璟深走下车来,拿过她的行李箱,放进了车子后备箱里。 经过上周五的那件事, 金鲤真现在还是不想给他好脸色, 对他气哼哼地白了一眼后就开门坐进了副驾驶。江璟深后脚就跟着坐会了驾驶席,玛莎拉蒂很快就驶离了路边。 不远处,周雨沁和裴珠手挽手站在路边,神色各异地看着开走的银色轿跑。 “你见过那个男人吗?那是金鲤真的男朋友?”周雨沁又震惊又嫉妒地看着已经开远的玛莎拉蒂。 “我没见过……”裴珠藏起复杂的心情, 用失落的口吻说:“原来这就是她不断晋级的底气啊, 唉……有的时候,努力真的比不上运气呢。” “她那叫什么运气!”周雨沁不服气地说:“谁会喜欢那种人啊, 她肯定是被人包养了!” “嘘, 小心被人听见……”裴珠拉住她的手,很是小心翼翼地往周围看了几眼, 然后才说道:“别想了,我们做好自己就好啦。” “珠珠,你人真好——”周雨沁顺势挽住裴珠, 笑嘻嘻地说:“我要是你,早就恨死金鲤真了,抢别人男朋友的女人最可恨了。” “你说什么呢,我和薛耀不是那种关系——”裴珠否定,脸上娇羞的笑容却出卖了她的真实心情。 “就算现在不是,以后也早晚会是的,你可千万别让金鲤真那种人得逞啊!” “好了好了,我家里来接我了,我先走啦——下次拍摄再见!” 看着裴珠坐上车走后,周雨沁的笑容马上扭曲了。 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一个笑里藏刀的绿茶婊,凭什么排位都在她的前面?更令人愤怒的是,金鲤真那样的废物竟然能得到吴泊宁的赞赏,而比这更让人百倍生气的,是金鲤真得到了她所渴望的吴泊宁的夸奖,却又让吴泊宁深深失望了—— 周雨沁心里恨得发痒!她不服!为什么她没有能让吴泊宁青眼相待的声带—— 转身看到走出大门的李风绮,周雨沁心里同样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平衡,尽管如此,她还是迎了上去,讨好地夸赞着李风绮再次获得第一名的佳绩。 这场比赛,她无论如何也要赢到最后! “今晚想吃什么?”江璟深侧头看向坐在一旁的金鲤真。 少女气鼓鼓地望着窗外,不说话。 “还在生气呢?”江璟深笑着说:“那我准备的礼物不是没人要了?” 金鲤真的脸颊还鼓着,眼神却不由自主飘向了江璟深。 “我就勉为其难听听……是什么礼物?” “吃了饭带你去看。”江璟深笑道。 上周是高雅安静的西餐厅,这周江璟深就带她去吃了粗犷的石板烧烤——碍于金鲤真现在已经开始小有名气,江璟深包下了这家店,偌大的工厂风店铺里只有他们两人。 吃饱喝足后,金鲤真被江璟深带到一家仍灯火通明的4s店。 “你要送我车吗?!”金鲤真明白过来,兴奋地直接跳起来挂在了江璟深的脖子上。 江璟深扶住她的腰——却是为了把她放下来,他看着金鲤真,嘴角带着宠溺的微笑:“你需要一辆代步工具。” 金鲤真已经把之前的别扭忘到了九霄云外,她十分开心地左看右看:“舅舅!哪辆车是我的?!” 旁边等着服务的4s店长差点平地踉跄一下,要不是少女喊了一声舅舅,他险些把两人当情侣来对待了。 “你喜欢哪辆?”江璟深问。 金鲤真在店内跑跑看看,停在一辆展示于店铺中央的白色劳斯莱斯面前,金鲤真数着这辆轿车前面的价格牌上的数字,发现买下这辆车需要人民币730……万。 提问,一个月只有20元……哦不,最近升为了500元零花钱的金鲤真需要多久才能买下这辆劳斯莱斯曜影? 有生之年大概是不行的。 好在!她决心要靠实力成为一名合格的抠图女明星,用自己的ps眼泪来换取天价酬劳——她相信就在不远的将来,她的别墅车库里会摆满各式各样的豪车! “喜欢这个?”见她久久没有动弹,江璟深开口道。第69节 感觉有戏,一旁待命的店长立即舌灿莲花地开始吹嘘这辆曜影的过车之处。 “不要,不实用。”金鲤真摇了摇头:“我不能把这个开到苞米地旁停着吧。” 至少现在还不行。 参加《育神》的选手大多是家境平凡的普通人,李风绮平时自己开辆保时捷911来来去去就够吸引仇恨的了,她才不想跳出去当更大的靶子。 “也是。”江璟深说:“那就明年生日的时候再送你这个。” “我给你准备的是这个。”江璟深走到旁边不远的一辆银灰色跑车前:“其实四个月前就定下了,结果海关那里出了点问题,没能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你。” 江璟深不用在问喜欢吗,因为金鲤真已经扑了过去,在她人生中的第一辆跑车上面兴奋不已地摸来摸去。 怪不得今年春节的时候江璟深逼着她去把驾照考了,原来是为了送车给她! “我可以现在就开走吗?”金鲤真坐进驾驶席,一脸跃跃欲试。 “当然可以。”江璟深走了过来,双手搭在她完全放下的车窗上:“但是你是不是忘了说什么?” “谢谢舅舅!么么哒,鲤真宝宝爱你!”金鲤真在胸前比了个心送他。 江璟深笑着在她额头弹了一下,然后站直了身体:“我开车跟在你后面。” “ok!”金鲤真迫不及待地发动了迈凯伦。 开着银灰色的迈凯伦,金鲤真在“金国club”度过了一个香艳的周末,她尽量低调,再加上张春的淫威,被金鲤真榨奶的人事后发现对方是明星也不敢对外说自己昨晚睡了谁——更何况,第二天自己下不了床,反而女方神采奕奕的事,是个男人也不好意思大肆炫耀吧。 人是铁,奶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金鲤真自认已经足够节制了,在没有找到固定奶源之前,她把榨取临时奶源的频率控制在一月两次上——只能勉强维持个三分饱,大多数时候,她虽然混迹在各大club,但目的都是为了寻找有艺术天赋的奶源。 她敢说,她已经把上京市所有驻唱歌手都见过了,没有合适的奶源她能怎么办!明明她这么努力,却要被骂作是“懒惰废物”,这完全是六月飞雪,世纪大冤案! 星期一的时候,金鲤真开着她崭新的迈凯伦来到上艺,奢华高调的银灰色跑车如一道流光飞驰过宽敞的林荫大道,卷起路边女生的裙摆引来一声尖叫。 金鲤真把车停在教学楼下,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关上车门,一身轻快地走进楼道。 “这么快就买跑车了?《育神》到底给了她多少出场费” 两个路人站在路边神色复杂地看着少女瘦高的背影,小声议论着。 “她一个什么都不算的新人,参加这种节目不倒贴钱就好了,还想赚钱买跑车?你做梦呢?” “那她哪来的钱?这可是迈凯伦今年刚发售的款,低配也得要个两百万。” “我看你是真傻,她自己没钱买,不会找人给她买?就算父母没钱,那也还有金主呢,女明星的来钱方法可多了去了。” 两人窃窃私语着走远了,她们的想法代表着绝大多数人的想法。 金鲤真单手抱着书,懒洋洋地打着哈欠走进教室,发现裴珠坐在她的座位上和薛耀说话,金鲤真的脸色立即沉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少女,活着不好吗? 非要作死去惹金鲤真【doge】 第85章 裴珠抬眼看见金鲤真, 依然张着嘴, 却没声音了, 薛耀顺着她一动不动的视线望了过来,看见大步朝他们走来的金鲤真, 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莫名心虚起来。 “臭鱼, 你……” 薛耀话没说完, 金鲤真就砰地一声把课本摔到了桌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裴珠:“谁允许你坐我座位的?” 公共场合需要克制?不存在的,金鲤真的声音响亮得整个教室的人都能听见, 教室里的其他学生都诧异地看着金鲤真, 坐一下而已,有必要? 当然有必要了,对最有领地意识的织尔蒂纳来说,这已经是超高规格的挑衅和侮辱了。 裴珠慢慢地站了起来, 她是想让金鲤真心里不痛快, 但是她也没想要直接激怒金鲤真这个疯子啊! “我以为你还有一会才来呢,所以……”裴珠讪笑着起身让开了:“你不用这么生气吧?” “不用这么生气, 一点点生气就够了吧?你做梦呢, 你既然把脸伸过来,要打多重我说了算。”金鲤真不客气地说:“我这人平时好说话, 但是最讨厌别人动我东西,没连着你的头把你脸给打飞就是我的仁慈了。” 教室里看戏的同学们目光惊悚地看着“好说话”的金鲤真。 “喂,金鲤真, 你过了吧,裴珠都让开了,你还紧追不放做什么——”薛耀开口道。 金鲤真一句废话都没说,狠狠一脚踩在薛耀全球限量的最新款aj上。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宝贝儿——”薛耀的惨叫声恐怕全楼都听见了。 明明踩的是他的鞋,薛耀却是直接被踩骨折的扭曲表情,望着鞋面上明晃晃的半个脚印半晌,薛耀抬起头瞪着金鲤真,眼里冒着火焰,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金、鲤、真——!” “干嘛!”金鲤真叫得比他还大声:“你过了吧!我的脚都挪开了,你想做什么?!” “鲤……”裴珠看见金鲤真恶狠狠的表情,吞下后面那个真字,强笑道:“是我不好,没有提前征求你的意见,以后我不会了,你别对耀哥哥发火了……” “你最好不要有下次。” 金鲤真冷笑一声,在座位上坐了下来,裴珠脸色难看地看了眼薛耀,想要寻求外援帮助,而薛耀却只顾着徒劳无功地擦着自己的鞋子。 擦了几张纸也觉得鞋面上依然有鞋印子,薛耀怒不可遏,抽屉里的包也不拿,踢了桌角一脚,站起来怒气冲冲地走了。他完全忘了教室里还有个处境尴尬的裴珠。 薛耀走了,裴珠更尴尬了,她迎着周围各异的目光,维持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强装平常地离开了6班。 一大早地就这么火力全开地拉了仇恨,许多同学用某种意义上称得上是敬畏的目光看着金鲤真,而当事人则像个没事人一样,后背放松地靠在椅子上刷起了鹅组。 首页飘着她上次关于绿茶婊和傻大姐的帖子,点进去一看,最新的评论无一例外都是骂她的,金鲤真看了一眼就退出了,随手点进一个标题是“如果薛耀和徐霆然同时追你,你选择谁”的帖子,金鲤真看见了薛耀和徐霆然两人的杂志图,徐霆然的年纪和江璟深差不多,在娱乐圈年纪不算小了,近两年忽然走红,是仅次于薛耀的流量偶像之一。 帖子里有选徐霆然的,也有选薛耀的,选薛耀的评论点赞数更多,是徐霆然的两倍。 金鲤真就不懂了,薛耀这样空有外表的草包有什么好的?又不像她,还有清新脱俗的灵魂。 金鲤真回复:“我选徐霆然。” 薛耀这时候刚坐上保姆车,急匆匆赶来的小夫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结果听到他只是要去洗鞋,整个人都无语了。 “你一会还回学校吗?”小夫问。 “怎么不回?!”薛耀咬牙切齿地说:“我要回来杀鱼。” 得了吧,这句话都快成你的口头禅了。小夫在心里不屑地说。 “你就让我省省心吧,你上周搞出的麻烦我现在还在给你擦屁股。”小夫说:“怎么一遇上这个金鲤真你就忍不下来呢?” “我看只有佛祖才忍得了她。”薛耀冷笑。 “要不……我给外面透点风,说这个金鲤真是在对你碰瓷?”小夫试探地说道。 “不要。”薛耀不耐烦地说:“别插手。” 果然,小夫心想。 “不是我要故意让你不开心,阿耀,但是你要时刻记住,你是偶像,不是演员也不是歌手,你的工作是向粉丝贩卖美梦,一旦你让粉丝美梦破裂,作为偶像,你就失职了。”小夫说:“想想你的小叔叔吧,从现象级的流量明星到一夜过气,这就是偶像公开恋爱的威力。” “我知道!我知道!你到底还要我说多少遍?”薛耀一脸暴躁:“我脑子有病吗?!我要是喜欢她我就直播吃\屎!” 薛耀的手机和小夫的手机同时响了,小夫低头一看,新浪娱乐的最新推送: “【金鲤真示爱徐霆然:薛耀和徐霆然我选徐霆然】今日……” 小夫只看了个梗概,后面的字已经没必要看了,他抬起头来,正好看见薛耀瞪着眼睛,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一脸愤怒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直播吃屎? 金鲤真这一周过得很无聊。 一直和她拌嘴的薛耀在周一怒气冲冲地离开教室后就没回来,金鲤真只能通过在网上浪来打发时间,她现在还没签约经纪公司,没有经纪人来约束她的行为,她到处煽风点火,三天两头的上热搜。 不知不觉,她的微博粉丝数已经有140万粉丝了,嫌少吗?看看这两期的第一名李风绮,她的微博粉丝数是70万,再看看第二名曲雪融,她的微博粉丝数是55万,其他人就更少了,裴珠因为和薛耀的关系,被药姐姐艹了这么多年,有80万的粉丝数,龙慕云的微博号是参加节目以后才新开的,粉丝数只有40万。 比较出差别了吗? 累死累活的唱歌跳舞,没有和薛耀上头条的收益来得大来得快啊! 总之呢,不管别人在屏幕面前骂得多起劲,金鲤真按照她自己的步调,以闻所未闻的方式快速蹿红着。 周五的放学时间,上艺充满艺术气息的秀美大门前停满了接人的豪车,上艺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结伴从校园里走出,模样各异,风格各异,绝大多数都是会收拾会打扮的俊男美女,这些向着娱乐圈埋头前进的学生颜值明显高出普通大学的学生几头,结伴出现的时候,更是耀眼。 以往都是路人用惊艳的目光看他们居多,但是从这周开学以来,轮到了他们用惊艳的目光去看别人。 许多上艺的女学生在走出校门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侧头看向离大门不远的一座路灯。 灯下有人。 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俊秀男生,长手长脚,肩膀宽阔,穿着最简单的t恤黑裤,一动不动地站在路灯下。 五天了。 每到放学时间他就会独自出现在校门口的这座路灯下,从人来人往站到只剩保安。风雨无阻。 他不是演艺人,也不是预备的演艺人,却有着一张让人忍不住一看再看的脸,他的轮廓没有成年男人普遍的尖锐,线条平缓,有着小脸,尖下巴,仿若还是柔美的少年,而他身上忧郁冷淡的气质恰到好处地冲淡了这股柔美,令他生出一丝难以接近的距离感来。在这张出色的脸上,最让人难忘的是他的眼睛,他有一双无数女生艳羡的杏眼,干净清澈,不染尘埃。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熄灭的路灯下,遥望着一个个从校园里走出的女学生,有不少学生鼓起勇气试图和他搭话,以换取一个联系方式,却统统铩羽而归,久而久之,想要认识他的人都放弃了,而只是单纯对他等的那个人抱以羡慕和埋怨的心情。 到底是多么残酷的人,才忍心让他在风吹雨淋的路灯下苦等这么多天呢? 这明明是一张,任谁看了都会心软的一张脸啊! 就连门口的保安,都忍不住前来询问男生等的究竟是谁,需不需要他去递个口信。就像拒绝其他好意一样,男生摇头,固执又沉默地站在路灯下,一天又一天。 今天又是空等一场吧。 无数心生怜悯的人怀着感慨,从他身边离开。 他无动于衷地望着人来人往的校门,好像永远不会感到失望,好像永远都会这么等下去。 一辆银灰色的迈凯伦开出校门,和他擦身而过。 第86章 “卧槽!” 金鲤真刚出校门, 还没开出一百米就猛地踩下刹车, 差点一头撞上方向盘。 收回弹出的气垫, 金鲤真开门下车,怒气冲冲地看着一尘不染的前车窗上醒目的一坨鸟屎。 金鲤真抬起头来, 天空干干净净,那只肇事的死鸟已经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金鲤真心烦地看向干干净净的前窗上那醒目的鸟屎, 从那流动的质地上, 金鲤真分析肇事鸟应该肠胃不好。第70节 金鲤真报了警。 她给警察局接电话的人讲了她的分析。 “这只鸟肠胃不好,”沉默许久,对面的接线员才说道:“那又怎么了?” 金鲤真很悲愤:“我都提供那么多线索了, 你们还找不到肇事的犯鸟吗?这街上那么多监控摄像, 调出来找啊!” “……找到了您又要怎样” “当然是逮捕了交给事主啊!”金鲤真很气愤:“它不仅拉屎砸我刚买的迈凯伦上,还差点让我出了车祸,这何止是没有公德心,这简直是谋杀未遂啊!你们——喂?喂?喂?” 金鲤真拿起手机一看, 显示对方已挂断。 金鲤真很气愤, 金鲤真很心痛,她苦着脸, 拿了几张纸巾站在车外和那坨鸟屎对峙。 让她去擦, 她嫌恶心,让她忍受这坨挂在她额头上方的玻璃窗上的鸟屎, 开车去找洗车场,她还是觉得恶心。 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一个人美心善的织尔蒂纳宝宝。 金鲤真左右为难,最后眼一闭, 心一狠,皱成一团的脸往旁边一侧,捏着纸巾朝那坨有碍观瞻的鸟屎前进。 忽然,她的手被人握住了。 金鲤真猛地睁开眼——疼的,然后在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之前,就本能地甩开了对方的手。 她看见了一个又瘦又高的俊秀男生,和他怔愣中带着受伤的眼,与此同时,她的人类心脏猛地一跳,有些涩,又有些疼,原主已经消失了,可是她的心脏却依然残留着对他的悸动,她愣愣地看着他,他的瞳孔乌黑深邃,就像一条没有尽头的隧道,又深又冷,他的手被挣脱,此刻还停在半空中。 一个名字从金鲤真尘封已久的回忆中浮现出来,差点被她脱口而出。 男生回过神来,接过了她手里的纸巾——这次很注意,没有丝毫肌肤接触,轻轻说了句:“我来。” 他几下擦掉了车窗上的鸟粪,拿着脏纸巾刚要挪动脚步,忽然又停下,看着金鲤真说:“你能不能不要走,就在这里等我一会?” 金鲤真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他这才走了,走得很快,将纸巾扔进马路边的垃圾桶后,他又快步走了回来。 看见金鲤真还在原地,他的脸上绽出笑容,那双让人联想到孤独和寂静的眼眸在刹那间焕发出柔和又夺目的光芒,明亮得像是藏了整片星空。 “金鲤真。”他的声音很轻,生涩的笑容里还带着一丝忐忑:“谢谢你留下来。” 金鲤真看着他,半晌后,说:“你是谁?” 一直被批评演技浮夸、虚假的金鲤真,此时爆发出她毕生的潜力,完美地诠释了一个选择性失忆的人。 苍天啊,地球这么大,兜兜转转她怎么又遇上海胆了! 金鲤真悔,金鲤真恨,先是被鸟屎砸,后又遇上海胆,今天她就不该出门! 胥乔愣了愣,眼里的星光暗了下去。 金鲤真假装看不见,眼神乱瞟:“谢谢你给我擦窗户了,我赶时间,我们有缘再见……” 不! 再也不见! 一定要加个期限的话,她希望是一万年! 不等胥乔开口,金鲤真就飞快地钻回了汽车,踩下油门逃之夭夭了。 随着《育神》播到第七期的时候,各位选手的实力排名和人气排名也大致确定下来,换来换去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动——除了金鲤真。 第一期,她因为穿睡衣出场,初登场就和裴珠发生冲突,有的人认为她是耿直,有的人认为她是在卖人设,但是总的来说,在预评级环节后,获得吴泊宁s评价的金鲤真是观众最期待的选手。 第二期,期待金鲤真展现实力的观众不断被打脸,再加上金鲤真再度和选手发生冲突,一期结束后,金鲤真在网上几乎是全网黑的趋势,网友甚至讽刺她开创了一个新的废柴人设。 第三期,金鲤真凭借直播中薛耀的一条信息一次性斩获《育神》节目组的三个彩蛋,获得总计十分的综合分,从濒临淘汰的倒数几名摇身一变,获得直达上位圈的保送名额,节目播出后,无数亲手将她送上第六名的药姐姐捶胸顿足,气得吐血三升。 第四期,金鲤真在主持课上舌战群雄,揭露《育神》选拔中选手们明争暗斗的内幕,别的话观众们没法验证真假,但金鲤真提到的海报拍摄中选手恶意挡镜一事,正好可以从节目组前几天放出的海报拍摄花絮中得到验证,想要得到答案的观众找出当时的花絮一帧一帧播放,果不其然看到了那位选手恶意挡镜的过程,好事的人把花絮里的这一幕截图下来发到了网上,既引发了强烈的舆论讨论,也引发了人们的另一个疑问——既然恶意挡镜确有其事,那么金鲤真所说的其他话是否也是真的?而从这一期开始新增加的读评环节也让观众见识到了金鲤真所承担的舆论暴力和她的坦然,她没实力是真的,她的豁达也是真的,而横眉冷对千夫指的金鲤真,却唯独和龙慕云相处融洽,独来独往对人疏离的龙慕云,却唯独屡次对金鲤真伸出援手的行为也催生出不少“金龙鱼cp”,为网络上金鲤真一面倒的骂声里加入了不同声音。 总而言之,第四期对金鲤真个人来说是极其重要的一期,网络上终于有了支持她的声音,尽管骂她是废柴,期待她尽快被淘汰的人仍然是绝大多数,但就像王伦在第一期说的那样,爱她的人着魔似的爱她,讨厌她的人也恨不得丢她到外太空的讨厌她。 金鲤真过了一个悠闲的上课周后,很快又回到了“女神公寓”开始第三周的拍摄。 顺利踩着及格线晋级后,金鲤真回家过了个周末,周一的时候又驱车前往上艺上课。 然后,她发现——糟了,她被海胆盯上了。 周一她开车上学的时候,她看见他等在上艺门口。 周四,她开车出去逛街买衣服的时候,他还等在上艺门口。 中间几天金鲤真在放学时间开车进进出出好几次,每次都会在前门看见他,她路过大门的时候总担心被他拦下,然而他一次都没有,他总是在放学时间出现,安安静静地站在校门口不远的路灯下,看见她的车出现,他会目不转睛,眼露期待,而当她的车没有停留地开过,那双亮起来的眸子又会再度黯淡,安静地接受这一事实。 可他还是一天天地来着。 学校里的女生到处打听他等的人是谁,就连消息最为灵通的柳不弯都没有答案,只有金鲤真知道。 她的人类心脏总是在他眼眸黯淡的瞬间感到淡淡的疼。 不,她这次一定要让海胆知难而退,彻底消失,即使他明天再来,她也绝不会见她,金鲤真在心中下了决心。 到了周五的时候,金鲤真已经决定从今天起走学校后门出去了——即使这要多绕十五分钟的远路才能回家,但她已经不想再受这有自己想法的人类心脏的折磨了。 作为一个人美心善的织尔蒂纳,金鲤真觉得,既然看了会心疼,很简单,那就不要看嘛,她才不信海胆能在校门口等到天荒地老,等他彻底失望了,自己就会放弃的。 然而还没到放学时间,下午的倒数第二节课下课以后,教室里的女生就往外涌了出去。 金鲤真很快就知道了原因。 上艺这一届的年级群里炸开了锅,许多人在飞快刷屏,讲的都是同一件事——那个总是站在前门等人的男生被几个社会青年打了,是正在进行时,而且被打得很惨。 金鲤真看了一会聊天群里的聊天,就将手机扔回了包里,她稳稳地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她又不是警察,去了能做什么? 放学铃声响起后,金鲤真抛下因为熬夜拍戏而睡成死狗的薛耀,拿着书包站了起来。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走后门,但开车的时候金鲤真鬼使神差又开向了前门。 校门口那个路灯下没有他孤独的身影。 金鲤真坐在车里,在两边的车窗外寻找着胥乔的身影,硬是将迈凯伦开出了幼儿代步车的速度,她四处都没有找到他的身影,不禁想,难道他走了? 就在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她忽然踩下刹车。 银灰色的迈凯伦停在马路边,而车里的金鲤真定定地看着马路对面的小巷子里,半个身体都沐浴在建筑阴影里的那个人。 胥乔坐在一段台阶上,不远处一只落在地上的麻雀在阴影和阳光里跳来跳去,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手中的一张明信片,他的嘴角破了口,白皙的脸颊上有着拳头擦出来的红痕,衣领也脏兮兮的,沾着灰尘,他的神情却一如既往的平静。 那只在地上跳来跳去的麻雀忽然振翅飞向了天空,接着一片阴影走到他的面前。 胥乔抬起头,看见魂牵梦绕的少女。电线杆的阴影投在她俏丽的脸上,和她又黑又亮的清澈眼眸、饱满娇嫩的嘴唇一起,以身后如火的夕阳为背景,一起形成一幅迷离梦幻的画面。 “你在这里做什么?”金鲤真神色复杂。 “我是来道歉的。”片刻后,胥乔站了起来:“上次好像吓到了你,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没什么。”金鲤真不太自然地说,她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他流血的右手指骨——随着他握手成拳,那里流出的血更多了。 金鲤真不觉得饿,只感到了威胁。她的本能正在驱使她尽快离开这里。 “对不起,吓到你了。”胥乔看了眼自己正在流血的手,将它藏到身后:“你知道最近的便利店在哪里吗?我想买几张创口贴。” 胥乔笑着说:“作为报酬,我请你吃冰淇淋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从下章开始是大佬的持续高能情节, 我个人超喜欢接下来的剧情 第87章 九年前, 胥乔用一根冰淇淋换来了图书馆里坐在金鲤真身旁的机会。 九年后, 胥乔再次用一根冰淇淋换来了他们的一次重逢。 胥乔站在便利店的隔板桌前, 目不转睛地看着旁边同样站着,一边吃热腾腾的方便面, 一边吃冰淇淋的少女。 他的面前摆着一瓶酒精和一包医用棉签,还有几张已经撕开的创口贴包装纸, 他走到便利店的时候才想起自己的钱包和手机都被抢走了, 是金鲤真给他买了创口贴,又从隔壁的药店买来了酒精和棉签。 自然,冰淇淋也无法兑现了。 胥乔不敢期待金鲤真会帮他处理伤口, 自己熟练又沉默地给伤口消毒, 贴上了创口贴。 在这个过程中,他不断在心中祈祷,时间走得慢一些,再慢一些吧。 就像是回应他的祈祷一样, 天空忽然下起了暴雨, 已经准备离开的金鲤真不得不继续留在便利店里,她吃了个面包, 雨没有停, 她喝了杯酸奶,雨没有停, 于是她又去买了方便面和冰淇淋。 金鲤真吃着方便面和冰淇淋,想起自己或许还在读幼儿园的有音乐天赋的奶源,不由叹了口气。 “你有烦心事吗?”旁边传来胥乔的声音。 金鲤真抬头看他一眼, 更烦心了。 在她撒谎说不记得他的时候,她没有想到,后来的胥乔竟然会顺杆上爬,掐了个“徐则飞”的假名给她,还厚颜无耻地表示,自己是她的粉丝,来上艺也是为了看她。 前一句是假的,后一句金鲤真知道肯定是真的。 “我是鼻孔小,喘不过来气。”金鲤真用一本正经的表情胡说八道。 她是决计不会承认自己正在为能不能撑过《育神》第四期而烦心的。 胥乔明知她是说的假话也没有拆穿她,然而人不拆穿,老天来拆穿,便利店悬挂的电视机里传出了关于《育神》的选拔报道: “……目前《育成女神》已经进入30强的选拔,在最新一期中,占据前九的分别是曲雪融、李风绮、岳纨、唐沫沫、cireu、龙慕云、裴珠、白婷英、周雨沁九人,据悉节目组将从第七期开始加入新的彩蛋增加竞争性,目前已经得到过彩蛋加分的选手有金鲤真、白婷英和裴珠三人,其中金鲤真更是一次性获得10分加分,从排名倒数一跃成为当周顺序第六的选手。” “金鲤真参加《育神》以来争议不断,作为排名倒数的选手,在网络上的话题度却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在近期网络上有万人参与的’《育神》里最好看的选手’和’《育神》里你最讨厌的选手’两个投票中,金鲤真都以高票领先,她能否依靠彩蛋分再次绝地求生呢?即将开始拍摄的期中考核将是关键,据悉,第7、8期将一次性淘汰20人,决出30强……” 电视里播报的主持人还在滔滔不绝着。 “你知道哪里有唱歌非常好听的人吗?有绝对音感就更好了。”金鲤真问:“要年纪不大,长得好看的……算了,不丑就行。” 这是她最后的底线了,金鲤真委屈。 胥乔说:“你要做什么?” 年纪不大?好看的? “学唱歌。”金鲤真说。 “吴泊宁教的不好吗?”第71节 “他老了点,已经奶……实力衰退了。”都47了,金鲤真就算捏着鼻子喝得下去,也吸收不了多少养分了。 除非吃了他。 但是这个世界闹出人命会很麻烦,金鲤真不想让自己陷在人命官司里。 “我认识一个朋友,正好符合你的要求,如果不是不想进娱乐圈,现在已经是一个专业歌手了。”胥乔笑得很和善:“我先回去和朋友通个气,你给我留个联系电话,我们到时联系吧。” 金鲤真本来只是随便一问,没想到还真的被她问到了惊喜,她的表情立即开朗了起来:“他长得好看吗?我不要唱歌一般好听的,要非常好听的!” “好看,走在路上都经常被搭讪。”胥乔一脸和善的笑容:“你出道后要签约的sl娱乐就想签我朋友做歌手,被拒绝了很多次,所以唱歌应该算非常好听吧。” “还不一定呢,我现在才刚晋级到60强——”金鲤真想谦虚一下,奈何嘴角弧度越来越大,“周末你朋友有空吗?我赶时间,越快越好。” “应该没问题。” 金鲤真把电话号码告诉了他,看见他站着一动不动。 “你不用笔记下来吗?”金鲤真好奇地看着他。 “我已经背下了。”胥乔笑着,复念了一遍。 一个数字都没错,金鲤真放下心来。 金鲤真觉得自己为了获得这个音乐天赋,真是费尽苦心,下了血本了,那些网上的黑子竟然还说她不够努力,他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但是没关系,有了拥有音乐天赋的奶,她一定能成为天上地下最闪亮的那颗星! 放下心里的大石头后,金鲤真忍不住问道: “你怎么会遇到抢钱的混混?这附近明明治安很好啊。” 他运气怎么这么差,走哪儿都被人欺负? “也许是看我一个人吧。”胥乔自嘲地笑了笑:“我经常遇到这种坏事,已经习惯了。” “这种事怎么能习惯呢!”金鲤真一拍桌子,义愤填膺地说:“你不能因为长了一张好欺负的脸就自暴自弃做一个好欺负的人啊!” 胥乔脸上的笑意变淡了,眼睛的弧度也变平缓了。 “要怎么才能不做一个好欺负的人呢?”他问。 “多看几期我的节目,学习我的说话方式——有50%可能这个婊那个茶的都会远离你。”金鲤真说:“还有50%可能你会在回家路上被蒙上布袋打成半身残废。” 她金鲤真有金家罩着,胥乔找谁罩啊? 金鲤真上下打量胥乔瘦削的身材,觉得自己也不能对他要求过高,中国又不像美国,随身带枪是要进局子的。 “算了算了,你没有那个金刚钻,还是别学我了,我的优秀不适用于你。”金鲤真又说:“你直接和我说抢你钱的混混有什么特征,看在你帮了我忙的份上,我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他,把你的东西要回来。” 这任务只能派小春春去办了。 “谢谢你,但是不用麻烦了,我包里没多少钱,手机也是正准备淘汰的旧手机,只要这个还在就好了——”胥乔笑着拿出之前金鲤真看见他坐在台阶上看的那张明信片,小心翼翼地递到她面前,试探地看着她:“……我能要一个你的签名吗?” 那张明信片上印着她的笑脸,是海浪视频发布的《育神》官方周边,海浪虽然不靠投票割粉丝的韭菜,但他们也要挣钱,就在周边上换着花样骗钱,比如说这张金鲤真的明信片。出自一个共计十张的金鲤真明信片组,这个明信片组有五个版本,全部随机发售,一组五十元,里面都是平面拍摄课上的课堂练习——其中自然有c位出道的场景设置,买明信片的粉丝大多都是奔着这张具有吉祥意义的照片来的,买到的这版没有怎么办?那就再买呗。 用投票来割韭菜又快又赚,只是吃相不好,想要把这做成长久生意的海浪视频才想出来在周边上花心思的折中方法。 胥乔拿着的这张明信片就是片组中的核心卖点——c位出道照。 “我记得抽到这个的几率挺低的,你买了多少组才抽到?”金鲤真好奇地问。 “……挺多的。”胥乔说。 看他的表情,好像还不是一般的多。 金鲤真忽然笑了起来:“好啊,签给你。” 胥乔愣住了,这是认识以来,她第一次对他笑。 他看着她找店员借来笔,认认真真地上面签上了她的大名,没有花哨的笔画,就像小学生写字那样,一笔一划写下她的名字。 “这是我第一次给人签名呢,拿回去保管好啊。”金鲤真举起明信片,满意地看着上面的签名。 玻璃窗外从云层背后重新露出的夕阳照在她举起的明信片上,也照在她顾盼生辉的脸上,她小小的耳垂上戴着一枚银色耳钉,正在夕阳下折射着耀眼的光泽。她侧对着自己,笑得眼睛弯弯,整个人都在温柔的夕阳下发光。 金鲤真端详完自己的签名,忽然察觉外面已经雨停了,太阳重新露了出来。 她想起和江璟深约好的每周一饭,忙提起自己的包。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记得帮我问你朋友啊,越快见面越好!我也会继续在夜店寻找有没有合适的驻唱歌手的!如果找到了,你朋友那里就不必了!”金鲤真朝他说道。 胥乔刚刚张口,她已经转过身,毫不留恋地跑出了便利店。 每一次,她都能离开得那么洒脱。 胥乔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她的身影跑远。 等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后,他拿起了她留在桌上的明信片,明信片上的她自信又耀眼,生机勃勃,对着他笑得灿烂夺目。 这是他的小太阳。 胥乔的手指轻轻扶着明信片上她的脸颊,脸上不知不觉露出温柔的笑意。 曾经从他的天空中被人偷走,最终又再次被他找回的小太阳。 第88章 胥乔走出便利店, 蹲在门口抽烟的浑身纹身的平头男阿青站了起来, 将烟头在鞋底踩灭, 说掉:“阿乔,人怎么处理?” 胥乔跟着阿青往便利店背后的小巷走去, 巷口堆满垃圾的墨绿色垃圾桶上插着一个空掉的啤酒瓶,胥乔在路过的时候, 十分自然地握住啤酒瓶的上半部分, 把它从垃圾堆里抽了出来。 小巷尽头,站着扎马尾的狐狸,他看守着一个缩在爬墙水管旁的少年, 这个年纪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的少年不知道在阿青和狐狸两人的看管下经历了什么, 已经鼻青脸肿,一脸害怕。 “都交出来了。”狐狸朝一旁水泥台上的手机和钱包,还有少年从胥乔身上抢走的项链,努了努嘴:“这衰仔是惯犯嚟, 身上赃物不少。” 阿青看着胥乔脸上的伤, 怒从心起,握拳又想揍人, 被狐狸拦下, 他摇了摇头,示意阿青看向胥乔。 “拿着。”胥乔将小心放在怀里的明信片交给一旁的狐狸, 然后又把酒瓶子扔给少年,微笑着说道:“我给你一个机会,他们两人不出手, 只要你打赢了我,我就让你走,东西也都送你,怎么样?” “……真的?”少年狐疑地看着旁边的阿青和狐狸,虽然还是疑问的语气,但他紧紧抓着啤酒瓶的手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 阿青一脸讽刺,双手抱胸,狐狸耸了耸肩,拉着阿青往后站去:“既然阿乔都这么说啰。” 少年看了看阿青和狐狸,又看了看独自一人站在巷口,挺拔却瘦削的胥乔,最终选择握着酒瓶脸露凶相地朝他冲了过来。 阿青发出一声嗤笑。 挑阿乔?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还不如选择被他和狐狸两人混合双打一次呢。 短短三分钟后。 失去斗志的少年坐在地上,颤抖的左手抓着他已经碎得只剩下颈部的酒瓶一脸恐惧地拿脚蹬地,不住往后倒退:“我错了——你放过我吧我,我再也不敢了——” 少年脱臼的左臂在粗粝肮脏的地面上磕磕绊绊地摩擦,在刚刚的三分钟里,少年体会到了羚羊在雄狮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的绝望和恐惧,眼前的魔鬼怎么可能是那个站在大学门口一看就很好欺负的弱鸡? “我真的再也不敢了!”少年终于忍不住,爆发出哭声,碎来只剩一半的酒瓶也从他的手里无力地脱落。 朝他一步步慢慢走来的胥乔背对着巷口照进的如血夕阳,在他面前微笑着蹲了下来。 逆光的阴影中,他的笑脸带给少年的不是安心,而是更大的恐惧。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他一叠声地乞求着。 胥乔捡起了掉在地上只剩个颈部的啤酒瓶,破碎的尖锐部分朝下,轻轻抵在了少年牛仔中裤下方的腿上。 “我本来应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也没有机会和她在便利店坐那么久。”他声音轻柔地说:“你打破了我的嘴角,没关系,我不怕痛。” “你抢走了我的钱包,说实话,我有点生气,因为你让我不能请她吃冰淇淋了。”胥乔微笑着说:“如果只是这样,我也能原谅你。” 少年急促的喘息在肮脏的小巷里格外清晰,他听着面前的人轻柔的声音,却像在听磨刀霍霍的催命声。 忽然,少年面无人色地惨叫起来。因为抵在他腿上的碎玻璃刺破了他的皮肤。 阿青从地上捡起一块脏布头,塞进少年嘴里,不耐烦地说:“不想死就闭嘴。” 胥乔慢慢用力,将已经变成凶器,硬币大小的瓶口逐渐推进了少年的血肉之中。 少年身如抖筛,面色惨白,一双眼睛却充满惊惧的红血丝,只能在地上“呜呜”地叫着。 胥乔脸上的微笑瞬间消失,只剩下没有温度和波澜的冰冷:“……你千不该万不该,嘲笑她是废物。” 少年的眼中流出眼泪,想起自己看见金鲤真的明信片时,随口说出的讽刺,拼命摇头。 胥乔猛地抽出陷在少年身体里的啤酒瓶,一股鲜血随着他的动作从瓶子破口处飞出,在水泥地面上甩出飞溅的一片血迹。 少年用力闭住眼,充满恐惧和痛苦的脸上涕泪四流,他呜咽着,在堵住嘴的状态下开始痛哭。 胥乔看着少年,轻言细语地说: “太弱了。” 染血的啤酒瓶从他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咕噜咕噜地滚走了。胥乔站起身,整张脸都陷于阴影之中:“我们走吧。” “街上这么多人,偏偏抢上阿乔,也是你个衰仔倒霉。”阿青骂骂咧咧地说道:“不过流点血就吓成这样,真是没出息,阿乔当初被宽胖子拔掉手指甲脚指甲的时候一声都没吭嚟!” 那个时候,他阿青就知道,这个脸长得比女人还靓,专门被宽胖子派去干仙人跳之类在古惑仔眼里也属于下三滥行当的家伙以后一定比宽胖子有出息,于是他铁了心地跟着阿乔干,后来呢?宽胖子死得不能再死,坟头草都有他这么高了,而胥乔接手了宽胖子的帮会,成为新的龙头。 只恨帮里的二把手熊三窝里反,为了上位和条子勾结在一起,又联合上了其他几个小帮派,卑鄙无耻地埋伏他们想要将他们斩草除根,还好阿乔带着他们顺利逃了出来,为了有朝一日东山再起,他们才离开了莲界来到上京寻找机会。 “死了多少年的人了,不要提了。”狐狸皱眉说道。 宽胖子死得很惨,至今回想起来他都怕晚上做噩梦。 狐狸将明信片递给胥乔,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重新放回怀中,说:“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我们的人里谁对上京夜场比较熟悉?” 胥乔往巷口走去,狐狸和阿青跟在他的身后。 “葱头吧,他是本地人,又有个做老鸨的妈,对上京夜场了如指掌。”狐狸说。 “我要知道上京有哪些唱歌好听又长得好看的人。” “男人还是女人?” “男人就阿青去见,我希望他们这个周末都安安分分地呆在家里,女人就狐狸去见,找到唱歌最好的那个,我要见她。” 三人走到路边,那里停着三辆重机车,胥乔骑上他的黑色重机车后,对阿青和狐狸说:“阿青先回去,狐狸陪我去一个地方。” “为什么?!我陪你去,让狐狸回去!”阿青大叫起来。 “阿乔让你回去就回去,不是你自己说的么——听阿乔的话就好啦。”戴上头盔的狐狸幸灾乐祸地说着,被生气的阿青踢了他的银色机车一脚。 胥乔没有解释什么,他戴上同色的头盔,右脚踩下油门,黑色重机车如离弦之箭飞射了出去。第72节 金国club里,刚刚开始营业的夜店还只有走动的服务生和清点库存的店长,十几个吊儿郎当一副社会人打扮的青年正坐在角落的一个卡座吞云吐雾。 胥乔走进夜店后没有犹豫,径直朝那些社会青年走了过去。 先是一人看见了他,后是两人,数秒内,所有人都看到了胥乔和他身后的狐狸,其中坐在卡座中央位置的男人脖子上戴着一根足有壮汉无名指那么粗的金项链,男人看着胥乔朝他径直走来,依然一动不动,只有轻视的眼睛紧锁着胥乔的一举一动。 仿佛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胥乔走到离卡座还有十几米的地方就被坐在外围,一个手臂上纹着白虎的胖男人起身拦住了。 “吁吁吁——”胖男人嘴里发出止马的声音,一脸令人厌恶的笑容,伸手拦在了胥乔前面:“小兄弟,前方危险,不要再靠近了哦。” 说时迟那时快,胥乔手腕一个动作,拦路的胖男人就痛叫着被反手制住了。 “你干什么!” 一瞬间,整个卡座的男人都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除了那个戴金项链的。 “住手。”张春只说了一句,那些就要冲过来动手的男人都停下了脚步。 在全场目光的注视下,张春缓缓从卡座上站了起来:“说吧,你的目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高能 第89章 “我要带人加入金乌会。”胥乔放开了手下的胖男人, 对方恶狠狠地瞪着胥乔, 揉着肩膀回到了卡座旁。 “阿乔!”狐狸第一次听到这个说话, 面孔上的吃惊一点不比其他听到这句话的人少。 “不好意思啊,小兄弟, 金乌会不是你过家家的地方,趁我心情还好的时候, 你最好乖乖向我这位兄弟道歉, 再自己滚出去。”张春说。 被胥乔差点下了手臂的胖男人虎视眈眈地瞪着胥乔。 胥乔说:“你知道莲界’宽字会’吗?” “……你和宽字会有什么关系?”张春神色有了些微变化。 金乌会就是来自莲界的黑帮,作为金乌会的骨干成员,除了对大陆的黑帮情况了如指掌外, 张春自然也会对莲界和相邻的港岛黑帮情况有所调查, 宽字会他也知道,莲界众多小帮派中的一个,近两年忽然声名鹊起,眼看有晋升大帮的趋势了, 前不久又发生了内部轧斗, 直接分崩离析了。 “既然你知道宽字会,那也应该知道宽字会现在已经解散了吧。”胥乔不和他兜圈子, 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曾是莲界宽字会的话事人, 我想带着帮会的骨干成员一起加入金乌会。” 张春身边的男人们纷纷变了表情,试探地看向张春。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要加入金乌会, 和一个帮会话事人带人加入金乌会,这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 “既然想要入门,那么你总带着诚意吧?你的诚意就是在我的面前动我的人?”张春推开他前面的男人, 笑着走了出来,站到了胥乔面前:“这点道理,曾经作为话事人的你不会不明白吧?” “明明是你的人先对我们不客气——”狐狸紧皱眉头,一脸凝重。 带人入会明明是对他们金乌会那一方更有利的事,他们却故意找茬推三阻四,这气氛怎么看怎么不好,狐狸现在十分后悔没有带阿青过来了。 胥乔抬手碰了他一下,他吞下了后面的话。 “你想要什么诚意?”胥乔面无波澜地看着张春。 “你打了我兄弟,我作为他的大哥,应不应该把这口气讨回来?”张春的嘴角上拉着,眼睛却没有丝毫笑意。 “理所当然。”胥乔说:“你来还是他来?” “胖子,你去。”张春说。 胖男人狞笑着,一边活动着拳头一边向胥乔走来。 “阿乔!”狐狸急得不行,胥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离远一点。” 胖男人走到胥乔面前,一拳头狠狠挥来,胥乔忽然伸出手,猛地握住了胖男人的手。 气势汹汹的一拳,就这么轻易地被胥乔瓦解了。 张春站在原地,变了脸色,神色冰冷地看着胥乔:“你这是什么意思?” “明天我还有约,能打在脸以外的地方吗?”胥乔说。 张春看着他,半晌后,冷冷说道:“胖子,别打脸。” 如果此时有人经过店铺门口,就会发现每天晚上六点准时开始营业的“金国club”大门紧闭,门口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门内却有迷离梦幻的镭射灯光射出。 宽旷的大厅内,只有和金乌会有关的人留了下来,其他服务生都被店长叫到了后厨,为了给大厅里的人留出隐私和空间。 沉重的拳头狠狠击打在人体上,同样发出沉闷的声音。 在看了已经有十分钟长的单方面殴打后,狐狸再也忍不住,愤怒地出声:“已经足够了吧!你们究竟还想打多久?!” 张春看了他一眼,把已经气喘吁吁的胖子叫了回来。 无论胖子怎么打也没有倒下的胥乔单手撑在自己的膝盖上,慢慢站直了歪斜的身体,他咽下喉中带着腥味的血水,面无表情地看着金乌会成员中间的张春,说:“我的诚意……你看到了吗?” “你为什么这么想加入金乌会?”张春看着胥乔:“你带着自己的人,应该很容易找到愿意接受你们的帮会。” 胥乔看着张春,渐渐笑了。 那双又深又静的眼眸,黑得就像是漂浮在宇宙中的黑洞,吸走了周围的所有光亮。 “既然都是卖命——”他笑着说:“我选择卖给金家人。” 张春看他半晌,说:“带上你和你的人的利是,一人七千。你就跟着胖子,其他的人我见了再做决定。” “你让乔哥做你马仔的马仔?!”狐狸一听就怒了:“你简直欺人太甚!乔哥,我们还是走吧!” 胥乔一动不动,目光仍平静地注视着张春。 “我有二十九人,都是宽字会的骨干成员,我带着他们全部加入你们,你相当于帮金乌会吸收了一个只剩精华的帮派,你确定要白白放过这个送到眼前的功劳吗?” 张春没有立即说话。 “我只有一个要求——拥有自己的街区,我认为以我的能力,和我即将带给你的收益来看,这是一个十分合理的要求。”胥乔说。 “野心不小。”张春冷笑:“你干脆直说自己要做‘红棍’好了。” 金乌会之中,话事人叫龙头,龙头之下有副龙头,副龙头之下,又有白纸扇、红棍、草鞋三个职级,红棍对内掌管刑法,对外负责武力扩张,在金乌会中属于被重点培养的成员,每个红棍成员都拥有自己管理的街区,无论是来钱的速度还是在金乌会中的影响力,都和普通马仔有着本质区别。 张春即是红棍,又是金乌会在上京的区域管理人,和上京市的其他红棍是直属领导和下属的关系。 这也是胥乔直接找上张春的原因,只有他才有权利直接任命他为红棍。 “如果你同意的话。”胥乔说。 两个男人互不退让地冷冷对视着。 许久以后,张春冷笑着开口:“想做红棍?可以。” 他身边的马仔们都吃惊地看向了他。 “只要你拿出相应的实力。”张春说:“东区丽水路52号的esc club是和金乌会敌对的清帮在东区的重要据点,我们一直想拿下东区的控制权,也因为这个清帮而屡屡被阻,只要你能清洗esc club给他们一个警告,我就把三春坪区域交给你管理,怎么样?” “春爷——” 张春的马仔们一听就急了,怎么能把三春坪那样日进斗金的区域分给初来乍到的毛头小子呢?! “可以。”胥乔说。 “但是我也有一个要求。”张春忽然说。 “什么要求?” “你去esc club只能一个人去,一只狗也不能多带,我会派人看着你。怎么样,你还觉得可以吗?”张春充满嘲讽地笑了起来。 他身边的马仔这才明白过来,跟着大笑起来。 狐狸已经气得脸色青白,他伸手去拉胥乔,低声说:“阿乔!我们走!” 然而对方却纹丝不动。 胥乔看着张春的眼睛,说: “可以。” 马仔们的笑声像是突然被按了开关,一齐断掉了。 张春一动不动地望着胥乔:“你说什么?” “我一个人去清洗esc club,可以。”胥乔说:“但是我要怎么相信,你会在事成后履行承诺?” 张春眯眼看着胥乔:“小子,当着这么多人我还会说假话吗?我们道上混的,从不对兄弟说假话。” “记住你说的话。” 胥乔说完,转身朝大门走去。 狐狸急急忙忙地跟上:“阿乔,你真的打算去吗?别犯傻了——” 张春冷眼看着,对身旁一人说:“大光,你去跟着他。” 叫做大光的男人跟着两人大步出了club。 “春爷,你真的要提升他当红棍?”一个马仔问道。 “那也要他有命回来才行。”张春冷冷道。 “一个三春坪都顶好几个其他街区了,给这小子太便宜他了……”另一人说。 “谁说我要拿三春坪给他了?”张春却说。 马仔们都愣住了。 “我张春从不对兄弟说假话,但他现在——是我的兄弟吗?” 张春冷笑,重新坐回了他的卡座。 第90章 “又下雨了。” 金鲤真贴在车窗边上, 看着外面被秋雨模糊的世界。 临近十一月的天气, 说变就变, 上一刻还是红霞遍天,下一刻就下起淅沥沥的雨来。 金鲤真打开车窗, 伸出手去接外面滴落的雨。 带着秋意的雨滴接连不断地滴落在少女白皙的掌心之中,很快就积起了一股小小的水泊。少女崎岖的掌纹在透明的波光中仿佛下陷的海沟, 导引着不知最终通向何方的人生。第73节 “把手伸回来, 小心感冒。”江璟深瞥了她一眼。 少女总是对这些他不屑一顾的东西抱以好奇,就好像出生不久的婴儿,总是以热烈的眼光注视这个世界。 她的身上永远带着一股孩童的天真, 即使作恶, 也是孩童的恶作剧,是在成年人的恶意面前不值一提的东西。只有孩童的生气,才不会过夜。她甚至还不知道憎恨的滋味。 江璟深同样怀疑,她也不知道“爱”的滋味。 就像她无数次表白的那样, 她的“喜欢”或许仅仅只是“喜欢”。天真的孩童只是成年人的欲望裹挟, 在明白感情的复杂程度之前,就提前滚入这欲望漩涡, 在纸醉金迷的世界中迷失了方向。 “舅舅。” 他转过头去, 她依然背对着他,靠近驾驶席的左手却在向着他可爱的张合。 “灵活性不错, 要去给你买个大理石球吗?”江璟深说。 金鲤真生气地转过身,刚刚张口,她的手就被握住了。 成年男人纤长瘦削的五指穿过少女白皙细嫩的五指, 交叉,扣紧。 他侧对着金鲤真,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前方路况,嘴角却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 金鲤真这才满意地重新转过身,她看着已经开始从掌心溢出的雨水,慢慢收拢五指,微笑着看着雨水从她的指缝中溢出,重新融入这瓢泼的大雨。 夜,越来越深。 而雨还在下。 东区丽水路52号的esc club宛如末日降临,充满慌乱的尖叫。 从镭射灯中发出的深红色光线迷离暧昧,缓缓流动在倾倒的酒杯,打翻的果盘,人们慌乱惊惧的脸上。 店长和店里的服务生们不断安抚着客人,将还愿意留下的客人引流到二楼,不愿意留下的客人疏散出club,并承诺这次的酒水消费全部五折。 店长没有报警,客人们也默契地没有报警,来到这家club的人大多都没有见到警察的底气。 好不容易将一楼大厅的客人送走的送走,送到二楼的送到二楼,依然还留在一楼大厅的就只剩下溜冰溜高了,已经神志模糊只能当做背景墙一部分的客人,和不断聚拢的清帮成员了。 在这些人以外,还有一人,他面容俊秀,穿着黑衣黑裤,身材高挑、单薄,就像电视上那些经看不经打的花架子,仿佛一拳就能被人撂倒。 然而事实却是,他始终站着,而他身边的人在不断倒下。 “这他妈哪来的孙子!兄弟们掏家伙上!”有清帮的人喊道。 “杀了他!杀了他!”楼上有喝高了客人高兴地叫道。 聚集在大厅里的清帮成员越来越多,他们满脸凶气地不断加入战局,而外来的青年却始终只有一人。 四面八方都是攻击,护得了前面,就护不了后面,一根丁字拐从身后袭来,胥乔闪身躲过,却被另一根钢棍趁虚而入,狠狠敲到了背上——胥乔吐出一口鲜血,夺过眼前敌人的丁字拐,一脚将面前的人踹翻,反身用拐击晕了背后偷袭的男人。 清帮成员不断加入,又不断倒下。 青年不断承接着打击,又不断发出反击,他俊秀的面容被鲜血覆盖,仿佛从地狱中爬出的魔鬼。 大厅越来越静,二楼看戏的叫好声也不知何时停了。 “艹你丫的,去死吧混蛋!” 一根缠绕着尖锐铁丝的铁棒狠狠抡向胥乔的背部。 伴随着一声光听声音就感觉五脏六腑都在颤抖的闷响,胥乔踉跄几步,喷出一口鲜血,他单薄的身体撞翻一桌酒瓶,倒在一片狼藉的酒桌上。club暗红色的光斑依旧在满室流转,红色的光,灰色的影,在胥乔孤单的背影上照出一片千疮百孔。 所有人都在屏息看着他。 已经足够了吧。 就这么倒下吧。 所有人都在祈祷着。 一楼大厅里,无数浑身文身和肌肉的大汉倒在地下爬不起来,而这个又瘦又高,俊美得乃至于让人觉得柔弱的青年撑着酒桌,在所有人期待他倒下的时候,再一次缓慢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去死吧!!”手握铁棒的健壮男人疯狂朝他冲来。 数秒后,又有一人倒下了。 而看上去随时都会倒下的青年,依然好好站在地上。 “你他妈还是人吗……?”大厅内仅剩的最后一个清帮成员恐惧地看着拖着沉重的步履朝他走来的胥乔。 当最后一个清帮成员倒下后,club大门外忽然涌进乌拉拉一大群人。 张春走在人群最前,他在大厅中央站定,满意地看着周围倒下的众多清帮成员,高声说道:“从今天起,东区被金乌会正式接管了——这家店也一样。店长在哪儿?” 站在二楼玄关口的店长眼见大局已定,这才心惊胆战地走了下去。 “清点一下今晚的损失,我们金乌会会赔偿给你。”张春说。 店长的心定了下去,连忙叫服务生清点起了店里的损失。对他来说,不过就是换了个看场子的人而已,是清帮来看还是金乌会来看,都差别不大。 “阿乔!你怎么样了?!”狐狸挤开金乌会的成员,冲到胥乔身旁扶住了他。 昏暗的红色灯光和他脸上的鲜血融为一体,却照得他湿润的眼眸越发黑亮。 “你做得不错。”已经和店主谈好分成比例和金乌会规矩的张春走到胥乔面前,满脸笑容地看着他:“我会履行承诺让你成为红棍,从今天起,你就是金乌会的红棍之一,只是让你去管理一个街区太屈才了,今后就由你负责金乌会在泥塘区的管理和运营。” 泥塘区和三春坪之间,虽说管理面积扩大了三倍,但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就像是雪茄和旱烟,任何一个有理智的人都不会觉得自己是获得了升迁。 张春身后的金乌会成员们纷纷嗤笑起来。 胥乔面无表情,鲜血凝结了他的睫毛,他从发红的视野中静静地看着笑着的张春,还是那两个字: “可以。” 雨越下越大了。 胥乔孤身一人走在瓢泼的大雨中,被雨水稀释后的血水顺着他的眼睛流下。 他望着空无一物的夜空,跌跌撞撞地前进。 “阿乔!” “阿乔!你等等我!我们打车走吧!”狐狸在身后追赶。 胥乔置若罔闻。 强烈的蜂鸣声占据了他的听觉。 密集的雨幕蒙住了他的视觉。 疼痛充斥着他的五感。 他的心却在冰冷的寒风中燃烧。 他笑了起来,发泄一般,越来越大声地笑了起来。对着空无一物的夜空。 他的太阳曾经被人偷走,现在又回到了他的天空。 他就像一只扑火的飞蛾,本能地向着漆黑世界里唯一的光源前进,即使炙热的热浪在提醒他前路危险,他也不顾一切地想要靠近那个耀眼的光芒。 灰飞烟灭也好,烈火炙烤也罢。 因为是投身向她。 所以他不怕。 这一次,他不会让任何人再有机会偷走他的太阳。 第91章 星期六的晚上, 金鲤真收到胥乔的信息, 两人定好时间, 在第二天晚上的清吧“斑马小酒馆”见面。 金鲤真准时出现在约定的地方时,胥乔已经坐在吧台前等她了。 “你朋友呢?”金鲤真坐在他旁边, 第一句话就是关心她的奶。 “正在后台准备了。”胥乔说。 金鲤真看向话筒、吉他已经一应具备的舞台,等着歌手的出场, 满心期待的她没有发现胥乔脸上的新伤痕, 也没有看到在她一无所知地移开目光时他黯淡下来的目光。 “这两天你有发现合适的老师吗?”胥乔声音轻柔。 “一个都没有!”提起这件事金鲤真就来气:“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邪,长得好看的歌手不是请假就是临时拉肚子上不了台——见了一堆歪瓜裂枣,白白浪费了我两天时间!” 胥乔脸上一片担忧:“那如果我朋友依然不行, 你要怎么办?” 金鲤真不想去思考这个可能, 她不耐烦地说:“他怎么还不出来——” 正在此时,一个穿着裙子的歌手上台了。 没错,穿着裙子。 金鲤真目瞪口呆地看着台上开始唱歌的女人。 平心而论,声音是她走访这么多家酒吧以来最好听的, 脸长得是她见过的驻唱歌手里最好看的, 身上的香气也是最浓的,但是——这依然不能改变对方是个女人的事实——除非在她那黑色的连衣裙底下还藏了个车把手。 抒情的歌声流淌在安静的清吧内, 金鲤真的内心却是狂暴的, 有生以来,她第一次有了掀人裙子的冲动。 胥乔注意到她失望的表情, 问道:“她唱歌不好听吗?” “好听。”金鲤真没精打采地说:“可是不适合我。” 可惜是个女的。 女人再香,可是对她金鲤真来说没有卵用啊——不,金鲤真悲愤地想, 卵是有用的,是她金鲤真没用,吸嘴不能变吸管。 金鲤真恨。 “那我再替你问问有没有其他的——” 胥乔话音未落,就被金鲤真打断了,她一脸丧气:“算了,赶不上了。” 找不到有音乐天赋的奶,她很难在下周的30强选拔中晋级。 盘点一下她养殖场里天赋惊人的奶吧,张逸昀、谢意琛、江璟深——算了,江璟深这个是看得着吃不了的废奶,这两个奶里她有信心在今天晚上就喝上的奶——好吧,一个也没有。 更何况,导师会看在她会投三分球或者五分钟做一百道数学题的份上让她晋级吗? 一想到被宣布淘汰时要看到李风绮耀武扬威的笑脸,裴珠暗戳戳的偷笑,曲雪融鄙夷的目光,金鲤真现在就要抓狂。 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 什么功夫不负有心人!第74节 都是骗人的!骗人的! 早知如此,就该眼一闭心一横,把已经超出食用日期的吴泊宁给挤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金鲤真的手机在兜里忽然震了一下,她拿了出来,发现是最新的娱乐速报: “【吴泊宁最新微博宣布喜得贵子,原来男神已婚!】@吴泊宁在微博晒出三人手部合影,圈中好友纷纷转发祝福。” 天要亡鱼啊!! 吴泊宁没了,难道要她去挤另一个流行天王时守桐的奶?不不不不不不——金鲤真觉得,活着才有希望。 “发生什么事了吗?”胥乔看着金鲤真闪着泪花的眼,脸色一沉。 谁欺负她了? “我的导师有小孩了,我太高兴了……”金鲤真抬起头,把手机递给胥乔:“来,快给我拍一张。” 她瞪着眼泪汪汪的眼睛,催促着愣住的胥乔:“快点快点!快拍我的仙女式哭泣!” 胥乔回过神来,接过她的手机给她拍了很多张——是的,很多张。 虽然提出拍照的是金鲤真,但胥乔认真专注的架势反而让人觉得他更沉迷其中。 直到金鲤真的眼泪珠子掉完了,他才遗憾地停了下来。 胥乔把手机还给金鲤真,金鲤真一边翻看一边兴奋地说:“你拍得真好!等我加上滤镜就像大片啦!” 胥乔笑着说:“是你太好拍,每一张都很美。” 金鲤真听得心花怒放,抬头睨了他一眼,胥乔在这个带着娇俏和妩媚的目光中心尖一颤,几乎难以自抑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 然而他还是稳稳地坐在座位上,神色平静而温柔。 金鲤真给自己的照片加了滤镜,然后带图转发了吴泊宁的微博:“感动哭了(;Д`)” 看在她这么捧场的份上,他能不能在下周的评价中高抬贵手,让她晋级30强呢? 金鲤真发出去还没到三十秒,她就收到了吴泊宁的私信,两个字:“很美。” 金鲤真刚刚怀疑吴泊宁被人盗号了,他就又发来一条: “下周五淘汰的时候也这么哭。” 金鲤真气哼哼地关上手机,站了起来:“我要走了。” “我送你吧。”胥乔跟着站了起来:“对不起,什么忙都没帮上。” “算了。”金鲤真说:“我开了车。” “那我送你到停车场。”胥乔执着地说。 金鲤真想了想,从清吧到停车场也没几分钟的路程,就同意了。 两人走出酒吧,胥乔回头张望着,似乎在等人,金鲤真刚想询问,就见一个女服务员跑了过来。 “先生,这是您的东西——”她的视线先是瞥向一旁的金鲤真,目光古怪,有些紧张,又看向胥乔,而胥乔没有看她,目光只在她手里的东西上。 “谢谢。”胥乔客气地接过她手里的两个盒装哈根达斯,将其中一个递给了金鲤真,笑着说:“你能原谅它迟到了两天吗?” 金鲤真惊喜地接了过来——小心地避开了他的手指。 “谢谢!” 在前往停车场的路上,金鲤真就迫不及待地揭开盖子舀起了冰淇淋,胥乔拿着另一盒巧克力的冰淇淋,没有揭盖,安安静静地走在她的身边,金鲤真忽然想起以前在疗养院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知道她讨厌自己,所以一直把自己的存在感压到最低,只有在金鲤真需要的时候,他才会出现——就像现在。 他把金鲤真手里空掉的盒子拿走,十分自然地将还没揭盖的巧克力冰淇淋放到她的手里,金鲤真来不及阻止,甚至已经做好了被海胆蜇手的准备,意料之外地却没有感受到丝毫疼痛,不知有意无意,胥乔完全没有碰到她的皮肤。 “胥……”金鲤真刚刚开口,马上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在胥乔抬眼望来的时候,干笑着说:“续杯的卡布奇诺比第一杯喝的奶咖要好喝耶。” 胥乔温温柔柔地笑了起来:“你喜欢的话我们下次再来,我给你送来也可以。” 真是毫无底线的纵容啊,就和九年前一样,扪心自问,金鲤真不讨厌他,甚至因为他无底线的纵容而有些好感,但——谁让他是海胆呢? 连薛耀那样的鸡肋都算不上,她闻不到他身上的气味,或许对其他织尔蒂纳来说,他有着香气,但对她来说,他只是正好和她基因相克的毒药。 一两百米的距离转眼间就走完了,金鲤真掏出车钥匙打开了迈凯伦的车轮,罕见地发了发善心:“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也免得这倒霉蛋走在路上又被人抢。 “不用了,我还有些事。”出乎金鲤真意料的是,他居然拒绝了她难得的善心:“夜深了,你早点回家吧,路上如果遇到麻烦就马上给我打电话。” 金鲤真刚要说话,她就看到胥乔表情突变,与此同时她身后不远传来一个尖利中还带着慌乱的声音:“金鲤真!” 金鲤真下意识地想要回头,胥乔突然将她按到怀里,然后一个转身,两人交换了位置。 她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之前就尖叫着推开了胥乔。 时隔多年,被电动海胆摩擦的滋味还是这么销魂。 胥乔被她推得踉跄向后退去,与此同时,胥乔受伤的眼神映入她的眼帘,在他身后,金鲤真看到一个女人飞快地跑走了,从她身上的制服来看,应该是刚刚那个清吧的服务生,胥乔脚下是一滩水,在路灯的照耀下,金鲤真在水里看到了红色的辣椒碎,从胥乔打湿的黑发和刺鼻的辣椒气味中,她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金鲤真大怒,第一反应就是去追泼她辣椒水的黑粉,等她追到这贱人,她发誓一定要把对方揍得爹妈不认。 然而她刚刚追出没几步,身后就传来一声响动,金鲤真回头一看——胥乔歪倒在了电线杆上。 金鲤真看了看无力地靠在电线杆上的胥乔,又看了眼已经只剩个影子的罪魁祸首,无可奈何地跑回了胥乔身前。 “喂!胥……徐则飞!”这次,金鲤真总算念对了他的假名。 胥乔抬起眼,满脸冷汗地看着她,脸色惨白如纸。 金鲤真愣住了:“你怎么了……辣椒水而已啊——”她也不确定了:“应该是辣椒水吧?” 胥乔张了张嘴,似乎说了什么,但声音微弱得金鲤真一个字都没听清。 难道不是辣椒水?金鲤真狐疑地靠近胥乔,冒着被电动海胆摩擦的危险,在他湿淋淋的头发旁边用力嗅了嗅。 就是辣椒水的味道啊,金鲤真越来越疑惑,只不过,这辣椒水和海胆组合起来是不是有特殊的效用啊,她站在胥乔旁边,都不是反感,而是快窒息的程度了。 忽然,金鲤真明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她猛地看向惨无人色、浑身冒冷汗的胥乔:“你是不是受伤了?!” 胥乔看着她,缓缓点了点头。 金鲤真转到他的身后,看着整片被浇湿的后背,明白了他的伤口在哪儿。 “上车,我送你去医院。”金鲤真说。 “不去医院。”胥乔沙哑着声音说道。 “你必须去医院!”金鲤真很生气。 赶紧把他送到医院,然后就分道扬镳再也不见! 在她暴躁的目光下,胥乔的眼中闪过一抹受伤,他垂下目光,避让了金鲤真伤人的视线,声音一如既往地坚定:“不去医院。” “那你愿意去哪儿?!” 胥乔说:“我要回家。” 第92章 金鲤真把胥乔送回了他的家。 他的家在泥塘区, 上京市最穷最乱的城中村, 而他住的地方, 就在一栋只有两层,看外观大概已经有了几十年历史, 连外墙都已经脱落得只剩水泥的破旧公寓里。 胥乔拿出钥匙开了门,开灯走了进去, 金鲤真正在犹豫自己是就此离开还是再看两眼的时候, 胥乔已经拿起桌上的玻璃水壶想要倒水,金鲤真刚刚已经看见他是如何用颤抖的手指费力地把钥匙插进门锁了,和她预想的一样, 他刚刚举起水壶, 水壶就偏向了一方—— 壶里的水刚要倾洒出来,一双手就猛地托住了水壶的底部。 金鲤真抢过水壶,重新放回桌上:“你别忙活了,我不喝水!” 胥乔抬起眼, 那双比常人更湿润亮泽的眼眸配合着他苍白的脸色和淋湿的头发, 更显得无辜可怜。 “……是我想喝。”他说。 金鲤真板着脸给他倒了一杯水,胥乔没动。 “……对不起。”胥乔低声说。 “什么对不起?”金鲤真皱眉。 “让你生气了……对不起。”他说。 金鲤真快憋屈死了。她多希望他能发发火, 这样她就能毫无负担地将他扔下转身离开, 可是不论是九年前还是九年后,他都无底线地容忍着她的坏脾气, 一遍遍对她说“对不起”。 明明他没有任何对不起她的地方。 “你替我挡了辣椒水,你帮了我,为什么反而要向我道歉?!”金鲤真忍无可忍地说。 “可是你生……” “我生气那是因为——因为, 因为我在无理取闹!”金鲤真说:“你放着不管就好了!” “可是我——”胥乔对她笑了,脸上仍冒着冷汗,却努力地朝她笑了:“没办法把你放着不管啊。” 他苍白的肤色,精致秀气的五官,和那仿佛永远在看她脸色,谨慎又讨好的目光,无一不在说着“我很弱”,他对她的渴望和喜爱昭然若揭地写在那双湿润黑亮的杏眼里,没有任何遮掩和防备,他把他的情感和灵魂袒露在金鲤真面前,也把伤害他的权利交到了金鲤真的手里。 他不在她面前设防,无底线地纵容她的一切行为,如果她说“我要伤害你”,他或许还会递刀子给她。 如果她的其他奶源们也有这么让人省心就好了。 “你还不去洗澡?”金鲤真说。 “好。” 他永远是这样,她说什么就马上照办。 就像是着了她的魔。 我果然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金鲤真想。 胥乔洗澡去了,金鲤真看着桌上那杯他一口没喝的水杯,等了半晌也没等到里面传来水声,站了起来朝浴室走去。 “你没事吧?”金鲤真隔着门朝里喊。 里面传出胥乔的声音:“没事。” “你怎么还不洗?” 这次门直接开了,胥乔站在门口,比她高出一个头的胥乔定定地看着她,眼睛亮得惊人。 “你不走吗?”第75节 “我走哪……”金鲤真说到一半反应过来:“你以为我让你去洗澡,是为了趁这机会溜走?” 胥乔没有点头,但也没有摇头。 “我不会走!”金鲤真快崩溃了:“我求你快点洗!” 门重新关上了,这次里面终于传出了水声。觉得站在门口听声音的自己像个变态,金鲤真一肚子闷气回到桌前,拿起桌上的水杯一饮而尽。 喝完以后,金鲤真忽然又意识到,这杯水恐怕也是胥乔特意留给她的。 金鲤真束手无策了。 打?这个弱鸡可能接不了她一拳。 骂?这个弱鸡真的弱到让人觉得,对他大吼一声都会让他死掉。 金鲤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弱的弱鸡,在格洛丽亚身边的时候,她永远是最弱鸡——呸,是强得最不明显的那个,以往都是别人主宰她的命运,现在看着胥乔,她感受到了主宰别人命运的滋味。 她毫不怀疑,她的一句话就能决定胥乔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 这种感觉新奇又美妙,让人不禁觉得飘飘然。 那些站在食物链顶端的,曾经让她仰望的存在们,是否也曾以这种心情来接受她的顶礼膜拜? 十几分钟后,胥乔穿着长衣长裤出来了,看到金鲤真依然坐在桌前,他的眼睛露出隐隐的笑意。 “你的伤严重吗?”金鲤真问。 “只是一点划伤。”胥乔轻描淡写地说。 “你怎么受伤的?” 胥乔沉默了片刻,才说:“打架。” 金鲤真感觉自己在和一个学前班的孩子交流,问一句,对方答一句:“为什么打架?” “……工作。” 好吧,金鲤真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看看他住的什么地方,单论房价,就连谢意琛住的地方都比这里好得多。 什么工作需要打架?张春那样的工作。 “你这副身板还学人打架,不是找揍是什么……”金鲤真一脸嫌弃。 “要生活呗。”胥乔低下头,笑了笑。 “以后不要买我的周边了,那些垃圾——不,我不是说我垃圾,我是说那些周边垃圾,都是骗钱的。”金鲤真说:“把钱存起来做点有意义的事,别活得像有今天没明天。” 金鲤真模仿爱说教的江璟深说这些话的时候觉得自己特别善良,是一个名副其实,人美心善的织尔蒂纳。 这感觉很新奇,一直被人教训的金鲤真,今天居然也教训起了别人。 胥乔笑了起来,一目了然地表达着被关心的喜悦,他的眼型饱满,笑起来有明显卧蚕,睫毛又细又长,呈优美的扇形,黑白分明的眼睛比常人更湿更亮,沐浴了水汽之后,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小狗湿漉漉的眼睛,不论从哪个方向看,这都是一张以激发人们保护欲为目的来生长的脸,金鲤真觉得他去做混混完全是入错了行。 “要不你也来做明星好了——我知道一个速红的方法,就是不知道主角是两个男人时有没有同样的效果——”金鲤真很认真地为胥乔出谋划策起来。 胥乔的表情有些僵硬:“不用了,做明星不太适合我。” 金鲤真觉得他应该知道自己说的方法是什么。 “没什么啦,在娱乐圈里这种事很常见的,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有舍就有得嘛。”她故意误导他:“你看我,如果没有那一晚,又怎么会受到《育神》的邀请呢?” 胥乔什么都没说,但是他的神情已经让金鲤真知道,目的达到了。 “我走了。”她站了起来,感觉一身轻松。 “我送你吧……”胥乔跟着站了起来。 “不用,我的车就在楼下。” 和上一次同样,胥乔仍是固执地说:“我要看着你上了车才放心。” 金鲤真耸了耸肩,默许了他送自己下楼。 胥乔把金鲤真送上车后,一动不动地在原地站了许久,那双在金鲤真面前又黑又亮的眼睛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就像被熄灭了灯的无尽隧道,深邃又寂静。 很久后,他才转身,走回了住的地方。 他的手机在黑暗的房间里亮着幽光,胥乔拿起来,打开未读的信息: “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请把余款打给我。” 胥乔神色平静地使用电子支付转给对方一笔钱后,然后删掉了这个联系人。 手机的光芒消失后,他的脸又隐入了黑暗。 金鲤真回家的路上心情轻松,她觉得胥乔应该不会再纠缠她了,如果连她把潜规则当做日常事务的这一点他都能无底线容忍,金鲤真就—— 就真的没辙了。 一个甘愿做绿帽侠的男人是无敌的,金鲤真无法战胜。 第二天,金鲤真又在江璟深的司机护送下前往了“女神公寓”参加《育神》第四周的拍摄。 在演播厅里,王伦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海豹玩偶公布了新的加分彩蛋:“从今天起,拍摄期间内,制作组将会向女神公寓内投放迷你海海和伪装成狗仔的工作人员,海海会对第一个发现它的选手提出问题或任务,选手可以选择接受或是不接受海海的挑战,如果挑战成功,选手可以在本周五的评级中获得综合评价1分,而狗仔会对选手进行跟踪拍摄,由朱梦朵导师在周四晚上进行点评,偷拍中表现最出色的选手将一次性获得综合评价5分。” 既然业务能力不行,就只能在彩蛋分上多花费心思了,金鲤真下定决心要把那5分拿到手,另外的问题分自然也是多多益善。 上午的两节主持课结束后,金鲤真立即投入了寻找迷你海豹的征程,她的第一个目的地是食堂——找彩蛋也不能耽误吃饭,边吃边找,两不耽搁。 和金鲤真打着同样主意的还有裴珠。金鲤真吃完了午饭,在食堂里转来转去的时候,裴珠也在食堂里四处查看,金鲤真没把她放在眼里,直到她发出一声惊喜的呼声,引得食堂里的人纷纷朝她看去——然后一起艳羡地惊叹起来。 金鲤真抬头望去,看见裴珠握着一个上午在王伦那里见过的,一模一样的迷你海豹时,心态失衡了,裴珠找到迷你海豹的地方明明她也找了,怎么她没看见!这一定是黑幕!黑幕! 金鲤真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脚步却在暗戳戳地朝裴珠那群人靠近。 作者有话要说:  扑街的第n天 我感觉我没法逆风翻盘了【doge】 明天开始恢复日1~2章,日3奶日不起了,你们的匹萨已经每个毛孔里都在流淌咖啡的滋味了 要休息休息,否则逆风翻盘之前就先奶尽人亡给你看 第93章 “恭喜你找到了海海, 你要接受海海的挑战吗?”迷你海豹发出机械的声音。 在周围选手期待的目光中, 裴珠言笑晏晏, 好像这只粗糙的玩偶真能和她对话似的,一脸童真地说道:“好呀, 海海你说吧。” 一声嗤笑响亮地响起,裴珠笑容一僵, 朝旁望去, 金鲤真若无其事地看着雪白的墙柱子。 “别理那种人了,珠珠你快听听它要说什么吧。”一个选手催促道。 裴珠这才重新看向迷你海豹。 “请说出李风绮的正确生日。”海豹说。 “……什么?”裴珠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说出李风绮的正确生日。”海豹再次重复道。 “哈哈哈哈哈——” 在满堂尴尬的寂静中,有一个笑声清新又脱俗地响了起来。 裴珠再次转过头去, 看见笑得一脸幸灾乐祸的金鲤真。 “金鲤真!你又怎么了!”刚刚那个出声的女选手又一次出声了。 “你楼管吗?我笑也碍着你了?笑一笑十年少, 为了保持我的美貌不多笑一点怎么行?”金鲤真说:“都看着我干什么,你们打扰小猪猪回答问题了!” “我记得小猪猪在上次拍摄的群访里说李风绮是她最崇拜的选手,偶像的生日,猪猪一定记得吧?我们猪猪真是运气太好了, 一来就遇到这么简单的问题!”开拍快三个月, 金鲤真第一次看着裴珠笑出花来。 裴珠脸上笑眯眯,心里mmp, 金鲤真叫她的小名让她总觉得自己被一句一个骂。 “我……”裴珠想随口搪塞一下。 她怎么可能会记得李风绮那个大脑空空的女人的生日!她又没有特殊癖好! 出这种问题的人是脑子有病吧?!这楼里有几个人能记住竞争对手的生日? 金鲤真打断她的话, 飞快地说:“我提示你一下,就在同一个群访里, 在你表演……咳,展示你和李风绮的塑料……咳,姐妹情深之前, 你的偶像就提起过自己的生日日期。” 裴珠的微笑假面都快从脸上掉下来了。 如果有人要集资干掉金鲤真,她愿意做最大的赞助者。 “糟糕了,裴珠现在有点紧张,明明记得风绮姐的生日,就是一下说不出来了。”裴珠不好意思地说。 “紧张那就坐下喝口水啊,想起来了再回答啊——”金鲤真在一旁搭腔:“万一你明年就想起来了呢?” “金鲤真!你能不能不说话!”另一名选手怒声说。 “有本事你来给我缝上啊。”金鲤真翻了个白眼。 “金鲤真妹妹,你一定记得风绮姐的生日吧?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那就你来答吧。”裴珠笑着说。 她不信金鲤真记得李风绮的生日,记得忌日还差不多。 金鲤真很无语。 好吧,鲤真姐姐被枪毙了,鲤真妹妹也被枪毙了,现在金鲤真妹妹又出来了。 金鲤真懒得再纠正了,反正她也叫对方猪猪,扯平了。 她走到迷你海豹面前:“她答不出来,我能答吗?” 过了几秒,迷你海豹重复提了上一个问题。 “7月24日。”金鲤真毫不犹豫地说。 “宾果~恭喜你获得综合分1分,请为了本周五的评级继续加油吧!”迷你海豹用机械的声音说道。 围观等着看笑话的选手脸上精彩万分,裴珠脸上的假面也破掉了,震惊地看着金鲤真。 金鲤真捂着嘴一脸浮夸的吃惊:“哎呀,一不小心就对了呢。”少女朝裴珠投去一个傲娇地睨视:“真是对不起……我就是如此优秀。” 金鲤真十分开心地走出了食堂,新彩蛋投放后的开门红被她拿了,她可要打起精神把优势继续保持下去。 “金鲤真妹妹!”裴珠的叫声从身后传来。 金鲤真不耐烦地刚转过身,就看见拐角处一个狗仔打扮的工作人员正鬼鬼祟祟地将镜头对准了她。 “珠珠!”金鲤真瞬间变脸,亲热万分地扑了过去抱住裴珠的脖子。第76节 裴珠吓得浑身一僵,都快以为金鲤真是想掐死自己。 咔嚓一声,快门声响。 金鲤真马上松开裴珠,一脸嫌弃地说:“叫住我做什么?” 裴珠这时也发现了偷拍的狗仔,然而狗仔只是看了眼手中的相机就走了,没有拍第二张的打算,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金鲤真:“金鲤真妹妹,有狗仔怎么不提醒我呢?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又生气了吗?刚刚得分机会我也让给你了啊……” 这绿茶婊还赶不走了是吧? “猪猪!猪猪!我的小猪猪!”金鲤真猛地握住裴珠的双手,吓得她一个激灵,“你怎么就这么爱到我面前找存在感呢?!你这么爱我,我怎么舍得生你的气!虽然你习惯性绿茶的行为让我不太开心,但是——算了!你到底想对你美丽可爱又日理万机但仍耐心站在这里听你说废话的金鲤真妹妹说什么?” 金鲤真一口气不停歇地说完了整段话,而裴珠花了好几秒才捋清她说了什么。 “金鲤真妹妹,我想和你一起结伴,我们一起找海海吧。”裴珠笑得很甜美。 金鲤真想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好啊。” 裴珠立即自来熟地挽住金鲤真的手臂,亲亲热热地说:“太好了,我一直想跟金鲤真妹妹亲近一点,我看到很多观众说金鲤真妹妹飞扬跋扈、自私自利、没实力又性格差,我每次都会帮你澄清,告诉他们你不是这样的人,我相信金鲤真妹妹的心是好的,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而已,你也千万不要因为网上的骂声而灰心啊。” 金鲤真在心里冷笑,要和她斗是吧,who怕who? “我怎么会灰心呢?我不是还有你这样的好姐妹时刻关注吗?”金鲤真笑眯眯地说:“《育神》的官方微博发了几张选手合影,过了四五个小时后你把沉下去的攻击我的评论捞起来回复反驳,直接导致这条评论成为热评第一的事,我特别感动呢。” 裴珠表情有些僵硬:“不客气啦,裴珠就是不想看到节目里的选手被误会,一时心急,没有注意到评论的发帖时间呢。” “猪猪你真是太善良了,只是以后这样的事还是少做吧,金鲤真妹妹不会生气,但是岳纨姐姐、唐沫沫妹妹、cireu妹妹就不一定了……” 裴珠心里一跳,忙说:“金鲤真妹妹,我们去活动室看看好吗?我觉得活动室那么大,一定藏了海海。” “猪猪说去哪儿就去哪儿。”金鲤真笑得十分和善,就像雄狮注视羚羊那样分外爱怜的目光。 两人来到活动室后,裴珠负责搜寻健身器材区,而金鲤真则走到了室内泳游池附近,裴珠在器材区找了一会,无功而返,来到金鲤真所在的泳池附近,说:“金鲤真妹妹,你找到海海了吗?” “你看我像找到了的样子吗?”金鲤真埋头看着泳池内壁。 “金鲤真妹妹你好天真哦,海海不会在水里的,它身上有电池啊。”裴珠掩嘴笑道。 金鲤真也笑眯眯地看着她:“小猪猪你好愚蠢哦,这辈子没见过防水袋?” 裴珠甜笑,刚想说什么,忽然又变了表情,惊讶地看着金鲤真身后:“哎呀,狗仔,快摆姿势——” 裴珠立马叉腰露出灿烂的笑容,她抬起的手肘自然又精准地打在金鲤真腰上,金鲤真原本就站在岸边,被外力一冲,马上就歪向了水池。 说时迟那时快,金鲤真在身体倾倒的同时,眼疾脚快地勾住了裴珠的脚踝。 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个人都华丽丽地落进了游泳池。 两人隔着零点几秒的距离先后从水里冒出了头,咔嚓咔嚓,相机的快门声响了几次才安静下来。 “啊——呼——呼——”水性不好的裴珠一脸惊恐地吐着水:“救——救命——” “猪猪我来了!”金鲤真在符康那里学过几天游泳,听到裴珠呼喊,立马施展着她的狗刨泳游了过来。 裴珠以为自己免不了要吃许多消毒水了,没想到金鲤真没有耍花招,直接把她送到了泳池边,让她可以攀着泳池壁。 “猪猪!你没事吧!要不要我替你打120?!”金鲤真过分激动的,用搓澡师傅搓背的力度用力抹掉了裴珠脸上和头上不断滴落的水珠。 “金鲤真妹妹,你……” 金鲤真抢先说到:“你不用解释,我都明白!我们猪猪这么善良,怎么可能是故意拿手肘打我的呢?我相信广大观众就算用0.1倍速来慢放也是绝不可能看到猪猪故意拿手肘打我的!”金鲤真转头看向泳池边两个正在跟拍的摄像机,义正言辞地说:“观众朋友们,你们千万不要这么做!” “金鲤真妹妹,我真是……谢谢你……”裴珠笑得很勉强。 “谢什么谢,你不会水,赶紧起来吧!”金鲤真十分体贴地说。 用不着她说,裴珠攀着泳池边,很快从扶梯上爬了起来。 裴珠现在很后悔,她觉得邀请金鲤真一起找彩蛋是个愚蠢的行为。 她明明是板上钉钉的出道九人之一,为什么要自降身份来和十之八\九这期就要被淘汰的金鲤真过不去?自降身份就算了,结果还赔了夫人又折兵,又一次输给了金鲤真炉火纯青的厚脸皮。 裴珠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金鲤真有毒吗,她一看见金鲤真就容易陷入智商盆地? 借着要换衣服的借口,在金鲤真开口之前,裴珠转身飞快地逃走了,两名摄影师的其中一人带着镜头跟着她走了,还留下一人继续拍着金鲤真。 金鲤真放下尔康手,希望她在看见镜子里花妆花成女鬼的自己时能保持冷静。 将裴珠抛在脑后,金鲤真重新下水,在半分钟后从泳池底部捞出了一个放在防水袋里的迷你海豹。 第94章 随着越来越多的迷你海豹被找出, 选手们终于明白为什么只是一个回答或是任务就能轻易得到1分的综合分了, 新彩蛋刚被投放的时候, 她们还心存侥幸,觉得得分太简单了, 一题一分,或是一个任务一份, 即使是排名吊车尾的选手, 也只要挑战成功十次就能稳入上位圈,但是等她们激动万分地找到迷你海豹提到问题时,无一例外, 笑容都凝固在了脸上。 “你觉得cire喜欢鲜花吗?” “喜……喜欢吧……”周雨沁犹犹豫豫地回答。 “答错啦~cire有花粉过敏症, 不喜欢鲜花哦。”迷你海豹说。 导播室里,看着又一位选手翻车的罗仁宇笑得十分开心。 “罗导,这样不会出问题吧?”导演助理有些不安。 “能有什么问题?节目效果不是挺好的吗?”罗仁宇心不在焉地说。 “可是……最终选拔出来的九人是要和sl签约组团队的,现在就让观众看出她们貌合神离, 会对女团的未来产生不利影响……” “你搞笑呢?除了真情实感的粉丝, 谁在意女团的未来?这种限定时期的偶像组合哪有未来?这两年漂亮妹妹们手牵手唱歌跳舞的选秀节目已经太多了,收视率一个比一个低, 是观众们看腻这种节目了吗?不是的, 他们只是看腻了这种套路。海浪请我来操刀这档真人秀,不就是希望我罗仁宇来开创一个全新的节目模式吗?”罗仁宇满不在乎地说。 “怎么在限定时期内割完团粉韭菜是sl的事, 我的工作只是让这档节目成为本年关注度最高的真人秀,让《育成女神》几个字和最出色的那些选手名字出现在全国观众的生活和讨论中,至于后续怎么营销, 那不是我应该操心的事。” “如果选手们对自己没信心,也可以像曲雪融或李风绮那样不去找彩蛋,用实力说话嘛,究竟是努力练习提升成绩,还是冒着人设崩塌的危险寻找加分机会,就看选手自己的选择了。不付出——哪有收获呢?”罗仁宇说。 “的确是这样……”导演助理还能说什么?他只是个助理,当然只能附和了。 正在这时,一个导播提高声音说道:“罗导,金鲤真找到海豹了。”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罗仁宇颇感兴趣地转着椅子看向旁边有着金鲤真的监视器:“让我们期待这个总是带给我们惊喜的女孩会遇到什么挑战吧。” 两秒后,迷你海豹提出了挑战,导播室里猛地响起了罗仁宇的爆笑。 “什么?”金鲤真无法相信地看着手里的迷你海豹,右手小指掏了掏耳朵,每个毛孔都在写着怀疑,“你再说一遍?” “请你通过电话方式,假装患了肾病,找到五个愿意为你捐肾的人,注:在对方回答愿意或不愿意之前,不能透露自己是在拍节目哦。” 金鲤真觉得出题的人怕是脑子有包,脓包。 金鲤真转头看向摄影师的镜头,恶狠狠地说:“你怎么不让我去竞选美国总统呢?” 导播室里,某人笑得更开心了。 金鲤真拿出手机,想要寄希望于手机进水而免掉这次挑战,然而,节目组提供的赞助商手机依然坚挺着,在工作人员给金鲤真的手机加上监听设备的时候,摄影师十分上道地给了这个在水里泡了好几分钟的国产手机一个特写。 金鲤真很忧郁,她拿着手机,在通讯录上转了一圈也没想好第一个打给谁,又转了两圈,金鲤真终于用壮士断腕的决绝表情拨出了第一个电话。 “舅舅……” “嗯。”手机里传来磁性低沉的男声:“又闯祸了?” “舅舅你对我有偏见,我这么乖怎么会闯祸。”金鲤真对着手机撒娇。 摄影师惊得摄像机都差点没拿住,那个被观众称为“斗鱼”,说出的话能把活人气死死人气活的金鲤真居然也有这么软萌的一面? “说吧,这次又要什么?”江璟深说。 “我……”金鲤真期期艾艾地说:“我要你的肾……” 电话里传来了漫长的寂静,金鲤真想,江璟深会说什么呢?他既然不肯给她他的奶,那么肾总行吧?他有两个呢,他不是老说自己是他唯一的家人吗?唯一的家人需要他的肾,这总不会不给吧! “你要什么?”江璟深再一次确认。 “你的肾啊,舅舅。” “为什么?”江璟深的声音很冷静。 “因为我得了肾病,需要换肾……” “什么肾病?”江璟深又问。 “啊?肾病……就是要换肾的病啊。”金鲤真有些懵了。 “你是a型血吗?”江璟深没头没脑地问道。 “不是啊,我是o型血。”金鲤真越来越懵:“我是要你捐肾不是要你捐血……” “血型是我国肾脏移植匹配过程中最重要的指标,肾移植血型配型原则必须依据输血原则,我就先不问为什么昨天才一个人吃了八只烤全鸡的人怎么今天就得了肾病,如果你一定要用我的肾——可以,但是在做换肾手术前,你要先换骨髓移植造血干细胞,把o型血变成a型血。” “还有,尽量在年底前完成换血,年底我会议很多,可能抽不出时间去做手术。”江璟深说:“好了,就这样吧,你准备好了再联系我。” 嘟嘟——江璟深挂了电话。 “这……算答应还是没答应?”金鲤真望向镜头。 罗仁宇已经在导播室里笑得喘不过气:“哎哟——我的快乐源泉啊——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快告诉她,这个算答应了!” 从耳麦里得到指示的摄影师告诉金鲤真,节目组认可了她舅舅愿意换肾的事实。 金鲤真拨通了第二个电话。 “答滴……”金鲤真开口。 “哦,乖女啊,怎么了?答滴在开会呢?长话短说啊。”金立续在电话那端说道。 “……答滴,我怎么听到了麻将声呢?”金鲤真说。 “这怎么可能呢?”金立续说:“答滴为了你的幸福生活,永远都拼搏在办公室啊——胡!” 金鲤真假装没有听到最后一个字,继续说道:“答滴啊,我跟你商量个事。” “你说吧?” “其实……我查出了肾病。”金鲤真说:“答滴,你能换肾给我吗?” 手机里爆发出了金立续的大笑。 “答滴!我得了肾病你很开心吗?!”金鲤真生气地说。 “啊?你不是在讲笑话?”金立续说:“好了好了,乖女,现在牌……会议到了关键点,答滴就不陪你玩了啊。” 无情的忙音从手机里响起。 金鲤真再次翻起了通讯录,她原本就不是裴珠那样生来就该竞选美国总统的人,通讯录里只有十几个号码,除开金贞荷金贞雪这样明显打去电话是自取其辱的人,她根本就没有几个选择。第77节 有一个人,金鲤真知道他肯定乐意换肾给自己。 金鲤真拨通了胥乔的电话。 片刻后,电话就被接了起来:“喂?” “是我,金鲤真。” “我知道。”手机里的男声轻轻柔柔,带着笑意。 “我希望你帮一个忙……捐一个肾给我。”金鲤真开门见山地说。 “好啊。”对方的回答毫不犹豫,丝毫停顿都没有,“什么时候?” “等等等等,你别答应得那么快,是你的肾——” “好啊。”胥乔还是那个回答:“什么时候?” “我开玩笑的,你的肾还是你自己留着吧——”金鲤真总算遇到一个痛快人了,心情愉快:“我在拍《育神》呢,有个智障出题,要我找到5个愿意给我捐肾的人——我还要继续打电话了,不说了。” 结束和胥乔的通话后,金鲤真又刷了两遍通讯录,然后打给了二伯金立英。 等待通话的声音响了很久,金鲤真以为对方不会接的时候,电话通了。 “真真”金立英温文儒雅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二伯伯!”金鲤真叫道:“我得了很严重很严重的肾病,需要换肾,你能不能换一个肾给我?” 电话那边停了片刻,然后传出成熟男人稳重的笑声:“在录节目吧?” “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 “行,我给你一个肾。”金立英说。 “谢谢二伯伯!”金鲤真开心地说道:“是啊是啊,我正录节目呢!不知道哪个智障出的题,要我给通讯录里的人打电话,找5个愿意给我捐肾的人。” 再一次被diss的罗仁宇一点不恼。 “这种题就是要遇到金鲤真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才好看,如果被裴珠遇到,那就没有任何悬念了。”罗仁宇笑着说。 “罗导好像很看好金鲤真?”导演助理小声问道。 罗导对有着世交感情的李风绮好像都没这么……怎么说呢,感兴趣?虽然罗导给李风绮开了不少后门,但从来不会过问李风绮的剪辑,金鲤真就不同了,罗导不仅会过问金鲤真的评分情况,甚至还会把关金鲤真的镜头剪辑。 难道是…… “说句实话吧,我挺欣赏她的,不然当初也不会邀请她来参与《育神》拍摄,事实证明,她也没有让我失望,比我想象得更好的完成了我的期待。”罗仁宇大大方方地说道:“但这只是一个综艺导演对有能力的嘉宾的欣赏和喜爱,不带私人情感。” “我还以为……” “我看你挺有写剧本的天赋的,要不你去帮帮我们焦头烂额的作家们?”罗仁宇笑着说。 “不不不,我就爱跟着您学导演技术。”导演助理忙拍马屁。 他又不是傻瓜,好好的导演助理不当,为什么要去写剧本?就因为罗导“所有挑战只使用一次,一旦被人使用就替换新挑战”的要求,现在编剧部忙得人仰马翻,一个脑子恨不得当两个用。 罗仁宇笑了一声,转动转椅,重新看向监视器里的金鲤真。 金鲤真仍在为找到5个愿意捐肾给她的人奋斗,这次她再一次拨给了金立续。 “女啊,答滴不是说了……” 金立续刚刚说话,金鲤真就打断了他的话,直接说:“是给我钱还是给我一个肾,你选一个。” “怎么还是要肾啊——”金立续说:“乖女啊,答滴没有钱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就给我肾。”金鲤真冷酷无情地说。 “肾答滴也——” “二伯伯都答应给我捐肾了!你是我亲答滴为什么不肯捐肾给我?!”金鲤真很愤怒。 “啊二哥答应捐肾给你了?”金立续说:“那你就用你二伯伯的肾啊!” “不行!”金鲤真愤怒地说:“我就要用你的肾!” “答滴的肾被烟酒泡过了,不好不好,你二伯伯的更适合你……” “不不不!”金鲤真说:“不给我肾你就给我钱!” “多少?” “一万!” “我给你肾,给你给你,行了吧?!”金立续也很愤怒:“天天就知道大手大脚花钱,你要败光你老子的家底吗?!” 金鲤真马上挂断电话,看向摄影师,半晌后,摄影师朝她点了点头。 现在只差最后一个人,她就凑齐5个愿意为她捐肾的人了, 找谁呢?金鲤真纠结地在为数不多的电话本上划来划去。 她给金坤打电话,没人接,剩下的选择只有一个。 她给张逸昀打了电话。 这次她等待的时间特别漫长,就在通话自动结束的前一刻,他接起了电话。 “你不要问我为什么,就回答我一个问题——”金鲤真抢先说道:“我得了肾病,你愿不愿意换肾给我?” 许久的沉默。 “好。”他说。 他的声音对金鲤真来说已经变得陌生了,更低,更沉,更接近一个成年男人。 “谢谢!我在拍节目呢,有个智障一定要我找到5个愿意捐肾给我的人!多亏你,我完成任务了!”金鲤真达成目标,很开心,连声音都轻快不已,光从她的声音和表情,根本想不到她是在和已经三年没联系过的前男友打电话。 “……恭喜你。” 金鲤真低下头,估算着镜头的角度,低头露出一个微笑:“你也是……恭喜你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加油。” 她在一个意味深长的停顿之后,说道:“我永远是你的头号球迷。” “……好。” 第95章 挂断电话, 迷你海豹机械的声音响了起:“宾果~恭喜你获得综合分1分, 请为了本周五的评级继续加油吧!” 一天不到, 金鲤真就获得两分彩蛋分,让不少人红了眼睛。选手们晚上在食堂用晚餐的时候, 讨论的都是今天已经触发的彩蛋,不少选手到处问别人的生日和喜好, 就连金鲤真, 都被好几个拿着小本本的选手给问过了。 第二天,许多晋级无望或排名危险的选手都放弃了上课和练习,一门心思的找彩蛋, 然而很快她们就发现, 她们昨天准备的那些资料根本没有用武之地,迷你海豹提出的挑战越来越刁钻,一天下来,得到彩蛋分的选手寥寥无几, 而金鲤真又得一分, 无形中又吸了一波仇恨。 目前比赛已经过半,随着竞争越来越激烈, 选手们的情绪也越来越敏感, 排名靠前的拼命维持优势,排名靠后的想尽办法把上面的人扯下来, 就算没有新增加的彩蛋来撕破表面的这层和谐,离她们从内部分崩离析也不远了。 谁都想出道,像李风绮这样的天之骄女如此, 其他人更是。 出不了道就要从现在这种万人瞩目的生活中重回平凡的人生,累死累活、挨骂受气,一辈子的工资还没有当红明星拍一个广告挣的钱多。 绝对不要。 让已经见识过纸醉金迷的人再过回她们从前的生活,太残酷了。 比在这个舞台上你死我活地厮杀还要残酷百倍。 这股因为害怕淘汰而产生的戾气在当天晚餐时分爆发了。一个始终得不到彩蛋分的选手因压力过大而发生了暴食行为,许多选手都过去安慰——这本来没有什么,但是安慰着安慰着,不知为什么,炮火就朝向了独自坐在一桌上专注地啃着蒜香排骨的金鲤真。 “有些人早该淘汰了!又没实力又不努力,和人组队也只有拖人后腿的份,偏偏每次都能借着彩蛋分擦线晋级,怎么在其他选手那里得个一分都那么困难的彩蛋分,到了她那里就接二连三地拿呢?!” 叼着一根排骨的金鲤真一脸懵逼地抬起头来,人在吃排骨,锅从天上来?她招谁惹谁了? “薛耀好心提醒她直播诀窍,她马上就利用别人的好心故意碰瓷,如果不是这样,她第二期就该被淘汰了!”一个选手说。 “不就是仗着有几分姿色——薛耀也是——” 攻击金鲤真就攻击金鲤真,怎么还扯上薛耀了?裴珠本来听得开心,现在不得不站出来说话了:“都是校友,耀哥哥又是前辈,发信息提示金鲤真妹妹完全是好心,只是没想到会被金鲤真妹妹在直播里爆出来,我相信金鲤真妹妹也是无心之举。” “对了,从彩蛋分里受益最大的就是金鲤真吧?会不会是……”又有一个选手说道。 好了,这下是内涵节目组有黑幕了,这次也是不用金鲤真反驳,李风绮一脸怒意地站了出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想说节目组不公正?” 内涵节目组就是内涵总导演罗仁宇,李风绮火力全开:“你要不要调录像看看你作废了多少彩蛋?你自己挑战失败难道还怪得了节目组吗?” 刚刚说话的两个选手不敢说话了,而针对金鲤真的讨伐仍在选手们你一句我一句带着浓浓怨恨的话语里继续。 怎么不怨恨?她们辛辛苦苦练习,仍比不过浑水摸鱼,好不容易站在淘汰边缘,又要凭着彩蛋分绝地反击的金鲤真。 “我要弃权,我要退出比赛。”那个因崩溃而暴食的选手哭着站了起来。 其他选手立即七嘴八舌地安慰她,想要劝她打消念头——有多少真心就只有她们自己才知道了,这一周要一次性淘汰二十人,死道友不死贫道,每走一个人她们就多一份晋级机会。 暴食的选手铁了心要退赛,她扯下胸前的徽章放在桌上,朝食堂大门走去。 路过金鲤真身边的时候,她停了下来,一双含着泪水的眼睛恨恨地看着金鲤真。 “爱上我了?”金鲤真抬起眼皮。 “金鲤真——”她说:“你的存在是对这里所有努力的人的侮辱。” 她颤抖着说完这句话,大步走了出去。 食堂里落针可闻,选手们神色各异地看着金鲤真。 李风绮想要开口,旁边一位选手拉了拉她:“算了,别和这种人多费口舌,反正她也撑不过这周了。” 金鲤真只觉得糟心得很,那些反感、厌恶的目光让她手里美味的蒜香排骨都变得难吃极了。怀着一股无名火,她将啃了一半的排骨扔在桌上,脱了一次性手套,头也不回地走了。 金鲤真回到寝室后,接到了胥乔打来的电话。 “我正好路过你拍摄地的公寓,给你带了你喜欢的卡布奇诺,你要喝吗?” 胥乔轻轻柔柔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金鲤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她倒不是想喝卡布奇诺,只是单纯想要离开这栋让她莫名烦躁的公寓而已。 金鲤真刚准备出门,寝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她怀着疑惑的心情打开房门,结果看见了曲雪融那张让人讨厌的脸。 金鲤真立马变脸打算关门,曲雪融却已经闪进了房间。 “你来做什么?”金鲤真没好气地说。 “你退赛吧。”曲雪融看着她,神色冷淡平静。第78节 金鲤真觉得又可气又好笑:“你是脸皮痒找我做拉皮手术来了吧?” “金鲤真,像你这样把比赛当儿戏的人,不配继续留在这里。你知道有多少人为了继续留在这个舞台而昼夜努力吗?你的存在对这个舞台上所有靠实力晋级的人来说都是侮辱。” “努力有用的话还要天赋干嘛?”金鲤真很不屑:“她们要做梦我管不着,但废物的梦不该由我买单。” “要说废物,你才是这里最大的废物。”曲雪融说。 “曲——”金鲤真被这句话激怒了。 “金鲤真,就算没有张逸昀的关系,你也是我最讨厌的人,你的存在就是对努力二字最大的否定。”曲雪融走近金鲤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你装疯卖傻,一次次靠着投机取巧赢过那些努力的人,在其他人认真上课的时候,你和男偶像传个绯闻就可以一跃成为上位圈,在其他人为了不被淘汰而通宵练习的时候,你游手好闲,呼呼大睡,临了又靠节目组施舍的彩蛋分绝地逢生——金鲤真,在这里做一个上蹿下跳的小丑有意思吗?” 金鲤真鲜少被人气炸,但她不得不承认,曲雪融的话威力很大。 气到她一时连反驳的话都找不出来。 她要如何证明自己一直都在努力? 她也很想变强,她也很想用实力说话,而不是用自欺欺人的一句“你们都是嫉妒”来安慰自己。她也很想像格洛丽亚那样,天生就是绝对的王者——可是她没有卓越的天赋。 她不能像格洛丽亚那样,身为数千万年才会诞生一个的纯种织尔蒂纳而天生神力,她也没有洛尔洛特那样的天赋,可以自由改变身上的荷尔蒙气味来引诱猎物为她生为她死,她没有天赋,甚至就连那些低等织尔蒂纳都有的坚硬皮肤和锋利指甲也没有,如果不是遇到格洛丽亚,她连出生第一天都活不下去。 可是她从来没有放弃过变强的目标。 她甚至冒着被格洛丽亚杀掉的风险去偷偷吞噬了一个有着漂亮羽毛的家伙,然后她惊喜地发现自己速度快了,背上也冒出了小小的绒毛。 她满心欣喜,期盼着自己也会长出能飞上天际的翅膀。 然而格洛丽亚对她说“没有下一次”,她的微笑里,透露着温柔的杀意。 后来,她从“西”变成了“金鲤真”,她仍竭尽所能地向着强大前进,她寻找着有天赋的人类,不屈不饶地讨好他们、迎合他们,她瞄准着他们的心灵缝隙,用他们渴求的陪伴或肯定来换取他们的天赋,她今天拥有的一切,她耀眼的外貌,清新的灵魂,她拯救了无数公众号和营销微博的流量体质,她外憨内奸却疼爱她的答滴,她黑得流墨却纵容她的舅舅……这些都是曾经的“金鲤真”没有的,是后来的这个“金鲤真”一步一步挣回来的。 她一直都在努力,努力地寻找有音乐天赋的人,努力地从彩蛋分上绝地求生,可是有些努力是不能告诉外人的,他们看不见的努力,就全数否定,而他们看得见的努力,又鄙夷不屑,指责她“投机取巧”。 “金鲤真,你退赛吧,永远不要再出现在张逸昀面前,这样的话对你我都好。”曲雪融说。 金鲤真冷笑起来,织尔蒂纳的杀意在人类的胸膛里蠢蠢欲动:“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天王巨星的曝光率高出你这样的扑街想象。” “……这是我最后一次的忠告,要怎么做是你的事。”曲雪融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门刚刚关上,金鲤真就抓起了玄关鞋柜上的海海橡皮泥,她想象着手中这坨又臭又丑的海豹就是曲雪融,一边愤怒地揉捏着一边坐回床边。 要想靠彩蛋分踩过周五的淘汰线太危险了,她必须要在四个导师里再争取一些分数才行,王伦一直很欣赏她,但是这个人又很聪明,在大多数时候都是给的低调的“b”,而金鲤真分数危险的时候,他又会适时给出一个“a”来帮助她晋级,金鲤真相信本周五的评级上他也会给出“a”的成绩,算上王伦的这个“a”,金鲤真最少还需要一个“a”才能顺利晋级。 还有一个“a”,找谁拿? 朱梦朵和其他选手一样巴不得她快点淘汰,给“d”都是她的仁慈了,更别说“a”。 丁一龙是个老好人,不是特别差的都会扶个贫,给个“c”……不好意思,她金鲤真就是为数不多的那个“d”。 至于吴泊宁,她必须承认,吴泊宁一开始是真的想要培养她,后来大概是觉得她无可救药,吴泊宁就举着“e”的牌子任她自生自灭了。 这三人里,谁都不可能给她一个“a”。 金鲤真在床上心烦意乱地翻滚到深夜,她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了,而她还是没有丝毫睡意。金鲤真从床上翻了起来,打算去食堂吃个宵夜改善心情,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她忽然心血来潮决定往上走,去四楼看看,“女神公寓”的四楼是金鲤真从来没有踏足过的地方,因为这里除了一个接一个的练习室以外什么都没有。 金鲤真走上四楼,意料之外地发现这里仍灯火通明,她顺着走廊往前走去,在第一间练舞室就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对着镜子认真地练习今天白天的课堂内容——舞台剧《衣香鬓影》。 刚刚在食堂的时候金鲤真就发现龙慕云没有来吃晚饭,所以,她是从下课后就泡在了练舞室里吗?从下午到六点一直到凌晨一点? 龙慕云没有注意到站在窗外的金鲤真,她完全沉浸其中地对着镜子不断纠正自己在金鲤真看来已经十分完美的动作和表情,那张俊秀干净的脸上布满细密的汗珠,虽然衣领下已经隔着一条毛巾,但宽大的白t领口仍被脸上滴落的汗水打湿了,龙慕云不断重复着枯燥的练习,神色沉静而专注。 金鲤真继续往前走,直到一步一停地走完了这层楼。 她几近震惊地发现每间练习室里都有选手在争分夺秒地为期中考试做练习,曲雪融在,李风绮在,就连金鲤真一直觉得只会耍小心眼的裴珠也在,她们无一不是在认真努力的练习,曲雪融最为人称道的是她的演技,在表演课上一直是领衔众人的程度,然而金鲤真看见她的时候,她仍在对着镜子练习着微表情的变化;李风绮最让人瞩目的是她的魔鬼身材,为了保持身材,金鲤真知道她每天吃得像猫一样,却不知道她还会在所有课程结束后的深夜仍大汗淋漓地泡在跑步机上;裴珠给金鲤真的感觉是一个适合去当神棍或竞选总统的人,没有想到她和周雨沁组队演练《衣香鬓影》的时候也会有如此认真的一面。 以普通人类的目光来看,她们已经很出色了,而已经很出色的她们,仍在流着汗水练习。 金鲤真的心里忽然出现一个对织尔蒂纳来说惊世骇俗的念头:她们不是因为天赋而出色,而是因为努力才出色。 这怎么可能?! 天赋才决定一切!难道蚂蚁能够凭努力成为大象吗?没有足够的天赋,再努力也没有用! 尽管金鲤真在心中拼命反驳,她的价值观中,那座名为“天赋至上”的金字塔仍有了微弱的动摇。 她心神不定地回到了寝室,发现忘在房间的手机在黑暗里幽幽地亮着光,她拿起来一看,发现上面有一个胥乔的未接来电,时间是四个小时前。 ……她好像答应胥乔出去拿卡布奇诺的? 金鲤真回拨电话,对方已关机。 第96章 【新增科普】 这世上没有会拿着一杯卡布奇诺在上京十一月的寒风里傻等六个小时的人吧? 没有吧? 怀着半信半疑的心情, 金鲤真还是穿上大衣和围巾走出了女神公寓。 大门外没人, 金鲤真松了口气, 正准备转身回去的时候,田坎边一个孤单的背影忽然映入她的眼帘。 乌黑的头发和黑衣黑裤几乎让他融入整个黑夜, 远处小路的尽头虽然就有一个路灯,但灯光黯淡发黄, 照不亮他身上的沉沉黑夜。 在零下的寒夜里, 金鲤真吐出的呼吸转瞬就变成逐渐扩散的雾气,她难以置信地,从自己的雾气中看着安静的那个背影。 “胥……徐则飞?”她试探地喊出声来。 偌大的天地里, 没有虫声, 没有风声,只有被冻结的寂静,而她的声音就像是打破寂静的咒语,让坐在路边的那个身影回过了头。 那双黑夜般深沉死寂的眸子, 在看见金鲤真的一瞬间, 亮起震撼人心的火光,让她不由想起九年前她从哈里斯手里救下他时, 他的眼眸也是这么热, 这么亮。 在金鲤真愣神的时候,他已经起身朝她走了过来。 金鲤真在片刻后挪动脚步, 也朝他慢慢走去。 两人在月色下相对而站。 “你怎么还没走?”金鲤真问。 “等你。”他温温柔柔地笑了,神色里没有丝毫不耐和生气,反而是见到金鲤真的喜悦满满当当地盛在眼里。 金鲤真说话的时候, 有雾气扩散,而胥乔说话的时候,什么都没有。 他的脸色比金鲤真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更加苍白,不知道是寒风的缘故,还是头顶月光的缘故。 金鲤真心情复杂:“如果我今晚没有来怎么办?你要一直等下去吗?” “不会的。”胥乔说,金鲤真刚刚松一口气,就听见他接着说:“我会在工作人员起床之前离开,免得给你添麻烦。” “你傻啊,我不出来你不知道打电话吗?” “我打了。” 金鲤真顿了顿,马上又说:“打了没人接你就走啊!至于在这里傻等一晚吗?!还有,你手机怎么关机了?” “我们约好了,我要给你带咖啡。”他笑了笑:“可惜咖啡已经冷了,早知道就带冰淇淋了。”他拿出手机按了按:“……没电了。” 这是带咖啡还是带冰淇淋的问题吗?! 金鲤真快被他这棉花一样的性格给搞抓狂了。 “咖啡呢?!”金鲤真没好气地问。 “……我喝了。” “什么?”金鲤真瞪大眼。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胥乔很无辜。 “白白!”金鲤真斩钉截铁地说着,转身往回走去。 “金鲤真。”胥乔在她身后轻声喊道。 金鲤真回过头去,看见高挑挺拔的青年在月光下对她温柔地笑着:“比赛加油,我等你的好消息。” “……你不知道我的名次在倒数吗?” “知道啊。”胥乔说。 “那你等我什么好消息,按常理这周我就要被淘汰了。”金鲤真神色古怪。 “你是能用常理来预测的人吗?”胥乔说。 ……好像不是。 “你知道自己身上最耀眼的地方是什么吗?”他忽然笑道。 “是什么?” “你最耀眼的地方,是你在困境中仍一往无前的勇气。”胥乔说:“是你永远不会服输,坚定又自信,不被任何人影响的样子。” 黯淡夜色里,那双像是无声隧道的眼眸,只有在注视着她的时候才会亮起光芒的眼眸,洒满星光。 “你是世上最好的金鲤真——你是这么认为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总有一天,全世界的人都会这么认为。” 金鲤真大步流星地走过四楼走廊,然后猛地推开了曲雪融所在练习室的大门。 门扉撞在墙壁上,在深夜里发出惊心动魄的一声巨响,还在练习的选手纷纷从练习室里走了出来,惊疑不定地看着气势汹汹站在练习室门口和曲雪融四目相对的金鲤真。 李风绮皱着眉,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从健身房里走了出来:“怎么回事?” 站在隔壁练习室门口的裴珠朝她摇了摇头:“不知道。” 周雨沁一脸厌恶:“金鲤真又发疯了。” 龙慕云离得最远,这时也走了过来,看见和曲雪融陷入对峙的金鲤真,皱了皱眉,正要朝她走去,却被周雨沁拦了下来:“诶,你别去,金鲤真看起来不对劲,小心她伤了你——” 龙慕云刚刚张口,安静的走廊里响起了金鲤真掷地有声的声音:“你敢和我打个赌吗?”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站在落地镜前的曲雪融。 曲雪融冷冷地注视着她,片刻后:“什么赌?” “下一周拍摄,我会放弃所有得分机会,以最后一名的身份申请场外救援的机会——”金鲤真目不转睛地看着曲雪融,在满场寂静中说:“我要指定你,作为我复活战的对手。” “你赢,我如你所愿退出娱乐圈,我赢——你就退出娱乐圈。”黑发的俏丽少女扬起嘴角:“你敢吗?” 宽敞的练习室里,金发雪肤的曲雪融和墨发红唇的金鲤真对视着,一个内敛,一个张扬,夜风从敞开的窗户里吹进,一金一黑的发丝在空中凌乱飞舞,在漫长的无声对峙中,曲雪融也冷冷笑了。 “好。” 等到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昨晚发生的事已经传遍整个女神公寓了,第79节 金鲤真上午的课是丁一龙的表演课,她不仅破天荒地认真听完了整节课,还举手问了几个问题,吓得一大早才来公寓,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丁一龙一上午都有些疑神疑鬼,不在状态,以为金鲤真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这还不算什么,下午的声乐课,金鲤真表现出了她前所未有的热情。 “吴老师!什么叫弱延音?” “吴老师!要怎么稳定气息?” “吴老师——” 吴泊宁忍无可忍,冷声打断她的话:“这些都是我已经讲过的内容。” “可是我还有个地方不懂……” “那不是我的问题。”吴泊宁冷冷说。 下课后,金鲤真追着吴泊宁的步伐跑出教室:“吴老师——吴老师——” 吴泊宁忍无可无地停下脚步:“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要好好学习唱歌啊。”金鲤真就像看不到他的冷脸似的,依旧是一脸灿烂的笑容。 “晚了。”吴泊宁转身就走。 “怎么就晚了呢?浪子回头金不换啊吴老师!”金鲤真追了上去。 走廊上的选手都在看她笑话,而她毫不在意。 “吴老师,以前是我不好,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金鲤真一路小跑追着吴泊宁。 “我不信你。”吴泊宁面无表情地说。 “吴老师,你不是说我有一副好嗓子吗?要是让它光diss那些不长眼的这婊那茶,那多大材小用啊!”金鲤真试图引起他的惜才心理。 “如果这副嗓子成为一个把音乐当玩笑的人手里的筹码,那还不如让它永远大材小用。”吴泊宁越走越快,冷声说:“金鲤真,你对音乐的态度让我不屑,你也不必再多费口舌了,我没什么可教给你的。” “吴泊宁!”金鲤真停下脚步,对着他的背影连名带姓一声大喊。 其他选手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看着金鲤真,金鲤真只盯着停下脚步不耐烦回头的吴泊宁。 “吴老师!这周五的评级上如果我让你给出了’a’的评级,你能相信我是真心想要学好唱歌吗?!”金鲤真说。 “等你让我给出’a’再说吧。”吴泊宁冷声说,转过头一步不停地走了。 金鲤真得到这个回答也满足了,她看着身边神色各异的选手,傲娇地撩了撩头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好多读者还有个误区,匹萨老师临时开个小讲课给你们这些后进生补补课 所谓【香气】 你们可以这样区别,虽然女主能闻出各种人的香气(品质) 但总的来说就是三类,天才的气味(193、99),普通人的气味(薛耀),□□(胥乔) 胥乔不是没有香气,而是金鲤真闻不到味道,没有普通人的味道,也没有天才的味道,什么都没有,就像你看到颜色鲜艳的蝴蝶会下意识觉得它是否有毒一样,金鲤真的基因也是在用这个方法提醒她,这个男人很危险。这是一种本能的,从生理上出发的抗拒。 所谓【女主的音乐天赋】 女主有机能超强的声带,从前面青藏高原非同寻常的破坏力可以看出,她的音非常高,非常,非常。但这不是原主的天赋,仅仅是因为她的声带是被织尔蒂纳强化过的,和纯种人类的声带自然不同,就和她能够比常人更快地代谢毒物,凭气味和口感分辨毒物等小细节一样,都是织尔蒂纳本体给寄居的人类身体带来的改变。 唱歌自然需要感情,演戏也需要感情,金鲤真的感情都是从别人那里拿来的,她可以利用这些感情来达到“写歌”、“唱歌”、“演戏”的目的。 再问这两个问题我就要把你们的期末分给扣完了【doge】 第97章 胸有成竹的金鲤真坐在图书室的书桌前, 焦头烂额地看着眼前天书一样的声乐理论。 这什么和什么?每个字她都认识, 怎么连在一起就看不懂了? 上口盖是什么?硬腭又是什么?她到底是在学声乐还是在学解剖? 冷静, 冷静,金鲤真, 你要冷静。 金鲤真深呼吸一口,强装镇定地往四周看去, 墙上挂着的时钟显示现在八点, 留在图书室里看书……或者看金鲤真的选手有十几人,她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学声乐不也是学习吗?最终用到的不还是智力吗?她才不信在谢意琛那里大幅提升过的思维能力不能解决这玄之又玄的声乐教材。 金鲤真决定今晚就和这本书杠上了! 晚上十点,图书室里有三个选手走了。 凌晨一点, 剩下的七个走了四个。 凌晨两点, 最后的三个也走了。 金鲤真面前摆了八罐空咖啡罐,她起身又去墙边的饮料架上拿了一罐咖啡,像喝水那样一口闷了以后,她又继续看起来了书。 离周五评定只剩三天不到, 剩下的每一秒都是宝贵无比的时间。 第二天, 只在床上睡了一小时不到的金鲤真又打着哈欠爬起了床,在食堂重新充满电后, 她又恢复成活力四射的模样, 叼着一袋牛奶边喝边去上她今天的第一堂课。 一路上,她都在接受其他选手异样的目光, 不过,who cares? 金鲤真来到舞蹈教室后,发现熟人都聚齐了, 不仅龙慕云在,裴珠、李风绮、周雨沁这三人组也在,她最讨厌的曲雪融也在,两人视线相接,一个冷笑一个冷哼,就差没在脸上大写“死敌”两个字了。 曲雪融实力出色,又是节目里当之无愧的人气第一,金鲤真忽然向她宣战,并且她也莫名其妙接受的事一直到现在仍是选手们议论的热点话题。 在其他人看来,和金鲤真较真完全是曲雪融的“跌份”,排在倒数的金鲤真根本威胁不了目前位列第一的曲雪融,就算要斗,曲雪融也该和时不时就跟她互换排位的李风绮斗,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两个人有私仇,结合她们第一天拍摄的情景来看,这十之八九就是真相了。 选手们的八卦之心蠢蠢欲动,虽然可能性低到就像蚂蚁搬起大象……但万一这个世界就是玄幻了呢?曲雪融要是真的退出娱乐圈了,第一名的位子不就又空出来了吗? 而那些踩在淘汰线上的选手们,同样也可能因为金鲤真的淘汰而受益。 虽然没人点明,但事实上,金鲤真和曲雪融的这个赌,是和绝大多数选手都息息相关的事。 朱梦朵已经听说两个选手之间的赌约了,她个人很不赞同这种堵上自己未来的赌约,再加上她对金鲤真本来就观感不好,最后的结果就是——她对提出赌约的金鲤真更没好感了。 昨天她已经听了不少金鲤真的事迹,据说她一反常态开始认真听课了,下课后甚至追着吴泊宁讨教音乐上的问题,但朱梦朵是不信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还不就是为了不被淘汰而演的戏,金鲤真难道还真能转了性不成? 朱梦朵故意加大了练习强度,就是为了看金鲤真主动放弃。 反正要不了多久就会像以前一样,早早放弃,躺在地板上偷懒的,朱梦朵不屑地想。 事实却证明,她错了。 在高强度的hiit中金鲤真汗如雨下,仍不肯放弃。 朱梦朵面上平静,心里却充满吃惊,在她看来,面红耳赤、气息气促的金鲤真显然已经到了极限,在她每次觉得金鲤真下一秒就会放弃的时候,她好好地撑过了一个又一个下一秒。 “3、2、1——现在开始平板支撑!”朱梦朵喊道。 舞蹈教室里的选手们整齐划一地匍匐下去,在舞蹈课上总是划水的金鲤真就明显跟不上这节奏,比所有人都落后了几拍才趴了下去。 “保持!”朱梦朵说完,在舞蹈教室里慢慢巡逻起来:“吸气,收腹!坚持!” 刚刚才进行了高强度的hiit运动,现在紧接着又被要求做平板支撑,没过一分钟,啪嗒啪嗒就有两个选手接连倒下了。 有人支撑不过,朱梦朵也没有说什么,继续巡逻着全场,为选手鼓气:“加油!坚持下去!极限就是用来突破的!” 两分钟后,又有几人喘着粗气倒下了,其中就有裴珠和周雨沁,两人气喘吁吁,累得不行。 金鲤真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但她仍咬着牙在坚持。 又过了一分钟,李风绮有心无力,摔倒在地上,还在坚持的只剩下金鲤真、曲雪融、龙慕云三人。 李风绮瘫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瞪着金鲤真,曲雪融就算了,龙慕云也算了——金鲤真? 裴珠也吃惊地看着坚持到了最后的金鲤真,要知道,就在两天前的舞蹈课上,别人连平板支撑的动作都没调整好,她就已经“累”到趴在地上了好吗?说魔幻世界,还真的就秒变魔幻世界? 朱梦朵环视教室一圈,看见大多数选手都已经到极限了,点了点头,说:“都起来吧,站着放松放松身体。” 选手们陆陆续续地站了起来,也有的人坚持不住直接倒在了地上。 金鲤真转头一看,对上了仍保持平板支撑姿势,正在看她的曲雪融的眼睛。 好了,什么都不用说了,继续吧。 又是两分钟。 金鲤真和曲雪融还在坚持。 金鲤真其实早就到体力极限了,但她就是梗着一口气,不想比曲雪融更早放弃。 手臂在打颤,双腿早就没了知觉,金鲤真觉得以现在的自己的状态,就是裴珠朝她哈口气都能把她哈倒。 金鲤真一个激灵,赶紧打起精神来,赶走了这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念头。 她必须坚持!必须在曲雪融之后倒下!她就是被风吹成干瘪的咸鱼,她也绝对不要输给曲雪融! 又是一分钟。 所有人都在屏息观看两人无声的较劲,终于,有人坚持不住摔在了地上。 金鲤真浑身颤抖地爬了起来,她望着摔倒在地脸色瞬间惨白的曲雪融,喘着粗气说:“哈、哈——我赢了!赢得——轻——轻轻松松!想赢我?下——哈、哈——”金鲤真累并快乐地,冲曲雪融恶狠狠地说:“下辈子也不可能!” 金鲤真和曲雪融公然开战,最开心的人,是导播室里的罗仁宇。 “哎哟——爆点太多了,这期要怎么剪哟——”罗仁宇怀着幸福的烦恼,满脸笑容地注视着监视器里的两人。 “罗导觉得金鲤真能在明天的评级中晋级吗?”导演助理问。 “够呛。”罗仁宇转着转移,转向另一边放着选手排名的显示器来:“金鲤真这几天的自由时间,不是泡在图书室就是练习室,除了一开始的三分彩蛋分外,她没有再争取任何彩蛋分。如果本周五她拿不到两个’a’,那就只能被淘汰了。” “网上对这一期的讨论度很高,他们都等着看金鲤真会不会被淘汰。” “敢和曲雪融用退出娱乐圈来做赌注,看来这个金鲤真对自己很有信心啊。”罗仁宇笑着说。 导播室里的其他工作人员也参与了讨论,大多都认为金鲤真是在打肿脸充胖子,只是逞一时之气。 “到时候输了看她怎么下台,我不信她会乖乖退出娱乐圈。”一名工作人员不屑地说。 “连我这个总导演都开始期待这周的比赛结果了,看来这一期注定要收视大爆啊。”罗仁宇笑眯眯地说,重新将目光投向监视器:“联系一个营销号,把金鲤真和曲雪融发生冲突的事散播出去——说得严重一些,就说金鲤真挑衅曲雪融,逼她退出娱乐圈。等热度炒起来了,周六的收视率自然也就好看了。” 导演助理应下了,然后罗仁宇顿了片刻,又说:“联系一下丁一龙,如果明天的评级金鲤真不能从其他人手里拿到两个’a’,就请他高抬贵手扶个贫吧。” 星期五的评级会终于来了,将有20名选手会在今天遭到淘汰。 50名选手整整齐齐地坐在演播室的选手席上,神色或紧张或严肃,无数镜头紧跟选手,为了不错过她们的任何一个细微变化,其中最受镜头瞩目的毫无疑问是不出意外已经预定淘汰名额的金鲤真。 她气定神闲地坐在选手席上,一如既往的欠揍表情,就好像对结果已经胸有成竹。 50个选手,以上周排名的倒序开始上台接受导师考核。第80节 金鲤真是第七个,很快就轮到她。 她走上台,站在舞台中央。 “金鲤真选手,这次你准备的才艺表演是什么?”王伦笑着问。 “唱歌。” 王伦有些意外,之前的评级会上,金鲤真大多数时候都选择的主持表演,其中既有观众们安排她去上主持课最多的缘故,也有她因为知道自己会给高分的原因,金鲤真之前也表演过舞蹈和演戏,但从没有表演过唱歌,王伦相信这是因为吴泊宁给分最苛刻的缘故。 “你觉得自己能成功晋级吗?”王伦问。 “当然。” “你的信心来源于何处?” 金鲤真笑了起来。 黑发的少女笑得自信又张扬,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里没有一丝阴霾,俏丽的笑颜好像能够照亮世上最黑的角落。 “来源于我的天赋。”她对着镜头,傲然得像是一朵刚刚盛开的向日葵,张扬夺目:“我会证明给所有嘲讽我的人看,在我的天赋面前,你们所有的努力都不堪一击。” 我,金鲤真,才是最棒的。 恕我直言,在座各位,都是辣鸡。 金鲤真望着镜头,灿烂地笑着:“你们的流言蜚语打不倒我,只会让我变得更强大,我——才会是最后的赢家。” 全场灯光适时暗了下来,《studying you》轻快甜蜜的节奏响了起来。 谢意琛赞助的超强学习力,让她在短短三天的时间里啃完了三十五本砖头厚的声乐理论书。 原主留下的机能超强的声带,让她轻松自如地在各种流派唱法中转换自如。 她清新脱俗的灵魂,赋予每首歌独特的色彩。 黑发的少女坐在高脚椅上,一束柔和的光芒照亮少女的身影,她握着面前的话筒,以舒适悠闲的坐姿在音乐声中浅唱轻吟,她俏丽的脸庞在打光中白得发亮,看不到一丝瑕疵,西柚色的饱满嘴唇就像满含甜美果汁的成熟果实,诱惑着人们前去品尝,在轻快的架子鼓声中,她低下头,将头发别到耳后,然后又抬起眼,一边唱着一边对镜头露出狡黠的微笑,甜美饱满的卧蚕衬托着那双黑亮清澈的眼眸,动人心弦。 偌大的演播室里,安静得只有金鲤真悠扬甜蜜的歌声。 导师席上四位导师都不发一语,神色或严肃或惊讶,认真地听着静静流淌在演播室的歌声。 选手席里,龙慕云面带微笑地看着舞台中央的金鲤真,手指跟着她的音乐节拍轻轻敲打在膝盖上,坐在龙慕云前排的裴珠满目惊讶,而她身旁的周雨沁脸色阴沉,在昏暗的光线里更显可怕,不远处的李风绮眉头紧皱。 坐在第一排中央的曲雪融是摄像机重点照顾的对象,她一直以来都被粉丝称作“冷美人”、“高岭之花”,她没有表情是常态,但此时的她却显然比平时表情更冷。 安静的导播室里,只有罗仁宇轻松不成调的哼唱声,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跟着金鲤真唱,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其他工作人员都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 一曲终了,全场寂静。 讲道理,如果这首歌是裴珠唱的,那么没人会惊奇,只会夸奖她“哟裴珠,唱得比以前好了哦”。 但是,这首歌是金鲤真唱的。 是那个以百鬼夜行式歌唱而闻名全网的金鲤真唱的。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作为听众的裴珠觉得世界观都要崩塌了。 全场灯光重新亮起,王伦咳了一声,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说:“现在就请导师们出示自己的评分吧,谁先来?从朱梦朵老师那里开始吧——” 坐在左边第一个的朱梦朵神色复杂:“声乐不是我的长项,作为一个门外汉来说,我只能说这是一首让人心情愉快的演唱。我更关注金鲤真选手在演唱中的表情和动作管理,金鲤真选手一如既往对镜头敏感,知道如何呈现自己最美丽的一面,从这一点上,我给’c’。” 接下来是王伦,王伦说:“金鲤真选手选择唱歌,我就不在泊宁老师面前班门弄斧了,我以这一周来金鲤真选手在主持课上的表现来评分吧,我的看法始终没变,并且在节目的拍摄过程中越来越坚定了,金鲤真选手或许不适合做独挑大梁的主持人,但她就像是为综艺而生的一样,浑身充满看点,再老套的环节有她加入,也会焕发出不一样的生机,因为你根本猜不到这个女孩下一步会做什么,猜不到,就会吸引人一直看下去——这是一个优秀的综艺人必须具备的一点,而她已经有了。”他举起面前的牌子:“我给’a’,希望金鲤真选手在下一轮选拔赛中也能给我惊喜。” 按照顺位,接下来该吴泊宁。 吴泊宁面无表情地盯着金鲤真,看不出他是喜是怒。 “泊宁老师怎么看呢?你是专业人士,我们可都期待你的点评了。”王伦为缓和气氛,开口打趣道。 台下的选手和工作人员全都一脸紧张地看着吴泊宁,就连导播室里的工作人员也不例外,金鲤真已经获得王伦的一个“a”了,换算成分值,她只要再获得一个“a”就可以擦线晋级了。吴泊宁的评级至关重要。 “音准和节奏没什么值得点评的,勉强过关。”吴泊宁冷声说:“我很遗憾,一个已经参加了四周拍摄的选手还在用’不走音不走调’的要求来要求自己。” 导师席上的其他三人对吴泊宁的评价没有一点意外,丁一龙看向自己手里的牌子,已经做好了扶贫的准备。 “选曲糟糕,唱功糟糕、态度糟糕,歌声空洞没有感情——”吴泊宁连着说了三个糟糕。 所有导师都等他一如既往地举起“e”的牌子。 连金鲤真心里都有些忐忑了,吴泊宁这过期老腊肉不会真的要黑着良心要把她淘汰吧?平心而论,她这首演唱拿个“a”的成绩绝对合情合理! “找到一个能和你唱到同水平的选手很简单,选手席上大半都是。但是——”吴泊宁说:“要想找到一个仅凭本能就能如臂指使地操控身体中各个共鸣腔制造复杂音色变化的人,我至今为止只见过一个。” “金鲤真,你对音乐的态度让我很不屑,音乐不应该成为你的玩具,但你的天赋再次动摇了我。”吴泊宁顿了顿,举起了“a”的牌子:“就让我看看,你引以为傲的’天赋’,究竟能否敌过别人的‘努力’吧。” 演播室里落针可闻。 直到王伦朝他打眼色,丁一龙才回过神来:“我觉得金鲤真选手这周进步很大,刚刚舞台上的眼神变化很细腻,我给c。” 金鲤真在全场各异的目光中施施然地走下舞台,回到了选手席。 接下来其他选手依次上台接受考核,漫长的一个半小时后,所有选手的评级都出来了,有些板上钉钉被淘汰的选手已经在选手席上小声呜咽起来。 清算彩蛋分后,大屏幕上逐渐排出本周排名,前30名晋级,后20名淘汰。 第一名,曲雪融。 第二名,李风绮。 第四名,龙慕云。 第六名,裴珠。 第九名,周雨沁。 …… 第27名,金鲤真。 “恭喜,《育神》的三十强于今夜诞生!”王伦大声说着,率先从导师席上站了起来鼓掌。 另外三个导师跟着站了起来鼓掌。选手席上的选手也陆续站了起来,选手们或欢声笑语地祝贺,或去安慰被淘汰的选手,一片祥和。 在这和谐的画面中,黑发的少女和金发的少女仿佛时间静止一般遥相对望着。 背对着摄像机,金鲤真脸上露着挑衅的微笑,无声地对她说道: “冠军、张逸昀——” “都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并一章 第98章 uc震惊部:“震惊!《育神》30强出炉!晋级的选手你绝想不到还会有她!” 新浪娱乐:“【《育神》30强出炉, 变故大, 爆点多】@曲雪融卫冕第一, @李风绮第二,@龙慕云第三。@金鲤真逆风翻盘, 成功晋级,承诺下场比赛将以倒数第一的成绩指定曲雪融为复活赛对手。” 接连两周, 网上都是关于《育神》第7、8期的讨论, 金鲤真的名字再次被刷上了热搜第一: “万万没想到,金鲤真居然晋级了,本世纪最大的笑话。[手动再见]” “吴泊宁是不是收了金鲤真的好处?他字里行间都在映射金鲤真是第二个时守桐, 她也配?不怕时天王的粉丝把金鲤真撕碎?” “请路人们不要代表桐粉[微笑]桐粉永远记得吴老师在时守桐刚出道时给的超高评价, 我们相信吴老师的专业性。” “金鲤真家里是有多穷?他爸宁愿给肾也拿不出来一万块钱?” “我想知道金鲤真她舅舅是谁,我是声控,明人不说暗话,@金鲤真, 我想当你舅妈。” “难道只有我好奇金鲤真的最后一个电话打给了谁吗?她的表情有猫腻哦, 还说自己是他的“头号球迷”,一般关系不会这么说吧?” “真的有人把金鲤真和裴珠落水的那个镜头一帧一帧慢放了, 的确是裴珠的手先打到金鲤真身上她才摔的, 不过emmmmm看你怎么想了,我觉得也不能排除裴珠真的不小心的可能……不过你们可以看金鲤真忽然抱住裴珠的那个镜头, 裴珠的表情……真的挺明显了。” “周雨沁不是天天贴着cireu一起炒姐妹花人设吗?怎么连对方有花粉过敏都不知道?” “裴珠可以升任插刀教女护法了吧?到处叫人姐姐妹妹,私下插刀一点不含糊,心眼多到成筛子, 金鲤真简直就是一块鉴婊石,如果不是她,谁能看出这个顶级隐形茶?” “这两期太精彩了,选手们花了六期演出来的姐妹情,节目组两期就打翻了一半。还叫什么《育成女神》啊,我觉得这个节目叫《育成戏精》比较好,金鲤真铁定c位出道,第二名是裴珠,第三名就是周雨沁。” “你们还记得吗,金鲤真第一期就在鹅组拿真身发了帖子啊,问怎么解决绿茶婊和傻大姐,绿茶婊就是裴珠,傻大姐就是李风绮吧。目前看来,李风绮这个千金小姐还真的是里面最没心眼的一个选手了。” “这两期看下来,金鲤真反而成我最喜欢的选手了,她真的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貌美如花清新脱俗和外面的妖艳贱货完全不一样,我决定pick这条贱兮兮的鱼。” “我不站队,金鲤真和曲雪融我都没感觉,但是金鲤真的表情包挺好用的,实乃怼人良物。” “我迫不及待想看下一期了,金鲤真敢和曲雪融打这个赌一定有什么依仗吧?不管谁输,希望履行自己的承诺退出娱乐圈啊,别像那些张口闭口就直播吃\屎的键盘侠一样,有胆说没胆做。” 金鲤真时常出没的鹅组也充斥着她的讨论,只是这一次风向有些不同: 在一个“谁来骂醒我?我想要pick组鹅金鲤真了,我是不是中了鱼毒?”里,组员迅速建起高楼: “我恐怕也中了鱼毒……” “我好像也……” “我也……” 另一个“莫名觉得第8期好燃……看到金鲤真晋级的那一刻居然有感动的感觉,还在微博上真情实感地反驳了几个骂金鲤真黑幕的评论”的帖子里,按点赞数排列,回复依次是: “楼主,你只是中了鱼毒。” “其实我也。看到吴泊宁举起’a’牌的时候,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气,说真的,如果她淘汰了,《育神》要少一半看点吧,我要是导演,肯定不会让她淘汰的,不过第8期她唱得的确好,吴泊宁要求太高了,和金鲤真一开始的演唱比起来,这已经是天籁之音了,就算放在现实生活里,也是“很会唱歌的朋友”。” “也许就是自己可以说自家儿丑,但绝不允许别人说自家儿臭的道理?” “就是黑出感情了吧,我也是,现在想想,比起其他偶像包袱和泰山一样重的选手(对,我说的就是那个从头到尾板着脸,看到金鲤真晋级马上黑脸的曲某),金鲤真太真实了,就好像生活在我们身边的人一样——除了她,我真没见过哪个明星会真身上阵来鹅组看八卦,还大大方方地回帖参与讨论的。” “我对金鲤真和曲雪融的私人恩怨比较感兴趣,希望有知情鹅来爆料。” “当事人不来说说吗?@金鲤真” 当事人没什么好说的。 在网友们将她和最后一个通话的男人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她在家里和第一个通话的男人度过了一个黏黏糊糊的周末。 完全火了以后,金鲤真连一月两次的流动奶也不喝了,完全进入了节食状态。每个周末,她都想着法子地在江璟深身上点火,就想跨越禁区,奈何江璟深意志力惊人,金鲤真始终没能得逞,偶尔蹭到一个吻,那也是十分难得的事了。 时隔一周,金鲤真再次在周一的早上抵达了“女神公寓”。 本周是30进20的选拔赛,但谁都没有将目光放在20强的选拔上,金鲤真和曲雪融的赌约结果将在这周五揭晓,不论是这两者之中谁要退出娱乐圈都是能引爆流量的大新闻,几乎所有娱乐媒体都盯紧了“女神公寓”,公寓外布满了媒体的眼线,每个选手在进入“女神公寓”的时候都收到了提示,在本周拍摄结束前,所有选手都不能离开公寓,也不能向外界透露拍摄进度,一经发现按开除出赛处理。 能不能出公寓对金鲤真来说没多大影响,除了上课的时候,其余自由时间她都泡在了练习室里,想要知道她在练习室里做什么的选手不少,但是有胆子去敲门观摩的没有。第81节 其实没什么神秘的,练习室和其他地方一样也有着摄像头,金鲤真除了正儿八经的练歌还能做什么? 自从和曲雪融立下赌约以来,她就一直在烦恼要在周五的复活战里唱什么歌。唱最近流行的?还是经典老歌?她拿不准,于是在一节声乐课下了以后追着吴泊宁出了教室。 “吴老师!吴老师!”金鲤真追在吴泊宁身后:“上一次你说我选曲糟糕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金鲤真追上吴泊宁,走在他身边:“我不适合唱那样的小情歌吗?” “没有不适合。” “那为什么……?” “场合不合适。”吴泊宁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如果你不改变你的选曲策略,我已经可以预见你复活失败的结局了。” 金鲤真刚要说话,吴泊宁就说:“我不会告诉你该选什么曲子,这是你和曲雪融的战争,我不会对你进行额外的帮助,对曲雪融也一样。” 金鲤真看出他的的坚决,停下脚步没有再跟了。 吴泊宁说的场合不合适是什么意思? 她选的《studying you》明明是最近火遍全国的小情歌啊,老少皆宜,咸甜皆可,有什么不合适的? 去食堂吃晚饭的时候,她在门口遇到了刚好走出的曲雪融,看见金鲤真,对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金鲤真相信她一定从上周播出的《育神》里听出了张逸昀的声音,毋庸置疑,一个女人眼里的敌意很容易看出原因。 “哟,脸色有点暗沉啊,小蛆蛆,是不是美白针代谢完了?”金鲤真扬起一边嘴角。 曲雪融脸色难看,阴冷地盯了她一眼,径直走了。 辣鸡! 金鲤真不屑地哼了一声,接着走进食堂,她正好遇上龙慕云,两人一起吃饭的时候,金鲤真就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到底怎么场合不合适了?这首歌除了葬礼,明明哪个场合都合适啊!”金鲤真很疑惑。 龙慕云沉吟片刻后,说:“我觉得吴老师指的应该是,这首歌不能完全展示你的优势吧。” “上次评级会上,给你评分的是吴老师,他是专业人士,听得出更多,但是对大部分普通人来说,那都只是一首好听的情歌,你能唱,曲雪融也能唱,其他人也能唱——只是唱的没有你那么好听而已。”龙慕云笑了笑:“复活赛和评级会不同,给你打分的是观众,观众听不出你的唱腔和技法,她们只会觉得’金鲤真唱得不错’,’曲雪融也唱得不错’,在实力感受差距不大的情况下,观众缘更好的曲雪融有更大可能赢得更多票数。” 金鲤真醍醐灌顶,明白了。 “曲雪融周五的时候一定会选歌剧表演。”金鲤真肯定地说:“她不想承认唱歌上会输给我,但又想保留她在演技上的优势,歌剧是她唯一的选择。” “知己知彼,百战百战,看来你已经离胜利不远了。”龙慕云笑着说。 “你不觉得曲雪融获胜的几率更大吗?”金鲤真好奇地看着她。 “从目前来看,应该是这样吧。”龙慕云说。 “那你还说我离胜利不远了?”金鲤真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摄像机:“你说的话如果被播出去了,曲雪融那个小心眼肯定会对你怀恨在心。” “从目前来看,曲雪融获胜的几率更大。”龙慕云风淡云轻地笑了笑,丝毫没有将金鲤真的话放在心上的样子:“但你是我的朋友,我希望自己的朋友赢有什么不对?” 泰山崩于眼前也能保持冷漠的金鲤真愣住了:“朋友?” 她看着龙慕云,又确认了一遍:“你和我?” 龙慕云放下筷子:“给你造成不便了吗?” “这……应该没有。”金鲤真说。 但是她要朋友来做什么? 她不需要朋友啊! 织尔蒂纳有朋友,说出去不笑掉其他织尔蒂纳的大牙!不行,还是赶紧回绝了—— “我……” 金鲤真刚刚开口,龙慕云就又说话了: “如果你需要伴舞或其他帮助,直接告诉我就好。” 金鲤真猛地瞪大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龙慕云:“朋友!我亲爱的朋友!周五的时候,你能来给我伴舞吗?!” “好。”龙慕云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空的读者看看我的新文案? 旧的好还是新的好? 第99章 超级流量此时正坐在他的豪华保姆车里望着手机纠结。 是打, 还是不打呢? 再三思量后, 薛耀决定作为一个关爱同学的正能量偶像, 还是给这个即将把自己作死在娱乐圈的同桌打个问候电话。 “咳,阿朱——”薛耀抬头对他的化妆师说道:“你去看看小夫又跑哪儿闲逛去了。” “你不是让小夫哥去和导演谈室外空调的事了么?”阿朱疑惑地看着他。 一旦谈妥, 薛耀耍大牌的黑历史毫无疑问又会加上浓重一笔,阿朱觉得, 总有一天这个超级流量会作死自己。 在她这么想的时候, 万万没有想到,超级流量也在心里这么想别人。 “是吗?那你去看看到底谈好没有,告诉他们, 如果没有室外空调, 我就只拍内景了。”薛耀不耐烦地说。 阿朱听话地去当传声筒了,车里只剩薛耀一人后,他低头看向手机,给自己做通话前的心理疏导—— 薛耀, 一会电话接通, 你一定要态度好一些,俗话说, 伸手不打笑脸人, 之前一定是你态度太差所以激怒了她,你可是蝉联四年‘年度最具人气偶像’的人, 她一定和其他人一样渴望着和你走近,只是面皮薄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如果你用友善的态度去对待她, 这个世界一定会变得更加美好,你也能收获一个崇拜你的同桌—— 五分钟后,薛耀拨出了电话。 是用不以为意的“喂”作开场白,还是冷酷的“是我”,还是亲切的……他还没做好决定的时候,电话就被接起了,在他精心打造的开场白出现之前,一个轻松俏皮的声音就在电话另一端响了起来: “hello,my dog~” “谁他妈是你的狗!” 薛耀从平放成床的座椅上跳了起来,砰地一声撞上保姆车的车顶,平时挨个静电都像挨了十万伏特的超级流量,含着眼泪咽下了到嘴边的痛呼。 “死鱼,你嘴那么臭怎么还没在《育神》挨打啊?!”含着眼泪花的超级流量恶狠狠地说。 “你以为我是你啊,我到哪儿都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存在。”金鲤真不屑地说。 “你都要被赶出娱乐圈了,还好意思说自己人见人爱!” “我可是要称霸娱乐圈的女人,就是你过气一万遍,我也会依然屹然不倒。”金鲤真说:“你给我打电话做什么?不会是已经过气了,来蹭我热度吧?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你才是别来蹭我热度,你连十八线都算不上,还没出道马上就要退出娱乐圈了——”薛耀说:“上次你就厚颜无耻蹭了我的热度,这次我绝不会重蹈覆辙,我打电话,你总不会还能直播吧?” 薛耀觉得自己很机智,哈哈笑了两声。 “我怀疑你是个智障。”金鲤真说:“你不知道手机有录音功能吗?” 金鲤真坐在自己寝室的书桌前,手中的笔飞快地转了一圈。 “到时候我就把录音卖个出价最高的营销号,告诉他们超级流量薛耀是个智障,智障也懂得爱情的力量,明知会被无情嘲笑,仍身残志坚地一次一次……” “金、鲤、真!死鱼!臭鱼!你给我闭嘴!”超级对面在电话对面暴跳如雷。 “薛狗,你说了这么半天,还没提主题呢?你打电话来究竟干嘛的?不会真是皮痒了讨骂的吧?”金鲤真问。 薛耀猛地把电话挂断了。 和金鲤真友好相处果然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就让她自生自灭去吧,他再也不会关心她的事了,他要是食言,他、他就直播吃屎! 另一边,金鲤真狐疑地看着手里的手机——他到底打来干嘛的? 放下手机后,金鲤真重新戴上耳机,专注地看着电脑。 在预定了节目组里除李风绮外舞蹈最好的选手给自己伴舞后,金鲤真就跑回寝室,争分夺秒地按照新的标准来选起曲来。 她已经明白吴泊宁和龙慕云的意思了,要唱,就唱个一般人唱不了的,能够让门外汉的观众也一目了然谁优谁劣的歌。 这首歌必须能够完美展示她的优势,她不仅要胜过曲雪融,还要做到毫无疑问地碾压曲雪融! 熬到凌晨三点,金鲤真总算是敲定了周五要唱的歌,她剑走偏锋,选了首法语歌,没关系,不求神似,但求形似,反正普通观众也听不出她的法语标不标准,而她的学习能力足够她在四天时间里唱好一首法语歌了。 第二天,金鲤真把龙慕云拉到了隔音的音乐练习室里,把门窗关好,窗帘也全都神神秘秘地拉起来后,将自己的选曲唱给龙慕云听了。 音乐结束后,龙慕云久久都没有说话。 “你觉得怎么样?够震撼了吗?”金鲤真像是第二天就要郊游的小学生一样,一脸跃跃欲试:“要不要选个难度再高一点的歌?” “这首足够了。”龙慕云说:“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天赋的确可以战胜任何努力。” 在万众瞩目中,周五来到了。 从凌晨十二点开始,网络上的流量就开始跟着金鲤真的名字跑,金鲤真和曲雪融的这场即将展开的“越级”大战不知救活了多少濒临关闭的营销号。 凡事标题带上“金鲤真”三个字的,观众都想点进去看一看。 绝大观众想的都是:“金鲤真输了以后真的会退出娱乐圈吗?” 而他们的回答,大多也是:“肯定不会。” 鹅组的八卦鹅仗着主角就在组内天天刷八卦,干脆开了个帖子问她:“请金鲤真进来回答一下,你输了真的会退出娱乐圈吗?” 帖子只有零星几个回答,没人觉得金鲤真会真的回复这个帖子,然而,凌晨四点过五分,金鲤真回帖了: “退啊,不退就毁容。” 到了早上,这个回复被人看见,不断有组鹅进行回复: “这个誓666,我信了。” “小鲤鱼冲啊!不要管别人怎么说你!我pick你!” “你能不能和海浪反映一下,你的卡王太难抽了,特么的我买了十套都没看到你c位出道的卡王。” 金鲤真的微博评论下更是被两极分化的评论给占据了,她昨晚发了一张自拍,直到今天早上她四点起床,好像不需要睡眠的仙女网友们仍在她自拍下争吵: “小鲤鱼我支持你,相信你~你这样真诚耿直的性格在娱乐圈真的不多见了,所以——请你一定要履行诺言退出娱乐圈好吗?” “从第一期开始就不喜欢曲雪融,觉得她太端着了,有选手和她说话也是爱理不理的样子,好像看不起所有人一样,绿茶吧。曲雪融和你之间非要站一个的话,我站你吧,虽然你看起来赢面不大。” “不想理就等于绿茶是什么逻辑,难道全世界性格清冷的人都是绿茶吗?本来大家就是因为节目才会认识,连朋友都算不上,理不理完全是别人的自由吧。” 也有单纯对照片发表评论的留言:第82节 “鱼宝宝今天也美美哒,今天加油哦,鱼丸和你同在,不管发生什么都站在你这边。” “虽然满身是戏,但是真的好看啊。” “真的好看,皮肤就甩常人十条街了。” “撇开一言难尽的性格,她在娱乐圈不能说是最漂亮的那个,但就是让人看了忘不了,有种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的气质,而且很性感,少女的那种性感。” 金鲤真看了一会评论,挑了一些回复后,又在微博发了一张她和龙慕云的合影。 热度,都是炒出来的嘛,金鲤真深谙此道。 今天是最关键的一天,金鲤真自参加《育神》拍摄后,第一次旷课了,无独有偶,赌约的另一当事人也旷课了,两人在4楼的走廊上狭路相逢,谁都没有说话,曲雪融一脸冷意,金鲤真一脸挑衅,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噼里啪啦地碰撞了一秒,然后一齐各自转身进了练习室。 当天下午的评级会上,轮到金鲤真的时候,她站到舞台中央,落落大方地对导师席上的四人说:“请给我e级。” “金鲤真选手,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王伦忍不住说。 “请给我e级。”金鲤真神色坚定。 王伦神色复杂,最终还是举起了“e”的牌子。 接着是丁一龙、朱梦朵,最后是吴泊宁,他看着一脸坚定的金鲤真,缓缓举起了“e”牌。 “谢谢各位导师。”金鲤真没有立即下台,她破天荒地对着台上的四位导师鞠了个躬。 “金鲤真选手,如果你在复活赛复活失败了,你会后悔吗?”王伦问。 节目拍摄第五周,金鲤真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认真的表情。 “不会。”黑发的俏丽少女背脊挺直,脸上露着一往无前的自信和勇气:“我相信自己是世上最好的金鲤真,总有一天,世界也会这么认为。” 在全场落针可闻的注视中,金鲤真回到她的座位。 三十分钟后,所有选手都完成了评级,曲雪融仍卫冕第一,脸色很不好看的李风绮以微弱之差继续排位第二。 王伦宣布休息四十分钟,之后为申请场外救援的选手展开复活赛。 选手们各自散开,工作人员开始在演播厅内为之后的直播作准备,最繁忙的是千里之外的海浪直播技术部,技术小哥正在为迎接接下来的大波流量而不断扩宽网络。 直播还未开始,涌入海浪直播“女神房间”的观众已经越来越多。 30万…… 60万…… 100万…… 200万…… 这个数字还在飞速增加着。 作者有话要说:  【场外救援】: 不是请谁来救你 是你表演节目,由电视机前的观众给你打救援分,具体规则在讲节目规则那章有,不过不是考点,不用回去再看了 第100章 在离直播开始仅有二十分钟的时候, 金鲤真发表了一条新微博, 炸翻了本来就火星四溅的舆论。 “在我想赢的时候, 我从来没有输过。” 配图是一张她化妆中的照片。 照片里的少女一反常态,端端正正地坐在化妆椅上, 神情平静而专注地和镜中的自己对视着,她的一头乌黑长发被盘在了脑后, 仅留出了几缕弯曲的头发垂在耳旁, 她穿着一件雾霾蓝的纱裙,在柔和幽暗的灯光下依然看得出肌肤雪白细腻,仿佛吹弹可破。 因为是最大的看点, 金鲤真和曲雪融的对战被安排在了今晚最后一场。 等到金鲤真出场时, 已是晚上九点,金鲤真在直播平台上看完了曲雪融表演的歌剧《茶花女》,线下,雷动的掌声连化妆室里都传了过来, 线上, 一片好评: “我一直知道曲雪融演戏好,没想到她唱歌也这么好听啊!” “曲雪融是《育神》里当之无愧的ace, 这下没人有意见了吧?李风绮除了身材好会跳舞, 其他哪点赢得过曲雪融?金鲤真就提都不要提了,跳梁小丑而已。” “而且曲雪融也没有和其他选手同流合污, 这是我最喜欢她的一点,不争不抢,永远用实力说话。” “pick小雪, 金发太美太有气场了。” “这还比什么啊,金鲤真直接认输退赛,从娱乐圈里消失吧。” 在金鲤真浏览着直播评论的时候,龙慕云看了眼时间,拿起化妆桌上金鲤真的同色头纱,从一旁的椅子上站了起来。 “走吧。” 她穿着方便跳舞的宽大白衬衫和纯黑色的长裤,中规中矩,但却把她纤瘦挺拔的身材优势完全展示了出来,金鲤真走了过去,伸手理了理她脖子上和衬衣同等材质的白色长飘带。 龙慕云愣了愣,在她回过神之前,金鲤真的手就离开了她的脖子。 “好了。”金鲤真满意地看着龙慕云。 金鲤真站在原地,看着龙慕云没有动弹,龙慕云神情微有疑惑,也没有迈步。 “我有个疑问,你能回答我吗?”金鲤真问:“从第一期开始,你对我的照顾是因为什么?” 龙慕云愣住了。 “我有一个原则,”金鲤真神色淡然:“我从别人那里拿走的东西,我会找别的东西等价置换回去,如果我还不起,我从一开始就不会拿。” 她从张逸昀那里拿走了真心和奶,她就帮他鼓起追梦的勇气。 她从谢意琛那里拿走了奶,她就给他金钱。 即使是江璟深,他以为自己是用钱从她这里买的情报,然而实际却是金鲤真在用那些情报为他以后的奶付钱。 她有一个冷酷的织尔蒂纳灵魂,身体里却是一颗柔软的人类心脏,她从不愧疚的秘诀,就是因为她总是有拿有还。 “我想知道,你要的——我还得起吗?”金鲤真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比她还高了一个头的龙慕云。 化妆室里没有摄像机,只有金鲤真和龙慕云两人。 龙慕云笑了,笑容里有着淡淡的怅然和悲伤。 “我有一个好朋友,她就是因为舆论暴力而自杀死的。看见你,我不想让你重蹈她的覆辙,所以不由自主就对你多了些照顾。”龙慕云说:“后来我发现你很坚强,即使被所有人否定也依然能够坚持自我,这样的你很耀眼,也让我很羡慕。所以我被你吸引,希望能和你成为朋友。” “我把你当做真正的朋友,只要你也要把我当做真正的朋友,你就可以放心从我这里拿走东西。”龙慕云说。 听起来挺划算的,金鲤真想,龙慕云和自己定位不同,没有竞争冲突,她也不是裴珠那样会从身后给人插刀的类型,和她做朋友,应该不用担心被背叛,虽说织尔蒂纳不需要朋友,但盟友,织尔蒂纳还是需要的。 金鲤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交我这么个朋友,你赚翻了。” 龙慕云看着她,笑了:“我也这么觉得。” 九点整。 万众瞩目中,金鲤真的表演开始了。 演播厅里的灯依次熄灭,一片寂静,看直播的观众几乎陷入了一个漆黑的世界。 轻柔抒情的音乐响了起来,几乎就在同时,一束明亮的光线照亮了漆黑舞台上的一个点,身穿雾霾蓝纱裙,同色蕾丝头纱罩头的黑发少女站在舞台中央,低头握着身前的一个立式话筒。 在听到音乐前奏的瞬间,导师席上的吴泊宁变了脸色,一贯以泰山崩于眼前无动于衷的冷脸来示人的吴泊宁,仅仅是听到音乐前奏,他的后背就忍不住离开了导师椅,神色复杂,带着一抹吃惊。 导播室里,罗仁宇注意到这一点,忍不住大声说:“镜头切吴泊宁!快!给一个特写!” 无数人在直播室里发出疑问:“谁知道金鲤真唱的什么歌?” 很快,有人给出了回答:“上音学院的在读研究生来说一下,我怀疑金鲤真是疯了,她唱的是法语歌《生来孤独》,有法版《Опера2》之称,最高音国际谱c6,再升四度就能达到哨音区,敢现场唱f5还不发生车祸的华语女歌手已经少之又少,能不靠修音现场唱好c6的华语女歌手更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这首歌有多难我就不说了。别的自己百度吧。” 舞台中央的黑发少女抬起了头。 蒙着一层星空蓝的精致蕾丝头纱,美丽的少女神色宁静地从缭乱的光影中注视着这个世界。 “au grand loto de l’univers,j'ai pas tiré le bon numéro.”世界好似巨大赌场,我却没有制胜法宝。 随着她的第一句歌声响起,场内最后的一丝声音也消失了。 少女的声音和她唱着《studying you》时甜蜜的声音截然不同,空灵忧伤,仿佛一汪清泉,径直流入人的心底。 黑暗的舞台上,又一束光亮了起来。白衣黑裤的龙慕云在落地成牢的光束中舞蹈,她试图靠近金鲤真,却总是被无形的囚牢所阻拦。 “un pas que l'on croit entendre,une voix que l'on veux surprendre.”我以为听见的脚步声,只是一个妄想捕捉的幻听。 金鲤真将自己沉浸在张逸昀的蓝色星海中,品尝着他无人诉说的孤独,再通过歌声,将这股寂静无声,宛若黑洞的孤独反刍给所有听众。 少女的歌声悠扬婉转,每一声歌声都是以低沉的句首开始,再以婉转高亢的句尾结束。 声调一次比一次高,带给听众的震撼一次比一次大,演播厅好像变成了一个昏暗的宇宙,而他们就是漂浮其中的无用尘埃,孤独,寂静,无话可说,无泪可流,最高的痛苦——是说不出话,也流不出泪的,除了任由孤独把他们榨碎,他们别无选择。 所有人都不禁产生了怀疑,这真的是那个以百鬼夜行式歌唱而闻名的金鲤真发出的声音吗? 吴泊宁紧紧地注视着舞台中央的少女。 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要想从这个舞台上胜出,不让所有听众都激动地站起来为你鼓掌是不够的。 就让他看看,十几年前出现在时守桐身上,碾压了一切努力的天赋,是否还会再一次降临人间吧,就让他看看——是否努力真的敌不过绝对的天赋,十几年前如此,十几年后依然如此—— “seul, et le jour pour moi sera e nuit.”在悲伤中,白昼于我如同黑夜。 全曲音调最高的地方即将到来,全场听众目不转睛地看着舞台中央的少女,就连导播室里也是一片寂静,少女逐渐升高的声音正通过海浪直播,传到中国无数省市,蓝色星球上的无数地方。 “快到最高音了!”直播上,有听过这首歌的听众正在激动地用评论提醒其他听众。 “ans rien voir au dehors, saendre au bruit.”外面的世界,不闻不见。 吴泊宁在心里默念着少女的逐渐攀爬的音区,f4了,她看起来轻轻松松。 b4了,她仍游刃有余。 她还在升key。 选手席上的选手已经大多目瞪口呆,就连导师席上见多识广的王伦、朱梦朵和丁一龙,都被震得连眨眼都忘了。 曲雪融坐在选手席上,昏暗的光线中,面色惨白,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就在这大好势头中,吴泊宁忽然变色,因为在本该升到f5的高音区,金鲤真提前一步连升8度直接到了f6! 提前升key必然会影响到后面真正的f6音区,她到底想做什么?! 很快,金鲤真给出了答案,在本该是f5的音区,她连升8度唱起了f6,在本该是f6的音区,她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再一次连升8度,直达哨音区e6。第83节 几乎是在高亢悠扬的歌声穿透整个演播厅的同时,舞台上方的洒水装置开始工作。全场气氛被瞬间点燃,裴珠想也不想地起身发出了尖叫,在她回过神并且后悔得想要咬下自己舌头时,她发现起身地人不止她一人——身旁的选手,前方导师席上的王伦——整个演播厅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沸腾了。 沥沥的大雨中,黑发的少女闭上眼,泪水从她颤抖的眼皮流下,混合着从天而降的大雨,从她无暇的面庞上滑落,红唇在大雨中鲜艳似血,饱满欲滴。 一曲终尽,全场掌声雷动。 黑发的少女睁开暗如午夜的眼眸,在逐渐熄灭灯光的舞台上,和导师席上神色复杂不已的吴泊宁双目对视了。 数秒后,吴泊宁无声地叹了口气,作为演播厅中最后一个站起来的导师,对她鼓起了掌。 又一次,他输了。 在绝对的天赋面前,没有任何努力能凌驾其上。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100章。 小鲤鱼,你看,系统也给你打100分。 第101章 新浪娱乐:“【《育神》第一次复活赛落下帷幕, 你给谁投票?】金鲤真炸裂全场的海豚音vs曲雪融惊艳全场的《采茶女》谁才是你的心头好?” 第一次, 站金鲤真的评论出现在了热评: “横跨四个半八度的音域, 上一句是美声女高音,下一句瞬间变流行摇滚强混声, 我感觉跟她一起参加复活赛的其他选手瞬间渺小了,像在小朋友过家家一样, 选谁还用得着考虑吗?” 金鲤真的粉丝, “鱼丸”们纷纷在正主的微博下炸了,连她们自己也没想到,偶像会身怀绝技: “我大概粉了一个假的花瓶……看来提前一周攒下来准备给你刷复活票的钱不用留了。” “作为一个从你穿睡衣出场那一刻就开始坚定pick的鱼丸, 看到你在舞台上连飙高音让全场听众都站起来鼓掌的那一刻, 我真的热泪盈眶了。” “我鱼今晚真是美爆了,特别是结束时的那个泪眼,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有灵气的女人。” 金龙鱼cp则头顶青天,泪流满面: “别人都说我是邪教的时候, 幸好我没放弃。” 在各大娱乐论坛, 金鲤真的名字也频繁和曲雪融一起出现: “不吹不黑,金鲤真真的是近年来见过的最可怕的天赋型选手, 吴泊宁几次三番暗示她是女版时守桐我不信, 听了她的《生来孤独》我已经给跪了,她的高音稳得一p, 偏见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前面表演歌剧的曲雪融被秒成渣渣,早知如此还不如就单纯表演戏剧。” “金鲤真的法语学了多久?还挺标准啊。” “曲雪融算什么,前面所有选择唱歌的选手才是可怜, 瞬间从大学歌唱比赛冠军的水平被比成了小区k歌比赛冠军的水平。” “你们不觉得龙慕云在雨中的舞蹈也很令人惊艳吗?雨中的她又性感又帅气,还有种禁欲感。全国男人都应该感谢龙慕云是直的。” “单纯针对楼里某个评论,你凭什么认为龙慕云就是直的?难道她还亲口告诉过你吗?” “我终于明白金鲤真为什么一直底气十足地在节目里划水了,但说真的,这真的是几周就能练出的水平吗?我反正是不信的,之前她自己唱的《青藏高原》之类也是故意那么唱吧,金鲤真,心机真深,可怕。” 各路乐评家也对金鲤真今晚的演唱做出了专业评价: “金鲤真在《生来孤独》这首歌里,一共跨越大约四个半八度,最低音b2,最高音e6,整首歌唱法非常丰富,但是考虑到她入门的时间和行事的性格,我认为比起她经过深思熟虑后调整了歌曲风格的可能,这更有可能是一个拿到新玩具的小孩在得意地向观众展示她美丽的新玩具,她完全抛开常理,将不同的唱法糅合在一首歌里向观众展现出来,这很冒险,很大胆,同时——效果也十分出色。她对唱法的转换如臂指使,高低音的掌控力也强得惊人,最可怕的是,我没有从今天的现场直播中看出她的受训痕迹,这说明这一首歌里令人惊叹的技法极有可能是凭直觉完成的。” “先说技术吧,金鲤真在《生来孤独》这首歌里歌气一直拢得很好,第一段副歌高度为f4,第二段副歌以半音阶上行,一直到f6,低音区声音清亮空灵,高音区声音压缩感很强,强声表现力惊人,在超高音区的声音厚度和亮度已经超过原唱了——请注意,这还是在她已经比原唱高一个八度的情况下。” “声音中的人格魅力对一个流行歌手来说至关重要,这和音色一起决定了这个声音的辨识度高低。我一直认为声音是有性格的,声由心生,一个偶像越是打破世俗常规,越是叛逆恣睢,ta声音里的人格魅力就越强,相反,越是偶像包袱重,越是在媒体报道里完美无缺的人,他们唱起歌来,声音本身不是矫揉造作就是空洞虚假,因为他们自身戴着枷锁而活,这种与现实的隔阂与虚假感就会从声音里透露出来。而金鲤真的声音中,她的人格存在是非常清晰强烈的,你听她的歌声,能从中听出旺盛的生命力,她的歌声是活的。” 在网上各路大神对金鲤真今晚的表现作出评价时,为了庆祝《育神》周六晚间综艺同时段第一,收视率破3,罗仁宇让人定了饭店要举行庆功宴,届时还会有各路领导和赞助商参加,金鲤真回化妆室换了衣服又卸了妆后就马上被拉到了大巴车上,连上网看评论的时间都没有,上了车没一会就被摇睡着了。 坐在她身边的龙慕云把她不断撞向车窗的头轻轻放到了自己肩上。 不知过了多久,金鲤真被人从睡梦中叫醒。 “到了。”龙慕云的声音从一旁轻声响起。 金鲤真坐了起来,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发现大家都在从大巴里鱼贯而出了。 她和龙慕云最后下车,跟着人群一起进入饭店。 “你看网上评论了吗?”龙慕云说:“大家都在夸你。” “应该的,我还嫌他们夸迟了。”金鲤真撇撇嘴,一点不觉得吃惊:“只要是我想做的,从来就没有做不到的。” 龙慕云笑了笑。 除了几个自觉淘汰是板上钉钉的未来而失魂落魄离开的选手,本周参加录制的选手们都来了,二十几个人分成了四组,各自坐在一桌,和来参加庆功宴的相关领导或富商坐在一起。 金鲤真和龙慕云也被分开了,她和李风绮坐到了一桌,同桌的除了另外两个选手外,几乎都是电视台的高层。 饭局一开始,罗仁宇先是端着酒,在大厅里说了一番漂亮话,然后四桌依次敬酒。 开席后,龙慕云不知临时遇到什么事要先离开,过来和金鲤真说了一声后就匆匆走了,金鲤真旁若无人地专注吃菜,却不断有人向她敬酒,夸她今晚表现好,金鲤真都喝了,于是那些男人们更高兴了,恭维话说个不停。 酒过三巡,罗仁宇走了过来,他的脸色已经通红。 他先是向在座各位领导告罪自己醉了,要先走一步,然后又将手搭在了李风绮肩上:“风绮,你开车送一下我。” 碍于李风绮sl高层之女的身份,桌上的人都主动让李风绮以茶代酒,还是李风绮不想输给金鲤真,一定要和他们一样喝酒才喝了几杯。 “我也喝了酒——” 李风绮话没说完,就被罗仁宇从座位上扯了起来:“行了,那就陪我出去走回去。” 酒桌上的选手不知所措,而男人们则一副心有灵犀的样子笑了起来:“祝罗导晚上愉快啊。” 罗仁宇和李风绮走后不久,金鲤真就明白了他一定要拉着李风绮走掉的原因。这两人一走,各桌酒席急剧升温,在酒精的推力下,有些选手已经娇笑着依偎在了大肚子的富商怀里,更是甚至直接结伴离开了。 金鲤真环视了一遍大厅,裴珠和周雨沁在一桌,裴珠面色僵硬地对递来的一只酒杯摇了摇头,小学生一样端端正正地坐在位置上,周雨沁就不同了,欲迎还拒地喝着别人递来的酒。另一桌上,曲雪融似乎是因为今晚被金鲤真压了风头的原因,一个劲地喝着闷酒,而她身旁的男人则好像在安慰她。 在金鲤真观察各桌状态的时候,坐在她身边的男人说着要出钱给金鲤真出唱片,然后一只猪蹄子就摸了过来。 金鲤真虽说也喝得差不多了,但理智还在,她啪地一声打开,对黑下脸的男人说:“没兴趣。” 懒得再待下去,金鲤真拿起包直接站了起来。 “你去哪儿?”桌上有人问道。 “上厕所!” “上厕所还提包?” “我上厕所还做算术题呢,你管得着?” 金鲤真头也没回地说,连自己怼的究竟是谁也没兴趣知道。 走出大厅后,清冽的冷空气带走了一些她身上被酒精激发出来的热气,金鲤真哼着重新变得歪歪扭扭的歌往饭店大门走去。 酒可真是个坏东西,不知不觉就让人变得身体轻飘飘。 金鲤真走着走着,忽然有人从身后搂住了自己:“我送你吧,我的车——” “不用!”金鲤真烦了,甩开他的手。 眼前的男人不是刚刚坐在她身旁的那个,但肯定是坐在那个大厅里的男人之一。 对方被拒绝了也不恼,仍厚脸皮地贴了上来:“你想出唱片还是电影?我都给你投钱——” “我还差你那几个臭钱?”金鲤真怒了,在他的猪蹄子摸上自己屁股之前,转身抬起右脚,对着男人的车把手就是致命一击。 男人惨叫一声,化身捂裆派,一脸痛苦地蹲了下去。 “你……你……” 对方很生气,酒精上头的金鲤真也很生气,上酒桌的时候她还在想着和气生财,酒桌上说不定就有以后支持她拍抠图大片的赞助商,喝上头了以后,金鲤真已经完全把她之前的打算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你什么你!还不服气?”金鲤真恶声恶气地说:“再看一眼我就把你下面的牙签给折了!” 捂裆派脸色一白,眼神下意识地躲闪开,双手不由自主捂得更紧了。 金鲤真踩着飘逸的步伐来到路边想要打车,奈何站了快十五分钟仍没有看见一辆空车经过,恼怒的她干脆不等了,顺着马路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又要遇见老熟人了 第102章 金鲤真估算了一下路程, 走回家也就四五十分钟, 走到了酒差不多也就正好醒了。 她掏出手机, 给江璟深打了个电话:“舅舅!舅舅!” 金鲤真对着还没接通的电话喊了好几声舅舅后,电话才被接了起来。 “喂?” “舅舅!我喝醉了!” “然后呢?”江璟深说。 “然后我想看见你!想在回家的时候就能看见你!我想你想你想你了舅舅!”金鲤真拿着手机, 一个人笑得像个傻子。 “还有多久结束?”金鲤真听见他低声向一旁询问,旁边有人答了一个时间, 然后他再对金鲤真说:“你先回去吧, 我争取一个小时内回去。” “yes,sir!”金鲤真挂断电话,开开心心地甩着提包继续往前走去。 马路上一辆等红灯的保姆车里, 薛耀怀疑地看着对面像个神经病似的金鲤真:“那是臭鱼吗?” “谁?”小夫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发现了摇摇晃晃走在路边的金鲤真,立刻,他就知道不好了:“不,肯定不是, 我们还是走吧, 裴珠不是在饭店门口等你吗?” “你去接她,我去看看。”薛耀不由分说地开门直接跳下了车。 “薛——”小夫火冒三丈, 又不敢在街上大喊他的名字, 只能从车窗里冒着一个头,眼睁睁地看着薛耀朝街对面的金鲤真跑去。 “小夫哥, 还去接裴珠吗?”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 “去啊,怎么不去!”小夫关上窗,没好气地说:“就说薛耀豆子吃多了一直放屁, 不好意思见人,已经先回家了!” 另一边,薛耀下车后,径直跑向了金鲤真。 “你怎么又喝醉了,难道你是酒鬼吗?!”薛耀拉住她的手臂。怒气冲冲地说。 “你这个牙签男还没完没——”金鲤真不耐烦地转过身,一巴掌就要扇来,被薛耀单手握住。 “什么牙签男?”薛耀握着她的手腕,一头雾水地看着她:“你究竟喝了多少?” “你不是——”金鲤真眯着眼,忽然垫脚凑近他的面孔。第84节 薛耀心里一跳,不,是跳跳跳跳跳—— “你、你要干什么——” 薛耀想起了之前那晚,金鲤真按着他的手向他靠近的时候,那时候金鲤真是占了地理位置的优势,他挣不开她的手,现在呢?他明明可以主动放开,为什么还要握着? 这个念头仅仅是在薛耀脑海里闪了一下就过去了,因为摆在他面前的有更要紧的问题。 他到底是该挣扎一下,还是假装挣扎一下?对于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他好像也不是那么反感,好像还有点小期待…… 都说酒后吐真言,现在才是金鲤真真正的想法吧?她果然也是被他迷住的千万少女中的其中一个,他就说嘛,怎么可能会有人能够抵挡他超级流量的魅力…… 作为一个日常工作就是给少女们提供美梦的顶级偶像,他是不是,偶尔也应该给粉丝发一点福利…… 就在薛耀给自己做好思想准备,脸上表情由惊慌渐渐转期待,眼睛也慢慢闭上的同时,金鲤真猛地变了脸。 “就是你!牙签男!去死!” 金鲤真放下腿时,又一个捂裆派诞生了。 “金、鲤、真——”薛耀捂着裆,咬牙切齿、眼泪花花地瞪着她。 她怎么好像听到了薛狗的声音?金鲤真眨了眨眼,发现牙签男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换来了一只蹲地上的狗。 “咦——”罪魁祸首瞪着眼睛,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金鲤真朝四周看了看:“你看见一个很猥琐的牙签男了吗?” “什么牙签男,我不知道!”薛耀眼含热泪,悲愤地喊道。 金鲤真这才发现他还含着热泪:“你……怎么哭了?”金鲤真神色变得有些古怪:“难道是那个牙签男……” “你他妈别提牙签男了!”薛耀身残志坚地站了起来,冲金鲤真大吼。 他恨。 要是被他知道这个神秘的“牙签男”是谁,他薛耀一定要让他知道今日之痛。 “我不和你浪费时间了,我要回家去了。”金鲤真嘟嘟喃喃地转身继续朝前走去。 “你说和我说话是浪费时间?”薛耀怒瞪着金鲤真,追了上来:“你知不知道天底下有多少少女毕生最大梦想就是和我说上一句话?” “因为她们都是陷入疯魔的爱狗人士?”金鲤真说。 “你信不信我一个拳头就能让你疯魔。”薛耀咬牙切齿。 “你来呀,你来呀!我金鲤真还怕你不成?”金鲤真把提包抡得像个风火轮。 “你把你的包放下!你真是个疯女人!”薛耀连连后退。 金鲤真哼了一声,又白他一眼,继续往前走去。 算了,不要去管这条臭鱼了!薛耀生气地想,他是谁啊?走到哪儿都是别人捧着的超级流量,她凭什么一次又一次地不给他面子?婶可忍叔不可忍!这金鲤真也就是仗着他修养好、脾气好,要是让他小叔叔来收拾她,她早就哭着找爸爸了—— 不管了!她算哪根葱?!就让她被流浪汉捡去吧! 薛耀生气地转身就走。 “我的狗——快跟上!”那个又醉又疯的女人在他身后喊道。薛耀头也不回。 “my baby dog——你要去哪儿呀?”她用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声音喊。 “你真是要死了!”薛耀气急败坏地转过身来,大步朝她走了过去,金鲤真看着向她走来的薛耀,一脸得逞的灿烂笑容。 看着她笑比看着她生气更让薛耀无所适从,他感觉到自己耳廓的温度正在急剧上升,越发气急败坏:“臭鱼!死鱼!你还想干什么?!” “我要骑狗。”金鲤真朝他伸出双手。 “你——你做梦去吧!”薛耀暴跳如雷,再次转身欲走。 一个热热的身体从后面抱了上来,在薛耀仿佛触电的瞬间,少女醉酒后又甜又软的声音又身后传来:“那我要狗来背我。” “谁他妈是狗——” 薛耀猛地转过身,然后嘴唇上就印上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金鲤真勾着他的脖子,抬眸一笑:“我要你背我。” 五分钟后,中国最顶级的流量偶像背着一个醉醺醺的少女鬼鬼祟祟地走在路上,他无法想象这一幕被人拍到会引发怎样的轩然大波,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又一次折在了金鲤真的戏法里。 就像最近的流行语“中了鱼毒”一样,薛耀也觉得自己恐怕是中了鱼毒,每次遇到金鲤真都会智商折戟。 “你是有毒吗?我觉得每次挨上你都没好事!我告诉你,要是我因为你又被拍了——我就把你——把你——”薛耀“把你”了好一会,觉得想得到的威胁都不太合适,只能恶狠狠地说:“反正你就完了!” 金鲤真像是没听到一样,趴在他背上,嘟囔着:“难吃……难吃……呕……” “什么这么难吃?你是吃了屎吗?” 薛耀万万不会想到,他自己就是那坨屎。 金鲤真嘀嘀咕咕就是没回答他,薛耀又问:“还有多远到你家?” “不远,不远……”金鲤真报了个地名,说:“就四五十分钟吧……” 薛耀差点当场把她摔下来。 “这还叫不远?!” “不远不远——”金鲤真一边耍赖地说着,一边两条腿在空中飞踢,蹬飞了脚上两只精致的高跟鞋,薛耀认出这就是她在直播中穿的那双,她穿着那双鞋,在舞台上展现了她难以置信的出色一面,惊艳了倾听的所有人。 他想起自己观看完整曲表演后久久不能回复的心情,心里的暴躁火焰晃了一下,逐渐变弱。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一般计较。”薛耀弯下腰,分两次捡起金鲤真的鞋子,一手提着一个,骂骂咧咧地说:“你就是遇到了我,脾气好修养好,你要换别人试试?!不被人做成鱼干才怪——” 前面走来两个路人,薛耀立马收声,如瑟缩的鹌鹑一样,埋头背着金鲤真往另一边走去。 等两个路人毫无所查地走了以后,薛耀一边继续对金鲤真骂骂咧咧,一边腾出一只手来拿手机给小夫打了电话。 “小夫哥,你把裴珠送回家以后来接一下我吧,尽快啊,我怕有人拍到我——” “啊,阿耀啊,叫你少吃点豆子你不听,又放又拉了吧——”薛耀的保姆车里,经纪人小夫在裴珠热切的目光下,一本正经地说道:“行了行了,我一会给你带胃药来,你把窗子打开,别把自己捂死了——” “啥?” 薛耀一脸疑惑地看着已经断掉通话的手机。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很好奇《生而孤独》这首歌哈,原型是迪玛希唱的《一个忧伤者的求救》 第103章 “驾、驾!”金鲤真在他背上扑腾着。 “你就不能安稳两分钟?!”薛耀放好手机, 气急败坏地说着, 身体却十分听话地往前走去。 二十分钟后, 薛耀吃力地把金鲤真扔进他的保姆车,然后跟着也上了车。 “我不行了, 我要累死了——”薛耀精疲力尽地趴在他放平的椅子上。 小夫却懒得理他,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上车后自动在座椅上找好位置呼呼大睡起来的金鲤真身上。 他还是第一次面对面地见到这个把薛耀玩得团团转的女人。平心而论, 人是美的, 和许多要靠滤镜和打光才能“艳压”的女明星不同,镜头外的她甚至比镜头里的她更美,最重要的是, 她美得独特, 令人过目不忘,清纯又性感。 看着金鲤真,小夫作为经纪人的职业病就不自觉地冒了出来,从今天晚上的直播里他就能看出, 她的商业价值很大, 绝对不可估量,但是她让经纪公司担的风险也很大, 从她一直以来的表现上就能看出, 她是一个不会甘受经济公司控制的人,这对一个商品来说, 无疑又是失败的。他手下的最大王牌,薛耀,也是一个不听话的商品, 但他和金鲤真不同,他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在耍小性子,而金鲤真是真正从骨子里发出的叛逆,不在乎任何目光,不为任何人改变,也不愿意受任何控制。 “你在看什么?”薛耀一脸狐疑加戒备地挡在金鲤真身前。 小夫都要被气笑了:“你以为我要在看什么?没谁和你抢,你就放宽心吧!” “我才不要。”薛耀没好气地说:“洗干净打包给我我也不要。” “……那你嘴唇上的口红哪儿来的?”小夫不屑地斜了他一眼。 薛耀的脸马上爆红,他一个鲤鱼打挺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抓起一旁的镜子,在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后,立即一声不吭地拿纸飞快擦掉了“罪证”,浑身就差印上两个大写的“心虚”二字。 小夫心里百感交集,一方面他有些亲手养大的猪终于知道拱白菜了的欣慰,一方面他看着已经睡着的金鲤真,又有种薛耀才是被拱白菜的奇怪感觉。 算了算了,天要下雨,流量要作死,他作为一个小小的经纪人,管不了了。 在拿金鲤真刷了脸卡后,戴着墨镜的薛耀顺利地进入了金鲤真住的小区。 “你住的地方挺好啊,怎么网上都说你家里穷得一万元也拿不出来呢?还有网友说你家里是菜场卖鱼的,幸好我没信。”薛耀狐疑地扶着金鲤真乘上电梯:“臭鱼,苏醒两秒!自己按电梯!” 金鲤真伸手按了个30,又半梦半醒地倒回薛耀怀里。 电梯门缓缓关上了,镜面上映着紧紧靠在一起的两人。 安静密闭的空间里,只有薛耀和一个不清醒的酒鬼,这样的环境很容易让人觉得说什么都会消逝无痕。在电梯逐渐升向30层的过程中,薛耀一个人喋喋不休着: “要不是我,你看谁会管你!” “今晚的表现还不错,也就比我差上那么一点了。” “你真的之前没学过唱歌?你就悄悄告诉我,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金鲤真睡得死沉。 “喂——”薛耀低头看向金鲤真: “你酒醒了还会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 金鲤真睡相安稳,一点防备也没有。 “你喝醉了对谁都这样吗?”薛耀心情很复杂:“全国最顶级流量的初吻——就被你这条死鱼给嘬走了。” 薛耀觉得,亏大了,血亏。 怀着这股郁卒,电梯开门后,薛耀故意粗暴地摇醒了金鲤真:“臭鱼,醒醒!你到家了!” 金鲤真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已经到了住的公寓走廊。 “哈哈,到家了——舅舅——”金鲤真开开心心地走出电梯。 “没良心的臭鱼!”薛耀黑着脸站在电梯里,看着金鲤真按了密码关门进家后才又一路骂着离开了公寓。 他觉得每次和这条臭鱼在一起心情都像坐过山车一样,一会上一会下,真是气死人! 他怎么就这么犯贱,屡犯屡不改,每次看见金鲤真都控制不住想去花式cue她的心情呢! 情窦初开的超级流量郁闷地走了,情场老手的金鲤真关上房门后,又咂了咂嘴:“果然不好吃。” 她两脚先后一蹬,把鞋胡乱脱在玄关处,光着脚走进客厅,在长长的柔软沙发上躺了下来继续大睡。 江璟深回家的时候,首先入眼的就是一立一倒分得很开的两只高跟鞋,他习以为常地弯腰捡起女鞋,将它们整整齐齐地放进了鞋柜,然后才换鞋进屋。 走进客厅后,他马上就看见了蜷缩在长沙发上睡得沉沉的少女。第85节 他走了过去,伸手从她身下穿过,轻松将她抱起。 江璟深抱着金鲤真回了她的卧室,将她在宽敞的四柱床上放了下来,他的身体刚刚要从她身上离开,一双带着酒精热度的手臂就抱住了他的脖子。 “乖,放手——”江璟深低声说道。 “我不乖。”金鲤真在他耳边撒娇。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窗帘汇合处漏出一线微光。 她伸出舌尖,调皮地舔舐着他的耳垂。 “你喝了多少?”江璟深声音一哑,拉开她的手臂,让她坐正和自己说话,然而他的手一离开她的身体,她就像是连骨头也醉软了一样,又坐得歪歪斜斜了。 黑发的俏丽少女面颊嫣红,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眸像是覆着一层水光,波光潋滟,魅惑多情,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好像他就是全部的世界。 这恐怕是全世界最美好的谎言,没有人能抗拒,就连江璟深自己,偶尔也会想要沉溺在这甜蜜的毒药之中。 江璟深把她脸颊边的乱发别到耳后,声音温柔:“谁送你回来的?” “同学。” “薛耀?”江璟深抬起她的下巴,轻柔地擦着她已经花掉的口红:“今晚不是有庆功宴吗?他怎么也在?” “饭店外遇见的,我打不到车,他送我回来的。” “嗯。”江璟深将擦掉的口红重新抹在她的脸颊上,画了个猫胡须,然后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作品笑了:“我找人和你们节目组和sl娱乐通个气吧,你是江家的大小姐,就算不去参加这种酒会,也能获得比赛的胜利。” “不要!”金鲤真马上说:“我要靠自己的实力把那些说我闲话的人给打肿!” 江璟深看了她片刻。 以前的她从不在乎得来的手段,她只要“得来”就好了。 是成长了吗?还是……被谁改变了? “舅舅,你这么有经验,是不是参加过很多次这样的酒会了?”金鲤真再次勾住他的脖子。 “没参加过桌上有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的酒会。”江璟深避重就轻地说。 金鲤真抓住男人的大手,五根手指灵活熟练地和他十指相扣,她仰着头,一脸狡黠地说:“要想我不追问下去就拿东西来贿赂我。” 昏暗的房间里,江璟深笑起时的轮廓更显深邃,微弯的眼眸里带着一抹邪气。 江璟深凑了过来,金鲤真以为他要吻她,然而他的嘴唇只是在她的额头碰了碰就离开了。 “你明天有什么打算?”江璟深问。 “没有安排啊,舅舅要带我去玩吗?”金鲤真问。 “你先休息吧,明天再说。”他说着,从床边站了起来:“你的直播我看了,你妈妈如果看到了,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你为我骄傲吗?”金鲤真定定地看着他。 “我一直都为你骄傲。”江璟深说。 第二天,还在睡梦中的金鲤真接到了金立续的电话。 “乖女,起床没有?”金立续问。 “天还没亮呢……”金鲤真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 “还没亮?!都九点啦!你赶紧起来收拾收拾去上京机场接你堂哥和堂姐们,他们要去郊外的别墅泡温泉,你对上京的情况比较熟悉,答滴就把他们交给你啦!” “为什么要交给我?!我也只是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宝宝啊!”金鲤真清醒过来。 储蓄罐精自说自话:“答滴我可是在你爷爷面前给你打了包票的啊,你一定要照顾好哥哥姐姐和你小叔,就这样啦,玩开心一点!” 在金鲤真开口之前,储蓄罐精就飞快地挂断了电话。 金鲤真觉得昨晚没有把手机关机真是个错误的选择。 堂哥堂姐们都算了——小叔?为什么19岁的她还要去照顾27岁的金立稷?简直岂有此理! 金鲤真和江璟深说这件事的时候,江璟深的思考很理智:“这是金家的传统,小辈离得再远一年也要一起出去游玩几次——为了不让小辈们感情生疏。至于金立稷,应该是以带队的名义过来玩的。” “我不想去——”金鲤真委屈地抱怨:“你好不容易要带我出去玩——” 江璟深愣了愣,然后拿手指在她额头轻轻一弹:“安心去吧,我等你回来。” 金鲤真收拾背包的时候还是委委屈屈的,满脑子都是要放弃江璟深这杯奶转而面对双胞胎两姐妹的不耐烦,等她坐在迈凯伦里发动引擎的时候,她就已经乐天派地开始对接下来的温泉之旅产生期待了。 没法改变的事就要开开心心地去做嘛,她金鲤真长这么大还没泡过温泉呢,正好趁此机会体验一下。 第104章 金鲤真抵达上京机场的时候, 金立稷他们已经到了, 金贞荷金贞雪站在抱臂站在一旁, 唐懿戴着墨镜站在一旁,泾渭分明, 旁边就是衣着低调的金坤以及穿得花里胡哨的金立稷,大概是想着人多眼杂反而不好, 这次金坤的身边没有那可怕的保镖团了——金鲤真的脑海里刚刚闪过这个念头, 就发现了机场里到处散落着伪装路人的肌肉大汉们。 果然,独苗苗不管到了哪儿都是需要严防死守的。 金鲤真可没想到表姐唐懿也会来,金立续也没说啊, 她的迈凯伦哪儿坐得了这么多人? 金鲤真经过昨晚的直播大出了风头, 出门穿的是外套和卫衣,用帽子加墨镜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靠近他们一行人的时候还被当做不明人物给金坤的保镖拦了下来,直到她拉下墨镜露出脸才被放行。 “哟, 小侄女, 昨天的表现不错啊,我也看了直播, 真想到处和人说这是我侄女!”金立稷一把勾住金鲤真的脖子:“现在投票进行得怎么样了?” “不知道, 下周才公开成绩。”金鲤真说。 “你找人给点这个——”金立稷搓了搓手指:“不就可以提前知道了吗?” “我才不着急呢,该着急的是曲雪融!”金鲤真不屑地说:“她在娱乐圈没几天好呆了!” “excuse me——”唐懿从咖啡色的墨镜背后不耐烦地看着金鲤真和金立稷:“我们还要在这里站多久?” “随时都可以走啊——”金鲤真说:“但是我的车只能坐4个人, 要挤一挤。” “我才不要和她挤在一起!”金贞雪和唐懿一同叫了起来。 金贞雪很生气:“你没有车就早说啊!让我在这里等了这么久还告诉我没有座位,让我和别人挤一挤?” 唐懿也很生气:“拜托!你让一个精心打扮了的淑女和其他人一起挤在一辆超载的车里?!这太low了!” “那正好,你们两个坐金坤的车过去, 防弹的suv又大又宽敞,特别符合你们的要求。”金鲤真看也不看她们,对金坤和金立稷说:“我的车就停在外面,走吧?” 唐懿一脸不可置信,似乎不相信金鲤真居然敢这么对她说话,见金鲤真不理她后,唐懿瞪了金鲤真一眼,黑着脸转身自己走了。 “你们呢?”金鲤真看向站在原地的金贞荷和金贞雪。 “唐懿走了我还走什么?”金贞雪翻了个白眼。 金贞荷一向跟着金贞雪的意思走。 于是除开唐懿,四人都坐上了金鲤真的车。 金立稷坐在副驾驶上,绑上安全带后就开始说话,话题自然又是昨天的直播: “侄女啊,你老实告诉小叔,你究竟有没有受过专业训练?”金立稷说:“昨天晚上……” “我们是出来泡温泉的,不是来听她讲成名路的,你能不能别老提昨晚的事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能嚎个高音吗?!”金贞雪没好气地打断了金立稷的话,脸上是掩也掩不住的嫉妒。 金贞雪不开心,金鲤真就开心了,她挑衅地从后视镜里看着金贞雪:“别羡慕嫉妒恨了,有本事你也去报名参加选秀啊,我看你就挺适合《育成作逼》的,铁定c位出道。” 金贞雪对普通话还不太熟悉,等她从字面意思上猜出“作逼”的意思后,恼怒地就要从后面朝金鲤真抓来。 “贞雪姐,车上别闹。”坐在一旁的金坤抓住了她的手。 金鲤真从后视镜里朝她吐了吐舌头,气得金贞雪脸色发红。 从机场到金家在上京郊外的温泉别墅有四十分钟的路程,其中三十五分钟都是在金贞雪和金鲤真的斗嘴中度过,另外的五分钟,则是金坤在好脾气地安慰一直嚷着“我好饿”的金贞荷。 下车的时候,金鲤真故意当着金贞雪的面“关心”金贞荷:“时间过得真快啊,再过几个月我就要叫你舅妈了,你和我舅舅什么时候去拍婚纱照啊?” 金鲤真以为金贞雪会气得要死,然而,出乎她的意料,金贞雪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不自然,下意识地避开了金鲤真的目光。 有鬼! 金鲤真甚至还发现,就连一直粗神经,脑子里只有吃的怪力女金贞荷也神色古怪地将目光投向了地面。 有大大的鬼! 进入别墅后,大家都各自回房间收拾东西了,金鲤真把东西扔进她分到的卧室,就踱步到了金坤的房间。 她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走了进去——顺便把门也关上了。 “堂哥,好久不见,你又长高了!”金鲤真蹦蹦跳跳地朝正背对着她折衣服的金坤跑过去,比着两人的个子划了划。 金坤将衣服放进衣柜,转过身抓住了金鲤真的手。 “鲤真妹妹,我是男孩子,当然应该比你高了。”金坤笑着说。 金鲤真反手抓住他的手,凑近他的脸,眼睛亮晶晶地问道:“金贞荷是不是有情况?” 金坤看着少女近在咫尺依然没有瑕疵的脸,一脸温和平静的神情:“什么方面的情况?” “你和我打马虎眼。”金鲤真撅起嘴,不开心地转身扑到了他的床上:“我不开心了。” “鲤真妹妹。”金坤说。 金鲤真背对着他不肯说话。 金坤绕过半个床,来到另一边,抬着她的肩膀把她咸鱼翻身了。 “鲤真妹妹——”他从上方垂直看着黑发少女又黑又亮的大眼睛:“你为什么不想贞荷姐和你舅舅结婚?” “我没有不想啊。”金鲤真的眼神在天花板上漂移着。 金坤在床边蹲了下来:“那换了贞雪姐呢?” “我无所谓啊,和我又有什么关系。”金鲤真故作轻松地说。 “你就没有想过嫁给江璟深吗?”他说。 金鲤真惊得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地坐了起来,她回转身来,吃惊地瞪着金坤,斩钉截铁地说:“没想过!” 金坤直视着她的眼睛,没有从中看到一丝犹豫,片刻后笑了起来,依然是那个温和无害的少年:“我以为你不喜欢贞荷贞雪是因为怕自己的舅舅被抢走呢。” “废话!我讨厌死她们了!我宁愿找头猪来当我舅妈都不要叫她们舅妈!再说——”金鲤真说:“她们还是我的堂姐!” “莲界没那么多规矩。”金坤笑了起来。 金鲤真撒娇道:“堂哥,你快点告诉我金贞荷到底怎么了!” 金坤扬了扬嘴角:“贞荷姐有喜欢的人了——不是你舅舅。”第86节 “是谁?!”金鲤真激动不已。 金坤低声说出一个名字。 一个金鲤真怎么也想不到的名字。 “焦豫。”金坤说。 金家大宅的男仆长——焦豫。 金鲤真得知这个惊天的爆炸新闻后,立即就想打电话给江璟深通风报信,奈何一直没有找到独处机会,直到夜里大家集合在温泉花园里泡温泉了,金鲤真才在更衣室里偷偷摸摸地拿出手机给江璟深拨出电话。 手机里响了很多声,然而却一直没有人接。 江璟深干嘛去了?这还是她第一次打电话给他却没人接。 金鲤真怀着狐疑的心情,穿着墨绿色的温泉泳衣走出了日式的换衣间。 温泉里已经有不少人了,金坤和金立稷泡在一边,不知谈论着什么,金立稷高兴得手舞足蹈;双胞胎姐妹泡在一边说着悄悄话,另一边,唐懿一如既往地走“老娘不care你们”路线,露着唯我独尊的表情一人霸占着一边。 金鲤真走到金坤那面,在池边坐了下来。 “鲤真妹妹,你不下水吗?”金坤抬起头对她笑道。 “过会。”金鲤真想着江璟深为什么不接她电话,是不是去参加没有她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的酒会了,有些心不在焉。 金坤拿手捧水,浇在她的膝盖上:“快下来吧,外面冷。” 十二月的寒夜,暴露在空气里的皮肤的确有些寒意,金鲤真正从池边滑下,唐懿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坤堂哥,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sweet呢?” “懿妹妹,你也要注意别着凉了。”金坤就像是没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一样,温和地笑道。 唐懿一拳打在棉花上,自讨没趣,又把矛头对准了金鲤真:“听说你不顾家里的阻拦去娱乐圈发展了?” 金鲤真平直无波地“嗯”了一声,头上的撕逼天线滴滴地转了起来。 “我没家里大人那么保守,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去参加选秀出道?难道三叔经营这么多年连送你出道的人脉都没有吗?”唐懿说:“还要和那么多人一起竞争,我光听着就感觉要累死了。” 金鲤真说:“你流鼻涕的时候就用舌头舔舔不就好了,用什么纸呢?多此一举。” “我流——这是两码子事!”唐懿怒声说。 “你以后拉屎也不要用纸,拿树枝抠抠不就好了。”金鲤真翻了个白眼:“否则你就要死了。” “金鲤真!你胡搅蛮缠!” “怎么?”金鲤真冷笑:“你不拉屎的?肚子里装了个化粪池?” 金贞荷金贞雪两姐妹在目瞪口呆后,金贞雪率先捧场大笑起来。 “金鲤真,我好心为你说话,你不领情就算了,竟然还这样羞辱我!”唐懿怒不可遏,连胸前的水波都激烈起来。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金贞雪趁势参战:“金鲤真怎么羞辱你了?我听见的明明是她在顺着你的话说,嫌事多嫌累的一开始不是你吗?你可别想又到爷爷面前搬弄是非。” “好了好了!一家人出来是联络感情的,你们吵了一路了,都消停一会行不行啊!”作为一行人里年纪最大的人,金立稷站了出来充当和事老。 看在金立稷的面子上,金家的第n次撕逼大战暂时休战了,金贞雪和唐懿依然互看不顺眼,空气中火星四溅,金贞雪和金鲤真倒是因为唐懿的存在自然而然地缔结了暂时性的同盟。 一群人面和心不和地泡到了十点,中途金鲤真还吃了个外卖,在她觉得自己再泡下去就要成为水煮鱼的时候,她先一步离开了汤池。 在更衣室里换好衣服后,金鲤真没有立即出去,而是先给江璟深打了个电话,然而这次依然没有人接听。 他到底在干什么呢? 金鲤真满腔狐疑地走出更衣室,在门廊下就遇见了穿着睡袍的金坤。 “堂哥,你也起来了?”金鲤真打着招呼。 金坤看见她后,走了过来:“鲤真妹妹,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金鲤真很奇怪。 “今晚我看你精神不太好。”金坤说。 “那是因为……”金鲤真刚想说话,金坤就说:“你也别太伤心了,都过去了。” 金鲤真一脸懵逼,被金坤的话搞来摸不着头脑。 金坤看着她一脸茫然,也明白自己会错了意:“……我以为你在为你的外公外婆伤心,你没事就好。” 金鲤真还是不明白,她的外公外婆不是死了十几年了吗?要说是忌日——也是在三天以后啊,她每次都跟着江璟深去墓园祭拜,这个日期还是知道的。 金坤说:“今天是他们出事的日子。” “你记错啦,我外公外婆的忌日是三天后。”金鲤真肯定地说。 “你不知道吗?”金坤的眼神有些吃惊:“虽然三天后才是他们去世的日子,但车祸是今天发生的。” 第105章 金鲤真真的不知道。 江璟深从来没有和她说过他父母的忌日和车祸日期不是同一天。 金鲤真不顾金坤的挽留, 执意要在连夜赶回上京, 用的借口是唐懿让她倒胃口, 不想和她同处一室。 开着迈凯伦以时速120的速度赶回上京时,金鲤真给江璟深打了四个电话, 仍没有人接听。 她忽然明白昨天夜里江璟深为什么会问她今天有没有安排了,他原本是打算和她一起度过的。 十一点过二十分, 金鲤真推开公寓的门, 家是空的,鞋柜里整整齐齐地放着江璟深的拖鞋——他不在家。 他去哪儿了呢? 金鲤真倒是不相信江璟深会是一个触景生情进而找个高楼一了百了的人——除非那天台上正好就有金家几个主事人。 金鲤真在客厅沙发上如坐针毡地等到凌晨两点,忽然听到开门声, 立即跳下沙发冲向玄关。 江璟深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了, 他仍像工作日那样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和衬衫,除了胸前解开的两颗纽扣,正式得就像刚从某个重要会议上回来一样。 他站在玄关,单手撑在鞋柜上, 动作吃力地试图将不听话的脚套到拖鞋里。 金鲤真眼见他几次都没把脚塞进鞋里, 忙跑了过去,蹲下身来帮他穿好拖鞋。 金鲤真从未见过他这么虚弱的一面, 她站起来后, 欲言又止地喊了声“舅舅”。 “真真?你怎么回来了?”明显醉了的江璟深仍认得出她,笑着说:“泡温泉不好玩吗?”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 就好像仅仅是有些醉意,但理智仍然清醒。 但她知道,他醉了, 醉得很厉害。 平日的江璟深即使露出笑容,也是克制而遥远的笑容,就像是看得见却摸不着的空中阁楼,而现在空中阁楼降到了地面,他脸上因防备而产生的隔阂没有了,笑容单纯变成了笑容。 “不好玩,我就回来了。舅舅,你怎么喝这么多酒?”金鲤真故作不知地问。 “我不说,你会笑我。”江璟深笑着,推开金鲤真,踉跄地往书房走去。 “舅舅,我不笑你,你告诉我吧!”金鲤真追着他的脚步,跟着跌跌撞撞的他进了书房。 然后看着他从书柜最高的地方一本接一本地拿下相册。 “真真,舅舅给你看过外公外婆的照片吗?”江璟深扶着书柜,近乎跌倒地直接在地上坐了下来。 这在平日是无法想象的事,二十六岁的江璟深每次出现在人前都是西装革履,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间都是上流人士的优雅——只有十七岁的江璟深才会在飘窗上随性不羁的坐着,任烟头在夜色里一明一暗。 “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你给我看过。”金鲤真在他身旁坐了下来,他身上的酒气之大,金鲤真都忍不住想他是不是把自己泡在了酒坛子里。 “是啊……那时候,你还在舅舅耳边唱‘世上只有真真好’……”江璟深又笑了起来,窗外的月光照亮他酡红的脸颊,夜风将他身上的酒气吹到金鲤真身上,连着一股淡淡的烟味。 “你看,这就是你的外公外婆,我的爸爸妈妈——”江璟深翻开相册,指着上面一张年代久远的合影照片对金鲤真说道:“你外公的爸爸是开国元勋,家世清白,你外婆出身书香世家,是名门闺秀,你看,这就是他们两方的家人,这个被抱着的就是你的爸爸,这是你的妈妈——他们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他每翻一页,就给金鲤真讲解上面照片的来历,有些太老的照片或许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就把上面的人挑出来,告诉金鲤真“这是你的曾祖父”、“这是你的姨姥姥”。 “这是你外公高中参加轮滑比赛获得第一的照片。”他指着一张少年举着奖杯一脸灿烂笑容的黑白照片说道。 金鲤真从那个青涩笑容里看出了一丝江璟深的影子,他们都有着高高的鼻梁和深邃的轮廓。 而他邪肆多情的眼睛遗传自他母亲那双妩媚的眼睛。 “这是你外婆在国际小提琴比赛上获得第一的照片。” 江璟深一张照片一张照片地说着,神色是金鲤真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温柔。 “这是他们一起在斯坦福大学毕业的照片,他们都是那一届的优秀学生,就在那一天,你外公穿着学士服,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向你外婆求婚了。” “这是他们去做义工的照片,这就是收养你妈妈的那个福利院。” “这是他们回国后结婚的照片,当时上京市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婚后不久,他们就收养了你妈妈,也就是我的姐姐。” “这是我。”江璟深指着一张老照片,怀念地笑了,照片里的他只是一个小婴儿,被江母抱在怀中,懵懂地望着镜头。 “我从小就没让我父母省心过。”江璟深笑着,慢慢地往后翻着相册,照片里,婴儿逐渐长大,从懵懂无知的婴儿变成了会对着镜头做鬼脸的男童。 “我和你妈妈不一样,我不喜欢读书,总是逃课,在外面惹是生非,老师每周都会打电话到家里来告状,每次期末考试,我都在和别人争倒数第一的宝座。”江璟深说。 金鲤真吃惊地抬头看向他。 “你外婆为了我,不知和别人道了多少次歉。但是他们从来不会责怪我——他们总是认真地问我,你不喜欢读书,那么你喜欢什么呢?” “一开始,我说我要当专业轮滑运动员,我爸爸就给我买了一套专业的轮滑装备回来,每天傍晚都陪我在公园练习,将工作推到等我睡着的深夜……没多久我说我不练了,我不喜欢轮滑,我喜欢去外面玩,我要当考古学家,于是妈妈又陪我每天看考古方面的纪录片,想要培养我的兴趣,可是没几天我就又腻了,我又告诉他们我要学天文,第二天,爸爸就说要给我一个礼物,然后拿出了一个专业的望远镜,晚餐的时候,他们甚至还兴致勃勃地讨论,打算在屋顶上打造一个观星台给我——你看,就是这个。” 江璟深温柔地笑着,指着一张照片说道,照片里是一个施工中的天台,隐约能看到被推开的花草。 “这里原本是妈妈的花园,但她说,只要小深喜欢就好了,她看花还是看星星,都是一样的……” “其实我什么都不想做,我不喜欢轮滑,不喜欢考古,不喜欢观星,我只是想逃避老师、考试和作业本而已。我仗着他们的开明和善良,一次次让他们失望,烦恼,自责。那时候的我,和你一样,总是以为天塌下来也有人帮我去扛,即使我什么都不做,我也是令人艳羡的江家少爷,我有出色的父母和长姐,我为什么还要努力呢?我只想从属于我的责任里逃开,做一个坐享其成的纨绔子弟。” “可是他们从来没有怀疑过我的用意,我说我不喜欢读书,他们就以为我真的不喜欢读书,爸爸总是说,世上不是只有读书一个出路,只要你真的喜欢,我们支持你做出的任何决定,比起培养出一个有杰出成就的人,我们更希望能把你培养成一个善良快乐的人。” “他们从来没有对我真的发过火,唯有一次,我仗势欺人,和几个巴结在我身边的狐朋狗友,在放学路上把一个总是和我作对的同学给打进了医院,那是我唯一一次打架,也是他们唯一一次真正发火。” “我爸什么都没说,但是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很失望,哀伤又失望,我妈给了我有生以来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耳光,她一直是个温柔的人,但是那一次,她怒不可遏,眼珠子像在冒火,但同时,这对冒火的眼珠子又在伤心流泪,她怒视着我,一字一顿地告诉我‘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应该伤害别人’。” 江璟深笑着,拇指轻柔地擦过老照片上已经褪色的面孔,在他狭长的眼眸中隐约有水光晃动,宛若被风吹过的湖面: “那天晚上,我把自己关在房间生闷气,我爸走了进来,坐在没有开灯的床边,对我说‘’小深,爸爸妈妈不要求你做一个好人,这世上纯粹的好人太少了,做好人太难,太累,但你绝不能做一个坏人,世上有很多遭受了伤害和不公,但仍保持善良不肯去伤害他人的人。他们尚且如此,你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迫不得已才会伤害别人呢?’……我永远都记得他说的这段话。” 江璟深抬起头来,他从来只是微笑,但是这一次,他对她露出灿烂又略微带些孩子气的笑容: “真真,舅舅想爸爸妈妈了。” “……即使我现在去做一个纯粹的坏人,也不会再有人来打醒我了。”江璟深低声自语:“我的观星台还没建好,我的父母就先变成了星星,他们一生洁身自好,最终却死于他人的贪欲。他们用亲身经历告诉我,这是一个好人没有好报的世界,一个没有天使却有恶魔的世界。”第87节 “我和善良的他们不一样,我无法以德报怨,没有那颗破碎后依然能够闪闪发亮的心,如果只有身负獠牙才能杀死恶龙,我愿意献祭我的所有,舍弃我为人的资格,自堕深渊也要长出龙尾和獠牙。” 金鲤真膝行至江璟深面前,轻轻抱住比她还高出许多却在此刻脆弱得像个孩子的男人,她抚着他因为发蜡而硬邦邦的黑发,江璟深自身的香气混杂着酒精的气息从他的发丝传递过来,比平时更撩人心弦。 “舅舅,你还有我。” “是啊,我还有你……舅舅的小鲤鱼。” 江璟深喃喃自语。 一条,虎视眈眈,不懂爱,不懂恨,只等叼走鱼饵就逃之夭夭的小鱼。 只有将鱼饵紧紧握在手中,她才会不断亲吻你手指的冷酷小鱼。 他任由金鲤真抱着,双手无力地垂在腿边。 “我无法原谅自己。”他喃喃自语着:“我无法原谅和其他人一样,也曾利用我父母的善良来作恶的自己,无法原谅认贼作父,为金家照料自己而感到感激的自己,无法原谅只顾着自暴自弃,在姐姐自杀身亡后才知道她有产后抑郁的自己——” “我最无法原谅自己的……”江璟深的声音有些颤抖:“是我独自一人从那辆燃烧着熊熊火焰的车里爬了出来。” 他还记得醒来时驾驶席上的王叔已经不见了。 头疼欲裂,视野被鲜血覆盖,四周都是火焰。爸爸坐在副驾驶,破碎的车玻璃扎了爸爸一身,妈妈就坐在他旁边,半个身子都卡在扭曲的车体里,他们谁都没有回应他的呼喊。 他的十二岁生日蛋糕已经在烈火中融化。 他很疼,他很怕,于是他自己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从大火里爬了出来。 “有罪的都活下来来,无罪的都死去了,天堂挤满了人,地狱却空荡荡……”他的嘲笑声中有一丝颤抖。 金鲤真松开他,想要看看他的模样,下一秒却被抱紧。 她顿了顿,没有挣扎,转而重新抱紧了在她怀中的男人。 “不就是堕向黑暗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她轻抚着他的黑发,在他耳边轻声说:“人间或是地狱,我都陪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八千字哦~ 第106章 金鲤真拖着一个一米八几的成年男子, 好不容易把醉得路都走不动的他送上了床。 在吃力地把他的头摆上枕头后, 金鲤真问: “舅舅, 每年的这一天你都是这样过的吗?” 江璟深望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喃喃自语:“他们为什么一次都不来梦里见我?” 金鲤真三下五除二地脱了外衣, 穿着内衣钻进被子抱住浑身火热的江璟深:“舅舅,以后每年的这一天我都陪你过。” “是要等我扳倒金家, 他们才肯来见我吗?” “舅舅, 等一切结束,我陪你好好过一次生日吧。” 他们两人,鸡对鸭讲, 却一个都不觉得扫兴。 “舅舅, 我会陪你到很久,很久以后。”金鲤真翻过身来,单手撑在床上,另一只手则抚上江璟深的眉毛, 鼻子, 和嘴唇,“舅舅, 你在听我讲话吗?” “我不想听。”江璟深侧过头, 对她笑了起来,波光粼粼, 动人多情。 “你是最会说甜言蜜语的小骗子。”他沙哑着声音,低若蚊吟地说:“我怕会忍不住相信你。” “可是这句话是真的。”金鲤真笑着,亲了亲他带着咸涩泪水的嘴唇:“我喜欢你。” 她的手指描绘着江璟深深邃英俊的轮廓:“我喜欢你的眼睛, 喜欢它们在算计别人时散发的狡黠光芒,我喜欢你的鼻梁,喜欢它轻轻碰到我脸上的触感,我喜欢你的嘴唇,它时而吐出冷漠的话,时而又说出挑逗的话,就像你一样,让人捉摸不透,但我最喜欢的,还是它吻在我嘴唇的时候。” 她用手肘撑着床,笑着再一次亲在他的嘴唇。 而这一次,她得到了江璟深的回应。 这是一个有着酒香的吻,令人无酒自醉。 在金鲤真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江璟深熟练地用棉被把她捆了起来:“睡吧。”他神色温柔地说。 每到关键时刻他就喊停!金鲤真要是个男人,铁定都被他折磨得不举了! “舅舅,你为什么不要我?”金鲤真很哀怨,流出了因屡次奶到嘴边都没有喝到的悲伤泪水:“你不喜欢我吗?” “别哭……”江璟深轻柔擦去她的泪水。 “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喜欢我?” “舅舅已经喜欢你了,很喜欢,很喜欢……所以才会耐着性子等你长大。”江璟深擦去她的泪水,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乌黑的长发:“除了舅舅,还有谁愿意这样等你?” “我已经够大了,我十九岁了!”金鲤真忙说。 “你还早得很呢。”江璟深轻笑一声,将她连着被子拥入怀中,像哄宝宝一样,用轻柔的声音说:“睡吧。” “舅舅!”金鲤真连喊几遍,想要喝个晚安奶,江璟深都闭着眼没有回应。 太残酷了,太绝情了,为什么江璟深能够这么狠心地对一个需要喝奶才能长身体的可爱宝宝! 怀着又一次奶到嘴边却没有喝成的悲伤,金鲤真无奈又哀怨地陷入了梦乡。 在她呼吸平稳后,江璟深再次睁开了眼。 英俊的男人面色酡红,醉态明显,眼睛却清明如旧,一扫先前的迷茫和脆弱。 他静静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少女,再一次将叫嚣的欲望压在理智之下。 如果有一天,他终于肯触碰那纤细娇嫩的腰肢,那饱满挺翘的双峰,终于肯让心中想要施虐的恶魔取代理智,只会有两种可能—— 你爱上了我,或者你爱上了别人。 我的小鲤鱼啊…… “你会爱上别人吗?”他低声自语。 第二天早上,金鲤被灿烂的周末阳光给叫醒了,她睡意朦胧地睁开眼,最先看见的就是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眸,那双眼眸在她睁眼后的0.1秒后弯了起来,笑意让这双富有攻击性的凌厉眼眸变得妩媚多情。 “小懒鱼,十点,你终于醒了。”江璟深磁性低沉的声音为这个早晨添了一丝“事后”的慵懒感。 “还早。”金鲤真嘟囔着,闭着眼摸了过去想抱紧他,却摸到一身西装,她睁开眼,看见江璟深已经是准备外出的装扮了。 “你要去哪儿?”金鲤真揉着眼睛。 “中午有个商业饭局。”江璟深从床上坐了起来:“如果你中午不出门,就在家叫外卖。” “哦……”金鲤真依然半睡半醒。 “你一会上网看看,有人请了水军黑你——你要是也想请水军的话,我那里有认识的人。”江璟深理了理胸前的领结:“我走了,有事打电话。” “舅舅!”金鲤真忽然叫住他:“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吗?” 江璟深顿了片刻,金鲤真以为他会说不记得了,没想到他笑了,柔声说:“你说一切结束后,要好好给我过一个生日。” “我会期待那一天的。”他说,然后离开了卧室。 金鲤真叹息一声,爬起床抓过她的手机。 她本想安安静静地等到投票结果公布的,奈何曲婊不给她这个机会。 金鲤真打开微博后,发现网络上出现大批攻击她早恋和男女关系混乱的水军,明明没有实锤,却说得言之凿凿,好像金鲤真约炮的时候他们就在床底下一样。 还有不少不知从哪儿弄来她电话的媒体,在电话里要她给出回应。 江璟深问她要不要找水军回击,开玩笑,水军那每回一帖可都是钱啊,她是绝对不会投一分钱在曲小敏这个卑鄙的女人身上的——为什么断定背后使坏的人是曲小敏?太明显了,给她堆一身黑料,却对张逸昀的存在提也不提,甚至还会在真正的知情人提到张逸昀的时候帮她删帖的人,除了曲小敏这个卑鄙女人还会有谁? 不就是要回应吗?那就回应吧。 通过对采访费的一番敲……比较,金鲤真最终选定了娱乐大爆炸营销号,接受了他们的电话连线。 “现在网上出现了很多关于你早恋和夜店约炮的当事人匿名爆料,请问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我目前为止只交过一个男朋友,至于其他的人——醒醒吧,长得丑想得美,我不是你们可以拥有的女人。” “是在交往中吗?” “前男友。” “能和我们透露下对方是谁吗?” “这是另外的价钱了,你确定要听吗?” “……算了。有没有想通过我们娱乐大爆炸向观众们说的话?” “有。”金鲤真说:“曲小敏,你给我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娱乐大爆炸在微博发布这则电话连线的采访录音后,舆论分为两极,一方认为无风不起浪,一方则认为她被黑的时机太巧,很难说其中没有阴谋,而金鲤真最后提到的“曲小敏”,很快就被人扒出是曲雪融的真名,这更加印证了后一种猜测,而原主不仅硬杠甚至指出了怀疑的幕后黑手,又让不少原本怀疑金鲤真作风的人转而倾向相信她的清白,毕竟按常理来说——如果真的做了坏事不可能这么有底气吧? 的确,金鲤真底气十足,除非有人把车把手进槽的照片给拍她脸上来,否则她是绝不会承认的。 半小时后,“曲小敏,洗脖子”六个字登上了热搜第一。 金鲤真想象着曲婊一个人在家里生气地砸东西的画面,只觉得神清气爽,一身轻松。 开心的时候就想吃东西,金鲤真忽然想念起她和江璟深以前住在洛杉矶时常点的那家罗纳披萨,她打开外卖app,在口碑最好的店买了三个十寸的大披萨。 半小时后,披萨来了,金鲤真吃了几口,很失望,没有罗纳披萨带给她的满足感,很失望的金鲤真把三个大披萨一口不剩地都吃完后,将空披萨盒照了下来发微博: “怀念罗纳披萨的肉食者披萨,世界最赞。” 粉丝们迅速评论: “不论别人泼什么脏水,你永远是最棒的金鲤真!” “女神一顿就是四五千卡热量啊,你的身体到底怎么构造的?” “开个吃播吧,我肯定捧场,有没有和我一样,看《育神》只为看金鲤真吃饭的?” 金鲤真正在挑有趣的评论回复,忽然接到胥乔的电话: “想吃罗纳披萨吗?”胥乔轻轻柔柔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你在洛杉矶?” 金鲤真很疑惑。 “罗纳披萨店在洛杉矶,但是会做罗纳披萨的人就在上京和你通话。”胥乔说:“想吃吗?” “想!”金鲤真说完后又假模假样地说:“要是麻烦就算了……” “不麻烦,东西都是有的。”胥乔说。 假客气的金鲤真立即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那我马上来找你!” “现在是上下班高峰期,路上在堵车呢。”胥乔很贴心地说:“你等一点后再出门吧。”第88节 电话里除了胥乔轻柔的声音外,还有呼啸的风声,金鲤真问:“泥塘区的风这么大吗?” “是啊,郊区风大,你穿厚一点。”胥乔说。 挂了电话后,胥乔快步走向身后悬空的平台,身手利落地从平台跳到对面集装车车厢,又从喷满彩色涂鸦的车厢顶跳到车头,轻松落地。 在他面前不远,一群帮派成员正在恐吓一个欠钱不还的老赖,头破血流的老赖被和几块硕大的石头绑在一起,一台背对老赖全力运转的巨大工业风扇正在缓慢地将老赖吸向自己。 看到胥乔下来,即使在帮派成员里也分外显眼,连面部都纹满文身的阿青提着一条钢筋走了过来。 “狐狸呢?”胥乔问。 阿青扯着大喉咙往人堆里喊了声:“狐狸!”扎着马尾的狐狸和身旁的人交代了几句,走了过来。 “阿乔,还没松口。”狐狸说:“兄弟们怕闹出人命,要不要换个法子?” “你不用管这里的事了。”胥乔说:“我微信给你发个清单,你去超市把上面的东西买回来。” “还有阿青,”阿青正幸灾乐祸笑起来的时候,他也被胥乔点了名:“你去老袁那里借台商用的烤箱回来。” “啊?”阿青瞪大眼。 他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打手阿青,怎么就被派去借烤箱了呢? “我知道了!”阿青忽然觉得自己真相了,他兴奋地转身指着离工业风扇越来越近,心理防线也在逐渐崩溃的老赖喊道:“是要借烤箱回来把他烤了吧?!” 老赖一听,这伙人太他妈残暴了,大哭起来:“我还!我还!不就是十万块钱吗?!至于弄出人命吗!” 胥乔看也不看老赖,对阿青和狐狸说:“抓紧时间吧。” 作者有话要说:  immmm笔电的充电器坏了,网上买了新的要过两天才到,手机码字效率不高,今明两天都是一更 ps:为啥不去市面上买?懒得出门啊【doge】 —————— 回答关于剧情的一个问题【曲小敏啥时out?】 曲小敏不是炮灰,是女主事业线上的boss,一拳打倒是8可能的 感情线上也有个boss,是不懂爱的女主自己 家族线上也有个boss,就是暗中要杀女主的人 虽然boss都是讨人厌的,但我没想到曲小敏会这么讨人厌……哈哈哈这是我的锅吗?【doge】 我保证她会恶有恶果哒,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后啥都没有了孤家寡人一个→再惨一点就只能杀了她了,但我觉得让她一无所有所求全部落空地活在这世上比简单地杀了她更让她痛苦。 第107章 金鲤真第二次来到上京市最穷最乱的城中村泥塘区。 在她第一次来的时候, 她从没想过这鬼地方她会来第二次,就像她在第一次重逢胥乔之后, 从没想过她会第二次和他见面一样。 金鲤真也算是擅长得寸进尺的巅峰人物了, 但是胥乔同样擅长此道, 但凡金鲤真给他裂出一条缝, 他就能从这条缝里慢慢开出一扇门来。 时隔两周, 再重返旧地, 金鲤真却差点没认出来这就是往日的那个上京贫民窟。 那个曾溅了她跑车半身泥泞的路中央大坑被人填平了, 本就狭窄的道路两旁乱停的三轮车和板车也没有了, 电线杆上贴的脱衣舞走秀广告也被清得干干净净—— 变得更干净了?也不是。 如今的泥塘区,凡是能涂鸦的地方都有着涂鸦,简笔画、英文国骂、还有要不就是帕金森患者要不就是旷世之才留下的大型画作,金鲤真开车路过,甚至还在墙上看见了几幅钢铁侠的美漫。 就好像一夜之间,有大量的年轻血液流进了这个只有贫穷和老人的城中村。 金鲤真上一次来是夜里, 这次是白天, 她靓丽惹眼的迈凯伦从开进泥塘区后, 就一直遭受路人的瞩目礼,无论是穿着黑衣黑裤豆豆鞋,好像下一秒就要跳起社会摇的青年, 还是坐在门槛上懒洋洋晒太阳的老人,他们都对金鲤真的迈凯伦以目光表示了极大关注。 来到胥乔楼下的时候,金鲤真看见胥乔已经站在外面等她了,他穿着一件海蓝色的长外套, 双手插兜,背靠在生锈的扶梯上,面无波澜地垂目望着地面,听见汽车声音后,他抬起头来,那双原本冷寂的眼眸瞬间沉满光彩,配合着身后色彩鲜艳的涂鸦,好看得就像是在拍九十年代的港岛风画报似的。 好看又有什么用呐,毒海胆,只能看不能吃。 金鲤真停好车,下车,一阵寒风吹来,她不由拉紧了脖子上的围巾。 “你来了?路上堵车没有?”胥乔走了过来。 “你怎么出来了?”金鲤真看着他被风吹得发白的面庞。 瞧瞧这娇嫩的脸皮,被风吹下就小脸煞白……他是不是抢走了原本属于她金鲤真的剧本? “我担心你找不到这里了。”胥乔笑了笑:“那天夜里黑,看不清周围有什么路标。” “你家里有烤箱吗?我上次来好像没看见啊?”金鲤真像在自己家一样,自个轻车熟路地往楼上走去。 “屋子小,在储物间堆着呢。”胥乔笑得温柔。 前面的金鲤真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胥乔问。 “那个脸上有文身的男人是谁?一直用很可怕的目光盯着我。”金鲤真看着斜前方不远处,半个身体藏在拐角里,只伸出一个头来狠狠瞪着她的男人。 “……我的房东。”胥乔说:“他不允许我带人回来过夜。” 金鲤真惊悚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不是的,他有老婆孩子了。”连女朋友也没有一个的阿青不知道此时自己连孩子都有了。 “你要小心,这年头骗婚的gay也不少,你一看就是gay喜欢的类型。” 金鲤真话音未落,胥乔的脸上露出被刺痛的神情,她后知后觉,想起胥乔在疗养院遭受过的事情。 “我没别的意思……”金鲤真的声音不由弱了下来。 “我知道。”受伤的表情只是一瞬,胥乔很快望着她笑了起来,就像在安慰她一样,“谢谢你为我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你看起来就不像是能保护好自己的样子。”金鲤真嘀咕着,继续朝楼梯上走去。 身后,胥乔面无表情地看了半明目张胆地偷窥的阿青一眼,阿青不敢同他对视,一脸讪笑,飞快地闪了。 进了屋,金鲤真一眼就看到了客厅里那个挑眼无比的商业烤箱,本就狭窄的客厅现在变得更窄了,还好金鲤真是马桶坐得,茅坑也蹲得的类型,她倒是没嫌弃屋子小,反而兴致勃勃地围着烤箱四处打量。 “你经常烤东西吗?”金鲤真好奇地看着只有四、五成新的烤箱问道。 “没活接的时候也做点东西卖给附近的居民。”胥乔说。 “比如披萨?”金鲤真挑眉看向他。 “还有烤鸡翅、炸薯条。” 金鲤真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而她还没开口说话,胥乔就笑了起来:“我已经买好材料了,都做给你吃。” 胥乔进厨房后,金鲤真就倒在了沙发上玩手机,曲雪融的水军下场把水搅浑后,关于复活赛的舆论就又变得两极分化起来: “唱得再好又怎么样?早恋+约炮,广电就让这种人蹦跶在电视上?” “苍蝇不叮无缝蛋,网上这么多人黑她,要说没点什么我不信。” “投票不是看谁在复活赛上表现得更好吗?又不是评当代最佳卫道士,扯那么远干什么?我反正投了金鲤真,我觉得她更有实力,因为我并不能get到她的颜,但是有她的舞台又不自觉的盯着她看。” 自从金鲤真在复活赛上一鸣惊人后,她为数不多,粉个偶像还要藏着捏着不好意思告诉别人的“鱼丸”们纷纷底气大增,在网络上前所未有地活跃起来,大概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金鲤真的“鱼丸”们,大多有着不输偶像的口才: “8012年了,大清早亡了,你告诉我什么叫早恋?你是不是还裹着小脚呐?” “造谣一张嘴,澄清跑断腿。鱼刺们麻烦拿出实锤锤死我们,否则就安静闭嘴回你们主子那里。” “高岭之花曲雪融在复活赛上被鱼宝衬托成了沟渠之花曲小敏,能不慌吗,赌注可是要彻底退出娱乐圈啊。” “从名字上就能看出曲小敏心机有多深,她是有多大脸,给自己取’雪融’的名字,她下一步是不是准备把父母的名字改成’风动’和‘花开’?” 金鲤真一边笑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给精彩言论点赞。 过了二十几分钟后,她想起还在厨房一个忙活的胥乔,从沙发上爬了起来,良心发作打算去帮个忙。 厨房没锁,一推就开了,门里的胥乔正在切土豆,每个形状不一的土豆在他手下都像是施了魔法一样,变成长短大致相同的长条,他拿着菜刀,用刀身一铲,轻轻松松就把土豆条们给一起放进了盛满清水的不锈钢盆里。 “这是在干什么?”金鲤真走进厨房,好奇地问。 “泡水,去除部分淀粉。”胥乔说。切完土豆条后,他又马上去给一旁已经腌好的鸡翅做“马杀鸡”,金鲤真又忍不住问:“这又是为什么?” “这样更好入味。”胥乔耐心地回答:“如果不是时间紧张,腌好后用保鲜膜包裹起来,在冷藏室里放置一天一夜最入味。” “哦……”金鲤真发出感叹的一声。 胥乔的客厅和金立续在上京房子里的卫生间差不多大,更别提厨房了,金鲤真站进厨房后,本就拥挤的厨房更挤了,金鲤真害怕一个不小心就要被电动海胆按摩,站进厨房没几秒钟就又败退了,她靠在门边,眼巴巴地望着有条不紊地进行准备工作的胥乔:“我的披萨呢?” “在发酵呢,要等一会。”胥乔温柔地说:“你饿了吗?要先吃一点零食吗?” 金鲤真觉得自己要被他养成只会张嘴的废物。 惊觉进化方向或许会变成史莱姆,金鲤真忙果断拒绝了这种诱惑:“我不饿,我想帮忙。” 十分配合地,金鲤真的肚子又长又响地咕了一声。 “我忘了和你说了——”胥乔对着她笑了起来:“客厅书柜最下面的双开门柜子里有许多零食,麻烦你帮我吃掉吧。” 这种忙金鲤真喜欢帮,她心安理得的离开厨房回到客厅,很快就找到了那一柜子的零食,饼干、薯片、蛋糕、肉干、坚果……应有尽有,金鲤真就像找到一个藏宝库一样,惊喜地拿起一包薯片。 她刚刚撕开包装,胥乔就在厨房里又说话了:“冰箱里还有冰淇淋,你想吃就来拿。” 金鲤真抱着薯片又去厨房拿了一盒冰淇淋出来。 胥乔慢她一脚走出厨房,用披萨铲将一块披萨生胚放进了预热许久的烤箱。 金鲤真盘腿坐到沙发,电视打开,薯片吃起,奶糕舔着,边看电视边等瞅着烤箱里逐渐膨胀,散发出香气的披萨,心满意足。 又过了一会,胥乔端出了一大盘东西——其中就包括她的炸薯条,他在金鲤真旁边坐了下来,沙发很短,他仍主动坐在了边缘,坐下后,他当着金鲤真的面把切碎的芝士、洋葱、绿辣椒、橄榄、番茄、黄椒和她的炸薯条混合在了一起,在他最后挤上大蒜蛋黄酱的时候,金鲤真忍不住尖叫起来: “洛杉矶街头餐车会卖的招牌薯条!” “我就猜你会喜欢。”胥乔笑着把混合好的薯条放在了金鲤真面前。 金鲤真丢下怀里的薯片,立即伸手去拿还烫呼呼的薯条。 “真的和洛杉矶街头的一模一样!好好吃!”金鲤真惊呼着,忍不住三根三根地吃了起来。 胥乔只是看着她笑,但是看得出笑容有些被褒奖的羞涩。 “你难道也在餐车上打过工吗?”金鲤真边吃边问他。 “合法的工作几乎都做过。”胥乔笑。 不合法的工作呢?金鲤真顿了顿,到底没问。第89节 薯条吃完一半后,披萨也烤好了,吃到披萨的第一口,金鲤真就感慨了:“记忆中的味道。” “条件有限,只能做到这样了。”胥乔笑了笑,饱满的卧蚕从黑曜石一般的瞳孔下方浮了起来:“你在洛杉矶生活过吗?” “是啊,我舅舅在洛杉矶,罗纳披萨也是他介绍给我的店,我和我舅舅,还有法斯宾德——你知道法斯宾德吗?现在是全美最有名的说唱歌手——咦,我为什么不和他炒个——咳,联络个感情?” 金鲤真拿出手机—— 发现没有法斯宾德的联系方式。 特么的这还真是一期一会的塑料情谊啊。 金鲤真遗憾地放下手机,身旁传来胥乔的声音:“你和你舅舅的感情很好吗?”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所以金鲤真没有去注意他的表情,也就错过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阴沉。 “还行吧,人美心黑——但是对我挺好的。” “你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吗?” “谁不喜欢长得好看的人?”金鲤真咬着披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胥乔望着她,笑容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渐渐沉寂。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是一更,明天就二更了哈,再忍忍 ———————————— 【boss】昨天说的boss是按线路来分的,有人不理解曲小敏居然也能当个boss,因为事业线在本故事里反而是最不重要的,女主天赋高,爬到顶端是轻轻松松的事。三条整合在一起,用难度和解决顺序来排列的话,就是小boss曲小敏中boss金鲤真大boss幕后黑手 ———————— 【四大男主】是挨个出局的,所以你们的股票也是挨个跌停的,打完中boss就会有三支股票跌停一支股票涨停 问我不要虐xxx的,因为女主就是这种设定,被虐是跑不了的,四个都跑不了,大家手拉手一起被虐,不孤独不寂寞啊,抱抱 还有一点就是,男主们虽然被虐,因为实际上他们都不是典型意义上的渣男,所以我在剧情安排上都是“虽然他们被虐,但女主也给了他们需要的东西”,希望一借一还能够抚慰他们受伤的心灵吧 举例来说,就是谢意琛,喝了他的奶然后帮他还钱 总之大家也不要为男主被虐过度担心,四大男主有舍有得,失去金鲤真的,会拿其他东西弥补,笔芯 【黑道、三观】上次看到有个说我文黑暗的评论,我觉得文章黑不黑暗不是看文里有没有坏人坏事,而是做了坏人坏事的人有没有恶有恶报。胥珊和那个男医生已经死了,如果觉得疗养院该死完,或者这个剧情根本就不应该有的,我觉得还是看新闻联播比较好。后续的剧情也是一样,由于胥乔的身份,里面肯定会有富有争议的剧情,为了让大家放心我提前说一下,胥乔除了【黑道大佬】的表身份外,还有一个【警方的黑色线人】的里身份。 第108章 吃完热量和份量一样惊人的下午茶后, 金鲤真摸着滚圆的肚子,一个人心安理得的霸占了整条沙发, 躺着刷抖音的时候, 金鲤真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你家里怎么这么多零食?” “因为我一直在想——”胥乔正在收拾自金鲤真来后就一片狼藉的桌子:“如果金鲤真来我家玩就好了。” 他端起满满一盘金鲤真制造的垃圾, 对诧异地抬起头的金鲤真笑着说:“如果她来了第一次, 还愿意来第二次就好了, 如果她来了第二次, 还愿意一直来就好了。” “……我随时都愿意接待她。”他说。 金鲤真神色古怪:“像旅馆一样?” “即使是旅馆, 也是只接待金鲤真的旅馆。”他笑道。 金鲤真被他讨好得高兴, 等他从厨房里出来后,说道:“你别去打架了,我给你介绍个工作吧。” 胥乔愣了愣:“什么工作?” “你想做什么工作?”金鲤真说:“大公司的普通职员行不行?工资给你开3倍——你要是不想工作,自己做生意也行,我给你投资。” 在她说话的过程中,胥乔脸上那股闲适的放松不见了, 代替它的是没有情绪波澜的平静: “为什么?” 金鲤真说:“你不是我的忠实鱼丸么, 作为偶像, 这点力所能及的小事还是可以帮忙的。” “谢谢你的好意。”胥乔在她面前蹲了下来,轻声说:“可是我的偶像都开始认真了,我又怎么会拖她的后腿?我也会凭我的实力, 在现在的工作里出头。” “可我总觉得你哪天就会被人揍死。”金鲤真忍不住说。 胥乔笑了:“不用担心我,我别的不行,命却很硬。” 金鲤真想分辩自己不是担心他,但又不想看他受伤的那副苍白模样, 最后什么都没说。 太弱了,太弱了,太弱了,弱到好像她说句重话就要死掉! 金鲤真不知不觉肚子里又冒出一股闷气。 又在胥乔家里逗留了两个小时后,金鲤真赶在夜色完全降临之前回了家。 江璟深是接近凌晨回来的,金鲤真忙把昨天在温泉别墅听到的爆炸性消息告诉他。 “金贞荷和金家的男仆长恋爱了!”金鲤真说起这个消息的时候仍是一脸震惊,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江璟深面无波澜,就好像早已知晓。 “你不吃惊吗?”金鲤真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片刻后反应过来:“这就是你之前没有告诉我’好消息’” “算是吧。”江璟深的唇边带着一抹笑。 “什么叫算是?”金鲤真不满意了。 “金贞荷为了这个焦豫,和家里闹得很僵,以死相逼也要解除和江家的婚约,作为解除婚约的一方,金家势必要对我这个‘受害者’作出补偿——这就是我打算等尘埃落定后,再告诉你的好消息。” “既然联姻取消,那么金家也没有任何理由再以’帮忙’的名义插手江家的公司经营了,他们曾经吞下去的江家资产,现在是时候一个个吐出来了。”江璟深的微笑里露着一丝冷意。 金鲤真走上前去,从他手里接过解领带的活计,江璟深顿了顿,松开手,任她笨拙地解着领结。 “舅舅,金家到底对我们做了什么?我们要对谁复仇?”金鲤真问。 江璟深之前从未对金鲤真说过这方面的事,金鲤真看得出来他对自己还抱有防备,她问这个问题也没有想过会得到江璟深明确的回答,然而意料之外地,他在沉默片刻后,竟然回答了她的问题: “你知道不算江家其他的投资,,光正泰集团一个公司的市值是多少吗?” 金鲤真终于解下那条缎面光洁却隐有暗纹的领带,,一脸茫然:“不知道……几亿吗?” 她随便猜了个数字。 “3000亿元。”江璟深看了她一眼,拿走了她手里的领带。 “金邵鸿从很早以前就打着吞并江家的主意了,,他们先是花言巧语骗了你妈妈嫁入金家,然后又买凶杀人,想要制造一场一家三口全数丧命的意外车祸,只要江家的三人一死,这3000亿的遗产自然会落在你妈妈的名下,而你妈妈已经嫁入金家,只要她在生下孩子之前也‘意外死亡’,按照莲界法律,遗产就会被身为她丈夫的金家人全数继承。他们千算万算,没有想到我竟会从那场车祸里活下来,根据我父母生前留下的遗嘱,3000亿里,只有5%被你妈妈继承了。” “可是她的丈夫是金立续啊……金家最不受宠的儿子金立续啊。”金鲤真非常疑惑:“金邵鸿怎么也不会把这样的好事落到金立续头上吧。” “你妈妈结婚的对象是金立续。”江璟深说:“但她一开始相恋的对象,是你的二伯金立英。” 金鲤真目瞪口呆,一时觉得吃惊不已,一时又觉得理所当然。如果是这样的话,金立英对她格外青眼也说得通了。 “那我妈妈为什么没有和金立英在一起?” 江璟深将领带收好放入衣柜配饰格的动作顿了顿:“……这个原因,现在恐怕只有金立英本人才知道了。” “我只知道他们在临结婚的一周前产生了不可协调的矛盾,然后婚礼上的新郎就成了金立续。我父母也是在婚礼当天才知道新郎换了人,他们感到不可理喻,想要取消婚礼,却还是被姐姐说服了。” “她说金立续是自己选的男人,没有人逼她,但是我不信。”江璟深的声音含着淬骨的冷意:“如果她真的是自愿的,也不会走到后来自杀的那一步——说实话,我至今对你妈妈的死抱有疑惑,既然他们能伪装车祸杀我父母,为什么不能伪装自杀来杀我姐姐?” 金鲤真还有一个疑问:“金邵鸿设这个局是想吞并江家壮大金家,但如果得到这3000万亿的儿子生了二心,就此分家出去要怎么办?” “你知道金邵鸿怎么起家的吗?”江璟深说:“他的第一桶金是通过替人收债赚起来的,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落魄的街头混混,只要有钱,什么活计都接。有一天,有人和他说,王氏百货的老板欠了自己一大笔钱,如果你能把这钱给我讨回来,我就拿出其中的一万元给你——一万元,你知道在五十年代是多大一笔钱吗?那是一个普通人五辈子也赚不回来的钱。” “在这之前,已经有很多凶狠的讨债人在王氏百货老板那里铩羽而归了,就连托付金邵鸿的那个债主都没有抱什么希望。” “他去绑架百货商场的老板了?”金鲤真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他选了个艳阳高照的周末,搬了个椅子,就坐在人来人往的百货商店门口,用烤烫了的刀一片片从自己大腿上割下肉来,放在一旁的碳炉上炙烤。”江璟深用平静无波的语气说道:“肉香从街头飘到街尾。” 金鲤真吞了口口水,想起白天吃的披萨饼上的培根片。 “最后王氏百货的老板现身了,然而金邵鸿既没恐吓他,也没和他提钱的事,他甚至在一边割着自己大腿肉的情况下一边和王氏百货的老板谈笑风生,最后王氏百货的老板承诺还钱,亲自将金邵鸿送去医院,金邵鸿不仅拿到了自己的一万元,还获得了一个身价百万的异姓兄弟。” “豪门世家,给你的越多,套在你身上的铁链就越多。你觉得像金邵鸿那样阴毒狠辣的人会相信血缘和亲情吗?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收回他给出的一切。” 金鲤真觉得人类社会太复杂了,还是织尔蒂纳好,想杀就杀,想抢就抢,哪用得着这么瞻前顾后,机关算尽。 “太麻烦了,我不想懂。”金鲤真嘟囔。 “不懂最好。”江璟深低声笑道:“舅舅也不想你懂。” 他关上衣柜,转过身来,看见金鲤真已经脱得只剩内衣钻进了他的床。 江璟深看着紧闭双眼,眼皮下眼珠子却轱辘轱辘转来转去的金鲤真。 “起来,回你卧室去睡。” 世上只有两种人叫不醒,一是死人,二是装睡的人。 几分钟后,江璟深终于放弃了就像和他的床长在了一起的金鲤真,转身走到一旁的书桌前坐了下来。 听到鼠标和键盘声,金鲤真偷偷睁开一只眼睛,捏着嗓子小声喊道:“舅舅,舅舅,真真小宝贝要有舅舅亲亲才睡得着。” “那就让她醒着吧。”戴上眼镜,专注看着屏幕上财务报表的江璟深头也不回地说。 金鲤真很委屈:“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想亲真真小宝贝一下。” “我还醒着呢。”江璟深说。 江璟深刚刚在下属发来的一封汇报邮件上打上已阅两个字,一个滑腻腻的身体就贴上了他的后背。 “不冷吗?”江璟深头也不回。 “冷。”金鲤真环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脖颈和脸颊上四处点火:“需要舅舅来暖暖。” 江璟深的喉结在她的舔舐下滚了滚。 “玩上瘾了吧?”江璟深的声音暗哑下来。 “舅舅,我想要你。”金鲤真甜腻魅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江璟深说:“想要我的人,还是想要我的心?” “都想要。” “小骗子,又在说谎。” “没有比这更真的告白了。” 金鲤真吻上他的嘴唇。 江璟深忽然起身,将她拦腰抱起,扔到床上。 难道是——金鲤真满心感动,差点含上热泪。她已经做好承受狂风暴雨的准备,然后就看着江璟深熟练地用被子把她打包提了起来。第90节 “舅舅,我们去哪儿?”金鲤真一脸懵逼:“阳台就不要了,太刺激了,其他地方我都可以接受。” 江璟深额头青筋跳了跳。 他提着金鲤真,一言不发地打开她的卧室,将她扔到床上。 江璟深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说:“明天要去学校,记得打开闹钟,我还有事要出去一会,你先睡吧。” 不等金鲤真抗议,他就关上门走了。 等他走后,金鲤真后知后觉想起一个问题,既然江璟深能比她更早地知道金贞荷的异动,那么又是谁,把金贞荷的消息透露给了他呢? “是吗,她还是没改变主意啊。”沉沉夜色中,江璟深叹了口气。 他哈出的雾气扩散在空中,为他英俊的容颜添上一抹忧郁。 金贞雪看着面前的男人,既为他不会成为别人的新郎而窃喜,又为有人竟拒绝他而生气,她只恨自己没有比金贞荷先出生,这样就能理所当然地成为江璟深的妻子。 “璟深哥,你……你不要难过,你和我姐姐本来就不怎么合适,就算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金贞雪笨拙地试图安慰失意的男人。 “算了,我尊重你姐姐的选择。”她对面的男人自嘲地笑了笑。 金贞雪一贯伶牙俐齿,但在江璟深面前,她的脑子总是一片空白。 她喜欢这个男人,从他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时代就喜欢,为了他,她第一次对自己的姐姐产生了嫉妒,金贞荷以为她是唯一一个支持理解自己和焦豫爱情的人,却不知道她和其他人一样,同样不看好这段感情,而她帮她私会焦豫,只是因为不想看到她和江璟深的婚约如期举行。 就让姐姐去追寻爱情吧,她可以代替姐姐履行婚约,这对三个人都好。 金贞雪在心里一厢情愿又天真地期待着。 “璟深哥,其实我一直都……”金贞雪还没说完,江璟深抬手看了眼时间,神色温和地对她说:“我送你回去吧,这段时间以来……谢谢你了。” 金贞雪吞下了后面的话,强笑了笑:“……没什么。” 第109章 金鲤真第二天被早起的闹钟叫醒后, 迷迷糊糊走到客厅,一眼就看见了餐桌上罗纳披萨店的两个披萨盒, 她不敢置信地瞪了片刻, 才尖叫着冲了过去。 盒子里是她最爱的肉食者披萨, 披萨还冒着热气, 就像刚从烤箱里拿出来的一样。 金鲤真跑到厨房摸了摸烤箱, 果然热腾腾的。 她给江璟深打去电话, 对话很快就接了: “舅舅!桌上的披萨是你给我买的吗?!”金鲤真惊喜地叫道。 “除了我, 还有谁对你这么好?”江璟深带笑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这是坐飞机过来的披萨, 你好好吃吧。” “谢谢舅舅!”金鲤真恨不得从电话里揪出江璟深给她几十个么么哒。 挂断电话后,金鲤真坐到餐桌前,风卷残云般地消灭了两个十四寸的大披萨。 踩着上课铃声,金鲤真施施然地走进教室,在她坐下后没多久,迟到的薛耀也走进了教室, 他一看见金鲤真, 那张原本还算俊俏的脸就板成了一张硬邦邦的棺材板。 今天是投票截止的日子, 金鲤真只顾着关注《育神》论坛的舆论风向,在薛耀坐下的时候连头都没抬一下,让旁边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更差了。 “有什么好看的?”薛耀瞥了金鲤真的手机一眼, 阴阳怪气地说:“你看多看少还能改变结果不成?” 金鲤真懒得理他,又刷起了鹅组。 金鲤真刚点进一个飘在小组首页的“在鲜肉小生里挑一个过一夜你会选谁”的帖子,薛耀的语气就更恶劣了:“白日梦做那么多,你看得上别人, 被人看得上你吗?” 金鲤真头也不抬地说:“薛狗,你大清早地就皮痒找抽吧?” “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话?”薛耀看着始终没把他当回事的金鲤真,横眉怒眼。 “你希望我说什么?”金鲤真在鹅组回复了几个帖子后,又打开了微博,回复自己微博下的留言,“别烦我,自个咬尾巴去。”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薛耀的表情更生气了。 “那天晚上?”金鲤真茫然地抬起头:“哪天晚上?” “周五!”薛耀怒气冲冲地说。 “周五我见过你?” 薛耀的脸色沉成了锅底,他咬牙切齿地对金鲤真说:“周五晚上,老子被鱼咬了一口。” 金鲤真闻言,看了他半晌,就在他以为她想起来的时候,她一脸“关爱弱智”的表情,怜爱地说:“最近压力大,没休息好吧?” 薛耀差点直接爆炸,又碍于正在上课中,只能硬生生按下自己的音量,扭出一个可怕的微笑:“金、鲤、真——你真是好得很。” “同桌这么久了,终于听到你说了句人话。”金鲤真说。 薛耀脸色难看,被堵得半天没有说话。 金鲤真倒不是真的忘了那天嘬了他一口,而是——她觉得看他跳脚,气急败坏的样子太有意思了。 薛耀整整一节课都没有再说一句话,等到下课后,在课堂一下嘈杂起来的瞬间,他硬邦邦地说了一句:“你在网上的那些黑料是真的还是假的?” 金鲤真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不以为意地说:“你是娱记吗?要采访先给钱。” “你回答我的问题!”薛耀怒声说。 “早恋——我不承认早恋,什么年代了,还有早恋这个说法?前男友是有的,去夜店也是真的。” “约炮呢?!”薛耀像是用上了全部勇气,恼羞成怒地说。 “假的。”金鲤真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黑粉编的黑料。” “还不是因为你去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才会被人钻了空子!”薛耀压低声音怒声说。 “薛狗……你是不是管太宽?”金鲤真目光古怪地白了他一眼:“我去哪儿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天天顶个鸡毛掸子坐在我旁边影响市容我也没说什么,我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不,我在认识你之前去了什么地方你也要管?” 薛耀脸色涨红,看起来下一秒就要爆炸了。 “作为前辈,我是在提点你!”薛耀说。 “提点我怎么耍大牌还可以——对了,昨天看到新闻说你又在剧组耍大牌,你那室外空调给你安装好没有啊?”金鲤真问。 咋还没炸呢?戳这么多下,平时这个时候早该炸了啊? “金、鲤、真!”薛耀蹭地站了起来,满面怒火。 “要去哪儿,要做什么都是我的自由,你还是管好自己吧。”眼见终于戳爆薛狗,金鲤真也变了脸。 她最讨厌别人束缚她的自由,对自己养殖场里的奶源金鲤真还能耐心哄一哄,对养殖场外面的人,金鲤真就没那么好脾气了。 她看得出薛耀对她有好感,但她又不想挤他的奶,干嘛要对他和颜悦色,配合他别别扭扭的少男心? “好——你给我等着。” 薛耀撂下一句狠话,之后整个上午都趴在桌上涂涂写写,金鲤真偷偷瞟了一眼,只看到了一整页的鬼画符。 难道他在施法咒她?! 早上的第三节课下课了,薛耀还在埋头删删改改,金鲤真拿出手机,装作玩手机的样子,悄咪咪地拍下了他奋笔疾书的样子。她要保留这个证据,以后论证他心胸狭窄、阴沉狠毒的时候能够当做实锤甩出。 在她悄咪咪偷拍的时候,一个电话忽然打了进来,金鲤真吓一跳,手机直接砸到桌上,引来旁边薛耀狐疑的目光。 金鲤真连忙故作镇定地捡起手机,把来自《育神》节目组的电话接了起来,原来是投票结果出来了,节目组让她下午去海浪娱乐总部开一个“简短的会议”。 “出来了就出来了,拍摄的时候直接公布就好了,还开什么会?”金鲤真一脸狐疑,旁边的薛耀仍低头看着画满鬼画符的笔记本,书写的动作却渐渐停了下来,一副一目了然的偷听姿态。 “行,我知道了。”金鲤真拿余光瞥着薛耀已经越过三八线的半个手臂,在挂断电话的瞬间眼疾手快地掐了一把。 “啊——!!”薛狗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发出杀狗般的叫声,所有还留在教室的学生都惊诧地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见是薛耀和金鲤真后,他们又习以为常地移开了目光。 如果能实名直播这两人的学校日常,一定能红,可惜——没人敢在老虎头上拔毛。 “金鲤真!你敢掐我?!”薛耀的怒吼声震耳欲聋:“我妈都没掐过我,你居然敢掐我?!” “是这样的吗?”金鲤真双手捂住脸颊,也很惊恐,声音比薛耀还高:“我竟然拿走了你的第一次?!” 再是身经百炼的同班同学们,这时也忍不住惊恐地朝两人看去。 “你、你——”薛耀气得发抖。 他“你”了半天没“你”出个名堂,转而狞笑着拿起了他那张鬼画符,恶狠狠地说:“你给我等着。” 金鲤真已经听腻了他毫无新意的威胁,甚至还朝他挥了挥手:“别让我等太久啊。” 薛耀真的没让她等太久。 在她美滋滋地趴在只剩她一人的课桌上玩手机的时候,教室里的广播忽然响了起来: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学习辛苦了……” 学校的广播从未在这个时候响起过,金鲤真虽然觉得疑惑,但没有放在心上,她正因为自己微博下的鱼丸评论而笑得灿烂无比。 鱼吹一:“停止散发魅力吧!你这充满魅力的家伙!” 鱼吹二:“上帝啊,你怎么能同时把才华和美貌赋予同一个女人。” 鱼吹三:“鱼!中国乐坛的拯救者!” “……广播社收到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热心听众投稿,他有一首原创歌曲《砧板咸鱼》,想要送给1年6班的金鲤真同学。” 金鲤真的微笑在脸上凝固,她保持着凝在嘴角的微笑,抬起头看向正在发声的广播设备。 第110章 “……不就是一条咸鱼/再蹦/也还是一条咸鱼/一条以为自己是天仙的咸鱼……” 伴随着流行r&b的强烈节奏, 金鲤真杀气腾腾地冲到了学校广播室。 开门,门锁着。透过透明的玻璃窗, 金鲤真看见了薛狗得意洋洋的面孔, 看见怒气冲冲的金鲤真, 薛狗唱得更欢乐了: “咸鱼它最终还是咸鱼/砧板上待宰的咸鱼……” 一分钟后, 薛狗意犹未尽地唱完了最后一个音, 神清气爽地开门出来了。 “怎么样啊, 臭鱼, 顶级流量给你量身谱写的角色歌, 你就感激涕零地收下吧——不用谢了啊。”如果薛狗真有尾巴,金鲤真毫不怀疑他的尾巴已经摇成了汽车雨刮器。 刺激完面色铁青的金鲤真后,薛耀心满意足地走了。 薛耀一走,金鲤真阴沉的表情瞬间灿烂,薛狗啊薛狗,这可是你自己撞到打狗棒上来的。 金鲤真推门走进广播室, 迎着广播社社员诧异的目光, 反手锁了门, 笑眯眯地说:“这里还有一个热心听众……”第91节 薛耀走在回教室的路上,感觉通体舒畅,走在平地上也能两袖生风, 他抬头看天——是那么蓝,低头看路——是那么平坦,世界——没法更美好了! 就在他心情愉悦不已的时候,他揣在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起来刚刚接通,手机里就响起了经纪人小夫的怒吼:“快去广播室阻止金鲤真!” “什……”薛耀还没反应过来,响彻全校的广播声就再度响了起来。 “咳……各位老师们,同学们,广播社这次又收到另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热心观众投稿,她也有一首原创歌曲,名为《出门拴狗》,送给1年6班的薛耀同学。” 薛耀电话还没来得及挂,腿就已经开始朝来时路飞奔。 “即使看见你就高兴摇尾巴的baby dog/即使光吠不咬人的baby dog/出门也要拴好/baby dog 再可爱也是do do do dog/” 清新又可爱的歌声响了起来。 天,还是那个天——蓝得想吐!路,还是那个路——长得要死!薛耀——没法更生气了! 只是——薛耀心里忽然升起一个疑问,在学校里发生的事,小夫是怎么这么快知道的? 就像是在回答他的疑问一样,他的手机叮叮当当在手里响个不停,薛耀在奔跑的过程中拿出来一看,全是各大新闻推送,其中海浪直播的推送最为瞩目: “《育成女神》人气选手@金鲤真又开直播啦!这次为了回馈@薛耀 原创赠曲,@金鲤真在广播室现场作曲回赠!这真的不是青春偶像剧的剧情吗?海海已经为这非常规甜蜜互cue而醉啦,点此马上观看!” 薛耀在跑步中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吃屎。 金鲤真走出广播室的时候,广播室外已经围了里里外外三层人,而面色黑如锅底的薛耀就堵在门口。 “这位粉丝朋友,你是为我的歌声醉倒,特意前来送花的吗?”金鲤真一脸惊喜。 薛耀露出一个咬牙切齿的假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声音:“金鲤真,你就这么想红?” 金鲤真看他神色不对,忽然发觉自己可能把薛狗气成了疯狗。 “我觉得我最近红得太过了,不然还是先低调一段时间吧……”金鲤真转身想溜。 “你想红,我成全你。” 金鲤真刚刚跑出两步,身后一只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臂,下一秒——金鲤真被按到了墙上,在乍然响彻整栋楼的尖叫声中—— 她被一条狗强吻了。 下一秒,这条狗的痛苦叫声猛地掐断了激动的尖叫声。 金鲤真放下屈膝高抬的右腿,拍了拍双手,满脸讽刺地说:“薛狗,偶像剧看多了吧?怎么演技没学到,不正确的泡妞术反而学了不少?” “金、鲤、真——”薛耀含着一泡眼泪,怒目切齿地瞪着金鲤真。 “狗狗,我可能太用力了,要我给你擦眼泪吗?”金鲤真蹲了下来,体贴地伸出手想要给他擦眼泪。 “滚!”薛耀的怒吼声响天动地。 带着蛋碎的疼痛和男人尊严扫地的恼怒,顶级流量含泪冲走了。 金鲤真站了起来,嘲讽的目光扫过周围看热闹的人:“看什么看?也想来当男主角?” 围观群众一哄而散。 金鲤真看了眼时间,也懒得再去食堂接受瞩目洗礼了,她直接开了车往海浪娱乐总部而去。 在海浪娱乐总部的《育神》准备室里,金鲤真见到了一直藏身于幕后的节目总导演罗仁宇和几个主创工作人员。 “其他人还没到?”金鲤真问。 “不是,我们只叫了你。”罗仁宇说。 “为什么只叫我?曲婊——贝呢?”金鲤真说。 罗仁宇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先是请她坐下,然后坐到了她的斜前方:“我们叫你来,主要是为了告知你投票的结果。” “别告诉我——我输了吧?”金鲤真难以置信地说:“你们把观众当傻子吗?把我当傻子吗?” “不是的。”罗仁宇说:“投票的结果是平票。” 罗仁宇以为金鲤真会大喊大叫,大发雷霆,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金鲤真坐在那里,听了他的话后只是发出了一声讽刺的嗤笑。 “节目开拍这么久了,我算配合你的吧?”金鲤真看着罗仁宇。 “……是。” “你们《育神》的爆点,大多是我艹出来的吧?” “没错。”罗仁宇说:“你是一个优秀的嘉宾。” “你们就是这么对一个优秀的嘉宾的?”金鲤真不耐烦地说:“你们是觉得曲婊不好欺负,我好欺负是吧?” 罗仁宇神色平静:“同票不是输,你还可以继续留在《育神》舞台上,不是皆大欢喜吗?” “欢喜你大爷。”金鲤真翻了个白眼:“舆论究竟是站在我这边还是曲小敏那边,凡是头脑清醒的人都能看得明明白白,你们自个拿着这个结果去和投了票的观众解释吧,我不奉陪了。” “金鲤真,你去哪儿!”罗仁宇站了起来。 金鲤真头也不回:“这里庙小,容不下我这尊大佛——我不录了!” 罗仁宇都要被气笑了:“金鲤真!你就不能等我把话说完吗?!” “你还有什么狗屁要放?”金鲤真不耐烦地回过头。 “平票是台里的意思,台里也是受了上面的压力,实际的投票结果是你高出曲雪融八万票数。”罗仁宇走到金鲤真面前:“平票的结局已经不可更改了,但你要想清楚,是就这么放弃退赛,还是证明给大众看,从复活赛里涅槃归来的你不论哪方面都能吊打曲雪融?” “大叔,我已经过了会喝鸡汤的年龄了。”金鲤真说。 “不喝鸡汤,我带你去讨点实质性的东西。”罗仁宇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走吧。” “去哪儿?”金鲤真皱眉。 “带你去见这个’上面’的人。” 罗仁宇开车,带金鲤真来到了这个在背后为曲雪融掠阵的表演艺术大拿的四合院别墅里。 “郑老师,我进来了。”罗仁宇站在宽阔古朴的玄关处,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他还拿手肘捅了捅金鲤真,金鲤真别过头用后脑勺来表示不屑。 等了几秒后,他才脱下鞋子,并督促金鲤真也脱下鞋子,光脚踩在了亮面如镜、一尘不染的木地板上。 玄关就已经够大了,客厅更大,在寸土寸金的上京市中心,这样一座四合院别墅已经不是用钱就能买到的东西了。 金鲤真跟着罗仁宇一路径直穿过有山有水的庭院,来到一间空无一物的竹屋——说空无一物显然是不正确的,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妇人,正坐在一张长竹桌前,在宽阔的宣纸上作画,曲雪融站在一旁帮忙画着边边角角,头也不抬。 金鲤真走得近了,看见纸上画着一幅栩栩如生的庭院雪景图,参照物正是金鲤真刚刚走过的静谧庭院。 “请等一等,让我把这只雪兔画完。”老妇人虽然没有抬头,但柔声说道:“雪融,去请客人坐。” 和金鲤真想象中阴沉狠厉,鼻孔朝天看人的样子完全不同。 曲雪融听了吩咐,放下笔,一言不发地离开竹桌前,就像是不认识金鲤真一样,面色平常地对她和罗仁宇说:“请两位随我来。” 曲雪融的金发和这座四合院不太相配,但她东方古典式的五官生得内敛标志,站在这间竹屋里倒也算不上突兀,反而是金鲤真,虽然是黑发,但饱满通红的嘴唇和眉眼里掩不住的叛逆,都是和这间竹屋相斥的,无论是“肉欲”还是“叛逆”,显然都不是这间竹屋欢迎的东西。 金鲤真在门廊下的矮茶桌前和罗仁宇一样盘腿坐了下来,而曲雪融给他们上了两杯青烟缭绕的热茶后,就又回到了竹屋侍奉在老人身前。 地板是热的,金鲤真坐了一会就解下了脖子上的羊绒围巾。 “还要等多久?”金鲤真不耐烦地问。 “你耐心一点。”罗仁宇低眉顺目,从仅张开了一条缝的嘴唇里小声说道。 金鲤真往屋子里看了一眼,老人还在专心致志地画着水墨画,曲雪融在《育神》第一期说自己的特长是绘画,看来就是跟着这个老人学的。 郑素卿,中国画艺术大师,著名思想家、收藏家、文学家、诗人……这些都是百度百科给她的标签,金鲤真是个俗人,是个和江璟深一样,目光敏锐的俗人。 她只对其中一句感兴趣:“郑长龄胞妹”。郑长龄是谁?曾经的中央军事委员会副主席,在抗日战争中立下汗马功劳,名垂青史的军事家、政治家——目前在世。 曲小敏这已经不是抱到金大腿的程度了,是直接抱上小金人了。 金鲤真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午薛耀在广播室前吻了她的新闻已经在全网爆炸了,图片和文字叙述一个不少,实锤比钢筋还硬,她的微博已经被陷入疯癫的药姐姐们艹爆了,网上说什么的都有,薛耀的工作团队倒还没做出回应。 罗仁宇瞥了她的手机一眼:“你简直就是流量的化身。” 有金鲤真在,营销费都能省个几千万下来。 “可惜这个流量的化身要离开你的节目了。”金鲤真不冷不热地说。 “这件事我也没办法,别说我没办法,台里也没办法,你不能怪我呀。”罗仁宇压低声音说。 “那怪谁?怪我不成?”金鲤真冷笑。 “你既然要进这个圈子,就该习惯这种不公平的事,”罗仁宇说:“聪明人不该在无法改变的事上较劲,而是应该尽可能地从不利于自己的局面中寻找有利自己的机会。” “那就要看她开出的条件能不能让我心动了,”金鲤真说:“她做个聪明人,我也就是聪明人,她是个蠢人,我也就是个不知会干出什么事情的蠢人。” “有流言说你背后是莲界金家,真的吗?”罗仁宇低声问道。 “你猜?”金鲤真说。 罗仁宇觉得脑仁疼,这来一个sl娱乐的小公主就算了,后来又空降一个有红色背景的曲雪融——这也算了,现在才告诉他,选手里面还藏着一个黑道大佬的亲孙女,纵使他就是再八面玲珑,这场子也圆不回来啊! “我在放送上对你还是挺照顾的,你告诉我,我能安心走在回家路上不?”罗仁宇问。 “要是我没在这里得到我想要的东西,那就说不好了。”金鲤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  快40w字了,作为一篇娱乐圈文,我鱼还没有出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111章 竹屋里的老人郑素卿终于画完了那劳什子雪兔, 在曲雪融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满头银发, 梳得服服帖帖的老人走了过来, 在曲雪融的帮助下跪坐了下来。 曲雪融随后也跪坐在了金鲤真对面。 “哪里哪里, 郑老师肯抽出时间见我们就已经感激不尽了。”罗仁宇狗腿地笑着。 “你就是金鲤真吧?”郑素卿笑吟吟地看着金鲤真。 伸手不打笑脸人, 金鲤真说:“是我。” “听说你想退出比赛?不可惜吗?都已经进到决赛了。”郑素卿说。 “明明靠实力胜了, 却要被暗箱操作成势均力敌来衬托敌手, 这才叫可惜。”金鲤真无视罗仁宇在桌子下拼命打她的手, 直截了当地说。 “这次的确是让你受委屈了, 是我们雪融实力不济,而我这个家长,又不忍心见她因此梦想破灭,才破例插手了你们小辈的赌约。”郑素卿笑眯眯地说:“你希望获得什么补偿,都可以提出来。” 铺垫半天,终于到正题了。第92节 金鲤真甜甜地笑了:“出价的是你, 卖东西的是我, 我倒想听听曲小敏的演员梦在你心中价值多少?” 郑素卿笑着说:“我听了你的演唱, 你的确天赋惊人,我可以把你介绍给国内最好的声乐老师,吴泊宁就是他的得意门生之一。” “曲小敏, 原来你的演员梦就值这个价。”金鲤真同情地看向曲雪融。 “……这位老师是国内最有真材实料的歌唱家、艺术家,不是人人都可以拜在她门下的。”郑素卿面不改色地笑着。 “我不需要别人来教我怎么唱,唱歌——我想怎么唱就怎么唱。”金鲤真想要学着江璟深高深莫测的样子看看腕表,抬起手腕后发现今天没戴腕表, 咳了一声:“忘了今天戴的是夜光腕表……几点了?” 罗仁宇说了个时间。 “我行程很紧的,接下来还有十几个通告——”本周通告数为0的金鲤真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拿出一点成年人会心动的诚意好吗?” “金鲤真,在郑老师面前,你放尊重点!”曲雪融压低声音说道。 金鲤真说:“像你一样奴颜媚骨地尊重吗?” 曲雪融刚要发怒,郑素卿就笑着制止了曲雪融:“雪融,别说了。”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郑素卿笑着看向金鲤真:“正好,我手里有一个作为成年人的你应该会感兴趣的机会——” “老师!”曲雪融忽然喊了一声,像是在紧张什么一样。 看曲雪融这模样,金鲤真马上来了兴趣:“是什么?” “央视正在为一部拍摄历时九年的大型历史纪录片《大国崛起》寻找主题曲的演唱者,这部纪录片有国家支持,不仅会在各大主流电视台播出,还会出口至国外许多国家,作为纪录片主题曲的演唱者,对个人层次的提升有多大——不用我说,你应该知道。”郑素卿说:“实不相瞒,这原本是我为雪融准备的机会,但是——”她看了面色发白的曲雪融一眼:“也是时候让她受个教训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要觉得自己永远不会输。” 金鲤真在心里飞快地盘算,一出道就给这种有政府全力支持的大型纪录片唱主题曲,逼格瞬间甩同期小花十万八千里,这是她唱再多脍炙人口的流行歌曲也换不回来的,逼格——不就是曲小敏改头换面,跳着脚也想摸着的东西吗?就像演员们削尖了脑袋也想去颁奖典礼上扫奖一样,歌手们想要提升逼格,除了刷奖以外,给这种会流芳百世,成为珍贵历史资料的纪录片唱主题曲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机会也分两种,需要我自己去争取的机会,还是送到我面前的机会?”金鲤真问。 “如果你保证试曲的时候也和现场唱《生而孤独》的质量一样,我也能保证,这就是送到你面前的机会。”郑素卿说。 “可以。”金鲤真说:“但我还有个要求。” “金鲤真,你别太过分了。”被抢了机会而脸色难看的曲雪融忍不住开口。 “郑老师还没说话呢,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金鲤真白了她一眼。 “你说吧,什么要求?”郑素卿问。 “在接下来的比赛中,不论结果如何,你都不能再出手干预。”金鲤真说。 “这点你放心吧,就算雪融再求我,我也拿不出老脸去干预第二次了。”郑素卿笑着说。 这交易就算是达成了。 “雪融,再给客人看茶吧。”郑素卿说。 金鲤真和罗仁宇杯里的茶都还是一口没喝,根本用不着再倒,这显然就是读书人的送客方式了。 “不用了,我们打扰郑老师这么久了,也该走了。”罗仁宇笑着说。 两根老油条互相推拉了两次,然后罗仁宇才带着金鲤真站了起来。 “我腿脚不便,就不送你们了。”她也没说让曲雪融送。 罗仁宇很上道,马上说:“没关系,我们认得路,不用麻烦了。” “郑老师再见,您有空的时候我再来和您讨教问题。”罗仁宇说,给金鲤真打了个眼色,金鲤真这才不情不愿地说了声“再见”。 两人走后,曲雪融扶着郑素卿站了起来:“老师,您怎么能把唱主题曲的机会拿给金鲤真呢?”她的语气里含着伤心。 “谁让你赌输了呢?”郑素卿的声音还是轻缓温柔的:“这也算是给了你一个教训,轻敌大意,是会摔得很疼的。” “可是……” “那个金鲤真,你也别再和她过不去了,聪明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聪明的疯子,像她那样没法用常理来预测的人,你早该离得远远的。” “老师——” “别说了,忘了主题曲的事吧。”郑素卿的眉目没有太大的变化,神色却透出了一股威严。 “……是。” “你这孩子什么地方都好,就是太要强了,这样啊,活着太累——太累。”刚刚的威严好似只是个错觉,眨眼后郑素卿又变成了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快过来,我们继续把这幅雪景画完。”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2章 另一边, 金鲤真和罗仁宇走出了四合院别墅。 “怎么样?我没坑你吧?”罗仁宇说:“拿一局平票去换一个巨制纪录片的主题曲演唱资格,你简直是血赚。” “少说漂亮话, 我不是哄几句就开心的李风绮。”金鲤真鄙视地瞥了罗仁宇一眼:“这是我最后一次退让, 如果节目组还有暗箱操作——” “不会不会, 人家郑老师不是都承诺不会再插手了吗?”罗仁宇为了留下这个人形流量, 忙给她打着包票, 他一边拿出车钥匙打开了车门, 一边问道:“刚刚我还没机会问你, 你和薛耀是在一起了吗?能不能请薛耀配合节目组露个面啊什么的?” 金鲤真拿出在包里忽然震了一下的手机, 胥乔的信息:“你和薛耀的新闻……” “假的。”金鲤真问都不问是什么新闻,她直接回复了之后,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你死心吧,我和他的关系就是没关系。” “真可惜。”罗仁宇情真意切地遗憾了一下。 这两个话题人物要是能在他的节目上合体,起码半个月的热度就不用愁了。 将金鲤真送回海浪娱乐总部后,金鲤真开着自己的车走了, 而罗仁宇则一路乘电梯来到总部高层。 在一间宽阔大气的会议室里, 海浪娱乐、sl娱乐的几个高层管理都已经入座了, 晚来的罗仁宇在下首坐下后,海浪娱乐的领导发话了:“怎么样了?” “金鲤真已经和郑老师谈好条件了,同意继续录制。”罗仁宇说。 “什么条件?” “郑老师介绍《大国崛起》主题曲的资源给她, 并且承诺今后不再插手比赛。” “这个金鲤真也是胆子大,敢和圈里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讲条件。”海浪娱乐的领导笑了一声,看向sl娱乐派来的人:“你们对这个金鲤真是什么看法?要收她入团吗?” “sl娱乐内部对金鲤真看法分化严重,”一个来自sl娱乐的高层领导说道:“我们一方面很欣赏她的才华, 一方面又觉得她太锋芒毕露,争议太大,不好掌控。” “最后一点是真的,我看她入了团也会是个麻烦份子。”海浪娱乐的另一领导笑道。 “她是个适合solo的歌手。”sl娱乐的一人说道:“个人风格太强烈,不适合sl娱乐的定位,捧她,风险太大——你们看今天中午的新闻了吗?金鲤真和银河娱乐的薛耀又一起上头条了——被挖墙脚的风险太大,我不想辛辛苦苦为别人做嫁衣。” 海浪娱乐的领导说:“只是复活赛过后,她风头太盛,要是我们强行把她的排名压在第九名之后,很容易引发观众对我们操纵比赛结果的猜疑。” 一群人沉默下来,半晌后,sl娱乐的一人提议:“大不了把金鲤真的违约金定提高几倍,到时签了合约,我还不信她能翻上天去。” 这个提议得到几声赞同的附和。 “金鲤真的事,那就先这么暂定吧。”sl娱乐的一人说:“现在我们谈谈其他选手的排名。” 唉,该来的总会来的。罗仁宇在心里哀叹。 “罗导,李风绮选手各方面都很出色,但是最近几期的排名不太理想啊,在决赛的最后一期里,李风绮选手的排名控制在一位没有问题吧?”sl娱乐的人说。 “曾总,是这样的,在实力上,李风绮选手肯定比曲雪融选手要出色一些,但是决赛会涉及到场外投票,并且由于投票过程是全程公开透明的,所以……这两人谁会是优胜的那位,现在我也说不准啊。”罗仁宇笑着说。 sl娱乐代表着李风绮的利益,临开拍突然空降的曲雪融当然也不会是孤家寡人,海浪视频的领导说话了:“曾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也别为难罗导了,最后一场决赛,你和我都不要插手,最后获得一位的不管是李风绮还是曲雪融,我们都顺其自然吧。” sl娱乐的人不太情愿,但也没有更好的方法,最后两方说好,谁都不要插手,让两人用实力说话。 定好这两人的事后,两方又接着商量起了其他选手的排名锁位。 在一群追逐着最大利益的商人逐个安排起选手的结局时,现今最红的顶级流量正无视网络上因他而起的舆论暴风,戴着耳机旁若无人地躺在保姆车里打游戏,他的经纪人小夫正在因为不断打进来的媒体电话而焦头烂额。 在又挂断一个不依不饶的媒体电话后,小夫忍无可忍地把薛耀从放平的皮椅上揪了起来:“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澄清?!” “哎——等我打完这一把!”薛耀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蠕虫一样又缩了下去躺平。 要不是因为这是自个的摇钱树,小夫真想一脚踹到他脸上去。 “你去问问导演啊,我的头发什么时候能染回来?”薛耀一边专心致志地打游戏,一边对小夫问道。 “怎么了?你之前不是挺喜欢吗?”小夫没好气地说。 “有人说像鸡毛掸子——” “是金鲤真说像鸡毛掸子吧?”小夫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的遮掩。 “你——你真是,看破不说破嘛。” 真是要死人了,小夫简直想自戳双眼,那个以不敬业又脾气差而闻名的薛耀,竟然露出了娇羞的笑容。 “算了——你执意作死,我也拦不着你,当初公司问我要不要接徐霆然的时候我怎么脑子一热就拒绝了呢?”小夫很后悔。 “别和我提徐霆然!”薛耀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游戏也不打了,扯下耳机对他怒目而视:“你说,我和徐霆然谁长得更帅?” 没等小夫回答,薛耀自己就又说话了:“肯定是我嘛!选徐霆然不选我的人简直就是神志不清!” 还在记恨金鲤真在帖子里选了徐霆然做男朋友没选他的事呢,小夫默默想。 “你到底什么时候澄清?”小夫只关心这个问题。 一提到这个问题,薛耀就抓起耳机戴上,躺回皮椅又装聋作哑了。 他游戏没玩两局,就再次被小夫揪起来了,他还没来得及生气,小夫就把手机放到了他眼前:“你等的是这个?” 小夫的手机上正在播放一个直播采访,主人公是穿着上午那身衣服的金鲤真。 “你和薛耀私底下的关系是什么样的?” “他之前不是接受采访说了么,不可能有仇人以外的关系。”镜头里的金鲤真一脸不以为意的表情。 “你们在学校里都是如何称呼对方的?” “歌词写得挺清楚了。” “今天中午发生的那个吻是怎么回事呢?” “纯属误会——”金鲤真说:“是他没站稳不小心撞上来的。” 正在采访的柳不弯听到如此不走心的解释,忍不住嗤地一声笑了出来:“……你觉得观众会相信你的这个解释吗?” “反正是说给药姐姐们听的,她们会信的。”当着镜头,金鲤真翻了个白眼。 “好……感谢金鲤真接受我们的独家采访。”柳不弯关了直播:“你是打算和全球的药姐姐成为死敌吧。” 新闻社里,其他社员都出去取材了,宽敞的社团活动室里只有柳不弯和金鲤真两人。 “我还打算和全宇宙的药姐姐成为死敌呢。”金鲤真不屑地说:“独家采访也给你了,现在该你告诉我,你关于曲小敏的独家爆料是什么了。”第93节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真是吓人,没事啦,大家不用为我担心 没有恶心人的反派哪有之后打脸的极致快、感,到底是打脸曲小敏爽还是打脸周雨沁爽,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吗?存在即合理。 ps:彻底击倒曲小敏是在人气赛之前,就是预赛的最后一场比赛之前,我们先把周雨沁给收拾了 pps:鱼不是真的小孩,她的所有胜利都经过了思考和谋划得来的,虽然现在和谁都是任性的样子,但也别忘了刚认识时鱼步步为营的样子,毕竟是生性残酷的外星人,你要真把她当清新脱俗不世俗的小孩那是要失望的 第113章 “张逸昀和你交往过的时候有没有告诉你, 曲小敏的妈妈为了救他去世了?”柳不弯问。 “有啊。”金鲤真说:“曲小敏不就仗着这件事一直心安理得的吸张逸昀的血吗?” “我觉得这事有蹊跷,就去查了一下。”柳不弯说:“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能直说的事情就不要瞎bb。”该配合她捧哏的金鲤真残忍的视而不见。 “曲小敏的妈妈叫张春芳, 张春芳是个环卫工人, 你应该知道, 但是有一件事你一定不知道——”柳不弯说:“事发当天, 张春芳轮值的路段本来不是事发路段, 是她擅离职守, 出现在了离她负责的路段有三千米距离的事发路段——而且谁也不知道她去那儿究竟是做什么的, 我问过环卫局当时和她一起共事过的人, 对方很肯定地告诉我,张春芳是旷工,没有请假,也没有支会任何人,就那么一声不响地擅自离开了岗位。” “她以前也这样擅离职守过吗?”金鲤真一下就捕捉到了关键的地方。 “没有,她的同事告诉我, 张春芳是一个十分负责任且死心眼的人, 每年都被评为优秀环卫工人,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旷工这样的事绝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所以什么是特殊情况呢?金鲤真直觉这里面大有文章。 “你帮我查这件事,作为回报, 有什么独家新闻我也会优先给你。” 柳不弯等的就是这句话,马上就痛快地答应了:“没问题,这事你就放心交给我!不过因为年代久远,查起来有些困难, 可能会要好几个月才有结果。” “没关系,我等得起。”金鲤真说。 只要能让曲小敏灰头土脸,彻底在娱乐圈翻不了身,等一等又算得了什么。 “没事我就去吃晚饭了。”金鲤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我看你还是回家叫外卖吧。”看着手机的柳不弯说。 “为什么?食堂多好吃啊!”金鲤真不解地说:“今晚有卤猪蹄子呢!” “薛耀发视频澄清你们的关系了,你要看吗?” “没兴趣。”金鲤真往门口走去。 “薛耀在视频里说是你故意把他绊倒的。”柳不弯说。 “杀千刀的薛狗——”金鲤真猛地冲了出去。 赶在药姐姐们杀上门来划花她的迈凯伦之前,金鲤真开着银灰色的跑车飞驰出了校园。 “不打游戏了?”小夫坐在保姆车的皮椅上,看着背对着他的后脑勺说道。 薛耀一动不动。 “还要去问导演什么时候可以换发色吗?”小夫坏心眼地又问。 薛耀蹭地坐了起来,像是和自己的头发有仇一样,狂躁地揉了一通自己的头发,恶声恶气地说:“不问了!” 他顶着越发像鸡毛掸子的凌乱头发一声不吭地坐了两秒,然后又噗通一声倒回了皮椅背对小夫。 “晚上的通告都给我推了。”薛耀有气无力地说。 “至于吗?”小夫叹了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失恋了呢。” “我才没有失恋!”刚刚才倒下去的薛耀又弹了起来,横眉怒目地对小夫说:“你小心说话!” “好好好,你没有失恋——”小夫举手投降:“明天你要去上课吗?” 薛耀脸上爆炸的生气一瞬间又凋谢了,他无精打采地重新躺了回去,背对着他,闷声闷气地说: “不去,这周都不去了。” “好吧,那我给你排行程了。”小夫耸耸肩。 在那之后,金鲤真整整一周都没见到薛耀,她觉得对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再次见面会被暴打而躲了起来。 周六的时候,金鲤真和《育神》的其他选手——包括曲雪融,一同录制了复活赛的后续,票数统计出来后,果然是平票,金鲤真看着大屏幕上的数字露出一个嗤笑,身旁的曲雪融一言不发地望着两人的票数。 按照规则,平票视作挑战选手的胜利,金鲤真免去淘汰的命运,以复活赛第一名的成绩重新计入排名,位列总排名第十六。 在王伦例行询问复活赛中获胜的选手有没有想说的话时,个个选手都在感谢给她投票的场外观众,唯有金鲤真—— 握住话筒,转身笑对身侧的被挑战选手曲雪融,微笑着说:“我发自内心地高兴这次的投票结果是平局,从前是我太不成熟了,竟然冲动地拿退出娱乐圈来打赌——” 所有人都愣住了,金鲤真这是转性了? 这个疑惑刚刚升起,就听见她说—— “现在我才知道——比起把谁踢出游戏,欣赏她在游戏中永远被人压一头的表情才是更有意思的事。”金鲤真看着面无表情的曲雪融,灿烂地笑道:“蛆蛆,加油哦,我很期待下一次的选拔赛。” 曲雪融低垂下眼,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火药味浓厚的复活赛后续拍完后,罗仁宇把晋级的选手们都集合在了一起,宣布最后一期的拍摄将在海南五指岛进行,岛上没有商店,请各位选手自己准备好5天的行李。 “因为是在海边,请大家记得带上泳装哦。”罗仁宇说完后,选手们立即发出两极化的声音,有期待在镜头面前展现绝妙身材的,也有忧心忡忡决定今晚开始节食减肥的。 罗仁宇宣布可以解散后,龙慕云朝金鲤真走了过来。 “没事吧?”龙慕云脸上露着一抹担忧。 “能有什么事?我是会吃亏的人吗?”金鲤真不屑地看了眼曲雪融,她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演播室:“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后悔留在《育神》自取其辱的。” “你想得通就好。”龙慕云笑了。 “上次酒会你走那么急,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出什么事了?”金鲤真问。 “爸爸有高血压,那天晚上忽然高血压发作了,我急着赶去医院所以先走了。”龙慕云说:“后来没发生什么吧?” “反正我没发生什么。”金鲤真问:“你爸爸——” “已经没事了。”龙慕云说:“今天是他出院的日子,我还要去医院一趟,下周拍摄再见。” 金鲤真点了点头:“下周见。” 龙慕云走后没多久,金鲤真也走了。 周末晚上,复活赛的后续就通过网络公开了,不出所料,得知金鲤真和曲雪融平票时,网友们一片哗然: “虽然我不喜欢金鲤真,但那天晚上她的演唱确实惊人,我还以为她会以压倒性优势获胜呢。” “开什么国际玩笑,平票?这里面要是没有黑幕我吃键盘给你们看!” “有什么值得惊讶的?曲雪融的路人缘比金鲤真好几百倍不是众所皆知的事实吗?” 金鲤真自己发了个微博:“你的生命力为什么这么顽强?”配图是一张卡通的蠕动条状物。 鱼丸们迅速反应: “因为是害虫。” “因为祸害遗千年。” “因为是蛆小敏。” 没过多久,金鲤真就因为内涵曲雪融而登上了热搜,但是无论蛆粉怎么蹦跶怒骂,他们的正主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两小时后,曲雪融发了ins,有鱼丸第一时间截图给了金鲤真,曲雪融发的英文翻译过来就是:“不必为我委屈,我只专注自己。” 金鲤真紧随其后也发了英文的微博,翻译成中文就是:“说得比唱的好听。”并附了一张在网络上流传已广的她本人翻白眼的表情图片。 表情图片上的文字是:“贱人就是矫情。”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开始《育神》就进入决赛了,鱼快签约出道了 【决赛】分两次拍摄,一次实力赛一次人气赛 提前把晚上的更新发了,晚上没更了 第114章 转眼, 新的一周《育神》开始拍摄了。 金鲤真拖着行李箱在约定时间来到上京机场,这里已经被清出了一块地方, 二十一个选手聚在一起正在接受群访。 戴着墨镜, 一身t恤短裤的金鲤真一来就受到了各方瞩目, 十几个娱乐频道的话筒, 一半多都举向了金鲤真: “金鲤真选手!外面零下三度, 你穿这一身不冷吗?” “没坐过有空调的车?”她拿食指按下墨镜, 一脸嫌弃地看着那个提出傻问题的记者。 “金鲤真妹妹, 一会要坐三个小时的飞机呢, 你衣服换早了。”裴珠捂着嘴笑。 “猪猪姐姐,你这么关心我,是不是一会飞机上想和我坐一起啊?”金鲤真朝裴珠看去。 “啊呀,你该早点约我的,我已经和别人约好啦。”裴珠笑着说。 金鲤真翻了个白眼。 “金鲤真选手!你对这次二十一进九的选拔赛有信心吗?” “你的排名现在是十六,你觉得自己还能像复活赛一样绝地反击吗?”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袭向金鲤真, 无人问津的选手对她投来嫉妒的目光。 金鲤真撩了撩头发:“今天回去你们就可以拟金鲤真夺冠的新闻稿了。” 选手里不知是谁讽刺地嗤笑了一声, 但更多的, 是严肃戒备的神情。 夺冠?从前的金鲤真说这句话只是一个笑话,现在的金鲤真说这句话,却是一句宣告, 一句无法让人一笑而过的挑衅。 群访结束后,节目组给每个人发了登机牌,金鲤真和龙慕云被安排到了一起,龙慕云是个很会照顾人的人, 三个小时的旅途里,金鲤真又被照顾成了只用说话就会被满足要求的废鱼。 早上十一点,在金鲤真肚子开始咕咕叫的时候,飞机抵达了海南,和干冷的上京不同,金鲤真一下飞机就看到了天边和煦灿烂的太阳,她穿着t恤短裤,被热风烘得一身暖暖的。前往五指岛需要坐四十分钟的游船,二十一个选手下飞机后,又在码头分成了四组,金鲤真跟着龙慕云走进一艘游船后,才发现船里已经没有她的座位。 “你不是鱼吗,直接游到岛上去啊。”周雨沁坐在船头的位置,用玩笑的口吻说着恶意的话。 “那你还浪呢,怎么不直接荡到岛上去。”金鲤真说。 龙慕云转过头看向游船外,以手遮挡着嘴边一缕忍俊不禁的笑意。 “金鲤真,你用得着这样说话吗?我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周雨沁黑下脸。第94节 “我们用的都是比喻手法,怎么你就是开玩笑,我就不是了?”金鲤真讽刺地说。 “算了,沁沁,我们别跟她一般计较。”旁边的选手忙安慰道。 “你连座位都没有,赶紧出去!还让不让开船了?”李风绮不耐烦地说。 “我没座位但我有朋友。”金鲤真一屁股坐到龙慕云的腿上,伸手搂住了她的脖子,抬着下巴对李风绮说:“你有吗?” 龙慕云放下掩嘴的右手,揽住金鲤真的腰,嘴边还带着一抹笑意。 李风绮脾气暴,在节目里哪有什么朋友,以前还有个裴珠常常找她,自从节目组打翻姐妹情的设定后,裴珠也不怎么找她了,李风绮自然被她这句话气得七窍生烟。 “工作人员!究竟什么时候才开船?!”李风绮对船外的节目组工作人员喊道。 对方朝船内看了一眼,叫出一名摄影师,给金鲤真腾出一个位置,游船这才终于开出了码头。 第一次出海,金鲤真挺新奇的,一路上都在看这看那,就连船尾激起的层层浪花都让她感到好奇,这幅好奇的模样到了其他人嘴里,就又变了样。 “相处这么久了,金鲤真妹妹好像从来没有提到过家里的事?”裴珠笑吟吟地问:“就连网友们也很好奇呢,金鲤真妹妹的性格这么有趣,一定有个很开明的爸爸妈妈吧。” 在一船这个婊那个婊的战五渣里,金鲤真觉得只有裴珠才稍微有些看头,瞧瞧别人怎么说话的,“有趣的性格”、“开明的爸爸妈妈”,周雨沁顶多算茶渣,裴珠这才算是一个修炼到位的清新无公害绿茶。 “你现在这么会说话,小时候一定没少挨过打吧。”金鲤真说。 裴珠笑容一僵。 “网上说你家里是卖鱼的,是真的吗”李风绮狐疑地看着金鲤真:“你是不想回家卖鱼才来参加《育神》的?” 金鲤真说:“反正我是不想继承家业才来参加《育神》的。” “摊位就摊位,还家业——”周雨沁冷笑出声。 这个摊位说出来恐怕要吓死你。金鲤真想。 四十分钟后,船上的选手陆续下船,金鲤真已经饿得前胸贴肚皮,五指岛蓝天白云、阳光大海,脚下一片无暇的细沙,有调皮的选手已经脱下鞋子提在手里,拿光脚兴奋地踩砂。 “哇!快来看,这里有好可爱的螃蟹!”裴珠忽然指着砂砾中一处惊呼起来,一群小女生立即凑了过去。 金鲤真慢悠悠地走过去,踮脚探头往里望了一眼,那只瘦得好像只有壳的螃蟹正在砂砾上飞快地横行。 ……算了,放你一条生路。 金鲤真随手挽住一旁的龙慕云,把全身重量靠在她身上,一脸哀怨地说:“我饿了,什么时候才能吃饭。” “快了吧。”龙慕云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掏了掏,拿出一块巧克力:“以防万一带的,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金鲤真开心地接过巧克力。 “欢迎选手们抵达五指岛!”正在她撕开巧克力包装纸时,提前到达的四位导师从树林里出现了,穿着花花衬衫和沙滩裤的王伦说道:“我们已经在女神小屋里准备好了丰盛的午餐等待你们,但是在这之前,我需要宣布本轮的选拔规则。” “本周是《育神》最后一次选拔赛,除了室外和洗手间,我们在女神小屋——包括各位选手卧室,安排了全方位无死角的拍摄,周一至周五,是实力赛,导师将安排期末测试检验你们三个月以来的学习成果,周六上午我们会返回上京,场外投票从周六晚上本期节目播出后开始,正式的人气赛在下周六晚开始,全程同步直播,我们将在当晚结合实力赛和人气赛的最终结果,决出涅槃重生的九位女神与sl娱乐签订a级合约。” “加油吧各位准女神们!钻石路是你们的!”王伦一脸干劲,选手们也纷纷发出捧场的欢呼。 管它钻石路猩猩路,金鲤真只想知道今天中午吃什么。 王伦开完场后,一群人终于向着这周住的集体宿舍女神小屋出发。 金鲤真一到木屋就直接冲向了已经摆好饭菜的自助餐厅,大概是因为身处海岛的缘故,餐盘里大多数菜都是海鲜,金鲤真没有不喜欢吃的东西,餐盘里很快就堆起了食物的小山,而其他后一步进来的选手们,选了半天,餐盘里仍只有一点点食物。 金鲤真觉得她们活得太累了,像那个李风绮,食物永远是煮鸡胸和各色沙拉,还有那个曲雪融——她从没见过曲雪融吃过碳水化合物,裴珠好一些,什么都吃,但每一样都吃的很少,龙慕云的伙食完全是七八十岁老太太的养生食谱,不是为了减肥,单纯就是清淡口味。金鲤真一个一顿饭能吃五六个猪蹄子的人,在这群人里面永远是最闪亮的那颗星。 悠闲的午餐时间过后,节目组让选手们休息了一会,接着就开始了本周的第一堂平面摄影课。 朱梦朵在用一小时讲完课后,让所有选手们上前从一个大纸箱里自己选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所有礼品盒一模一样,从外观上根本没法猜测里面是什么东西,有的选手抓到什么就拿了什么,有的选择则一脸狐疑地选来选去,金鲤真也从里面随手拿了一个,重量很轻,她回到自己的站位后,摇了摇,没听到声音。 “好了,你们现在可以拆开自己的盒子了,从左边的选手开始吧。”在所有选手们都分到盒子以后,朱梦朵说道。 从左至右,选手们纷纷拆开了自己抽到的盒子。 裴珠抽到了lv包,李风绮抽到了350g装的家庭装薯片,周雨沁抽到了芭蕾舞鞋。龙慕云抽到了一根口红,曲雪融抽到了一条丝巾。 金鲤真…… 金鲤真从盒子里提出了一只塑料小黄鸭。 第115章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 你们需要自行分组,找到分布在岛上的摄影师, 以自己抽到的道具为着重点来进行单人照和多人照的拍摄, 每组最多三人。”朱梦朵说:“拍摄场地和主题不作限制。大家五点的时候再回到女神小屋的客厅集合, 将你们最满意的单人照、多人照各两张交给我。” 朱梦朵宣布解散后, 金鲤真自然而然地朝龙慕云走了过去。 “一组?”金鲤真问。 “好。”龙慕云爽快地答应了。 两人决定先在搜索范围最小的女神小屋寻找摄影师, 大部分选手也是这个想法, 没一会, 以裴珠为首的三人组就传出了找到摄影师的惊呼。 “她是耗子转世吗?找东西每次都这么快?”金鲤真嘀咕道。 和她组队的龙慕云则视若未闻, 心无旁鹫地到处查看。 女神小屋里能藏人的地方总共就那么多,陆续有摄影师被找到后,选手们放弃了在屋内的搜索,去了屋外,小屋渐渐安静了下来。 “屋里可能没有了,我们去外面看看吧。”厨房里, 连所有橱柜都打开了一遍的龙慕云也准备放弃了。 “等等!”金鲤真忽然说道。 “你发现了什么?” 金鲤真没有回答龙慕云的疑问, 在厨房里走来走去嗅了两遍, 忽然用力拉开了单门冰箱。 “不可——”龙慕云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你也太拼了吧,节目组给了你多少钱?”金鲤真看着蜷缩着冰箱里的摄影师。 任劳任怨的摄影师这才抱着他的相机从冰箱里钻了出来,一站出来, 他就打了个喷嚏。 “……你们再不来我就要辞职了。” 《育神》录到现在,他是第一个开口说话的摄影师,就算没在那冷藏室里蹲一次,金鲤真也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浓浓的委屈。 “我们不急着拍摄, 你先喝点热水缓缓吧。”代替完全没这方面意识的金鲤真,龙慕云已经倒好一杯冒着热气的水递了过去。 “谢谢。”摄影师感激地接过,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好吧,现在摄影师找到了,该考虑怎么拍片了。 金鲤真抽到的道具是小黄鸭,龙慕云抽到的是口红,口红很好拍,但龙慕云风格偏男性化,个人更是从来都是只带底妆出境,怎么看,都和她手里的那只大红色口红没有契合的气场。金鲤真抽到的小黄鸭就更难了,这怎么看,都像是两元店里卖的劣质塑料鸭子。 “提起鸭子你会想到什么?”龙慕云接过金鲤真手里的塑料鸭子,捏了两下,若有所思地看着金鲤真。 “提到鸭子想到的肯定是啤酒鸭、焖鸭煲、三杯鸭、糖醋鸭啊!”金鲤真立马兴奋起来。 “提到鸭子,首先联想到的是水,”龙慕云接着说道:“水我们有两种选择,屋内的自来水,和屋外的海水,你觉得哪一种好些?如果去室外的话,有阳光和沙滩,应该很容易拍出好片。 ” “我去换泳衣!”金鲤真马上跑出了厨房。 她回到房间,从带来的四件泳衣里挑了一件白色连体的,在浴室换好后重新和龙慕云和摄影师汇合,三人一起向着海边走去。 按照规定,摄影师不会告诉她们要摆什么姿势,需要金鲤真和龙慕云自己寻找拍摄的姿势和风格。 这两人都是个人风格独特的类型,类型刚好相反,金鲤真擅长亮调的拍摄,龙慕云擅长暗调的拍摄,到了这种夏日小清新背景下,暗调下气场满满的龙慕云就不知道表情和手脚要怎么控制了,而金鲤真的经验分享又过于意识流_ “你笑得太含蓄了!要大笑!一看就让人觉得你很开心!”金鲤真把龙慕云含蓄的嘴角拉了起来。 松手后,龙慕云的嘴角依然保持着她拉起来的弧度,但任谁看了,都不觉得这是一个开心的笑。 “我觉得你之前在船上的那个笑容就挺好看的。”金鲤真遗憾地说:“算了,我们不要摆拍了——”她转头看向一旁举着相机准备的摄影师:“我们不摆姿势,你来抓拍可以吗?” 摄影师默默点了点头。 金鲤真赤脚往海水里走去,手里拿着塑料鸭子,海水渐渐漫过膝盖,她转过身来,看见穿着t恤和宽松中裤的龙慕云犹豫地站在岸边。 “快过来呀!”金鲤真朝她伸出手,龙慕云顿了顿,终于光着脚朝她走来。 金色的阳光照在身材曼妙的少女身上,就像是给她打上了一圈柔光,外形宛若大男孩的短发女生朝她涉水前行。 摄影师蹲下身,开始不断抓拍。 龙慕云终于走到她的面前,握住了那只嫩滑的手。 “我不会游泳。”龙慕云笑了笑。 “我会。”明明只会狗刨的金鲤真,扬起了自豪又自信的笑容:“我们再往前面走一——” 就像是老天专门要打脸一样,金鲤真一脚踩到一个沙坑里,下一秒,整个人就失去平衡往下落去。 塑料鸭子在水里泡了一秒不到就浮上了晃动的海面。 金鲤真也没完全落到水里去,龙慕云的手一拉,金鲤真就顺着这股力道扑向了她的怀里—— 如果这是在岸上,一定是个美好的校园偶像剧剧情,但这是在水里。 很可惜,龙慕云想救金鲤真没救到,反而被她一起带进了水里。 金鲤真一扑,直接扑倒了龙慕云。 好在两人还在浅水区,没过两秒,金鲤真和龙慕云就先后从水里钻了出来。看着互相沦为落汤鸡的模样,金鲤真还没笑,龙慕云倒先笑了起来。 看着她笑,金鲤真自然也跟着露出笑容。 “……鸭子在你头上。”龙慕云忍俊不禁地看着金鲤真的头顶。 金鲤真伸手一摸,果然从湿淋淋的头上摸下一个湿淋淋的鸭子,对视一眼,两人又笑了起来。 在水里拍了不少“双人戏鸭图”后,金鲤真又回到了沙滩上:“你会堆沙子城堡吗?” “试试吧。”龙慕云神色温和。 金鲤真觉得龙慕云看起来就像是十项全能的类型,然而在她的“试试吧”下,最后却只试出一个和城堡相差甚远的蒙古包。 金鲤真看着那个沙包,半晌后,伸手在上面捏出一个尖尖,说: “我想吃包子了。” 那只塑料鸭子就在两人中间,做第三个见证观众。 向摄影师问了时间后,距离朱梦朵给出的时间已经只剩一半,现在该考虑龙慕云的口红怎么拍了。 提起化妆,一般都会想到洗手间,金鲤真和龙慕云接着又回到了女神小屋,挑了一个比较适合拍照的现代化风格的洗手间。 龙慕云的单人照很快就解决了,还是她擅长的暗调,窗帘拉上,留一条缝,像个大男孩的短发女生偏头靠在镜上,低垂眼睫,头发半湿,在晦暗不明的光线里看着镜中的那行赤红的英文:“i'm leaving”。 一个打开了盖的正红色口红静静立在洗脸池冷冽的水龙头旁。第95节 轮到双人照时,两人都犯了愁。 这是龙慕云抽到的口红,画面和动作的重点都应该在龙慕云身上,不论是金鲤真涂或是金鲤真给龙慕云涂显然都不合适,但龙慕云身上的气质和彩妆丁点不沾边,无论她怎么试都和手里的那根口红画风不同,想必抽到膨化食品的健身狂李风绮此时也有同样的烦恼。 金鲤真直觉觉得,李风绮的家庭装薯片是节目组给她准备的,只可惜她没有抽到,而她手里的塑料鸭子应该是给长相幼齿,身高只有一米五几的唐沫沫准备的,最适合和裴珠的lv包一起拍照的是时尚感最强的李风绮,裴珠的芭蕾舞鞋十之八九都是曲雪融的,曲雪融抽到的丝带则应该是风格甜美的裴珠的,这两人抽反了,而龙慕云的口红就说不准了,有很多选手都适合用口红来当摄影道具。 金鲤真望着龙慕云手里那根烫手的口红,忽然心生一计。 “我来涂!”金鲤真说。 龙慕云吃惊地看向她。 金鲤真已经飞快地打开了浴室的花洒,她往花洒下闭眼一站,刚换上的干净衣服又全数打湿了。 她睁开眼,取下花洒,光脚坐进了浴缸,水顺着她的头发和额角流下,她飞快地扯下自己的衣领,露出半个光洁的肩头和纤细的锁骨。 金鲤真抬起头,对愣住的龙慕云说:“过来,给我涂。” 花洒翻在浴缸里,淋出一片水花, 龙慕云忽然明白过来,她的神色沉了下来,浑身气质为之一变。 她走到金鲤真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与她对视。看着她那双风云变化的眼睛,金鲤真才明白朱梦朵和丁一龙对她的赞不绝口是为什么,龙慕云的表现力和情绪感染力太过强大,强到连天生冷酷的织尔蒂纳都受到了她情绪的触动。 《育神》的九十名选手里,除开不可同一而论的金鲤真外,龙慕云才是当之无愧的天赋型选手,同时,她又具备百折不挠的毅力去为自己的目标而为之努力,金鲤真比任何人都更早地知道,这是一个注定会成为天王巨星的人。 这才是金鲤真答应和她成为盟友的真正原因。 她比任何人,都更早认识到了龙慕云的价值。 原本还坐在浴缸里被龙慕云的气场全面碾压的少女,转瞬之间,抬眸轻笑,伸出一只湿淋淋的白皙手臂,勾着短发女生的脖子向她靠近。 一张很有可能会以“囚禁”为主题的照片,变成了暧昧迷离的“勾引”。 黑发少女唇红齿白,扬着欲迎还拒的微笑,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在专心致志为她涂抹口红的短发女生。 龙慕云为她涂上了正红色的口红,着迷地看着她饱满欲滴的红唇。 花洒仍喷洒着水花,水滴从龙慕云的发梢上落下,划过她暗沉的眼眸。 或许,除开“勾引”以外,“偏执”也是这张照片的重要精神元素,蹲在一旁拍摄的摄影师疯狂按着快门。 快门声停止后,龙慕云眼中的着迷也消失了,真是可怕的自控力,金鲤真想。 龙慕云伸手一把拉着金鲤真从浴缸里站了起来:“谢谢你陪我了,快回去换身干净衣服吧。” 金鲤真看了眼时间,说:“一会直接在客厅见。” “好。”龙慕云说。 第116章 第二天, 轮到丁一龙考核各位选手的表演水平,和朱梦朵的课一样, 也是抽签决定考题, 几百个完全不同的表演主题以千纸鹤的形式放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箱子里, 由选手们上前抽取她们要即兴表演的题目。 先抽到的选手争分夺秒地去隔壁服化间准备去了, 轮到金鲤真时, 她走到表演台上, 在签筒里磨磨蹭蹭地翻来翻去。 她想抽到一个主题和“孤独”或“嫉妒”有关的剧情片段, 只要抽到这两者其一, 她有信心获得丁一龙的s。 金鲤真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个名堂,只能听天由命随便拿了一张出来。 展开纸张,上面写着:“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的爱情”。 “去隔壁服化间准备吧。”丁一龙温和地说。 金鲤真离开活动室,前往隔壁服化间。服化间里已经迎接过了一半多的选手,那些亮眼好看的衣服都被挑得差不多了,还有两个名次靠后的选手一脸纠结地在里面翻翻找找, 想要找到一件令她们艳压四方的战服。 金鲤真看都没看琳琅满目的衣服架子一眼, 她一屁股坐到角落的小板凳上, 绞尽脑汁想着“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的爱情”这几个字。 这每个字她都认识,怎么连在一起,就看不懂了呢? 没有开始又哪儿来的结束呢?这真是不是病句?节目组的作家是小学生吧?金鲤真一脑袋问号。 那两个选手换好服装, 自己改了改妆面也走了,服化间里只剩下金鲤真一人,她的准备时间已经不剩多少了。 门又开了,龙慕云走了进来, 看见坐着不动的金鲤真,她有些意外:“怎么还没换衣服?没有合适的服装了吗?” “你抽到了什么?”金鲤真问。 “迟到的回答。” “什么?”金鲤真瞪大眼。 “题目就是’迟到的回答’。”龙慕云说。 就算换了龙慕云的题目,金鲤真依然一头雾水。 龙慕云笑了起来,她走到衣架面前一边挑选一边问:“你抽到的是什么?” “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的爱情。”金鲤真说,她没有注意到龙慕云的笑容顿了顿,“节目组的作家是想转行去当诗人吗?能不能出个长一点的剧情片段?” “你想好表演什么了吗?”龙慕云说。 服化间里只有她们两人,因此金鲤真也没有避讳,说:“没想好,我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怎么不理解?”龙慕云停下挑选服装的动作,向她看来。 “哪里都不理解。”金鲤真说:“什么情况下,爱情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是告白了却被拒绝的情况下吗?” “这句话,每个人应该都会有不同的解释。”龙慕云沉吟片刻后,说:“我认为这句话的意思是,连告白都没有就自知结局无望而被迫放弃的爱情。” 金鲤真仍是一脸懵懂。 龙慕云安慰道:“别急,还有时间。” 金鲤真怎么可能不急?她昨天刚对曲雪融放了狠话,今天就输给曲雪融,她不要面子的啊? 金鲤真干脆闭上了眼睛。龙慕云怕打扰到她,换好衣服后悄悄走了。 在监控摄像里,金鲤真正在闭目冥想,而实际上,她正化身星芒,在自己的天空里游走。 天空里飘着乱七八糟的天赋,金鲤真略过它们,只触碰那些象征着情感的星芒。 除了张逸昀的“孤独”和谢意琛的“嫉妒”,其他感情都是浅薄且流于表面的,远远 没有强烈到可以被金鲤真再次利用的地步。 而无论是“孤独”还是“嫉妒”,显然都不是适合在这次即兴表演中运用出来的感情。 随着离表演时间越来越近,一无所获的金鲤真越加焦躁起来。 连告白都没有就自知无望… 就在她默默念叨这句话的同时,一个名字忽然闪现在她脑海中。 金鲤真。 没错,她自己——金鲤真。 她怎么把自己给忘了? 金鲤真没有戏剧天赋是众所皆知的事。 所有人都觉得,声乐上金鲤真已经逆风翻盘、扶摇直上了,戏剧总不可能也是如此吧? 穿着蓝白色病号服走进活动室的金鲤真的神色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没有人期待她能拿出什么亮眼的表演,奇迹是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的,这是世间的常理。 然而,对金鲤真而言,常理就是用来打破的。 金鲤真抽到的即兴表演主题是“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的爱情”,她选择扮演的是一个身患绝症的女孩,这是多么老土的剧情啊?现在的电视剧都不敢这么编了!更何况,以金鲤真那咄咄逼人的性格,怎么可能演好一个自知生命所剩无几的敏感女孩? 几乎每个选手都在心里嘲笑。 “你需要什么道具?”丁一龙问。 金鲤真走到一旁,从堆积的道具中拖出一套塑料桌椅,又拿了一张纸和一根笔回来:“可以了。” “那就开始吧。”丁一龙说。 金鲤真在塑料椅子上坐下,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所有人都发现她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金鲤真提起笔,在纸上慢慢地写下遗书两个字,扛着摄像机的摄影师把镜头推近,可以看见她的字歪歪扭扭,就像一个初学写字不久的孩子一样。 在织尔蒂纳浩瀚的星海中,她触碰了名为“金鲤真”的星芒。 残破的记忆和感情一齐从星芒里涌了出来。 “玛丽……”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大的瘦弱女童抓着白人护士的裙摆,怯生生地用英文问道:“今天下午我看见德斯打了乔,还说……乔已经被珊卖给他了,玛丽……他为什么要欺负乔?” “你在哪里看见的?”玛丽脸色一变,马上弯腰握住女童的肩头。 “庭院里。”女童说:“ 德斯追着乔想要捉住他,最后乔爬到了树上,德斯很生气,骂了很久才离开。” 玛丽松了一口气,说:“以后看见类似的事就赶紧走开,明白吗,金?” “我可以和他做朋友吗?”金鲤真小声地看着玛丽。 “不行哦。”玛丽严肃地对她说:“乔和珊都生病了,他们身上有很多病菌,如果靠近,你会病得更严重的。” 金鲤真似懂非懂。 场景变换,上一个画面里的女童躺在床上,忽然虚弱地叫住了量完体温后正要出去的胥珊。 女童艰难地起身,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卷用头绳紧紧捆起来的美钞,伸手递给愣住的胥珊。 “姐姐……拿这个钱去买药,不要把乔卖给其他人好不好……”女童苍白的脸上露出不安,而与此相对的,是胥珊因贪婪而乍然发亮的双眼。 那些从未被织尔蒂纳注意过的久远记忆,接二连三地被她触碰,在天空中发出夺目的光芒。 星芒越来越碎,记忆越来越乱,往往是一个片段,一个画面,一句话,或一个声音。 “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小小的,稚嫩的坚定声音响彻在浩瀚的星海之中。 凡是被她触碰过的星芒,都化作一缕光芒,投入了织尔蒂纳的心灵之中。 她已经学会了张逸昀的孤独,谢意琛的嫉妒,如今,她又学会了一种新的感情。 星海之外,金鲤真握着笔,却写不出任何一个字了。 她的眼泪,一滴接一滴地落在只有短短两个字的纸上。 而从星芒中短暂回到世间的金鲤真还在写,瘦弱的小小女童坐在疗养院病房的书桌前,窗外一束阳光照在她书写的纸张上,她生疏地握着一支黑色水性笔,一字一画地写着: “金鲤真的遗书。”第96节 “致看到这封信的人:” “你好。疗养院的大家通常叫我‘金’,但我真正的名字是金鲤真,金色的金,鲤鱼的鲤,真实的真,我希望看到这封信的你能帮我一个忙。” “珊说凡是没有遗书就死去的人,他们的东西会被别人扔掉,我的小熊,我的书,我喜欢的cd……都会被疗养院的人扔掉。珊希望我把这些东西留给她,珊说,有了钱,她可以送乔去读书,买课本,买新衣服,带他去迪士尼乐园……但我知道,她只想要其中的钱,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没有答应。” “从昨天开始,我开始咳血了。我把擦嘴的纸巾偷偷扔到走廊共用的垃圾桶里了,我怕照顾我的玛丽和艾米发现后又悄悄躲起来哭,她们总是为我担心,玛丽是个金发的漂亮姐姐,看起来很强势,但她的心比谁都软,我想把我的书和二伯伯送我的那些漂亮衣服留给她,因为生病的关系,我总是穿着病号服,那些崭新的漂亮裙子如果被疗养院扔掉那就太可惜了,她的大女儿刚好和我差不多年纪,我想她会和我一样喜欢这些衣服和书的。” “我想把我的小熊和所有cd留给艾米,她喜欢音乐,总是在空闲的时候到我房间里陪我一起听,艾米说自己有个当歌手的梦,如果她能实现梦想就好了,我也喜欢唱歌,艾米说我的歌声就像天使在唱歌一样,我希望她不是为了哄我才这么说的,因为等我上了天堂,我想要唱给上帝听,他会喜欢我的声音吗?” “我还有许多钱。二伯伯每个月都会给我很多零用钱。我想把这些钱,留给愿意帮助胥乔的人。” “如果你喜欢我的小熊,我的cd,我的漂亮衣服和首饰,你可以都拿走,我拥有的所有东西,只要你喜欢,你可以都拿走。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帮助胥乔,或是找到可以帮助胥乔的人。” “我希望有一个人,在我死后仍能帮助他,保护他,我可以把我有的东西都留给你。” 坐在书桌前的女童停下笔,咬着笔头冥思苦想了一会,又继续写到: “他太可怜了,看到他,我总是忍不住想要帮助他。可是我要去上帝那儿啦,还留在人间的你,能不能代替我,帮帮他?” 最后一个星芒也破碎了。 所有画面消失无踪,窗前的女童也宛如水中泡沫,转瞬即逝。 金鲤真坐在简陋的塑料桌子前,在众多选手和摄像机的围绕下,忽然带泪微笑起来。 她握着笔,带着微笑,一字一顿地写下: “我生前所有的一切,死后都留给那个能继续爱你的人。” 第117章 在表演课结束的时候, 金鲤真获得了本周的第二个s评级。 接下来的三天里,各个导师都给出了他们对每个选手的最终实力评级。 以王伦、吴泊宁、丁一龙、朱梦朵为序, 曲雪融的成绩是aasa, 李风绮的成绩是acaa, 裴珠的成绩是acab, 龙慕云的成绩是abss, 周雨沁的成绩是bcbc。 金鲤真的成绩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吴泊宁的考核是实力赛的最后一个, 当金鲤真唱完一曲, 吴泊宁看了她许久后, 说:“还好,没侮辱我预评级给出的那个s。” 然后他给出了选拔赛开始以来的第二个s评级,也是金鲤真本周得到的第四个“s”评级。 《育神》开机以后第一个四连s的选手诞生了。 导播室里一片慌乱。 “吴泊宁怎么搞得?!我们明明已经派人去和他说了不要打高不要打高,他还给s!这下要怎么和上面交代?”导演助理急不可耐。 罗仁宇仍老神在在,他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吴泊宁要是肯暗箱操作,那他就不叫吴泊宁了。” “导演, 你不急吗?四个s——实力赛的成绩占最后总分的70%, 金鲤真实力赛的分数这么高, 如果人气赛中她的粉丝再把票数刷高,她的排位就会冲破我们的锁位了!”导演助理着急地说。 “那就要看其他选手的粉丝给不给力了。”罗仁宇说。 “还有王伦也是的,我们明明告诉过他给金鲤真个b就行了, 他居然还是给了s,他明明答应了我们给b的,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这你就说错了。”罗仁宇笑眯眯地说:“老油条从头到尾可都没答应过这件事,你以为他笑嘻嘻地就好说话了?四个导师里, 他才是那个最有话语权的人,老好人不代表就没有硬气的时候——王伦的态度很明显了,他看重这个后辈。我们说什么都没用。” “那我们要怎么和海浪娱乐和sl娱乐的高层交代?” “如实说呗。”罗仁宇笑着说:“我们能做的都做了,导师不听话难道还能怪我头上?” 另一边,因为金鲤真的四连s而方寸大乱的还有选手们,金鲤真的最后发力,推翻了她们对最后排名的所有预计。 其他人因金鲤真而焦头烂额的时候,金鲤真该吃吃,该睡睡,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周六早上,节目组所有人返回上京,江璟深的司机开车来机场接了金鲤真,在回家的路上,金鲤真收到了胥乔的信息: “比赛怎么样?” 金鲤真回了一个“不错。” 嗯,她可真是一个谦虚的织尔蒂纳宝宝。 “晚上来我家吃披萨吗?我们可以一起看今晚的《育神》。” “不了,我要和舅舅去吃饭。” 过了好一会,胥乔才又回复: “明天呢?” “明天再说。”金鲤真有点不耐烦。 胥乔身上没有她想要的东西,打发时间可以,但他永远排在她的所有选择最后。 当天晚上,《育神》播出,人气赛创造首个四连s历史的金鲤真毫无疑问地引爆了网络,热搜榜前十,有3个就和她有关: #金鲤真四连s# #金龙鱼cp# #金鲤真演技# 网上关于这一期《育神》的讨论也进行得如火朝天: “夭寿了,金鲤真到底什么背景,一个家里卖鱼的,居然能pk掉家世碾压她的李风绮和曲雪融?这世界玄幻了。” “感觉有点水分,王伦看得出来一直挺偏爱金鲤真的,给个s想得通,其他三个s,吴泊宁的我服,丁一龙和朱梦朵也是中了鱼毒吗?我感觉给个a就差不多了。” “朱梦朵给金鲤真s完全是金鲤真沾了龙慕云的光啊,朱梦朵喜欢的是龙慕云的那张照片。” “金鲤,真·4s” “没人觉得金鲤真和龙慕云的那张照片太有cp感了吗?太有了,有到我怀疑金龙鱼cp要从邪道成王道了。” “不是已经成王道了吗?抬头看看热搜,金龙鱼cp的超话已经成《育神》排名第一的超话了。” “你们有关注过金鲤真的粉丝吗?粉丝比正主先出道。我给金鲤真投票了,看在鱼丸的面上。” “我是真心实意地觉得金鲤真的表现很突出,人气赛那天我会拿所有我能拿到的手机给她投票哒。” “借地方求一个金鲤真唱的《出门拴狗》,这歌以后会重录收进专辑吗?我可能中了鱼毒,最近一直在单曲循环。” 金鲤真的“鱼丸”们也全数出动,在各个地方游说人们为她投票: “万水千山总是情,投鱼一票行不行。” “今夜我们都是鱼吹。” “diss开心了也别忘记在人气赛给我们鱼投个票!” “人气赛中投我们鱼一票,留下截图私信,我给您寄小鱼干!” “你忍忍,我忍忍,鲤鱼龙门跃得稳。” “救救这个可怜的孩子吧!她再也不想回去卖鱼了!” 金鲤真的票数在投票开始不断上涨,很快就进了前十,票数和位列第九的周雨沁不断撕咬,胜负难分。 过了一夜,到星期天中午的时候,金鲤真的人气排位已经冲到了第六名上。 目前《育神》的人气排位是:曲雪融、龙慕云、李风绮、cireu、裴珠、金鲤真、岳纨、唐沫沫、白婷英。 机场的安检口外,金鲤真美滋滋地告诉江璟深c位出道触手可及。 “你收敛一点,别胜利在望却在阴沟里翻了船。”江璟深说。 “舅舅,你回来的时候我就比赛完了。如果我得了第一名,你要给我什么奖励?”金鲤真抱住他的腰撒娇。 “你想要什么?”江璟深任她抱着,伸手帮她把帽子往下压了压:“我给你带披萨?” “我才不要披萨。”金鲤真噘嘴看着江璟深:“我要你,你把你自己打上蝴蝶结送我。” 江璟深温柔地说:“下午四点了,该清醒了。” “那我系上蝴蝶结,我把我自己送给你。” 江璟深笑了,狭长的眼眸弯了起来,邪肆多情。 “你早就是舅舅的小鲤鱼了。”他握着金鲤真的手,把她从身上拉开了:“我走了。” “一个人乖乖的,等我回来。”江璟深微微笑着,在金鲤真头上轻轻拍了拍。 江璟深走后,金鲤真也离开了机场,开车回家。 江璟深说的对,在这节骨眼上,她还是不要去外面招惹是非了。 然而她不想招惹是非,是非却总是不放过她。 当天晚上九点,就在金鲤真的票数即将超过裴珠的时候,一张忽然曝光的照片在网络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照片上金鲤真两颊酡红,正被一个西装革履,面部打了马赛克的男人搂着向酒店大门走去。 和这张照片一起出现的关键字是“潜规则”、“包养”、“上位”。 一瞬间,舆论哗然: “节目组自己手拆cp算什么,这才是《育神》开播以来最大的人设崩塌,请金鲤真的粉丝再也不要吹自个正主不畏强权、不慕虚荣了。” “这就是粉丝吹的真性情?真性情地炒cp,真性情地没礼貌、真性情地被包养?” “被包养?真是一言难尽,看在《生而孤独》那首歌的份上我还给她投了票,后悔。” “wow,真是精彩,不愧是宝藏女孩。” “意料之中,圈里人有谁干净?” 无数个求证的媒体通过私信、电话等各种方式也对金鲤真开始狂轰乱炸: “不是!我没有被包养,也没有接受潜规则!”对第n个打进来的记者求证电话,金鲤真第n次否认着。 “你有证据证明自己没有被包养和潜规则吗?” “那你有证据说我被包养和潜规则了吗?”金鲤真很不耐烦。 “照片……” “如果这样的照片也能证明被包养了,那么地球上一半的人都被包养过。” 金鲤真没好气地挂断了电话,她把手机设置成了不接陌生人的来电,世界终于清静了。。第97节 这清静还没持续两分钟,龙慕云和胥乔同时打来了电话,金鲤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接起龙慕云的来电。。 “您拨叫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自动回应,胥乔沉默地放下了手机。。 “阿乔,你有事找我?”狐狸从一堆嘻嘻哈哈的帮派成员里走了过来。。 “去查查酒店里当时还有没有人在场。”胥乔面无表情地说:“我要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解决周雨沁 然后开始处理曲小敏 第118章 看完评论区, 金鲤真又去实力赛上排名前十的选手微博上分别逛了逛,除了龙慕云, 所有人都默契地在微博保持着静悄悄的状态, 仿佛主人对此事毫不知情, 而她们的上线时间却出卖了她们, 照片流出后, 前十的选手们纷纷登录过微博, 在短短2个小时的时间里, 裴珠上线……66次, 比她自己还关注这件丑闻的发展动向。 从这个吉利的数字背后,金鲤真仿佛看见了裴珠窃喜不以的表情,原本金鲤真的票数都快超过她了,潜规则丑闻爆发后,她的票数又开始远远领先了。这可真是飞来横福,恐怕裴珠开香槟的心都有了。 曲雪融的上线次数不多不少, 只有四次, 虽然曲雪融对她最有恶意, 但金鲤真第一个排除的就是她,因为在参加了庆功宴的二十一个选手里,除了她自己外, 只有曲雪融知道她的真实家庭背景。 曲雪融是不可能去做这种搬起石头给她垫脚的事情的。 思来想去,金鲤真猜不到干脆就不猜了,反正柳不弯那里有结果了自然会通知她。 打开游戏准备玩上几把的金鲤真盯着游戏等待的界面,忽然觉得好像还有点事没做完。 是忘了什么呢? 游戏开始了, 金鲤真还没想起来,同样也懒得想了。 既然想不起来,说明也不重要嘛,她乐天地想。 将这些烦人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她开开心心地玩起了游戏。 柳不弯这次的效率很高,一个小时后,她就给了金鲤真两个名字。 “是她啊。”金鲤真一点不吃惊:“长得丑想得美,她是觉得把我拉下来了,自己就可以进前九出道了?” “你现在知道是谁在背后黑你了,可以澄清这次丑闻了吧?”柳不弯说:“给我一个独家新闻?” “这次不行。”金鲤真果断地说:“这出戏还没结束呢,我要一个更盛大的谢幕表演。” “好吧,那我就等着看新闻了,下次你可要补我一个独家。”柳不弯笑道:“看在我们同学这么多年的份上,我再送你一份能让你的谢幕表演变得更加精彩的礼物。” 柳不弯发了几张图片过来,是幕后黑手和娱乐没有圈的聊天记录,包括转账记录。 和柳不弯通话完以后,金鲤真在家里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如往常地开车去了学校。 除了校门口多出的那几个徘徊的狗仔,学校里最大的变化是同学们的态度。金鲤真走进班级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了这种变化,虽然现实生活中,这些和她朝夕相处的同学不可能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但他们眼里的鄙夷却一点不少。 今天薛耀来得比她早,他面色冷硬地看着窗外,对她不闻不问。 整个白天,金鲤真一如既往,该玩手机就玩手机,该睡觉就睡觉,好像网上的轩然大波和她没一点关系似的,她轻松自如,旁边的人脸色却越来越黑。 快放学的时候,金鲤真忽然收到了胥乔的信息: “学校前门后门都被狗仔包围了,小心别受伤。” 胥乔怎么知道学校门口的情况?他在学校外面?金鲤真不由往窗外望了一眼,当然,教学楼离校门还有很长的距离,她什么也没看到。 十几分钟后,放学的铃声响起,金鲤真提着包站了起来。 忍无可忍的薛耀抓住了她的衣服。 金鲤真惊奇地看着他:“薛狗,你要干嘛” 薛耀压低了声音,怒视着她:“你为什么不告诉媒体,那天晚上你和我在一起?” 对啊!她为什么不这么说?!她怎么把这茬忘了?! 金鲤真是绝不可能乖乖承认自己的失误的,她马上为自己找到了借口,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又不是傻瓜,万一我和媒体这么说了,你倒打一耙告我污蔑怎么办?” 薛耀脸色更难看了:“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 “怎么,你想和我一起告诉记者,那天晚上我们在一起?”金鲤真一脸怀疑:“狗狗,你是发烧了吗?超级流量做腻了,想试试flop的滋味?” “你在担心我?”薛耀神色古怪,语气里的惊喜却不难听出。 “梦还是留到晚上去做吧。”金鲤真毫不留情地说:“我自己能解决,还用不着拖你下水。” “你想怎么解决?”薛耀站了起来,他一米八几的个子比金鲤真高出一个多头,他轻而易举地俯视着她:“这种事只要你拿不出来重量级的证据,人们就不会信你的口头否认。有的时候不是你说的不够真诚,而是他们只想看热闹,只想看过得好的人过得不好,你再怎么辩解也没用。” “哟,看不出你还有这么深刻的感悟呢。”金鲤真再次提起自己的包:“不过——真是巧了,我正好有重量级的证据证明我的清白。” “my baby dog——”金鲤真回眸一笑,眼波流转,笑容夺目:“你还是继续做你的超级流量吧,我可不会和flop的人玩。” 金鲤真开着迈凯伦,在开向学校正门的时候,放在一旁的手机震了起来,是江璟深的电话,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宝宝,金鲤真没有接起来——反正也是问丑闻的事,他马上就能在新闻上看到她的澄清了,用不着现在解释。 时速降到20的迈凯伦在校门口意料之中地被一群蜂拥而上要八卦不要命的狗仔给围住了。 金鲤真顺水推舟地熄了火,在狗仔们的夺命敲车窗中开门下了车。 “金鲤真!请问照片上和你一起离开的男人是谁?” “关于你被包养的丑闻你要作何解释?” “丑闻爆发两天,一同参加比赛的选手只有龙慕云为你发声,你有什么想说的?” “金鲤真……” “想让我接受采访吧?”金鲤真笑眯眯地问。 一群拿着摄像机或相机的狗仔们连连点头。 “想让我接受采访就离我远点!”金鲤真一瞬变脸,从兜里掏出一瓶装满了辣椒水的喷雾:“谁再靠近,我就把他当色狼处理。” “金鲤真,你想攻击记者吗?!”某个狗仔在后排不嫌事大地叫道。 “我只攻击色狼,比如照片上的那个男人。”金鲤真说:“可惜那个躲在暗处偷拍的人没有把我使出断子绝孙腿的照片也一并爆料出来。” “所以你是说照片上的你当时是不愿意的?”有狗仔举着录音笔,大喊:“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吗?” “我有什么证据?”金鲤真冷笑:“你们谁在连线直播?” “我!”有个后排的记者跳起来举手。 “你过来。”金鲤真朝他招招手。 看起来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小狗仔拿着他的手机挤了过来。 “你们都问我有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倒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证据证明我的丑闻。”金鲤真看着小狗仔手机摄像头,“特别是你——天卧通讯有限公司的武阳总经理,事情发生这么久了,你也不出来说句公道话,怎么,是马赛克打得太厚,你连自己的样子都认不出来了?” 金鲤真话音未落,狗仔们立即像被打了一公升鸡血那样,明显激动起来,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朝她丢来,各种闪光灯也朝她闪个不停。 “闭嘴!等我说完!”金鲤真怒目一喝,那些脸皮厚到城墙的狗仔们也不得不乖乖闭紧了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们还指着金鲤真的爆料交差呢。 “不是我说你,”金鲤真一脸鄙视地看着小狗仔的手机:“别人不知道就算了,你潜没潜我心里没点b数?非要我站出来说你你才想得起来?简直是长得丑想得美的典范,就你那点臭钱还想潜我?给我擦鞋我也嫌你又老又丑。” 第119章 有狗仔一听最后那两句立即又兴奋起来:“金鲤真!你是嫌弃对方还配不上你吗?” “你智熄吗?”金鲤真不客气地说:“有妻有子, 又老又丑,身价比风干老腊肉还低, 这种玩意连我的皮屑都配不上, 还想配我?” 金鲤真白眼一翻, 露出一个卞敏式冷笑:“做梦。” “你觉得什么人才有资格配你?”又有一个狗仔喊道。 “宇宙最强就可以。”金鲤真说。 狗仔们面面相觑。 “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是不会懂的。”金鲤真不耐烦地说:“总之, 这个丑闻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 能潜规则我的人现在还没出生呢。” “金鲤真!你这么说的底气在哪里?!说了这么多, 你还是没有拿出让人信服的证据!”有狗仔喊道。 “我觉得你听不懂人话。”金鲤真开始烦躁:“我最大的底气就是……” 已经在暗处看了多时的胥乔终于按耐不住心疼向她走去。 “她最大的底气就是她自己。” 一个冷静的声音掷地有声地响起。 身穿笔挺西服、连领口衬衫都一丝不苟的英俊男人信步走来, 原本围在金鲤真周围的狗仔在他强大的气场威慑下, 双脚不由自主地后退。 金鲤真目瞪口呆地看着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他。 江璟深轻而易举地走到了金鲤真身边,他亲密地揽住她的肩膀,在无数镜头下微笑着说:“因为她是正泰集团的第一继承人,上京江家的大小姐,也是莲界赌王金邵鸿的亲孙女。” 江璟深微笑着望向刚刚那个提问的狗仔:“难道她还需要别的底气吗?” “真真,我早就说过, 即使不隐瞒家庭背景, 我也相信你能凭实力在娱乐圈中闯出一片天。”江璟深微笑着低头看向仍处于呆愣之中的金鲤真:“你遮遮掩掩, 别人看轻了你,就会把天……天什么公司的总经理来着?”江璟深抱歉地朝镜头一笑:“抱歉,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不大记得住。” 狗仔们同样被这神展开给惊得目瞪口呆,大脑一时反应不过来,而江璟深已经重新看向了金鲤真。 “……别人看轻了你,就会把身价比风干老腊肉还低的玩意往你身上贴, 虽然也不至于少块肉,但恶心总是少不了的——你现在知道舅舅说的话是对的了吧?” 连风干老腊肉都知道,你躲在暗处偷听了多久?!金鲤真瞪着他。 “好了好了,知道你受委屈了。”江璟深一脸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转而对着众多镜头说:“真真是我已经过世的姐姐留下的唯一孩子,也是我在世的唯一家人——” 江璟深的微笑仍挂在嘴角,邪肆多情的弯弯眼眸却已经平复,只剩下冰冷: “公平竞争我不会管,但如果是这样的下三滥手段,我不会袖手旁观。”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腕表:“风干老腊肉先生,控告你犯了强制猥亵妇女罪的律师函现在应该已经到你公司了,有什么问题请与我的律师联系,我们法庭上见。” 说完后,江璟深也不管别人听懂没有,反应如何,直接推着金鲤真上了迈凯伦。 银灰色的跑车伴随着低沉的引擎发动声,如离弦之箭开了出去。 呼啸的寒风卷过路边戴着帽衫的瘦高男生,像有力的巴掌一样,狠狠打在他冻得失去知觉的面颊上。 他的眼眸像是吸收了所有光芒的黑洞,暗暗沉沉,透不出一丝光亮。第98节 在银灰色的迈凯伦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后,胥乔面无表情地低头看向了自己骨节分明的右手,冬日昏暗的阳光照在他的手上,为他苍白的皮肤蒙上一层更加黯淡的光影。 想要爬得更高。 想要爬向有她存在的地方。 想要用这双手,光明正大地去拥抱他的小太阳。 “我能和你一起看书吗?” “不能。” “为什么?” “因为你的衣服太旧了。”她头也不抬地说。 九年前的一幕在他的眼前回放。 她冷漠的表情,她嫌弃的话语,还有听到这句话时,被羞愧湮没的自己。 那天晚上,他趁姐姐喝醉,偷了她的钱。 他用偷来的钱,买了新衣服,买了两个冰淇淋,买来了和她一起看书的资格。 如果她知道了他的新衣服和冰淇淋从何而来,她只会对他厌恶不已吧。 如果她知道了自己是一路踩着什么来到她的面前,她一定会转身就走吧。 那就什么都不要知道好了。 死后地狱他下。 生前天堂她上。 即使这双手沾满罪恶,他也要不择手段,爬上离太阳最近的山巅。 手机在兜里震动起来,胥乔拿了出来,接通。 狐狸的声音在手机里响了起来:“阿乔,我们已经掌握武阳的行踪了,他今晚要去看他在外面包的二奶,我们打算在他去的路上动手。” “把他带到我面前来,谁都不许动他。”胥乔声音平静。 “哦……好。”狐狸挂了电话。 “阿乔说什么了?”一旁的阿青马上问道。 狐狸耸了耸肩:“那老家伙死定了,阿乔要亲自见他。” 真是作死啊,动谁的女人不好,偏要动阿乔心尖尖上的人,只希望今晚别闹出人命了,上京的条子和莲界的不一样,出了事再想跑就没那么简单了。 狐狸默默地在心中祈祷。 另一边,银灰色的迈凯伦上。 “你怎么会在这儿?昨天我才送你去洛杉矶了啊!”金鲤真很吃惊。 “我能放心你一个人面对这些狗仔?”江璟深握着方向盘,看了她一眼。 从时间来看,江璟深是刚一飞到洛杉矶就马不停蹄地又飞了回来,金鲤真看着他眼底的青色一脸感动:“这位恩人,小女子无以为报,就让我以身相许吧!” 金鲤真扑进江璟深怀里搂住他的腰。 “别闹!”江璟深黑了脸:“还在开车呢!” “那就是车停了可以闹咯?”金鲤真喜气洋洋地坐了起来。 江璟深干脆不理她了。 “舅舅,你在洛杉矶那里的事情要怎么办?你还要回去吗?”金鲤真问。 “不回去了,先把你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江璟深望着前方。 金鲤真伸出手,碰到江璟深握在方向盘上的右手,她轻轻一拉就把他的手拉下来了。 十指相握后,金鲤真侧头,对朝她看来的江璟深露出灿烂如春日的微笑:“舅舅,谢谢你为我赶回来。” 江璟深看着她,勾起嘴角。 直播和路透迅速在网络上发酵,金鲤真的名字空降到了头条第一和热搜第一,分别踢走了原本盘踞在这个位置的徐霆然和薛耀,各路媒体争相恐后地报道着这次事件戏剧性的最新进展,众多娱乐论坛更是如同过年了那么热闹: “怪不得天天怼来怼去这不怕那不怕,人家是莲界赌王的孙女[微笑]风干老腊肉这回栽了,连赌王家的人也敢惹,真是嫌命够长。” “@天卧通讯有限公司武阳看到新闻了吗?赶紧去自首求警察保护吧。” “市值千万的公司总经理潜规则身价万亿的集团千金,说出去谁信?编黑料的人也太不走心了,你要黑谁之前不先调查一下的吗?” “我der妈啊,这简直天选之鱼啊。” “为舅舅疯狂打call!为什么我没遇到这样的舅舅!暴哭!嫉妒使我面目全非!” “@金鲤真舅妈从今天起每天给你投票!舅妈发动所有朋友亲戚给你投票!” “那武阳儿子都十岁了,真他妈渣男……” “呵呵,谁和我说她家里是卖鱼的?[微笑]” “你们还记得昨天金鲤真在节目里说的话吗?她说自己是不想继承家业才来参加《育神》的……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有无数人通过直播和新闻了解了这场风波,裴珠就是观看了全程直播的其中一个,直播过程中,她的表情从喜不自禁到瞠目结舌再到愁眉苦脸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 这讨厌的金鲤真怎么跟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每次碰上死局,最后都会咸鱼翻身?! 丑闻洗清了,身份曝光了,自带金光的家世背景想必又要帮她吸一大波粉,裴珠悲伤地打开《育神》人气赛投票页面,果不其然,看到金鲤真早上还跌出了前九的排名一跃已经成了第四。 她气啊!裴珠捂住胸口,觉得昨晚开了一瓶两万五的香槟实在是太过冲动了。 正当她心气不顺的时候,手机忽然收到了特别关注·金鲤真的新微博提醒。 裴珠拿起来一看,居然是金鲤真在微博直接@了周雨沁:“为了黑我,给料又给钱,真是用心良苦,300万也不少了,是那天庆功宴上和你搂在一起喝酒的男人给的吗?” 四张聊天记录,石锤如山,周雨沁的粉丝想洗都没法洗。 任何人都能看出,周雨沁已经完了……怀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庆幸感,裴珠火速取消了对周雨沁的微博和ins关注。 什么周雨沁?珠珠不认识呢。 第120章 “她还真的把这件事解决了。”保姆车里,薛耀神色复杂地看着手机上层出不穷和金鲤真有关的新闻。 “看得出金鲤真经济条件不错, 没看出这么不错。”小夫也在看同样的新闻, 原本以为是个蹭热度的不入流女星, 没想到却是赌王家的千金, 这到底是谁抱谁的大腿,不好说啊。 “会炒作, 钢铁心,人送外号’流量的化身’, 宠辱不惊,业务能力没的说,再加上还有家里拿钱砸,金鲤真就是不想火, 也注定要火遍中国了。”小夫推了推坐在对面的薛耀:“你不是喜欢她吗?要不要一起炒个cp?” “谁说我喜欢她了?!”薛耀像被踩了尾巴一样,涨红了脸,情绪激动地当即反驳:“你不要老是想些不可能的事!” “你不喜欢她你还强吻别人。”小夫白了他一眼。 薛耀的脸涨得更红了:“我……我是被她绊的!” “想炒也没用, 人家不喜欢你。”小夫叹了口气。 薛耀面色铁青, 小夫有些后悔, 他是忘了这小祖宗的脾气了? 小夫等着薛耀大发雷霆,然而他只是放低了椅子, 一声不吭地躺了下去, 背对着他。 “我要睡了, 到了剧组再叫我。”薛耀闷声说。 小夫叹了口气,拿出空调被给他搭上。 今年刚满28岁的小夫已经提前感受到了养儿的艰辛。 当天晚上,泥塘区的一个废弃工厂里, 灯火通明。 一个头上蒙着麻袋的西装男人在地上滚了几圈,软绵绵地停了下来,只有胸口上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一根沾着星星点点血迹的钢筋落在混泥土地面上,发出沉重的一声闷响。 “阿青,把他送回他来的地方吧。”胥乔说。 他神色平静,说话轻声细语,但在场众人,没有人敢轻视于他。 “知道了。”阿青拿起麻袋上的麻绳,像拖某件死物似的,拖着男人往外走去。 胥乔接过旁边人递来的湿巾,一边擦手一边往工厂后门走去。 狐狸跟了上来:“张春又提高月营收要求了,翻了两倍不止,阿乔,我们要怎么办?泥塘区根本完成不了他要求的业绩……张春的用意就是逼我们也沾手’那个’生意。” “不碰。”胥乔淡淡地说:“我们在莲界最困难的时候也没碰,到了这里更不能碰,约束好手下的人,一旦发现有人违背,严惩不贷。” 他把沾了血的湿巾扔在工厂门口的工业油桶里:“我这里只收留恶人,不收留连做人的资格都没有的东西。” “那我们下个月的业绩要怎么完成?”狐狸一脸忧心。 “既然泥塘区完成不了他要求的业绩,那我们就去抢能够完成这个业绩的街区。”胥乔说:“就从和泥塘区相邻的桅杆街开始吧。” 他望向黯淡无月的天空,面无表情地说:“路都是相通的,一条条街区相连下去,总有一天,我会重返中央区。” 三春坪他要,上京他也要,只有不断向上爬,才能获得新的身份,才能正大光明地出现在她的身旁。 一条条街区相连下去,终点就是他的小太阳。 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 你低下头,看见仰望你的我。 第二天早上,出了一个大新闻。 昨天才被金鲤真推上风口浪尖的武阳今天又上了头条,有记者拍到武阳凌晨被从救护车里抬出的照片,伤情严重,没过多久,有医院方面的人出来爆料,说武阳在昨夜遭到歹徒绑架,被折磨得只剩下一口气儿,现在伤势已经稳定,就是那个男人最重要的部位,可能今后会有点难言之隐…… 网友们的看法大部分都是:“233……这就是敢惹莲界金家的下场,留你一条命都是仁慈了。” 赌王金邵鸿一时成为了网络上的热点人物,无数公众号和帖子都热衷起了八金邵鸿的发家史,当然,这些帖子很快就受到了“公关”,彻底消失在网络上。 金鲤真很兴奋地给金立续打了电话: “答滴!我看到新闻了,是你出手了吗?” “什么新闻?”金立续很茫然。 “那个非礼我的咸猪蹄啊,武阳!他昨晚被打了!”金鲤真很疑惑:“不是你派人做的?那是二伯伯?还是爷爷?”第99节 “昨晚?那就不是我们。”金立续说:“今天早上我还和你二伯伯商量要怎么处理武阳呢,反正天卧通讯的业务是别想继续在莲界开展了,内地那块,你舅舅知道怎么打压他们公司,你就等着看这人破产的消息吧。” “爷爷那里怎么样?”金鲤真问:“我是爷爷孙女的事不是我主动说的……” “你就放心吧,事急从权,你爷爷再不喜你进娱乐圈,也不会委屈你兜下脏水。” 金立续的话让金鲤真放下了心,挂断电话后,金鲤真仍很疑惑,武阳被揍和金家没有关系,那会是谁在给她出气? 用拳头来为她出气的……只能用拳头为她出气的……难道是胥乔? 她仔细想了想,她好像之前挂了他的电话没有打回去?然后第二天他给她发信息她也没有回? emmm……贵人多忘事,一定是她日理万机忙晕了。 金鲤真决定今天放学后去泥塘区看看他,然而计划不如变化,柳不弯的一条信息改变了她的行程: “我查到曲小敏的妈妈张春芳当年出什么事了。” 金鲤真来到新闻社的时候,社团里还有几个学生在整理资料,柳不弯看见金鲤真,从桌上拿起一叠打印好的资料就朝她走了过来。 “走吧,去你车上说。” “这么慎重?”金鲤真有些意外。 柳不弯神色凝重,没有说话。 到了封闭的迈凯伦上后,金鲤真随手打开空调,暖暖的热风从脸上拂过,她解下脖子上的围巾:“说吧,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我调查了张春芳去世前三年的行踪,终于发现了蛛丝马迹。”柳不弯一脸严肃:“从她去世三年前开始,她就开始频繁出入医院,我转了很多弯子,终于打通了医院关节拿到了她当年的诊断书。” 柳不弯从手里的一沓复印资料里抽出了两张医院的检查单子递给金鲤真。 “胃癌晚期。” 金鲤真一言不发地看着病历单,一个大胆的猜想在她脑海里逐渐成型。 “去世前一年起,张春芳就放弃了治疗,仅靠止疼药来支撑,而且我找到了好几个人证,证明张春芳从去世半年前开始,就频繁和人换班,她的理由大多是陪女儿,但是我认为她真正的目的是去不同的街道考察,寻找最合适的事故发生地点。” 柳不弯想的和金鲤真的猜想八九不离十,但这里面有个最重要的问题—— “张春芳是怎么肯定被她救的人一定会代她好好抚养曲小敏?” “你知道吗,我们都先入为主地以为事发当天是张春芳和张逸昀的第一次见面,其实在那之前,他们就已经见过了。”柳不弯说。 金鲤真皱起眉。 “我查了张春芳的工作履历,发现她曾在张逸昀母亲所在的中科院做过一年的清洁工。”柳不弯平静地说:“所以在张父张母认识张春芳之前,张春芳就已经认识张父张母甚至张逸昀了。” 金鲤真能够理解柳不弯的凝重神色了,如果她们的猜想是真的,这真是个比剧本都要惊世骇俗的真相。 张春芳知道自己患了胃癌,已经到了晚期,即使治疗也不过是将本就不多的钱财投入水中,她想在死之前为女儿安排好后路,于是锁定了在中科院工作时认识的张父张母,为了让他们收养曲小敏,张春芳人为制造了一场死亡4人,受伤11人的“意外事故”,伪造了“救命之恩”,让张逸昀在道义的捆绑下自责悔恨了整整九年。 真是精彩,连金鲤真都忍不住要为这剧情拍手感叹一句“amazing”。 “广告牌的松动应该也和张春芳逃不了关系,只是那时候’天眼’还不够完善,那条路段正好处于监控路段的盲区,我没法取得更确凿的证据。” 金鲤真看着手中的诊断书,望着“胃癌晚期”那四个字,意味深长地笑了: “……我没兴趣鞭尸,但锤死还活着的人,这就已经够了。” “这些是我的努力成果,由我来爆料,你没有意见吧?”柳不弯拿回金鲤真手里的两张诊断书,说。 “当然,只是要由我来决定爆料的时间。”金鲤真笑眯眯地说:“并且,为了感谢你的努力,我还有一个猛料要一并交给你。” “有多猛?”柳不弯挑眉。 “‘爆’头条那么猛。”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节数简直就是命运。 金鲤真:100昏100昏! 曲小敏:120来了。 第121章 自从出战上京夏季奥运会的中国体育代表团正式成立以来,国家队的运动员公寓外就总是流连着几个想要见到偶像的粉丝, 网上起底运动员战绩和来历的科普贴更是层出不穷。 在所有受到关注的运动员里面, 今年尤以一个叫“张逸昀”的篮球选手风头最盛。 193cm的个头, 冷俊不输明星的外表, 洛杉矶湖人队的超级新星,中国篮球队的秘密武器——张逸昀, 网上甚至有他的粉丝后援会,没有开通微博的张逸昀想粉都粉不到, 粉丝们纷纷去关注了后援会,拥有五百多万粉丝的后援会比许多经常在电视上抛头露面的小明星还强。 可惜张逸昀深入简出,独来独往,狗仔们即使想给他拉郎配也找不到配对的人选, 久而久之,狗仔们知道拍不到东西,倒放过他了。 金鲤真出现在运动员公寓大门前的时候, 门口只有徘徊的两个女粉丝, 金鲤真戴着墨镜, 她们也没认出她来,反而是她踱步过去, 鬼鬼祟祟地问:“你们等谁?” 两人在她大冬天却戴在脸上的墨镜狐疑地看了一眼:“我们等张逸昀, 你呢?” “太巧了, 我也是等张逸昀,你们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来吗?”金鲤真问。 “不知道……看运气了,我们已经等了两个小时了, 准备再过一会等不到就走了。” 金鲤真点了点头,在一旁不顾形象地蹲下玩起了手机。 “你觉不觉得她有点眼熟?”一名女生压低了声音悄悄问另一人。 “好像是有点……感觉应该挺漂亮的。”另一人说。 可惜那个墨镜实在挡脸,两人看了一会也没从那轮廓上想起到底像谁,最后放弃了,只专注地看着公寓大门。 十分钟,半小时,一小时。 张逸昀始终没有出来,两个女生失望地一起离去了。 金鲤真站了起来,揉揉发麻的双腿,她正耐心耗尽打算给张逸昀打电话的时候,出现在大门口的一个身影立即吸引了她的注意。 上次见面还是三个月前,那时他戴着帽衫和球帽,看不清全貌,现在没有了那些遮挡物,金鲤真看到他的头发变回了黑色,原来遮住眉毛的刘海也和其他头发一样,剪短了,只留下一个冷硬的寸头。 也许是发型的改变,他身上的少年气没有了,只剩下男人的阳刚和硬朗,面容倒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漠然。 金鲤真不顾腿还发麻,一瘸一瘸地朝他蹦了过去:“张逸昀!”她掐着嗓子喊道。 张逸昀抬头朝她看来,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张前锋,我好喜欢你,请你和我合影!”金鲤真拿出手机,期待地从墨镜背后望着面无表情看着她的张逸昀。 半晌的沉默后,张逸昀开口了: “金鲤真,你在做什么?” “你还认得出我?”金鲤真吃惊地取下墨镜:“我特意选了我最大最黑的墨镜!” 张逸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仍旧问道:“你来做什么?” “我饿了,我想和你一起吃饭。”金鲤真说。 在她说话的时候,还没有吃午饭的肚子配合地咕咕叫了起来。 金鲤真伸手牵住他的手,对他仰头灿烂笑了起来。 张逸昀脸上的冰冷刚刚有了融化迹象,然而不知他看见了什么,他的眼里忽然闪过一丝受伤,表情里的松动彻底沉了下去,那双僵硬但没有挣扎的手,也在之后抽了回去。 “这就是你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金鲤真愣了愣,朝他的视线望去后,看见一个抱着相机拔腿就跑的狗仔。 “你以为他是我找来的?”金鲤真反应过来,瞪大眼看着张逸昀。 张逸昀看着她吃惊又生气的眼睛,沉默片刻后,说:“算了……” “算个屁!”金鲤真生气地说:“你居然不相信我,我要证明我的清白!” 她转身朝狗仔的背影追去。 “金——”张逸昀刚刚喊出声,又因为周围的路人生生吞下了后面的名字。 金鲤真追到到街口时终于拉紧了和狗仔的距离,再往前就是车水马龙,等到狗仔过了马路混入人群,她再想找他就像大海捞针了。 金鲤真瞄准时机,眼疾腿快飞起一脚就踹倒了狗仔,路边行人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本能地就先退开了,等到目光落到金鲤真脸上时,人群马上就骚动了起来: “是金鲤真!” “金鲤真怎么在这?” “我的天啊,金鲤真是在打人吗?” 面对周围人群的窃窃私语和拍照录像,金鲤真浑然不惧,她在和被她压倒的狗仔争抢中总算是夺过了相机。 “金鲤真!你还有没有自己是个公众人物的意识了?!”狗仔怒不可遏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把相机还我!不然我就把你和张逸昀的事捅到网上!” 嘁,她还巴不得呢。 金鲤真估摸着张逸昀也差不多该赶到了,她扣下相机里的内存卡,把相机扔还给狗仔,大声说道:“他不是娱乐圈的人,别把他扯进来!” “你——把内存卡还我!”狗仔气急,冲了过来想要抢走内存卡,金鲤真转过身,拿着内存卡就要往肚里吞。 “你干什么!” 终于,她等的那个人姗姗来迟,张逸昀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内存卡,又惊又怒。 张逸昀的曝光率低,围观人群里没有认识他的人,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兴奋地对着两人连连拍照: “这人好帅啊,你认识吗?也是明星?” “不知道,先拍下来再说!” 张逸昀沉下脸,握住金鲤真的手腕转身就走。 “我的车就在前面不远。”金鲤真偷看着张逸昀的神色,他没有说话,脚步却向着金鲤真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两人上车后,金鲤真发动了汽车,将蜂拥而来的人群甩在车尾后。 寂静的汽车里,仿佛连空气都沉重到凝固了。 银灰色的迈凯伦漫无目的地穿梭在城市中,两人谁都没有开口打破缄默。 打破沉默的,是眼泪。 金鲤真目不转睛的望着前方,委屈的眼泪却接二连三地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为了喝奶,金鲤真总是能爆发出水准以上的演技。 食欲的力量是无穷的。 张逸昀看了她一眼,没有安慰她,而是说:“停车。”第100节 “我不。” “停车——”他又说。 “我不!”金鲤真的声音里有了颤抖。 “停车!”张逸昀最后说了一遍。 银灰色的迈凯伦一个急刹停在路边,两人都在惯性的作用下狠冲了一下。 张逸昀开门下车了。 金鲤真紧随其后下了车,他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阻止。 金鲤真跟着他进了街边的一家小便利店,看着他买了一盒热牛奶和一包纸巾。 店里只有结账的男店员一人,这次换成张逸昀被认出而金鲤真没有被认出了,他激动地找出纸笔想要请张逸昀签名,抬头就看见跟着张逸昀走进便利店的黑发女孩从背后默默抱紧了他。 而张逸昀竟然没有反抗! 男店员非常识趣地藏好了纸笔,低头装作清点柜台,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 张逸昀一声不吭,他拉着金鲤真来到休息区的吧台椅前,将热牛奶和纸巾放在隔板上,然后双手扶住她的腰,轻松把她抱上椅子做好。 他神色平静地抽出一张纸巾递给金鲤真,她没接,他就直接把纸巾塞进了她的手里,然后拿着吸管,插到牛奶盒里,递给她。 金鲤真接过牛奶,却把纸巾还给了他。 “帮我擦。”她抽噎着说。 她只字不提刚刚他对自己的怀疑。 他们之间横亘的不止三年的时光,还有她在镜头前的傲慢,以及她和薛耀三头两头登上热搜的那些流言蜚语。 刨根问底地追究只会连他心里的愧疚一并毁去。 金鲤真手里的纸巾在空中呆了片刻,才有另一只手从她手中拿走。 张逸昀拿着柔软的纸巾,用和他冷酷面容毫不相符的轻柔动作擦去了她脸上的泪痕。 “……对不起。”他还是说了。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那么温柔。 如果不是这份温柔,他不会被曲小敏如跗骨之蛆地吸血,他也不会还未摆脱跗骨之蛆,就又落入织尔蒂纳的甜蜜陷阱。 即使他总是被周遭人伤害的那一个,一年又一年,他依然保持着这份温柔。 “为什么……?”金鲤真想问,为什么他能够始终保持温柔的内心。 为什么在遭遇这么多事后,他不恨自己的父母,不恨曲小敏,不恨谢意琛,甚至不恨自己? 张逸昀是织尔蒂纳见过的最温柔的人,这份温柔不能作假,和织尔蒂纳心中根深蒂固的“弱肉强食”、“人性本恶”等充满恶意的观念背道而驰,她很好奇,同时不可否认,她被这份温柔所吸引。 “刚刚……我不该怀疑你。”张逸昀误会了她的问题,垂下眼,低声说:“抱歉。” 半晌后,金鲤真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原谅你了。”她拉了拉站在她面前的张逸昀衣角,在他抬起眼眸的时候对他露出眼睛红红,但仍灿烂夺目的笑容:“所以,陪我吃饭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不见不散!明天又有我很喜欢的剧情! 又,《绿帽》马上40w字啦,濒临死亡的收藏也终于达到了3000(文丑,赖我,哭唧唧)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厚爱,为庆祝收藏过3000,本周末三更感谢,过4000收藏再三更感谢,以此类推 特别是费心安利这篇文的读者,匹萨非常感谢,我坚信越努力越幸运,希望好运降临在我身上,也希望好运降临在你们这群小天使身上。 爱你们!再次感谢! 第122章 三分钟后,金鲤真揭开了泡面的盖子, 拿塑料叉子搅散了面团, 卷起一卷热乎乎的泡面, 向张逸昀伸去:“啊——” 身为一名职业篮球运动员, 身材管理是重中之重,为了保持速度和爆发力, 他们的每一餐都经过了严格的调配,原本是不应该吃方便面这样的垃圾食品的。 金鲤真知道, 但她仍举着塑料叉子,期待地看着张逸昀。 张逸昀的目光在方便面上停留了片刻,抬眼看向她,然后靠了过来, 张开了嘴—— 金鲤真收回叉子,飞快地把泡面吃进了自己嘴里,朝愣住的张逸昀露出小恶魔的笑容。 “吃泡面, 你想让教练骂死你吗?” 她拿着塑料叉子, 在面碗里搅了两下, 轻声说:“我只是怀念你给我泡泡面的日子了。”她抬起头来,笑着看着张逸昀:“呐, 你还记得吗?我第一次吃泡面就是和你一起, 我们, 还有绿毛他们,一人抱着一碗泡面,蹲在路边看人来人往……那个时候, 真好啊。” “……你还记得。”张逸昀声音低沉,神色不辨喜怒。 “我从来没有忘过。”金鲤真笑了笑。 张逸昀沉默了。 “呐,”金鲤真问:“在我之后,你喜欢过谁吗?” 张逸昀垂下眼眸,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我没有喜欢过别人哦。”金鲤真无视他的沉默,笑吟吟地看着他,在他抬起眼睫后,凝视着他沉静中抑压着情感风暴的瞳孔,一字一顿地说:“在你之后,我没有喜欢过任何人……真的。” 张逸昀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瞳,那里清澈如洗,一如既往,没有任何阴霾和虚假。 三年时光,那些落在两人之间的灰尘和龃龉逐渐堆积成了城墙,又在这一刻,纷纷扬扬,逐渐龟裂粉碎。 “我……”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地开口了:“我没有喜欢过别人。” “是吗?”金鲤真笑了笑:“和我一样呢。”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金鲤真推开吃完了的泡面盒,右手撑在下颌上,目光望着窗外淅淅索索忽然下起的细雨,满足地微笑了起来。 “张逸昀。” “嗯?”面容冷俊的高大男生抬眸,看向黑发的俏丽少女。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好像从没有变过。 “三年了,我还能找到你——”她凝视着窗外雨幕,轻如呢喃地说:“真好。” “我们那时候没有说过再见。”她转过头,望着定定看着她的张逸昀,轻声说:“就好像是为了今天的再次重逢。” “厉害,厉害,不愧是卖鱼的,养起鱼来也是一把好手。”街道对面隐于阴影的柳不弯咔嚓咔嚓地对着玻璃窗前的两人连连按下快门。 “这照片发出去,爆炸的恐怕不止是微博,还有曲雪融吧。”柳不弯一边看着相机里储存的照片,一边啧啧感叹:“抱紧金鲤真大腿,我的中国第一营销人梦想离成真那一天也就不远了。” 最后看了一眼仍坐在店内躲雨的两人,身着雨衣的柳不弯转身离开了。 不知不觉,两人竟在一间小小的便利店里呆了快三个小时。 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呆在张逸昀身边看雨,时间就转瞬即逝了。 “雨越下越大了,你晚上必须回公寓吗?”金鲤真转头看向一旁的张逸昀,黑色寸头的男生坐在高脚椅上,一脚踩在椅子的脚踏上,另一只脚笔直又放松地伸了出去,抵在金鲤真的椅边,听到她的问话,本就在注视她的男生张开口,声音低沉:“你想去哪儿?” “我想去有你的地方。”金鲤真狡黠地笑道。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熟悉的狡黠眼神,就像是爱吃甜食的女孩看见美味小蛋糕的表情,她想要什么,不言而喻。 “我去买把伞再走,你在门口等我吧。”他站了起来。 这杯奶,o了。 金鲤真心里窃喜不已,脸上却拼命维持平静:“那你快点。” 在张逸昀去找店主问伞的时候,金鲤真推开便利店的玻璃门走了出去。大雨就被遮挡在两步之外,她望着雨幕,想着之后的鲜奶,心里美滋滋的。 忽然,她的目光定在了马路对面的一个人影上,她不可置信地望着一身黑衣站在雨伞下张望的胥乔,几乎同时,胥乔也看见了她,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亮了起来。 他打着伞,快步走了过来,金鲤真还没来得及打手势让他赶紧走,他就已经到了她的面前。 站在屋檐下,胥乔收拢了黑伞,长柄雨伞滴答滴答地往下滴水,在他站立的脚下迅速汇成一片小小水泊,他的肩头半湿,发丝上还沾着雨珠,俊秀精致的面容也是苍白的,不知在雨中走了多久。 “我看新闻上你正好也在这附近,下大雨了,我怕你没有伞……” 他欣喜的神色还没来得及在脸上挂满一秒,张逸昀就推开玻璃门从金鲤真身后走了出来。 他看见张逸昀是一愣,张逸昀看见他也是一愣,三个人谁都没有回过神来。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金鲤真咳了一声,说道:“我介绍一下吧,这是胥乔。”然后她又看向胥乔:“这是张逸昀。” 张逸昀的脸色沉了下去。 金鲤真见此连忙解释:“你不要误会,他就是我小时候在加州认识的人,我们没有特别的关系。” 空气仿佛有片刻凝滞。 胥乔看向张逸昀,苦涩地笑了笑:“是啊……你别误会,我和真真只是一起长大的玩伴而已。” 接下来的五秒里,张逸昀没说话,胥乔也没说话,金鲤真拿不准自己应不应该开口,正当她犹豫的时候,张逸昀开口了,他和胥乔的声音同时响起: “伞买好了。” “伞给你吧。” 两把伞都递到了金鲤真面前。 张逸昀抬眼看了胥乔一眼,两人的目光有短暂的交接,金鲤真不知道这一秒里他想了什么,但结果就是张逸昀把伞直接塞到了金鲤真手里,神色又恢复了冷硬:“……我先走了,队里有门禁规定。” 张逸昀头也不回地往便利店门口走去。 “张——”金鲤真名字还没念完,他就已经冲入了瓢泼的大雨。 金鲤真立即去追,胥乔想要拉住她:“真真,雨……” 金鲤真想也不想,挥开了他的手。 她追着张逸昀的背影跑了出去,却在马路尽头失去了他的身影,三个路口,他去了哪一个? 怒火在金鲤真心里熊熊燃烧,她转过身,往来时的路走去。 当她浑身湿透地回到便利店门口时,胥乔仍站在门口,看见她重新出现,脸上先是惊喜,后又变得担忧:“真真,你都湿透了,先进——” 金鲤真打断了他的话,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你什么意思?”第101节 胥乔怔怔地看着她:“我正好在附近,担心你没带伞……” 张逸昀已经走了,金鲤真心里的怒意没有压制的必要,而她也已经压制到了自己的极限。 弦断了,她讽刺地笑了。 “你说这些话,不觉得好笑吗?”金鲤真目光如刀地看向胥乔:“你绕这么大的弯子,打的什么主意,你我都心知肚明,但是这有什么用?你拦得了这次,拦得了下次吗?” “真真……” “我烦了。”金鲤真神色厌倦烦躁地扔出三个字。 “什么?” “你——”金鲤真如刀的目光深深刺入胥乔心脏:“真是让我烦透了。” 她烦躁不已,不止是因为胥乔的行为,还因为她在说这些话时,猛地抽疼起来的人类心脏。 “我和谁传绯闻,和谁约会,和谁交往——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以为自己是谁?你有什么资格来阻挠我?” 胥乔强撑的笑容看起来吃力又艰辛,时扬时沉的嘴角像是有千钧重,而他用尽全部力气才能扬起。 他回避了金鲤真的问题,转而用卑微的语气说道: “我真的只是担心你没有带伞……” “我身上有买下制伞厂的钱!用得着你担心吗?”金鲤真怒不可遏:“你要是听不懂我说的话,我就多说几遍给你听!我不喜欢你!永远也不可能喜欢你!你能不能不要来烦我了?!” 胥乔的脸瞬间白了,而她的心也在同一刻传来锐痛。 “滚!”金鲤真因不属于自己的疼痛而更加怒不可遏:“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从胥乔突然惨白的脸色,微微颤抖的肩膀,那双消失了光芒的绝望眼眸里,她比任何一刻都清楚地感受到,她因愤怒而脱口而出的话语,带着多大的威力,击垮了他的心灵。 这个认知让她的人类心脏更痛。 如果没有就好了。如果没有这颗残留着原主感情的心脏也能活,金鲤真会毫不犹豫地把这颗脱离了掌控的心脏给踩得稀碎。 她绝不会屈服,绝不会屈服。 “你还不走?”金鲤真冷笑:“你不走我走。” “……等等,我走。”他终于开口。 他转过身,往屋檐外迈出一步后,忽然又停了下来,顿了顿,重新转过了身。 “外面雨大……别淋湿了。”胥乔把手中的黑伞挂在离金鲤真身旁的便利店门把手上,又从兜里摸出手机按了几下。 金鲤真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没有动弹,冷冷地盯着胥乔。。 “这是我找人拍的曲小敏的一些照片,你应该有用。” 说完这些后,他重新转过身。 金鲤真看着他向屋檐外走去,这一次,他没有停留,直接推门走进了磅礴的大雨中。 大雨瞬间淹没了他单薄的身躯。 轰轰作响的雨声随着玻璃门扉的关闭,也一并被关在了门外。 金鲤真不知道心里的烦闷究竟是因为错失的奶多一些,还是因为打翻奶杯的罪魁祸首多一些,雨这么大,她也懒得去淋这个雨,闷闷不乐地回到便利店中,重新坐回窗前的高脚椅。。 “小姑娘……吃瓜子么?”看完全场戏的店主抓着一把瓜子放到了她面前。。 金鲤真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鱼说的真的,99是在193之前遇见的,所以193之后她没有喜欢过别人。 第123章 金鲤真不知道心里的烦闷究竟是因为错失的奶多一些,还是因为恶意打翻奶杯的罪魁祸首多一些, 她闷闷不乐地坐回窗前的高脚椅。 “小姑娘……吃瓜子么?”店主抓着一把瓜子放到了她面前。 金鲤真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哎——小姑娘你别介意, 我能问个问题吗?”店主满眼都是八卦的好奇, 却咳了一声, 一副好心来开导她的样子:“刚刚那两个男生,你到底喜欢谁?” “你没眼睛, 看不出我喜欢谁?”金鲤真没好气地说。 “我觉得你两个都喜欢啊!”店主激动地吐出两片瓜子皮:“要我说啊,长痛不如短痛, 你还是赶紧选一个吧,我看那两个男生都挺伤心的……呃,当然了,你也很伤心, 早点选一个,对大家都好。” 金鲤真怒目圆睁:“我只喜欢前面那个!什么两个都喜欢,你别胡说八道!” “那你就选前面那个呗……”店主暗戳戳地说:“你能不能替我要张张逸昀的签名?以后你来我店里, 叔叔都给你打八折!” “那你替我把他追回来!”金鲤真说:“一百张都给你!” “这……这得小姑娘你自己想办法了……”店主悻悻地走开了, 嘴里还不忘小声嘟囔:“难啊……” 金鲤真为了转移注意力, 打开了手机微信上胥乔传给她的那十几张照片。 照片很模糊,光线也差, 但是辨认出曲雪融还是很容易的, 她坐在汽车副驾驶, 俯身在一个西装男人腿上,而对方一脸享受。 男方金鲤真有印象,那不就是庆功宴上坐在曲雪融身边和她喝酒的男人吗? 窝草, 真是辣眼睛。金鲤真怀着厌恶的心情看完了十几张偷拍。 这岂止是实锤,简直就是核炸弹,金鲤真有信心,这些照片再加上柳不弯手里的那些资料,她能够一次就让曲小敏彻底粉身碎骨。 踩爆这只蛆的时机终于来了,她一直等的,就是一击必杀的机会。 她和张逸昀的路透既然都被胥乔看见了,没道理曲小敏还一无所知,金鲤真可以想象,在这些路透之后,等到晚上九点,柳不弯的独家爆料发布后,本就暴怒的曲小敏一定能气到二次血液倒流。 ……平票 太天真了。 织尔蒂纳从来不会妥协,明面上的妥协,只是为了在时机成熟时一口咬死敌人。 c位是她的,最终胜利是她的,张逸昀,也是她的。 敢和她抢东西的人,她绝不会手软。 金鲤真正想关掉手机,忽然瞥到曲小敏第一张偷拍照片上方的聊天记录,鬼使神差地,她继续往上看去。 他们的最后一句聊天对话是胥乔叮嘱她校门口守着狗仔,她没有回。 她总是把他排在最后,连遮掩都不屑遮掩。 他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不对她发火,为什么不就此离她而去? 是没有自尊吗? 不……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胥乔有自尊,他每一次被刺痛的表情,她都没有错过,他眼中的痛意那么明显,而她不问不顾、心安理得,每一次都等着他主动离她而去,而他始终没有。 为什么?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如果她像对胥乔一样对其他人,她的奶源早就一个不剩地弃她而去了。 她看不透,想不通。 金鲤真用力抿住双唇,望着窗外连成一片的瓢泼大雨,就像在和自己抽疼的心脏较劲似的,一动不动。 是啊,长痛不如短痛,只要不见面就好了,只要他从自己的生活里消失就好了。 人类金鲤真已经死了,现在占据着这具躯壳的是织尔蒂纳西,她绝不会对一个死人的心脏屈服。 绝不会对死人心脏屈服的金鲤真,十五分钟后,开着银灰色的迈凯伦慢慢行驶在倾盆大雨中,四顾寻找着那个黑色的单薄身影。 终于,她在路边发现了胥乔。 他失魂落魄地走着,黑漆漆的无神瞳孔不知望着雨夜何处,雨水接连不断地洗刷在他惨白的脸上,他的身影了无生气。空无一人的街道,他在世界中蹒跚独行,沉重的大雨像是下一秒就要压垮这具摇摇欲坠的身体。 金鲤真摇下车窗,对着街对面的胥乔大喊:“徐则飞!” 大雨吞噬了她的声音,飞散的雨丝很快打湿了她的面庞和发丝,她喊了数声,都没有传达到胥乔的世界中。 再过不远,就是亮着红灯的马路,胥乔的样子不像是还有心思看红绿灯的样子,雨势惊人,万一出事…… 金鲤真在心里把海胆蹂躏了个成百上千次后,抓起副驾驶上黑色的长柄伞,在路边停车,开门咬牙冲进了大雨。 “徐则飞!徐则飞!” 金鲤真跑过马路,追在胥乔身后连喊数声他都没有反应。 “胥乔!” 金鲤真怒声大喊。 大雨瓢泼,前方的背影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慢慢转过身来,脸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那双如草食动物般湿润黑亮的眼睛,如同燃起熊熊大火,亮得惊人。 他不再是了无生气的一具行尸走肉,在她叫出“胥乔”的瞬间,在她举着黑伞奔向他的刹那,他就像是被注入了生命,从地狱重返回了人间。 金鲤真跑到他面前,举着伞刚要靠近他,他就主动退开了。 “快进来!”金鲤真说。 “没关系……不用管我。”胥乔说。 “这时候了还闹什么脾气!”金鲤真气急败坏地说:“你先进来再说!” 雨声轰轰,沉重的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金鲤真的伞面上,而她进了一步,他再退一步。 “真的没关系……我不怕淋雨。”一滴接一滴的雨水从他纤长的睫毛上砸下,就像是接连不断的眼泪,但是他却在笑,虚弱又欣喜的笑,目光温柔,目不转睛凝视着金鲤真的眼眸就像在看着世上最美好的东西。 “你不喜欢我碰你,也不喜欢我靠你太近……我都知道。”他温柔地说:“别担心……” 金鲤真愣住了。然后,心底升起更猛烈的烦躁和疼意。 “胥乔!”她怒瞪着他。 下一秒,她扔掉了伞。 在胥乔猛然瞪大的瞳孔中,黑发的少女转瞬就被倾盆大雨吞没了。 沉重的雨水,每一滴都打在金鲤真身上。她的全身被雨水淋透,黑发更黑,而她的面容却更加耀眼。 暴雨夹杂着大风,在胥乔捡起黑伞前就把伞吹走了。 胥乔想也不想就要去追,金鲤真猛地拉住他的手腕——隔着一层衣料。但这足以让胥乔愣住了。 金鲤真克制着心中那股无名火,怒视着他:“你是傻瓜吗?!” 胥乔看着她,半晌后,笑了。第102节 “是啊。”他笑着说:“我就是傻瓜。” 金鲤真一口气哽在喉头,被他气得说不出话,她现在终于能体会其他人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时的感觉了。 “你为什么都不生气?!” “我气啊。”胥乔轻轻柔柔地说。 九年前,星空下的树干上,他们并排而坐,她问了同样的问题,九年后,他的回答还是一样。 “可是气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原谅你。” “我不要你原谅我!”金鲤真生气地喊道:“我不会喜欢你——现在不喜欢你,以后也不会喜欢你!你不要再对我好了!” 瓢泼大雨中,她的声音仍传得很远,她上一次说这句话的时候,胥乔面色忽然惨白,而现在他已经惨白的脸色,即使再白,也看不出丝毫变化了。 “你快回车上去吧,你身体不好,如果着凉了……”胥乔说。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金鲤真要崩溃了。 “听不懂。”胥乔温柔地说:“因为我是傻瓜呀。” “傻瓜!笨蛋!臭海胆!你真是气死我了!”金鲤真气急败坏地跺脚。 “……我不会气你。”胥乔轻声说:“我舍不得。” 金鲤真无话可说了。 金鲤真束手无策了。 金鲤真,遇到克星了。 真实世界里大雨倾盆,而虚幻的网络上也是一阵狂风暴雨。 中午两点,金鲤真和张逸昀现身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各种来源的路透图在整个下午层出不穷,如果说这个时候还能够靠删帖控制影响,那么等到晚上九点,“叶弯弯”这个娱乐营销号一举爆出张逸昀在便利店中为金鲤真擦泪的照片,以及张逸昀、金鲤真、曲雪融三人从少年时期开始的纠缠后,局势就彻底失去了控制。 雪花般的讨论帖一条接一条,即使有人在背后怒不可遏地连请数家公关公司,删帖的速度也比不上网友发帖的速度: “word天,这比偶像剧精彩多了,希望我国的编剧们都来看看,这才是我们想看的偶像剧[doge]。” “所以说,金鲤真和张逸昀本来是一对,结果被没有血缘的妹妹拆散了,拆散以后,这个妹妹还模仿哥哥前女友的造型去和这个前女友参加同一个选秀节目?贵圈真几把乱……怪不得金鲤真在《育神》里一看到曲雪融是那个表情,换我,我都想让她戴一辈子假发了。” “大雨倾盆,我心阳光,八卦可治百病。” “等等,如果金鲤真和张逸昀是一对,那她和薛耀又是什么情况?” “我们又不是当事人,万一张逸昀本来是和曲雪融更好,后来插足的是金鲤真呢?金鲤真的人品令人存疑,她完全做得出这种事。” “曲雪融表面上一副高洁白莲的样子,居然如此之婊。” “曲雪融一看就是白富美的样子,没想到亲妈是个扫大街的。” “有没有可能,渣的是其中的男主角?你们想啊,如果不是他在中间两头犹豫,根本就不会有两女争一男的结果出现嘛!” “我更惊奇的是,那个金鲤真居然在男人面前哭了……我还以为她是没心没肺的类型,这么看,忽然还觉得挺心疼的……” “我觉得金鲤真染金发更好看耶,虽然我更吃曲雪融的颜。” “等等,张逸昀是篮球队前锋,那么金鲤真在《育神》里最后一个电话打给的就是张逸昀啰?!她还说,自己永远是他的头号球迷!而且张逸昀什么也没问,毫不犹豫就答应捐肾给她!这特么一看就是两情相悦却被迫分开的啊!窝草,怎么剧情突然变得这么虐!” 爆料发布一小时后,“叶弯弯”的微博下有一条评论点赞数破了三万: “金鲤真:我得了肾病,你愿不愿意换肾给我?张逸昀:好。” 没有开灯的宿舍里,张逸昀靠在墙边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 雨声轰隆,高矮不同的建筑阴影像是隐藏在雨夜里蓄势待发的怪兽,伺服着等待一个群起围攻的时机。 他的电话在脚边震了无数次,曲小敏的名字在屏幕上明明灭灭,而他始终没有接起。 三年前,他从顺璟毕业的那一天,他站在校门口,她坐的位置就是窗边,只要她低头,就能看见站在门口的他。 他等了一个小时,等到来接他去机场的人不断催他上车,都没有等到她来。 三年后,他站在百货商场形成雨帘的屋檐下,终于等到她——毫不犹豫地追向另一个男人。 他不愿意接曲小敏的电话,却始终没有关机,为什么呢? 连他自己也不愿承认。 或许他在等一个不会打进来的电话,一个不会出现在手机屏幕上的名字。 一如这三年多来的每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金鲤真,你可真是一条罪恶的鱼【doge】 193的粉丝不要方,说好大家手拉手一起被虐就一起被虐,不孤单不寂寞啊,之后有他的甜甜【doge】 第124章 雨还在下。 口口声声说自己淋雨不会有事的胥乔,在金鲤真送他回家的路上就发起了来势汹汹的高烧。 大家都淋了雨, 身为女性的金鲤真神清气爽、可以上山打虎, 身为男性的胥乔却一脸病态的潮红, 咳嗽不断, 金鲤真再一次感到强烈的心态失衡。 金鲤真在老旧的公寓楼下停了车,胥乔看她坐着不动, 识趣地解着安全带,准备独自下车。 “回去就马上洗澡换衣服, 别受凉了。”胥乔烧得脸色通红,仍不忘在下车前对她叮嘱道。 金鲤真看着他步履蹒跚的背影,烦躁地啧了一声,开门下车, 几步追上胥乔。 “钥匙给我!”她没好气地说。 胥乔什么都没问,顺从地拿出钥匙给她,就好像她说什么, 做什么, 都是理所应当。 金鲤真拿了钥匙, 快步走上楼,先打开了胥乔的家门, 啪地一声按亮了电灯, 打开了暖气, 然后站在玄关,直到脚步沉重的胥乔脚步虚浮地进门。 瞧瞧这朵娇花,金鲤真在心里嫌弃地想, 要是她就这么走了,她真怀疑他今晚就要凋谢在这里。 “你先去洗澡,别的我来——你的药在哪里?”金鲤真问。 然而良心发作打算照顾胥乔的金鲤真却反而被塞进了浴室。 不管怎么说,胥乔都不肯先洗,没办法,金鲤真只能速战速决,在胥乔的淋浴间迅速冲了一遍热水,然后换上他找出的全新t恤走了出来。 “赶紧赶紧!”金鲤真一出来就催促道。 湿淋淋地坐在椅子上,烧得面色潮红的胥乔却朝她傻傻笑了起来。 他湿润的眼眸和嫣红的脸颊,都让这个笑容多了些动人的妩媚,男生女相,精致俊秀的容颜带给他的更多是磨难,而看着他的笑容,金鲤真不难明白那些人对他趋之如骛的原因。 太过美好的事物,激起人们保护欲的同时,往往也会勾动心底深处隐秘的破坏欲。 还好,金鲤真不被这些人类感情所左右,海胆对她来说只是海胆,再好看再妖孽,那还是海胆。 “神经,你笑什么。”金鲤真说。 “你怎么穿什么都这么好看呢?”看着穿着自己t恤的金鲤真,他傻傻地笑着。 就像是一个小孩终于获得了自己心爱的玩具,幸福又满足的笑容。 “傻子。”金鲤真小声嘟囔,后又提高音调,不耐烦地催促:“快点去洗澡!你想病死在这里吗?” 虽然被骂,但胥乔仍一脸满足愉快的笑容。他撑着椅背,吃力地站了起来,朝浴室走去。 “喂!”金鲤真转过身,朝他的背影问道:“你为什么不吃惊,我知道你就是胥乔?” “从我们重逢的第一刻起,我就知道你认出我了。”胥乔停下脚步。 是的,从她还未睁眼就猛地甩开他的手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她认出他了。 金鲤真愣住,不知道自己哪里漏了马脚。 他回过头,看着金鲤真疑惑的神情,露出虚弱的微笑: “……一直以来,你只对胥乔避如蛇蝎。” 金鲤真觉得自己有必要和胥乔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她是不可能喜欢他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不管他怎么想,他必须接受这个现实,她不会容忍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翻她手里的奶。 金鲤真百无聊赖地等着胥乔出来时,她的手机震了起来,江璟深的名字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喂?”金鲤真接了起来:“舅舅?” 正要开门走出浴室的胥乔,听见隔着门扉传进的这两个字后,放在门把上的手在空中顿了顿,又垂了下来。 他垂下眼睫,神色晦暗不明。 “你在寝室吗?”江璟深一如既往的平静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我还有一会才回学校呢,怎么啦?”金鲤真说。 “夜里雨大,你别开车了,回学校的时候打的吧。”他说:“晚上不安全,别打滴滴,一定要打的士,知道吗?” 金鲤真用撒娇的语气说:“舅舅,你真的是担心我,不是想我吗?” 她还没有听到江璟深的回答,就先听到浴室里传来东西落地的砰砰声,中间还夹杂着一声清脆的玻璃破碎声,金鲤真一惊,马上站了起来:“舅舅,我还有事,先不和你说了。” 江璟深刚张口,手机里就传来挂断的忙音。 他放下手机,面无表情地望着回到主界面的手机屏幕。 这是九年来,她第一次主动挂他电话。 和她在一起的,是张逸昀吗? 江璟深打开了手机上的一个软件,找到地图上一个红点,看着它的所处位置许久没有动作,过了许久,他才退出追踪软件,拨出了一个电话: “查一查,最近她接触的人里,谁和泥塘区有关。” 金鲤真猛地打开浴室门扉,看见□□着上身的胥乔正吃力地弯腰去捡掉落的一地瓶瓶罐罐,一堆反光的玻璃碎片就混在它们之间,空气中漂浮着一股刺鼻的酒精味,还有一股对金鲤真来说宛如有毒气体,光是闻着就让她心脏痉挛的气息。 在片刻的僵停后,胥乔直起了身,对她温柔地笑道:“……没出事,只是忽然头晕,把东西扫落了——你出去吧,我来收拾就好。” “你受伤了?”金鲤真被浴室里浓烈的气味逼退到玄关,看到胥乔眼神一黯,她就知道他又想岔了。 “……小伤而已。这里乱,你在外面等我吧。”胥乔说。 金鲤真试图从浴室昏黄的灯光里看到他身上的伤口,胥乔垂下眼,看出了她的意图,伸手向挂在一旁的长袖上衣伸去。 “不许穿!”金鲤真喝住了他:“你给我出来!”第103节 胥乔顿住,抬眼看向她:“……会吓到你的。” “出来!”金鲤真再次强调。 在她的命令下,胥乔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玄关明亮的灯光从头顶洒下,金鲤真屏住呼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触目惊心的身体。 胥乔的身上,遍布着难以数清的伤痕,锋利的细长刀伤,粗犷不平的劈痕,旧的年岁久远,早已愈合为疤,新的还在渗血,那些新伤口看起来产生不过两天,雨水一冲刷,刚刚凝结的伤口就又开始流血,连同着伤口附近的白皙皮肤也变得红肿。 因为大雨的关系,她直到这时才闻到这些对她来说充满侵略性的危险气味。 “你转过身去。”金鲤真的声音透着一股抑压之下的平静。 “真真……” “你转过身去!”金鲤真对她怒目而视。 胥乔顿了顿,终于转过了身。 他的后背,比前胸有过之而无不及。 金鲤真神色平静,身体却在微微颤抖。 “真真……”胥乔转过身来,对她低声说了句:“……对不起,吓到你了。” “谁干的?”金鲤真问。 暴虐的杀意在金鲤真心中翻涌,连她自己也没想到,她会因为胥乔动了杀意。 她的愤怒不是因为心疼,而是因为感受到了被冒犯被侮辱。 打狗也要看主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使胥乔不是她的奶源,那也不是什么路边的猫猫狗狗,想欺负就欺负。 胥乔看着她,反过来安慰道:“没关系,都过去了。” “那新的伤口又是怎么回事?!” “我也让打我的人受伤了。”胥乔答非所问地说。 金鲤真仍愤怒不已。 但是胥乔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金鲤真也知道不宜再追问下去,她转过身朝客厅走去,怒声说:“把你处理伤口的东西都拿来!” 作者有话要说:  海胆吸得一手好仇恨 舅舅截胡两次,该体验一次被截胡的滋味了 第125章 温暖的客厅里,吃下退烧药的胥乔坐在沙发上, 金鲤真坐在他身后, 忍下心底强烈的抗拒, 拿着蘸了酒精的医用棉签轻轻擦拭他身上的新伤。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金鲤真板着脸问。 “……昨天。” 小学生的一问一答又开始了。 “为什么?” “鲤真……”她听到背对着她的胥乔发出一声轻笑:“混混打架是不需要理由的。” 金鲤真故意用酒精棉签在他伤口上按了一下, 他的身体却没有产生一点反应,这让本想惩罚他的金鲤真很失望。 “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去学人打架——活得不耐烦了吧?!”金鲤真说。 胥乔也不恼, 轻声说:“在遇到你之前确实是。” 金鲤真拳头击上棉花,再次体会到说不出话的憋屈滋味。 “你怎么到中国来了?这里有你的亲戚?”金鲤真问:“什么时候来的?” “四年前。”胥乔说:“我听玛丽说, 你在莲界。” “然后?”金鲤真瞪大眼。 “然后我就到莲界来找你了。” “你怎么过来的?” “坐船。” “什么船?”金鲤真直觉他所谓的“船”怕不是个普通船,四年前他有没有满十六周岁都难说,更别说旅费和签证,对于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来说, 这哪一件都不是容易解决的事。 胥乔沉默片刻,说:“偷渡船。” 金鲤真忍不住拿着酒精棉签又在他伤口上按了一下:“你真活腻了吧?!” 胥乔还是对她的惩罚没有反应。 “你没有感觉吗?”金鲤真一脸狐疑地戳了戳他的伤口,这次是轻轻的。 “有。”胥乔轻轻说:“但是习惯了, 就不觉得疼了。” 金鲤真莫名有些心酸, 她觉得一定是那颗人类心脏的锅。 “转过来, 我看看你腰上的伤口。”她说。 胥乔听话地转过身来,金鲤真皱着眉头, 又开始搽他腹部的刀伤。 “然后呢?四年前你就到了莲界, 怎么没来找我?” “我……一直在找你。”胥乔的声音低了下来:“你的相关资料在疗养院是机密, 除了知道你叫金,家在莲界……我没有任何线索。” “我也怀疑过莲界金家,但是人们都不知道金家还有个三小姐。” “后来……我在街上看见了你。”胥乔说:“你没有听到我在叫你, 和一个年纪相仿的男生一起乘车离开了。” 金鲤真想不起来胥乔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但是说到年纪相仿的男生,那就肯定是金坤没错了。 “那这些旧伤呢?是怎么来的?”金鲤真放下棉签,看着他白皙却伤痕遍布的身体,除了那些可能是在打架斗殴中留下的锐器伤痕,她甚至还在他的手臂上看见了烟头的烙印。 这些年来,他到底过的什么日子? “我没有钱、没有身份证、也没有可以投靠的亲戚,机缘巧合下进了一个小帮派,能混一口饭吃……我不太听话,所以挨打得比较多。”胥乔轻描淡写地说。 沉默片刻后,金鲤真问:“……你后悔来中国吗?” “不后悔。”他毫不犹豫,说完半晌后,他忽然问:“这些伤痕……你会觉得害怕吗?” 金鲤真板起脸:“你这是在侮辱我的胆量!” 胥乔不知想起了什么,笑了起来:“……是我想多了,你胆子一向很大。” “打你的人叫什么名字?”金鲤真准备记下名字,回头找个机会为他出气。 “……那个人死了。”胥乔说:“所以我才有机会来到内地,重新遇见你。” 金鲤真忽然想起了死状凄惨的哈里斯。 “你杀的?”金鲤真试探地问。 “如果是就好了。”胥乔笑了:“可惜不是。” 宽胖子的最后一击的确不是他动的手。 太可惜了,早知宽胖子那么不经折磨,他就该提前准备好安非他命了。 宽胖子死的太早,死的太快,他还没来得及把他曾受过的虐待全部在他身上重现出来,宽胖子就熬不住,死了。 这一直都是他的遗憾。 “就你还想杀谁?你以为每次都有我神兵天降来帮你?”金鲤真没好气地把酒精棉签扔进垃圾桶,又把矮木桌上的医用纱布卷扔给他:“剩下的你自己来。” 胥乔拿起纱布卷,熟练地开始给自己包扎。 金鲤真看着他一看就没少练过的熟练动作,皱眉说:“以前是迫不得已,现在不一样了,你还是别混了,你不适合这一行。” 胥乔头也不抬,她只能看到他嘴角的苦笑:“鲤真……这条路不是我想退就能退的。” “有什么不能退的?有钱能使鬼推磨,你告诉我现在你在谁手下,大不了就给钱呗!”金鲤真不服气地说。 “我不想你为我涉险。”胥乔剪断绷带,拿起一旁的医用绷带缠好后,抬头对她笑道:“你的关心,已经让我像在做梦一样了。” “我才不关心你!”金鲤真唯恐迟了一秒,飞快地否认。 胥乔的微笑一瞬黯淡了下来,金鲤真却不管这些,黯淡的海胆和灿烂的海胆——那不都是海胆吗? 话都说到这里了,金鲤真索性一并说开:“我已经说过了,我现在说第三次——我现在不喜欢你,以后也不可能喜欢你!我知道我很优秀,你不可能再找到像我一样优秀的人了——但是,比我差一大截的人还是有的,你别在我身上做无用功了。” “即使是无用功,我也不介……” “我介意。”金鲤真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直截了当地说:“胥乔,你别纠缠我了,好吗?” “……不好。”胥乔声音微弱,脸上的笑容虚弱得就像镜花水月,一碰即碎。 “你——你怎么这么——”金鲤真气结,一个“贱”字到了嘴边,却因为他虚弱可怜的模样出不了口,她换成另一句:“难道你没有自尊吗?!” “有。”胥乔对她笑:“但是为了你,可以不要。” “我对你下蛊了?你这么死心塌地跟着我?”金鲤真很无语,金鲤真很崩溃,金鲤真还很恼恨这蛊为什么没有下在张逸昀和江璟深身上。 “也许是吧。” “胥乔!”金鲤真对他轻飘飘的态度很不满意:“别的未来我说不准,但是我不喜欢你,这一点是永远不可能变的,过一年,过十年,过一百年!我都不可能喜欢你!你连碰我一下我都要难受死,你说我有朝一日会喜欢你吗?”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永远也不可能!”金鲤真一连四个否定,夺去了他脸上的最后血色。 “我不会对你好的,因为我不喜欢你。因为我不喜欢你,所以你留在我身边只会受伤。”金鲤真说:“不要再喜欢我了,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忠告。” 胥乔低垂眼睫,没有说话。 “你听到没有,我让你不要再——” 胥乔抬起头,虚弱地笑了:“你赶我走的原因,是因为下午的那个男人吗?你喜欢他吗?” “喜欢!”金鲤真想都不想。 “我明白了……”胥乔神色黯然,仍强撑笑颜:“我不会再做多余的事,你能原谅我吗?” “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他看着金鲤真,视线没有一丝躲避:“除了离开你。” “我找了你四年,直到三个月前,我才终于找到你。现在的一切就像做梦一样,这个梦太美好了,我总是很怕醒来……我不怕疼,不怕受伤,但是一想到有一天或许要从这个梦中醒来,我就很害怕……”第104节 “不要让我醒来……好吗?”他祈求地看着金鲤真,湿润的黑色眼眸像是波光粼粼的湖面,湖水下埋藏的都是隐忍的痛苦:“你就把我当做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用珍惜我——你可以尽情地利用我、伤害我——你给的所有伤痕,我甘之如始。” “但是不要赶我走……不要再次离开我。”他颤声说:“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黑暗里。” 这蛊特么真厉害。 同时,也特么真迷人。 一股奇特的感觉渐渐从心脏扩散到四肢百骸。 “为我生?也为我死?”她眯眼看着胥乔。 “是。”胥乔毫不犹豫。 只要她伸出手,他就会乖乖送上脆弱的脖颈。 织尔蒂纳心性中单纯的“恶”在她的心底深处蠢蠢欲动。 如果你有成为过某个人的大地,某个人的天空,某个人的世界,某个人生命的全部,那么你一定也能明白这种感觉—— 你在他身上找到了征服感,实现了霸权,体会了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权势,掌握了他喜怒哀乐的每一根弦,你一句冷语就能让他坠入地狱,一个微笑,又能将他送上天堂。 如果你体会过这种感觉,即使你不喜欢他,你也很难真的对他产生厌恶。 在他将身心全部献给你的那一刻,你就不知不觉担负起了他的责任,你可以让他落泪流血,他人却不能碰他一根毫毛,因为你的伤害也是宠爱,他人的伤害却只是伤害。 “胥乔,这条路是你自己找的。”金鲤真看着他:“以后不管结果如何,都和我没关系,我不欠你。” “是,你不欠我。”胥乔轻声说:“……路是我自己选的,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胥乔对女主的感情,引用汰史公公的评论: 【胥乔真的迷恋女主是什么时候呢。我认为是在他枪杀了包括自己姐姐在内的两个成年人之后,女主没有恐惧尖叫立刻逃跑,而是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救赎”了第一次杀人的胥乔。所以胥乔的善意亲近也许和原主有关,但是喜欢和迷恋是对外星鱼的,与原主毫无关系。】 分析完美 以后不要叫曲小敏曲白莲了,她哪算白莲,不够格 胥大白莲在此,谁敢说话 也不要叫她黑莲花 江大黑莲笑而不语。 老实人193沉默不语。 傻狗子汪汪叫。 这出戏越来越精彩了。 第126章 当晚,金鲤真因为始终没有减弱的雨势而留了下来。她在胥乔的床上睡了一晚, 胥乔则在客厅的沙发上凑合了一宿。 不是她不想体谅病人, 而是胥乔死都不让她睡沙发。 金鲤真第二天还要上学, 她一大清早被闹钟叫起来后, 开门发现屋外已经有了食物的香气。 “你起来了?”厨房的门半掩着,胥乔正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煎蛋:“早上有鸡蛋三明治和牛奶, 你还需要什么吗?” 金鲤真两只眼睛都只睁了一条缝,刚起床的一个小时里是她最迷糊的时候, 她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舅舅,我要吃肉。” 胥乔拿着锅铲的动作停了停,他看着锅中那枚边缘已经开始焦化的溏心蛋,神色不明。 “你听到没有呀?”金鲤真不耐烦地说:“肉肉肉!” “给你煎培根吧。”胥乔说。 得到满意回答的金鲤真这才走进浴室, 一脸梦游的表情在洗脸台上抓了抓,抓起一只崭新的牙刷,挤上牙膏开始刷牙。 洗漱完后的金鲤真已经醒了大半, 等到坐在桌上面对一桌丰盛的早餐时, 她全醒了。 鸡蛋培根三明治、蔬菜芒果沙拉、酸奶麦片、热牛奶——每一种的份量对普通人来说都很惊人, 而对金鲤真又刚刚好。 吃饱喝足后,金鲤真准备上学去了。 她走到门口, 忽然停下。 “忘了什么?”拿错贤妻剧本一路送到玄关的胥乔问道。 “昨天下午那种事——”金鲤真侧过头, 笑着看着他。 她扬着嘴角, 眼里却只有冰冷的警告和威慑。 “我绝不会容忍第二次。” 这是丑闻得到澄清后,金鲤真第二次去学校。 再消息闭塞的人也知道了金鲤真的身世和情感纠葛,路上所见的同学老师们曾经藏在眼底的鄙视不见了, 那些稍微和她有些交集的人都纷纷上来想要和赌王的亲孙女套关系,扰得金鲤真心烦,一个“滚”字终于让世界清静了下来。 不管之前还是之后,她还是从前的金鲤真,以前她不需要和人虚情假意的应酬,今后更不需要。 态度大变的人里面,还有一个人。 “薛狗,今天怎么不蹦跶了?”金鲤真一手撑腮,一手转笔,台上讲师讲得激情四溢,她却在下面光明正大地逗狗。 “……哼,我是懒得和你计较。”薛耀虽然反怼了,但他的语气不怎么有力,整个人也不与金鲤真对视,一看就怪怪的。 “你倒是想计较——你哪次计较赢了?别的不行,自我安慰技术倒是不错。”金鲤真不屑。 “你行!你最行!你这么行的人怎么还会被男人欺负哭?”薛耀阴阳怪气地说:“对着我嘴皮子翻这么厉害有什么用,你有本事也去怼死张逸昀啊!” 金鲤真惊讶地看着薛耀。 “你看我干什么?!”薛耀的声音心虚地降低了。 “薛狗,你在吃醋吗?”金鲤真一脸惊奇:“我早就说过了,我不是你可以肖想的女人,你怎么还在青天白日地做梦呢?” “臭鱼,你少拿屎盆子往我头上倒。”薛耀咬牙切齿地说:“像你这种又凶又恶伶牙俐齿还滑不溜秋的弹涂鱼,我脑子进屎也不可能喜欢你!” “弹什么鱼?”金鲤真一脸疑惑。 薛耀回答了两个字:“呵呵。”。 金鲤真一脸疑惑地在手机搜索上输入弹+鱼两个字,搜索引擎自动补全了词语——弹涂鱼。 金鲤真点了搜索,看到弹涂鱼照片的一刹那,她暴怒了。 “我这般如花似玉天香国色又清新脱俗的美少女,你居然说我是弹涂鱼?!薛狗,你是不是早上照镜子的时候看到了弹涂鱼,所以现在才看谁都和你长一个样?!” “如花似玉?我没见过什么如花似玉的人有一双肿眼泡。” 肿了?!怎么可能,她今早照镜子的时候都没肿啊!金鲤真忙拿出小镜子观察自己的眼睛,这不好好的吗? “你的脑子才肿了——”金鲤真放下镜子,给妖言惑众的薛耀一个冷眼:“嫉妒我的绝世美貌就直说。” 薛耀冷哼了一声:“有时间谈恋爱你还不如多关注关注你的排名!在第四名呆了都要四天了,我看你也只能走到这里了。” “皇帝不急太监急。”金鲤真翻了个白眼。 “你——!” 金鲤真忽然露出小恶魔一般的笑容:“对了,你上次写歌的鬼画符全程我都给你录下来了,你瞧,你也知道我在第四名上卡了几天了,薛大明星借我点热度?” “你敢!”薛耀的威胁一如既往没有力度。 中午的放学铃声响了起来,金鲤真的笔自然落到桌面。 “你要是比我先到达食堂,我就把录像删掉,你要是比我后到……不好意思了,我们手拉手再上个头条吧。” “你做梦吧!我才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薛耀怒声说。 “怂狗,那你就等着给我新微博点赞吧。”金鲤真站了起来。 “金鲤真!”薛耀气急,伸手拦她,奈何连片衣角都没抓住。 罪魁祸首已经飞奔出去了教室,只留下一群满脸“又来了”的围观群众向他看来。 “看什么看?!”薛耀气急败坏地把课本扔进抽屉,发出砰的一声,以毫不逊色的速度朝教室外冲去:“金鲤真,你给我站住!” 逗完狗又吃完午饭后,金鲤真翘课离开了上艺,开车再次来到张逸昀所在的运动员公寓。 公寓门前仍然有保安看守,严防死守想要混进去的不明人士。这次金鲤真没再傻等,她到了大门后就给张逸昀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数声才被人接起,张逸昀冷淡的声音从手机里响起的时候,金鲤真不由又在心里蹂躏了搞事的海胆一百遍。 “有什么事?” “我已经在你们公寓门口啦。”金鲤真对着手机撒娇:“我们把绿毛他们叫上,一起去唱k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然后说:“我还有训练。” “那我等你训练完。”金鲤真马上说。 “……不用了,今天我还有事。” 张逸昀的再次回绝让金鲤真的笑容消失了。 有半晌的时间,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有无声的呼吸流淌在通话里。 “我知道你在生气,但是不见到你我不会走的。”金鲤真说完,首先挂了电话。 电话挂了没几秒,手机忽然震动起来,金鲤真刚露出惊喜的表情,就看见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来电。 “谁啊?”金鲤真没好气地接起电话。 对方沉默了几秒才慢吞吞地开口:“我是周雨……” “哦,白白。”金鲤真马上就要挂断电话。 “金鲤真!我有你会感兴趣的交易要和你做!”周雨沁忙在电话那头大喊道。 金鲤真皱着眉重新把手机放回耳边:“你要送六千万给我?” “是关于陷害你的那个人的!” “你是精神错乱了?谁陷害我的你自己心里没点b数?”金鲤真嘲讽道。 “我只是拍了照,那个男人和我没关系!” “和你没关系?你的意思是,那个男人和别人有关系?”金鲤真提起语调。 “你答应我删掉那条我和营销号爆料的微博……我就告诉你背后是谁在陷害你。”周雨沁说。第105节 “你怕是个大傻子。”金鲤真一脸嫌弃:“我不会猜?《育神》里会处心积虑陷害我的除了你还有谁?你自己巴巴地跑来和我说那人不是你派去的,那不就只能是曲小敏派的吗?还拿着这个给我做交易?你脑子里的水和太平洋一样多。” 周雨沁刚要怒声反驳,金鲤真就打断了她的话: “别浪费我宝贵的时间了,冤有头债有主,你有什么怨言就去向曲小敏说吧!” 金鲤真挂断电话。 又蠢又坏,是怎么活到现在的?金鲤真一脸嫌弃地把周雨沁的号码拉黑了。 曲小敏做的坏事不是一件两件了,多这件不多,少这件不少,金鲤真还真不大在意,反正这只蛆被她踩爆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之所以拖着没有曝光曲小敏的黑料,是因为金鲤真不想让人觉得“如果没有那个爆料,曲雪融就是《育神》的第一名了”。 等到她360°碾死曲小敏无可置疑地拿下第一,就该轮到曲小敏为她至今为止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 在那之前——她得想办法喝奶补充营养。 第127章 已经三个月没有喝奶的金鲤真望眼欲穿地看着运动员公寓大门,她不信张逸昀会真的狠心不见她, 她在车上刷了四个小时的社交软件, 终于有人拉开了车门。 带着一身沐浴后特有的清新水汽的张逸昀坐了进来。 还好, 没真的让她在门口等上一夜。 金鲤真收好手机, 对他仰脸笑道:“昨天雨大,你淋雨回去没有感冒吧?” “没有。”张逸昀不冷不热地回答。 “你吃午饭没有?”金鲤真对他冷淡的态度视若未见。 “吃了。”张逸昀终于说:“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原来都五点了, 那我们就去吃晚饭吧——” 张逸昀刚要拒绝,金鲤真就调皮地对他眨了眨眼:“我还以为能和你一起吃午饭的, 午饭都没吃就过来了。” 金鲤真中午吃的大猪蹄子:我死的冤枉。 张逸昀刚张开的嘴就在金鲤真的预料之中闭上了。 十五分钟后,两人坐在了一家开在偏僻小巷里的意大利小餐馆里,因为临近用餐时间,餐馆里已经坐了一对意大利夫妻, 对外国友人来说,张逸昀的知名度显然比金鲤真高,他们似乎认出了张逸昀是谁, 但只是笑着打了声招呼, 没有其他动作。 “我不知道你现在能吃什么——这里的意大利餐很好吃, 但如果你要吃沙拉,这里也有许多种选择。”金鲤真说。 典型罗马人长相的意大利老板拿着一张简陋的手写菜单走了过来, 询问两人的点餐。 金鲤真和江璟深来过这家店数次, 意大利老板已经认得两人——特别是金鲤真, 她的食量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我和以前一样。”金鲤真对老板说,同时把菜单递给张逸昀。 在张逸昀低头看菜单的时候,意大利老板用不怎么熟练的中文和金鲤真交谈着: “中国小甜心, 这是你的男朋友吗?” “这是我喜欢的人!”金鲤真一脸自豪的灿烂笑容:“我的眼光是不是很好?” “非常好。”意大利老板对金鲤真比起大拇指,又转头对张逸昀说:“hi,boy,我知道你,湖人队的王牌锋卫摇摆人!我是湖人队的铁粉!” 张逸昀看起来已经会熟练应对这种场面了,他把菜单还给意大利老板:“谢谢你的支持。鱿鱼仔香草意面一份。” “再来一瓶莫斯卡托白葡萄酒怎么样?算是我对小甜心的祝贺!”意大利老板冲张逸昀狡黠地眨了眨眼:“这个中国小甜心来我这里三四年了,除了她舅舅,你是她第一个带来的男生,她是个非常好的女孩,你应该好好对她!” nice!金鲤真在桌下悄悄给意大利老板比了个大拇指。 张逸昀闻言看了她一眼,表情有所松动。 意大利老板走后,金鲤真双手交叠于桌上,微微前倾着身体,一双带着笑意的黑亮杏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垂目不与她视线交流的张逸昀。 “我们聊聊分开之后的事吧。”金鲤真笑着说。 张逸昀的消极抗拒从他的沉默里传达出来,金鲤真不以为意地一笑,接着说:“那我先说吧。” “和你分手后,我就和谢意琛断了关系,虽然自暴自弃了一段时间,但我从未放弃关注你的消息。听说你被湖人队选中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你向着梦想迈出了最重要的一步。” 金鲤真微笑着,凝视着终于抬起头的张逸昀,轻声说:“我一直都相信你会成功,而你确实做到了。” 意大利老板陆续端来了他们的白葡萄酒和菜品,又为两人倒好葡萄酒,微笑着说了句“请用”才返回了后厨。 “我对唱歌和演戏都没有特别的兴趣,但我喜欢热闹,所以我报考了上艺准备进入娱乐圈。” “我和薛耀的绯闻全部都是炒作,除了最开始的那一次。我夜宿薛耀家中那一次。”金鲤真笑容满面,这个嘴角上扬,眼里却含着悲伤的笑容却只让看的人感觉苦涩。 张逸昀神色压抑地举起酒杯一气饮下大半。 “那天我喝醉了——喝醉的原因,我想你了,你是不信的吧?”金鲤真的声音低了下来。 “薛耀虽然和我不对头,名声也不好,但心地还不坏,他路过的时候见我被流氓骚扰,所以帮了我。然后我——”金鲤真抬头,对张逸昀笑——学习自胥乔,那种脆弱但美丽,强颜欢笑的笑:“我把他认成了你,这你也是不信的,对吗?” “你信不信都没关系。”金鲤真举起一旁的酒杯,不等张逸昀阻止就一口饮尽了,等她重新看向张逸昀,她又恢复了那种没心没肺的笑:“我相信就够了。” “我知道自己那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我知道自己一直都还喜欢着你,这就够了。”她笑着说。 晚餐的后半段是在沉默中度过。 吃完饭后,两人重新坐上银灰色的迈凯伦。 “我还有个地方想要和你一起去,你有时间吗”金鲤真问。 张逸昀沉默,而他的沉默,往往意味着纵容。 金鲤真抿唇一笑,踩下油门,迈凯伦飞驰而出。 南山山巅,金鲤真开门下车,张逸昀后脚跟着下车。 观景位置最好的长椅已经被一个身着西装的成熟男人给占据,金鲤真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香气,不由隔着几十米距离多看了他一眼。 虽然看起来天赋不错,但年龄超出了金鲤真的接受范围,金鲤真通常是不会对过期食物下手的,除了香气极其浓郁的——比如疗养院里那个显然和洛尔洛特关系匪浅的那个老女人。 金鲤真看了一眼,就带着张逸昀继续朝前走去了。 走到尽头,虽然没有长椅,但视野更加开阔,金鲤真走到悬崖边还要往前走的时候,一只温暖的手忽然拉住了她。 “别走了,危险。”张逸昀低声说。 金鲤真回眸一笑,反手紧紧握住了他达到目的后就欲松开的右手。 在片刻犹豫后,张逸昀默默将她冰冷的手揣进了外套衣兜。 “我已经和你说过我离开你之后发生的事了。”金鲤真眺望着匍匐在她脚下,灿烂辉煌的上京夜景。 寒冬的夜色越深,而脚下光辉越盛。 “现在我要告诉你,我在遇到你之前的事。”她说。 “从我记事起,我就在加利福利亚的一家私人疗养院里了。从六岁到十岁,我在那里度过了我的整个童年。”金鲤真轻声说,辉煌灿烂的霓虹灯光在脚下绽放,却投不到南山山颠,她俏丽活泼的面容在黑夜中蒙上一层阴影。 “我的身体健康总是时好时坏,总也好不了,大部分时候,我都躺在病床上,陪伴我的只有药片、针头、无止尽的各种身体检查。”金鲤真说:“照顾我起居生活的有两个白人护士,一个叫玛丽一个叫艾米,她们都是很好的人。在疗养院里,还有唯一一个年龄和我相仿的人,他叫胥乔,是护工的家属,我们交集不多,但也算一起长大吧。除此以外,我在疗养院里没有说得上话的人。” “十岁的时候,我转院回国接受治疗,这次,我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又在医院度过了五年,我终于被获准出院,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如你所见,现在的我很健康,甚至比大部分普通人更健康。” 张逸昀从未想过金鲤真会有这样的过去,她在他面前,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活力无限的,天不怕地不怕,好像世界上什么难事都不能打倒她,偶尔她也会在他面前露出脆弱,但那脆弱也是转瞬即逝的。 就像现在,她转头看向他,脸上的阴影已经消逝,取而代之的是灿烂笑颜: “昨天你看见的人就是我在疗养院仅有的同龄朋友胥乔,几个月前我才知道他也从加利福利亚回到了中国。偶尔他会在家里做披萨给我吃。 ”金鲤真斩钉截铁地说:“仅此而已。” “就像我说过的一样,”她笑着对他说:“在和你分开之后,我再没喜欢过别人,我依然喜欢着三年前喜欢的那个人。” “你呢?你还喜欢着你过去喜欢的那个人吗?” 金鲤真定定地凝视着他黝黑的眼眸,亲眼看着那些曾在他眼中一度被掩藏起来的感情,如潮水般层叠涌出眼底。 一如三年前的那双眼睛,盛满月光一般冷清柔软的温柔。 在谁也看不见的地方,她逐渐回温的手被用力握紧了。 “是。”他轻声说:“我还喜欢着那个人。” 没有说过再见。 或许只是为了这次重逢。 作者有话要说:  和胥白莲的手段比起来,金鲤真简直淳朴 你除了老实人和狗子,还能撩谁【doge】 明天开始进入决赛了,明天还是后天就能看到比赛最终结果 ——————。 第128章 《育神》人气赛的前一天,星期六的正午, 郑素卿和张家一家人共聚在钓鱼台国宾馆用餐。 郑素卿在曲雪融的搀扶下坐到了圆桌主位上。 “逸昀今天怎么没来?”头发花白的老人笑眯眯地问道。 提到这个叛逆的长子, 张父张母的脸色就不大好看, 虽然张逸昀如今也算是出人头地了, 但总归和他们想象的不大一样,他们一个是诺贝尔物理学家的获得者, 一个是国际知名的经济学大拿,两人结合生下的孩子竟然跑去做了头脑空空四肢发达的职业运动员——这怎么看怎么像是对他们的嘲讽。 “哥哥应该是在忙训练的事吧, 毕竟离奥运会越来越近了,哥哥虽然忙,但心里一直惦记着您呢。”曲雪融笑着说:“上个月您生日他没赶上,他一定要我把这迟到的生日礼物给您——” 曲雪融在老人手边坐了下来, 从一旁拿出一个缎带系好,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长条型礼品盒,微笑着双手递给郑素卿:“哥哥让我祝您日月昌明, 松鹤常青。” “错过了就错过了,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哪儿用得着补呀。”郑素卿笑着接过礼盒:“你们两兄妹真是一个比一个贴心讲礼。” 郑素卿打开礼盒,里面是一套日本产的墨心斎白檀木毛笔, 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凡品。 “这是哥哥半年前途径日本的时候特意去小野大师那里求的, 耗时四个月, 每一只都是小野大师亲手打造而成,您看怎么样?”曲雪融笑着说。 墨心斎的名气全由小野大师而来,上个月他已公开宣布退隐, 墨心斎将由他的徒弟三德栆接管,这套白檀木毛笔极有可能会是小野大师在世的最后一套作品,珍贵非凡。 “好好!”郑素卿大喜,爱不释手地端详着手中的礼物:“逸昀这孩子真是有心了!” 有了一个好的开头,接下来的气氛就更愉快了。 “雪融这孩子,我是真心喜欢,有天分,又肯努力,心地还善良,比我郑家那些不争气的孙辈们好上不知多少倍,我哥哥那一支里,拢共也只有郑风那个孩子还算有些出息。我无子无女,亲缘淡薄,亏得有雪融,让我体验了一把当奶奶的滋味。”郑素卿感叹道。第106节 “什么体验,您就是我的奶奶。”曲雪融挽住郑素卿,低声撒娇。 这是连带着给张父张母也认回一个妈?两人对视一眼,脸色都不大好看,但又不好表露,只能低头吃菜。 他们这是造了什么孽?一个亲儿子不听话就罢了,一个原本乖巧的养女在找到大靠山后也脱离了掌控,硬是要去闯荡什么娱乐圈——偏偏他们还不能和这位大靠山撕破脸,真是让人胸闷气短。 和娱乐圈女明星比起来,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职业运动员说出去好像都要好听一点…… “我和雪融也是真的有缘,要不是雪融那次救我一命,我现在就没有机会坐在这里和你们说话了。”郑素卿笑道。 提起那次意外,郑素卿现在还心有余悸,她有每天早上出门在四合院隔壁的湿地公园散步的习惯,她衣着简朴,从来不觉得自己需要保镖,结果那次就遭了歹徒的道,对方趁周围没人,拿匕首抵在她腰上,逼她交出身上的所有钱,然后又在听见有人走近的时候,推倒她逃之夭夭。 郑素卿虽然能够自己行走,但是被人用力一推摔在地上可就没法自己再站起来了,正值那几天老人讹人的消息层出不穷,路过几人都不愿帮她,只是快步走过。 是正好在湿地公园散心的曲雪融把她扶了起来。 自那之后,郑素卿就不敢一人出门了,而她在和曲雪融的接触中,也越来越喜欢这个有韧性的女孩。 “那是您洪福齐天,好人有好报。” 曲雪融的一席话又把郑素卿逗笑了:“瞧你这小嘴,像涂了蜜似的,也不知道以后哪家幸运的男孩能得你青眼。” 曲雪融仍笑着,眼睛的温度却降了下来。 “明天就是节目总决赛啦,你一定要好好努力,有对手才能进步,我看好你今后的发展。”郑素卿温和地说:“目光要放长远,只要你自身出色,一个纪录片的主题曲而已,以后你还会有比这更好的机会,知道吗?” “我明白,谢谢老师。”曲雪融笑着垂下眼,遮去眼中波澜。 《育神》的最后一场比赛,在万众瞩目中终于拉开了帷幕。 直播开始前的最后一分钟,此时的《育神》前九排名分别是:曲雪融、李风绮、龙慕云、金鲤真、裴珠、cireu、唐沫沫、岳纨、白婷英。 周雨沁的头像已经在投票频道消失,因为她自愿退出了《育神》比赛——是不是自愿,只有当事人清楚了,丑闻闹得这么大,影响这么坏,被节目组弃车保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现在剩下的,只有二十名选手,只有排名前九的人才能获得和sl娱乐签下a级经纪合约的机会。 “来来来,直播马上开始,大家注意了!”海浪娱乐的3号演播厅里,场务正在大声提醒二十名选手注意。 金鲤真将目光从舞台大荧幕上的《育神》实时人气排名上收回,挑眉看向在她身旁不远,占据c位的曲雪融,她目不斜视地注视着正中的镜头,金发依旧,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就像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三角恋和她没有关系一样。 装吧,装得越像越好,金鲤真收回嘲讽的视线。 越傲的骨头,敲碎的时候才越有趣。 织尔蒂纳本性里的残忍都是共通的,没有例外。 直播开始了,而她们二十个选手的任务就是分成四组,依次通过面前临时搭建的神秘长廊,而在比赛正式开始前,节目组给所有人五分钟准备时间。 谁也不知道密不透风的长廊里有着什么。 未知往往伴随着恐惧,几乎所有选手都神色严肃,除了依然一无所惧。没心没肺的金鲤真,在绝大多数人都揣测不安的时候,她居然做起了拉伸运动。 压压腿,扭扭腰,再抖抖手——不知道的,还以为接下来她不是要通过演播室里搭建起来的神秘长廊,而是要去跑个万里马拉松。 “金鲤真,你是生怕自己还不够引人注目吧?”李风绮知道在金鲤真嘴巴上讨不了好,罗仁宇也劝了她很多次不要和金鲤真正面杠上,每次她都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但转眼一见到金鲤真,她就是沉不住气。 金鲤真恐怕真的有毒,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见到金鲤真就总想戳她两句——大概和她从小就喜欢捏气泡膜是一个道理? 她就总喜欢去挤去戳那些圆鼓鼓的东西,金鲤真虽然不是气泡膜,但是气焰嚣张的样子,一样让人很想去戳。 “像我这种娇鱼,再多目光都不多。”金鲤真旁若无人地原地小跑起来。 二十个选手,谁不是穿了最亮眼最好看的衣服来参加人气赛?龙慕云风格偏男性化就算了,金鲤真是个什么鬼?录制第一天她穿睡衣登场,录制最后一天,大家都是带着争奇斗艳的心思来打扮的,她穿的什么?她居然穿的是黑t和牛仔裤! “我看金鲤真妹妹这身还不错啊,青春又活力,让我想起了初中的时候,每天穿校服跳课间操的时候。”裴珠捂嘴笑道。 金鲤真作为撕逼老手,怎么能听不出她在讽刺自己这身衣服丑得和校服有得一拼? “猪猪今天穿的也很新鲜啊,我从没见过有人把脑子取下来套在衣服上呢。”金鲤真也学她的样子,捂嘴笑,还用上了娇滴滴的做作语气。 裴珠眼皮子跳了跳,皮笑肉不笑地碰了碰腰间吊着的球型装饰:“金鲤真妹妹,这是珠珠的护身宝宝,它会给珠珠带来好运的。” 金鲤真翻了个白眼。 “金鲤真妹妹,你今天为什么会这身打扮?”裴珠试探:“是不是有什么风声……” 其他选手也一齐朝她看了过来,虽然话是裴珠问的,但这个问题显然大部分人都很好奇,就连那个开拍后一直拿她当空气的曲雪融,这时也朝她瞥了过来。 “上一期王伦导师不是说得清清楚楚么人气赛和实力赛的考核科目都是一样的,还不就是声乐、表演、摄影、综艺这四科。我哪来的风声,你给我吹的吗?”金鲤真冷笑。 “只是随口问问而已,金鲤真妹妹别生气。”裴珠笑着转移了话题。 “其他三科不提,哪有人穿运动服来考摄影的?”李风绮怀疑地说:“你要是提前知道了什么就告诉大家。” “我信王伦导师——”金鲤真看向摄影镜头,对那个背后的人挑衅地笑了笑:“但我不信我们‘才华横溢’的罗导,根据我这三个月来的经验,如果这次人气赛是常规比赛,以后我就把我的名字倒过来念。” 导播室里,罗仁宇笑得很欢,要不是流程已经定下不能更改,他还真不愿错过这个让她倒着念名字的机会。 王伦站在长廊被黑布遮得严严实实的长廊门口,笑眯眯地看着众选手:“准备时间结束,请各位选手过来抽取组号,再按组号找到你的队友。” 选手们纷纷走了过去陆续从他手里的纸盒子里摸出一张纸条。 大约天意如此,她和曲小敏分到了一组,另外三个组员是裴珠、李风绮、唐沫沫。按照节目组的安排,她们这组是最后一组进入神秘长廊的队伍。 于是五人破天荒地在节目录制三个月后,终于坐到了一条板凳上。 按排名,李风绮一开始就自觉地坐到了中间的c位,然而没多久她就后悔了,李风绮往左看,裴珠见人熟,和唐沫沫马上就姐姐妹妹的叫开了,两人互相鼓励、安慰,好不和谐,她又往右看,金鲤真和曲雪融正在用无声的气场交流,空气中充满了看不见的火花星子。 她感觉自己被抛弃了,好孤独。 作者有话要说:  曲小敏这一手是否觉得似曾相识 剧情终于进展到了最后的c位之争了,人气赛第二天曲小敏就领便当谢幕 第129章 金鲤真的右手就是曲小敏,虽然镜头在曲小敏那方, 但她实在不想为了镜头就去看蛆, 她坐得无聊, 正要拿出手机, 忽然听见长廊里传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听声音,是第一组cireu的声音, 裴珠和唐沫沫十分有默契地握住了对方的手,一脸害怕又担忧的模样, 看起来还真像是姐妹情深的样子,就好像通稿里因人设撞车而互踩最厉害的不是她俩一样。 李风绮听见尖叫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这傻大姐一下就要往长廊里冲,被旁边的金鲤真不耐烦地拉住:“你傻不傻?节目组的人都没动呢。” 李风绮一听就怒了:“你骂我傻?” “你会不会抓重点?”金鲤真说:“算了, 一会进去了你离我远点,别拖累我。” 李风绮生气地刚要说话,长廊里传出了第二声尖叫, 是白婷英的, 李风绮的视线马上被吸引去了长廊那方。 接连传出选手的两声惊恐尖叫, 还在外面等着进入长廊的选手越来越不安了,其中还夹杂着丝丝恐惧。 未知是滋生恐惧的最肥沃土壤, 更别提其中还伴随着阵阵惨叫。 龙慕云也是第一组进去的选手之一, 但是至今没听到她的声音, 金鲤真想到她那平静如水的样子,觉得之后也不会听到了。 其他选手都一副不安害怕的样子,唯有金鲤真打了个哈欠, 在时不时传出的尖叫声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曲雪融瞥了她一眼,觉得她又在另辟蹊径抢镜头,心中冷笑不已。 半小时后,第一组出来了,她们被请到了另一边等候,和还未进入长廊的选手分开来。 第二组进去后,没过多久也是传出了尖叫声,第三组同样,别的选手听了声音自己脑补越来越怕,就连粗枝大叶的李风绮都面色苍白,唐沫沫更是含起了泪水,唯有金鲤真,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又开始了压腿转腰。 终于,轮到了最后一组。 五个人,三个怂逼,金鲤真不屑地看了眼像是脚底生根的组员,抢在抬脚向长廊入口走去的曲雪融前面,率先撩开门帘走了进去。 进去后,金鲤真意料之外地来到了一间光线明亮的房间,房间里还有一道通往前方的门,还是遮着吸光的厚厚帘布,朱梦朵站在一个体重秤面前满面笑容地看着她,手里还拿着一张卡片。 曲雪融也走了进来,过了几秒,剩下的三个组员也陆续走进房间。除了面不改色的曲雪融外,其他三人也是一脸意外地看着明亮的房间。 “别看了,过来挨个称重。”朱梦朵笑着说。 金鲤真没觉得有什么,她对体重不太关注,其他三人都面色如常,只有唐沫沫面露焦虑。 和节目刚录制开始相比,其他三人的体重波动都在合理范围,唯有唐沫沫重了整整4kg,虽然朱梦朵没有对此进行评价,但唐沫沫的笑容已经有些难看了。 轮到金鲤真,朱梦朵忍不住对她的体重发表了意见:“怎么会轻了3千克?” “怎么可能?!”唐沫沫忍不住惊叫出声。 她的世界观都崩塌了,怎么可能她稍微在饮食上放纵了一点就胖了4千克,而整日大吃大喝的金鲤真反而瘦了3千克?! 以金鲤真的吃法,怎么可能会轻3千克?!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金鲤真。 “最近吃的不好,难怪瘦了。”金鲤真一脸悲伤。 她都三个月没喝奶了,再这样下去就要营养不良了,不瘦才怪。 裴珠和李风绮都是一脸见了鬼的神情,唐沫沫脸色难看,觉得金鲤真是在向她炫耀,曲雪融望向别处,脸上一抹嘲讽。 称完体重又量身高,然后朱梦朵才告诉她们接下来面临的挑战: “第一关是考验你们的平面拍摄技术,接下来的关卡里我们准备了五颗水果硬糖,你们的任务就是找出硬糖,在我们设置的平面拍摄台上拍出广告大片。” “就这样?”李风绮一脸怀疑。 “就这样。”朱梦朵笑着说。 五个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又各怀心思地分开。 金鲤真懒得再留下去,再次一马当先地走进了下一个房间。 刚一走进,她就感觉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和上一个明亮的房间不同,这里被布置成了一条阴森黑暗的医院走廊,两边都有或虚掩或紧闭的病房,一丝声音也没有,演播室里的暖气在这里好像被隔断了,不仅如此,她还感觉到了阵阵阴风从头顶吹过。 所谓的“平面拍摄台”,就是走廊尽头一处沐浴在电灯昏暗光线下的平台,平台左面是一扇通向下一关卡的门,右面是一个被电线吊在半空,时明时暗、晃晃荡荡,缠绕在蛛网中的旧灯泡。 其他四人陆续走进房间,她们或惊或恐地看着眼前一切。 “呜呜,我好怕……裴珠姐姐保护我……”唐沫沫一边哭着一边死死攥住了旁边裴珠的手。 “沫沫妹妹,你别急,先放一放,姐姐被你抓得好疼。”裴珠笑容难看,暗地里把手从唐沫沫手里用力抽出,一个跨步靠近了还在好奇地打量环境的金鲤真身边。 “金鲤真妹妹,你看这里这么黑,不如我们结个伴一起找吧。”裴珠殷切地说。 裴珠现在已经看得出来了,这就是一个鬼屋设置,说不定里面还藏了工作人员假扮的活鬼,这种时候,一看就不怕鬼的金鲤真就特别可靠了。 和她想法一样的还有李风绮,她眼疾手快地占据了金鲤真旁边仅剩的空位:“我也要和你们一起。” “不行!”金鲤真果断回绝:“别蹭我镜头,我要独步天下。”第107节 慢一步开口的唐沫沫只有心不甘情不愿地紧挨着曲雪融,抓紧了她的衣袖:“雪融我和你一起,你怕鬼吗?我好怕鬼,你能不能牵着我?” 固然一米五的二十六岁巨婴唐沫沫让金鲤真有嘲讽冲动,但她还是更愿意在有机会的时候攻击曲雪融。 “这你就问错人了,蛆蛆怎么可能怕鬼?”金鲤真意味深长地说:“蛆蛆可是你们四个里最不怕鬼的一个。” 金鲤真有种直觉,当年张春芳的阴谋,曲雪融这样的人精会一无所知? 曲雪融皱了皱眉,一脸“我高冷,我不屑搭理你”的样子,第一个朝前走了出去,唐沫沫看了金鲤真三人一眼,也赶紧追上了曲小敏。 金鲤真走一步,旁边两人就夹着她走一步,金鲤真停下来,不耐烦地说:“别挡路行不行?!” “你这人——”李风绮刚要发怒,裴珠拉着她的手往后退了两步,笑了笑:“那我们就走后面吧,别妨碍金鲤真妹妹了。” 通道尽头的旧灯泡忽然暗了一下,发出一声电流短路的滋声,吓得李风绮和裴珠不由自主挨紧了,一脸防备地看着四周。 金鲤真一脸嫌弃地看了她们一眼,只差没在脸上写上“辣鸡”两字。 曲雪融和唐沫沫已经进了通道右手面的第一间病房,金鲤真不甘落后,随手打开了左手面第一间紧闭的病房,脚步未停地径直走了进去。 这间病房黑漆漆的,金鲤真在墙上摸到了电灯开关,但是按了按,没反应。 李风绮和裴珠两人在门外犹豫着,不敢进来。 金鲤真大大咧咧地在病房里翻墙倒柜,全然不惧墙面泼洒的血手印和病床半开的帘布上干涸的血迹。 朱梦朵说这里藏了五个水果硬糖,但是硬糖那么大点的东西,又没心跳,实在太难找了。金鲤真找了一圈都没发现糖的踪迹,对面传来了唐沫沫那和萝莉身躯毫不相符的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金鲤真走了出来,看见她魂飞魄散地从对门病房跑出,什么也没说,硬糖也不找了,直接从平台旁边的出口逃了出去。 曲雪融在她身后走出,神色依然平静。 “曲妹妹,你们看见什么了?”裴珠明明吓得要死,还强撑笑脸,李风绮更是脸色惨白,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出口,看起来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出通道。 “一个假扮的鬼。”曲雪融说。 “你已经找到糖了?!”裴珠眼尖地发现她手里握着的水果硬糖,吃惊地叫到。 “嗯。”曲雪融看了几人一眼,目光移到金鲤真身上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我先走了。” 曲雪融找到水果硬糖,很快就完成了拍摄任务,在裴珠和李风绮的艳羡目光中悠然地走出了通道。 作者有话要说:  想问下你们有没有一看见这个词就会点进这本书的词?比如【总裁】【撩人】【系统】【种田】【女帝】【忠犬】…… 第130章 金鲤真这时也找完了两个房间,还是一无所获, 出来看见裴珠和李风绮还站在原地, 一脸害怕又不甘离开的模样, 讽刺道:“李风绮, 你天天举铁举出来的肌肉是干嘛用的?这时候不用还能什么时候用?” “总之不是打鬼用的!金鲤真,你得意什么!我就不信你一点都不怕!”李风绮白着脸, 明明害怕偏要嘴硬。 “那你就在这里呆一辈子吧。”金鲤真转身走进下一间房。 一走进这里,金鲤真就敏锐地感觉到了有一丝不同, 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在屋子里走走停停。 唔,墙角那个衣柜里有心跳声,估计有假鬼躲在里面, 她是勉为其难给个面子给假鬼一个登场的机会,还是直接略过他就走呢? 好歹是节目组一片心意,她还是去开一下吧, 虽然没找到水果硬糖, 但是找到假鬼也算是一个看点。 金鲤真一边找糖一边靠近衣柜, 最后站到衣柜面前,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 拉开了衣柜门。 “吼……吼……” “啊!找到啦!” 两个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画着特效妆容, 面容可怖的“鬼”正朝金鲤真张牙舞爪靠去的同时, 金鲤真面色一变,猛地揪住“鬼”的衣领。 鬼:??? “金鲤真妹妹!我们在你刚刚找过的房间里找到两颗糖啦!”裴珠欢快的声音从病房外传来:“我们拍完就先走了哦,你也快些来!” “真是太幸运了,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在门口的橱柜里发现了糖。”李风绮的声音跟着传来:“金鲤真肯定是怕得要死,看都没仔细看。” 两人的声音远去了。 金鲤真不敢相信,她找得那么仔细都没找到,为什么裴珠一找就能找到?她还真是耗子转世的不成?!这肯定是黑幕!《育神》史上最大黑幕! 怒极攻心,金鲤真转过头来,瞪着手中的“鬼”,怒声质问道:“我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她们怎么一找就是两颗?!” “鬼”很懵逼,他心想我一个临时工我也不知道啊,他刚想再吓一吓金鲤真,金鲤真就抓着他破破烂烂还沾着“道具血迹”的衣服用力晃了起来。 “说!是不是你把糖藏起来了!”金鲤真愤怒地摇着他的身体:“你们到底把我的糖藏在哪儿去了?!” 被摇得想吐,“鬼”委屈得想哭:“我……我不知道啊……” “这个房间里有没有水果硬糖?”金鲤真逼问。 “好……好像没有……” “那你愣着干什么……”金鲤真扭了扭嘴角,露出一个十分和善的微笑:“还不帮我去找糖?” “哦……”鬼一脸懵逼的出去了。 金鲤真不能接受,同一个地方,为什么她就什么都找不到,裴珠一找就找俩呢?!真是气死个人了! 现在这么大的空间里只有一颗水果硬糖了,找起来更是困难,金鲤真怀着气闷和“鬼”把剩下的房间都搜索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这是最后一间没找过的病房,她里里外外都仔细看过了,每张病床的床底下都没放过,然而还是没有看见水果硬糖。 病房最里面有一张帘布全部拉拢的病床,金鲤真走到面前,毫不犹豫地拉开了门帘。 一个扭曲的人体骨架模型在病床上和她大眼瞪小眼。 金鲤真烦躁地推它下床,自己躺了上去。 心累。 金鲤真翻了个身,忽然感觉有什么硌到了肉。她狐疑地往身下摸了摸,摸到一枚水果硬糖。 绝地逢生!金鲤真抓着水果硬糖,跳了起来立马直奔外面的拍摄平台。 找到糖就好办了,在两只“鬼”的围观下,金鲤真终于拍完照片完成了这轮挑战。 推门而出,金鲤真意外地发现除了曲雪融外其他三人都在,上一个房间是鬼屋设置,这里又是ktv设置,k歌设备一应俱全,吴泊宁抱臂坐在靠近出口的沙发上,唐沫沫正在和一个没见过的素人合唱歌曲,唐沫沫头上戴着耳机,神色紧张,反而是旁边五音不全的素人神色悠闲。 “走调了,下一个。”吴泊宁看也不看刚进来的金鲤真,面无表情地宣布。 唐沫沫失望地放下话筒,重新坐到三人最后。 金鲤真一边剥开手里水果硬糖的糖纸,一边坐到了唐沫沫身旁。 裴珠没唱几句也被素人强大的功力给带走调,被吴泊宁叫了下来,然后坐到了金鲤真旁边,等着继续轮座。 “没唱准难道要这么轮到天荒地老?”金鲤真将两颗糖一齐扔进嘴里,转头看向旁边的裴珠。 “当然不是了,每个人只有五次机会。金鲤真妹妹一定有信心一次通过吧?”她又捂嘴笑:“毕竟金鲤真妹妹以前唱歌就和她调子差不多。” “我当然不会辜负猪猪的期待啰。”金鲤真吞下嚼碎的水果硬糖,又将魔爪伸向桌上的水果拼盘。 李风绮这次坚持到了歌曲末尾,眼见就要成功,还是不慎在素人的魔性歌声中功亏一篑。 摸着良心说,金鲤真还真觉得这人唱歌的调子和她以前有些像。 “你没有机会了,走吧。”吴泊宁说。 李风绮脸色难看地走了。 终于轮到了金鲤真。她拿起李风绮取下的降噪耳机戴了上去,世界瞬间安静。 然后,在金鲤真和身旁素人一起开口的瞬间,她的耳机里响起了没有伴奏的跑调歌声。 金鲤真现在的澄净音色是原主的,她侵占了这具躯体后,只是在强化全身的同时顺带强化了声带部位,所以才会拥有超强的声带机能,升key降key都是她一个念头的事,她想带跑别人轻而易举,别人想带跑她,就不那么容易了。 在裴珠和唐沫沫期待的目光中,金鲤真一首唱完,吴泊宁都没有出声打断,直到她取下耳机,他才面无表情地说:“去下一个挑战。” 金鲤真耀武扬威地走了。 下一个房间是表演挑战,挑战内容就是对着爆笑视频表演悲情戏。她没看到曲雪融,想来已经到最后一个挑战了,金鲤真决心速战速决,迅速追上曲雪融的进度。 没有借助星芒产生情感共鸣的时候,金鲤真认真起来的表演只能说中规中矩,但好在她目空四海的性格能够让她把爆笑视频视若无物,一次通关。 金鲤真开门进入最后一个房间的时候,终于看见了曲雪融,她似乎刚来不久的样子,正在听工作人员讲解规则,看见这么快就追上来的金鲤真,脸上露出一丝惊诧。 金鲤真的目光投向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戴着工作人员的牌子,手里拿着一个保龄球那么大的球,脚下还有满满一筐同样的球,背后是一整面舞蹈教室那样的镜墙,金鲤真再参考工作人员脚下用有色的宽塑料胶带贴出的边界线,若有所思。 玩躲避球? 新人入场,工作人员开始重新解释最后一个挑战的规则,果然是躲避球,唯一的特别之处就在于工作人员发球的时候,挑战选手必须必须跟着节奏起舞,被球打到或是舞蹈被球打断,都算挑战失败,每人只有三次机会。 “都准备好了吗?”工作人员问道。 “迫不及待。”金鲤真挑衅地看了眼旁边的曲雪融,对方紧抿嘴唇,神色并不轻松。 这场挑战的确很有难度,挑战的选手不仅要躲避正面由工作人员扔来的球,还要考虑到这里不是宽阔场地,球体很有可能会从选手背面的墙上反弹回来,工作人员背后的镜子恐怕就是留给挑战选手观察后背情况而存在的。 金鲤真撸起两只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位发球的工作人员,说实话,就是高考的时候她也没这么认真。 音乐声响起了。 两个工作人员开始向金鲤真和曲雪融投掷球体,用力轻的落在地上,用力重的则从墙上反弹回来,再次击向两人。 金鲤真虽奋力躲避,但仍在歌曲中段的时候被球击中了,曲雪融穿着牛仔裙,活动不便,淘汰的比金鲤真早上十几秒。 两人不言不语地对视一眼,空气中都是飞溅的火花。 “第二次机会,准备了。”工作人员说。 音乐声再次响起,和第一次比起来,两人都有了经验,坚持得久了许多。 “砰!”一个球擦着金鲤真的腰飞了过去。 “金鲤真,淘汰,等待下一轮。”工作人员说。 金鲤真脸色不善地走到一旁,好在曲雪融也只是比她坚持得久了那么一会,很快也失败了。 单就比较两人坚持的时间而言,曲雪融一胜一败,金鲤真同样如此,现在两人都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再失败,这次挑战就以失败告终了。 音乐声再度响起,两人的神情都很严肃。 金鲤真深呼吸一次,慢慢闭上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三更,c位之争落下帷幕第108节 第131章 导播室里,罗仁宇看着监视器里的金鲤真皱起了眉。 “她怎么把眼睛闭上了?”被罗仁宇影响, 特别爱关注金鲤真的导演助理忍不住出声。 实际上, 不止他一人,演播室里稍微得空的工作人员都在关注金鲤真在比赛中的表现, 原因无他, 金鲤真富有争议的行事风格暂且不提, 她的确是二十个选手里最有看点的一个, 有的人, 即使你不喜欢,你的目光依然会不知不觉追寻着她。 金鲤真就是这样的人。 “她想屏蔽镜子对她的干扰。”罗仁宇说。 “异想天开,闭上眼还怎么躲。”有人冷笑了一声:“又不是在拍《功夫躲避球》。” 罗仁宇不置可否,瞥了眼一旁的实时投票数据,金鲤真已经压下李风绮和龙慕云, 冲到了人气榜第二, 在她头上, 只有一个和她票数越来越接近的曲雪融。 每一秒,两人的票数都在飞涨。 “罗仁宇!”一人火急火燎地从导播室外快步走进,那是sl的管理层之一,他一脸怒容地亲到演播室, 一看就知道要说的事非同小可。 “张总, 您怎么屈尊来了?”罗仁宇露出吃惊的表情, 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还好意思说?!打你手机怎么不接?!” “您打我手机了?我没听到啊,我的手机——咦,我手机去哪儿了?”罗仁宇到处摸着自己的裤兜。 “别找了, 我有要紧事和你说!”张总把罗仁宇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你怎么回事?!说了别让金鲤真突破第四,她现在都第二了!再这样下去,不是就要到第一了吗?!” “我在压啊。”罗仁宇不慌不忙地说:“金鲤真的票损率已经达到百分之五了,其他选手最多只有百分之二。如果压得太过,就容易被人看出端倪。” 举例说来,就是在计票过程中,每有一百个手机号给金鲤真投票,都会有五票神秘失踪,其他选手身上也有类似的设置,只是票损率不同而已,这是节目组为了控制投票结果而产生的一种常见的“调控手段”。 “哪来那么多闲人天天盯着你的票数涨幅看!陈总已经放话了,《育神》的第一名只能是曲雪融!你赶紧给曲雪融补票!” “金鲤真的票损率不能再提高了,但是我们可以在曲雪融的票数上……”在张总翻脸之前,罗仁宇说:“给点补贴。” 张总眯了眯眼,觉得补贴曲雪融的票数比打压金鲤真的票数更隐秘,同意了:“你抓紧时间!千万不能让金鲤真压过曲雪融,陈总要是发怒了,你我都要遭殃。” 张总急匆匆地来,也急匆匆地走了。 张总一走,罗仁宇那张玩世不恭的脸就冷了下来,默默偷听了对话全程的助理起身走了过来,压低声音问道:“罗导,真要给曲雪融补票?” “补个屁。”罗仁宇冷冷地说:“他们真当我是sl娱乐的狗?” “那……” “补没补票这东西就像究竟有没有设置票损率一样,最终还不是我们说了算,我说补了他能怎么办?是他们sl娱乐要捧的曲雪融烂泥扶不上墙,补了票还是干不过金鲤真。”罗仁宇冷笑。 这次最终决赛,二十个选手,每个人的票数都是真实的,他罗仁宇的确没把这档选秀当做真正的选拔赛来做,但也不代表可以那些人可以一次又一次地把手伸到他的节目里来。 罗仁宇重新坐回监视器前,屏幕里的金鲤真已经在众目睽睽下闭眼坚持了两分钟,离一首歌结束,只有四十七秒了。 罗仁宇望着屏幕里的金鲤真沉默不语。 所谓娱乐综艺,永远都在出人意料的才是一部好综艺,他希望金鲤真不会让他失望。 就让他看看,没了束缚的她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吧。 歌曲已经进入尾声。 金鲤真闭着眼躲过了无数个朝她飞来的球。 与其眼睛和耳朵一起分心,不如全都交给耳朵,屏蔽视觉对大脑的干扰。 捕捉风声,然后做出反应。 只要没人妨碍,她对这场挑战的胜利信心十足——只要没人妨碍。 风声再次变了,两股风同时向她袭来,金鲤真一个下蹲动作躲过了正面袭来的球。另一股风则擦着她的身体穿过。 从歌曲后半段开始,曲雪融就开始通过在她身边做大幅度的舞蹈动作来干扰她的判断了,好几次都害她差点被球击中。金鲤真能够理解曲雪融的急切,因为曲雪融不想和她一起挑战成功,她同样不想。 想斗是吧?她还能怕了这条蛆不成? 离歌曲结束只剩下五秒钟的时候,又一次两股风同时袭来,金鲤真嘴角上扬,侧身躲过曲雪融的手肘后。 在音乐声停止的前一秒,响亮的耳光声响起,金鲤真一个利落的舞蹈动作收尾,接着疑惑地张开了眼,曲雪融在她几步之外,捂着脸颊,死死地瞪着她。 “咦,我刚刚打到苍蝇了?”金鲤真看着自己的手心。 曲雪融脸上装出来的淡漠被这一巴掌打得粉碎,有那么一刹那,她看着金鲤真的目光——说是即将杀人的目光也不为过,虽然五秒后她重新变得面无表情,但金鲤真相信这个目光已经足够让观众印象深刻了。 当然,她自己的那个耳光应该也是,不过……who cares? “这只苍蝇皮太厚,打得我这条娇鱼手好疼。”金鲤真甩了甩手:“希望它下次长点记性,不要随随便便就往我身边凑。” “……金鲤真挑战成功,曲雪融挑战失败,请两位回到演播大厅。”工作人员说。 金鲤真看也不看曲雪融一眼,径直开门走了出去。 二十分钟后,最后的唐沫沫也从长廊里走了出来,所有选手挑战完毕。 终于,到了最终结果的揭晓时刻,在十五分钟的等待后,即是导师也是节目主持人的王伦换上了正装,神色严肃地站上了舞台中央。 大荧幕上每个选手的票数都因飞速上涨而变成残影,三个月的训练、比赛,都将在今夜画下句号,龙慕云神色平静而专注,李风绮目不转睛,裴珠盯着自己的大荧幕,右手无意识地捏着腰上挂的球球装饰,曲雪融面无表情,金鲤真难得安静,静静地等着最后的排名出炉。 时间一秒秒逝去,当秒数归零,电子时间显示着十点整时,投票截止,大荧幕上的票数停止了飞涨,与此同时《育神》的logo取代了荧幕上的票数界面。 漫长的两分钟后,人气赛的票数和实力赛的成绩合二为一,王伦从第二十名开始,开始依次宣布选手排名,名次被公布的选手需要从选手席走到舞台,挨个发表感言,在选手们讲话的时候,有人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也有人始终带着笑容。 不知不觉,王伦身后已经站有十一人。 “接下来,我要宣布的是从九十名选手里脱颖而出,经过三个月的严苛训练最终涅槃而生的九位女神。”王伦郑重地看着手中的卡片。 还留在选手席上的九人目不转睛地看着王伦。 “第九名,岳纨。” “第八名,唐沫沫。” …… “第五名,裴珠。” 裴珠喜笑颜开,松开了手里捏着的球球装饰,脚步轻快地走上舞台。 “第四名,李风绮。” 李风绮一脸难以置信地从选手席上起身,等她走到舞台上时,表情已经变为对自己成绩的失望和对接下来排名的好奇。 “第三名,曲雪融。” 如果说前面李风绮的反应还是难以置信,轮到曲雪融的时候,就不止是难以置信了,听到王伦念出她的名字和排名,她的脸色忽然惨白,每个毛孔都在透露着主人的震惊,直到半晌后,她才慢慢站了起来。 她站了起来,和一脸笑意,连掩饰都不屑掩饰的金鲤真对视上了。 数秒后,她收回目光,一步步走上舞台。 不仅曲雪融震惊,大部分选手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曲雪融和李风绮两人占据了第一和第二几乎是所有选手已经接受的“潜规则”,现在不仅李风绮的排名掉在了第四名上,就连曲雪融也成了第三名,那么现在到底是谁占据了第一名和第二名? 演播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最后两个没有被念到名次的人。 金鲤真。 龙慕云。 揭露答案的是王伦。他微笑着,继续宣布。 “第二名,龙慕云。” 龙慕云神色放松下来,扬起淡淡的微笑,从容地走上舞台。 第一名花落谁家,已经不需多言,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选手席上仅留的俏丽少女,而她已经起立,展露一如既往,骄傲又灿烂的笑容。 在万众瞩目中,王伦笑着宣布: “第一名,金鲤真。”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金鲤真喜提c位! 啪啪啪啪啪啪【海豹式鼓掌】 第132章 转瞬之间,网络上就热闹成了一锅粥, 各大媒体纷纷第一时间发出战报。 微博娱乐:“恭喜@金鲤真喜提c位!持续三个月的女神育成之战终于落下帷幕, 新的篇章即将开始,九位女神将越走越远!” 松鼠网:“震惊!《育成女神》九位女神出炉, c位竟然是她!” 各位选手的支持者或惊喜欲狂, 或伤心欲绝: “我鱼一出, 谁与争锋, 一统鱼乐圈, 千秋万代哈哈哈哈哈!” “c位居然不是我们雪融而是那个哗众取宠的金鲤真?!这除了黑幕还能是什么?!@海浪娱乐我要求你们把投票数据拿出来说话!” “太开心了,没想到龙龙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作为你的粉丝好骄傲!@龙慕云” “珠珠加油!今晚你很棒!” “风绮,别灰心,你的努力我们看在眼里。@李风绮” 还有各路兴奋的吃瓜路人: “这条娇鱼好社会, 二话一说就是一个耳刮子, 像这种社会的事请多来几回, 如果娱乐圈的人个个都像金鲤真这么耿直,我也不愁没瓜可吃了。” “我感觉金鲤真这巴掌是蓄谋已久。” “看得真爽……希望大家都像金鲤真学习一下,撕逼不要来虚的,请认真且用力。” “追了三个月的《育神》, 我感觉不是在《育成女神》, 而是在看《育成暴鲤龙》, 大家还能想起金鲤真刚参加《育神》时鲤鱼王一般的废柴样吗?” “裴珠为什么找东西每次都那么快?我觉得她去盗墓一定前途无量,与之相反,金鲤真去盗墓就emmm了……我真是看的急死, 每次都和要找的东西擦身而过。” “金鲤真胆子怎么那么大?我在屏幕外看那鬼屋都觉得吓人,门帘拉开看见那姿势扭曲的骨架模型时我都要窒息了。” “我第一次看见强迫鬼屋里的鬼给自己帮忙的人,不愧是清新脱俗的金鲤真,总能给人惊喜。”第109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暴鲤鱼——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们娇鱼!信不信娇鱼扇你一个大鱼尾巴[doge]” “金鲤真承包我上半年的笑点,关于金鲤真的评论又能承包我下半年的笑点,我爱你,娇鱼。” “没人讨论曲雪融被打后的那个眼神吗?好吓人,恐怕她杀人的心都有了。” “金鲤真和曲雪融进一个组合,别说卖塑料姐妹情了,这个组合恐怕每隔几天就要有不和传闻……哈哈哈,好像她们也不会在乎?” “想看金鲤真单飞,不想看她奶全团。” “你们注意没有,海浪娱乐官微现在都还没表态,是发生什么了?” 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你说你不想和sl娱乐签约?!”海浪娱乐的会议室里,一名相关高层对金鲤真难以置信地反问。 除金鲤真外,还有其余八位女神也坐在这里,金鲤真忽然扔出的这个炸弹不仅让对面的海浪娱乐和sl娱乐的人瞠目结舌,也让她们目瞪口呆。 “你不想和sl娱乐签约?为什么?”sl娱乐的小公主李风绮瞪大了眼看着她:“sl可是国内最好的经纪公司!你疯了吧!” 裴珠一听皱起了眉,虽然金鲤真走了这c位也掉不到她这个第五名身上,但她可不傻,走了金鲤真,这个女团就走了许多流量,留着金鲤真显然对她更有好处,务实派的裴珠马上一脸担忧地说:“金鲤真妹妹,你再考虑考虑吧,别太冲动了。” 龙慕云倒是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眼神中露出了些许疑惑。 曲雪融冷着脸,看向一边。同样脸色难看的还有一人,坐在sl娱乐高层中间,曾和曲雪融共同出现在艳照里的“陈总”。 四位导师也坐在一旁,原本他们是为了见证九位女神和sl签约的时刻,现在忽然旁生枝节,王伦想着调停一下,也开了口:“你是对合约内容有什么意见吗?大家多沟通一下,没必要这么武断。” “合约内容——我对合约内容的确有很大意见,卖身时间太长,卖身价格太低,霸王条约太多——”看着对面sl娱乐的人脸色越来越黑,金鲤真话锋一转:“不过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我觉得sl娱乐的各位不是很想我加入这个新女团,与其硬插一脚,我还不如自己识趣一点,主动退出。”金鲤真笑眯眯地说。 “咳……怎么会呢,你误会了。”sl娱乐的张总挤出笑脸。 金鲤真的商业价值有目共睹,事已至此,怎么说他们也不能把这棵摇钱树送给竞争对手,陈总因为自己新找的小宝贝而心情不好情有可原,他却还没头脑发昏。 “金鲤真,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和违约无异吗?”一直没开口的陈总终于说话了,他面色阴沉地看着金鲤真:“我们花了这么大的功夫捧你,你现在拿到c位了,却说没有和我们签约的想法?” “什么?”金鲤真揉了揉左耳朵:“你捧谁了?捧我?你讲真的?” 金鲤真望了眼窗外:“青天白日的……怎么还有人在做梦。” 坐在四位导师旁边伪装透明人的罗仁宇差点笑出来了,又赶紧低头遮掩。 “陈总,话不要乱说。违约这个结论你是从哪里得出的?”金鲤真冷笑:“《育神》的合约上可没说上了这个舞台就必须要和sl娱乐签约了。” 金鲤真话音一出,会议室里的气氛陡然降到了零点。 “你也别这么急躁,有什么问题是不能沟通解决的呢?”张总对金鲤真打眼色。 对合同不满,我们可以私下再洽谈嘛! 金鲤真对他视而不见。 “金鲤真,你现在年轻气盛,不知道做人留一线的道理,以后迟早是要后悔的。”陈总冷声道:“我再问你一次,你是真心不愿和sl娱乐签约?你要是不想以组合形式进行活动,可以从第一年开始就solo出道。” 金鲤真笑而不语。真当她傻呢?合约只要握在sl娱乐手里了,是要搞臭她还是冷藏她,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行。既然你心意已定,我也就不拦着你另谋高就了。请吧。”陈总拧出一丝冷笑。 金鲤真毫不犹豫地起身,走出了会议室。 “陈总……”张总欲言又止。 “不用多说了,把第十名叫来。”陈总冷笑:“想和sl娱乐签约的多的是,我们不是非她不可。” 金鲤真走出会议室后,拿出比赛途中一直关机的手机打开,张逸昀、江璟深、胥乔都不约而同地给她发了信息: 张逸昀:“c位出道,恭喜。我和绿毛他们在老地方吃烧烤,如果你饿了就来了吧。” 江璟深:“订了克利花园西餐厅,b14。” 胥乔:“我在停车场等你。” 这三人是约好了吗? 金鲤真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往电梯口走去的时候,再次收到了一条信息。 吴泊宁:“电梯口等我。” 金鲤真回复:“请我吃饭要提前预约。” 吴泊宁:“有话问你。” 金鲤真:“没有爱过。” 吴泊宁那里不回复了,但她依然感觉到了吴泊宁想掐死自己的心情。 第133章 金鲤真前脚刚跨进电梯,身后不远就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在电梯门缓缓合拢的时候, 吴泊宁一个闪身进了电梯。 “我今晚真的挤不出时间了!”金鲤真睁大眼。 吴泊宁用看智障的目光凉凉地瞥了她一眼,按下了负二楼停车场的按钮。 “你拒绝sl娱乐是因为已经有心仪的经纪公司了吗?”吴泊宁问。 “没啊, ”金鲤真说:“我只是不想和看不惯我的人一起共事而已。” 吴泊宁掏出手机按了几下, 与此同时, 电梯门也开了, 他跨出电梯, 回头看了金鲤真一眼:“报我的名字,她会给你你能得到的最优合约。” 吴泊宁头也不回地走了。 金鲤真的手机在手里震了震,她拿出来一看,吴泊宁给她分享了一张名片,备注是“银河娱乐艺人经济部部长顾美韶。” 吴泊宁这是在替银河娱乐招揽她? 金鲤真放下手机, 走出电梯门。 在银灰色的迈凯伦旁, 金鲤真见到了靠着混凝土方柱等待的胥乔, 他的头上戴着外套的黑色帽子,遮住大半个脸,怀里抱着一个大纸盒,一声不吭地站在阴影里。如果是被其他人看见了, 只会让人联想到深夜抢劫的混混, 除非—— 胥乔听见脚步声, 后背离开了方柱,正面朝向她看来,然后揭下了外套的帽子。 “你来了。”他笑了起来, 温柔夺目。 除非他揭开帽子。 没有人会觉得这是一张坏人的脸。 “你怎么进来的?”金鲤真疑惑地问。 “正好认识保安。”胥乔笑着走了过来,把大纸盒子递给金鲤真,“送你,祝你获得优胜。” 金鲤真已经从盒子里闻到了玫瑰的花香,她打开盒子,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大束娇艳欲滴的香槟玫瑰。 花朵不能吃,金鲤真不喜欢,但香味挺好闻,金鲤真也不觉得讨厌。 “谢啦。”金鲤真轻飘飘的说。 “你接下来有时间吗?我……”胥乔话没说完,金鲤真就猜到了他要说什么:“今晚没时间。” 胥乔沉默片刻,又笑了起来:“好,我下次提前约你。” 金鲤真解除车锁,开门坐进驾驶席,启动引擎后,看着站在窗外看他的胥乔,想了想,又按下车窗问道:“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你赶时间就快走吧,不用管我。”胥乔笑着说。 好吧,金鲤真也是个实诚人,既然他都说不用管了,她也就果断地把车开出了停车位。 痛快地拒绝掉一个邀约,现在还剩下两个,金鲤真摸出手机,给张逸昀发了信息:“我晚点到。” 金鲤真踩下油门,迈凯伦风驰电掣地冲出了停车场。 克利花园西餐厅,金鲤真在侍者的引领下,穿过花香四溢的花卉和迷你喷泉,一屁股坐到b14桌仅剩的空位上。 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抬眸朝她望来:“没参加庆功宴” “舅舅的约会当然第一要紧。”金鲤真取下挎包,讨好地冲江璟深眨眼,又注意到他太过正式的着装:“晚上还有事?” “作为金家的准孙婿,该去看看我的未婚妻了。” 侍者拿上菜单,金鲤真看了眼,随便报了几个菜名,等对方离开后,金鲤真惊奇地看向江璟深:“你该不会是去解除婚约的吧?” “解除婚约这事,就交给金贞荷了,我只负责催婚。”江璟深说:“你要回莲界看看吗?” 金鲤真沉吟了一会,有些犹豫,她倒是很想回金家凑个热闹,看双胞胎姐妹的笑话,可惜接下来她还有一段忙碌的日子。 江璟深本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神色变化,看见她脸上的犹豫后,他身上的气息陡然一松,微微一笑:“别想了,你就乖乖留在上京等我回来。” 金鲤真着迷地看着他狭长凌厉的眼眸,这双眼睛不笑的时候拒人于千里之外,但若一笑,春暖花开,邪肆多情,再严防死守的女心也能被他勾动。 “舅舅,你笑起来真好看。”颜控金鲤真真心实意地夸赞道:“你怎么不多对我笑笑?” “你少气我,我就对你多笑。”江璟深说。 金鲤真不接受这个诬陷:“舅舅,我最近超级乖的好吗!” “希望你一直乖下去。”江璟深说。 “舅舅,你去了莲界什么时候回来?” “下周吧。”江璟深说。 侍者开始陆续上菜,吃到快结束的时候,江璟深忽然来了一句:“今天怎么吃这么少?” “晚上还和人约了吃烧烤。”金鲤真想也不想地说。 江璟深的餐叉碰到瓷盘,发出轻轻一声响声。 “和谁?”江璟深声音平静。 “张逸昀,我和他复合了。”金鲤真看似专心切着牛排,眼角余光却在瞥着面前的人,他面无波澜,听到这句话连眉头没皱一下。 真的不在意?金鲤真有些疑惑。 “也好,这段时间我比较忙,也许顾不上你。” “忙什么?”金鲤真下意识地问道。 江璟深顿了顿,忽然放下刀叉,若有深意地看着她:“你既然是’金国’的常客,那’金国’里的违法交易你知道多少?” “……雇佣未成年人打工?”金鲤真一脸迷惑,要说“金国club”做过的违法交易,她也就知道这一点了,“我知道‘金乌会’,但是张春……我认识的那个帮派干部和我说他们做的都是替人看场子一类的小生意。”第110节 她每回去都是为了喝奶,哪有精力去关注有没有人在做违法交易?而且违法交易这个范围也太大了…… 江璟深闻言不知想到什么,嘴边扬起一个讽刺的冷笑,金鲤真问:“舅舅,你发现了什么?” “最近上京市的地下世界不太平静,各帮派间火并情况频发,你在外面要谨慎小心一些,别着了别人的道。”江璟深不愿多言,“你只需要知道‘金乌会’一点也不干净就可以了,少和相关的人来往,别把你自己给搭进去,金家在莲界,出了事鞭长难及。” 金鲤真刚刚张口,江璟深就猜到她要说什么,立即打断:“别想着有我在就可以松懈,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即使我来救你也晚了。” “知道啦,我会保护好自己的!”金鲤真嘴上答应得好听,心里还是没升起什么危机感。 像她这么热爱和平的人,平生爱好也就是喝点奶,还能惹上什么麻烦? 唯一的麻烦就是那个几乎每年都暗杀她一次的幕后黑手,他是把这当成每年任务在做了吗?能成就成,不成明年再来? 一顿饭吃完后已是两小时后,江璟深直接去机场,金鲤真则赶赴下一场宵夜。 金鲤真想着今晚就能吃到奶,心里暗自兴奋,和江璟深告别后正要坐进自己车里,江璟深忽然从后握住了她的手腕。 “舅舅?”金鲤真停下脚步,面露吃惊地看着他。 夜色中,江璟深的眼眸和黑夜一样幽深,他看着金鲤真,眼中闪过一丝怔愣,仿佛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在此刻拉住她。 仅仅片刻,他就回过了神,说:“……别忘记我说的话,离’金乌会’远点,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自己。” “嗯嗯。”金鲤真乖乖点头。 在奶源面前,金鲤真很乖顺,在还未到手的奶源面前,金鲤真十分乖顺。 “去吧。”他松开手,笑了起来。 金鲤真坐进车,开开心心地冲窗外的江璟深挥了挥手,然后开车离开了。 金鲤真走后,夜幕里只剩下江璟深一人,他低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刚刚拉住金鲤真的那只手,半晌,嘴角升起一丝嘲笑。 “江璟深,你在做什么……” 你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不能停下脚步。 谁都不能让你停下脚步。 第134章 “老大,这么晚了, 嫂子还会来吗?”曾经的油头少年已经变成长手长脚的青年, 但仍改不了油头,也改不了叫张逸昀“老大”的习惯。 “说不定是路上耽搁了, 再等等吧。”曾经的绿毛倒是变成了规规矩矩的黑发, 他冲油头青年打了个眼色, 意思是:傻子, 没见老大心情不好吗! 油头青年朝一旁的张逸昀看去, 他面无波澜地看着手中黑着屏的手机。 油头青年刚想顺着话安慰几句,烧烤棚遮风的塑料门帘就被掀开了,一个身影带着一阵冬夜凌冽的寒风冲了进来。 “亲爱哒!” 随着这声娇俏的呼喊,张逸昀脸上露出笑容,他刚刚起身朝金鲤真走去, 黑发的少女就熟练地跳到了他身上, 而他也熟练地兜住她的两条长腿。 “亲爱哒, 我想死你啦!”金鲤真的双手环着他的脖子,笑颜如花地对着他的嘴唇用力啵了一口。 “啧啧啧……这么多年了,肉麻的地方还是一点没变。”油头青年看得直咂嘴。 如今他已不是那个在一辆车里偷偷听后座的接吻声就能弟大的孩子了,身经百战的绿毛也成了穿西装的黑毛, 当时的其他兄弟们也都大变样了, 唯有这两人, 芯子好像还和以前读书时一模一样,油头青年忽然有些怅然。 张逸昀把金鲤真放下后,她还恋恋不舍地挂着他的脖子, 让他不能直起腰。 “好了,快松手。”张逸昀弯着嘴角。 金鲤真又吧唧他一口,然后才松开了手。 黑毛和油头青年都哄笑起来,打趣金鲤真对张逸昀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金鲤真也有好几年没见过油头和绿毛了,如今一个长高了,一个变正经了,要不是气味没变,她还真认不出两人了。 四人聊起以前一起压马路的事,很快就把气氛炒活络了,油头青年想着金鲤真迟到的事,忽然问道:“嫂子,你在路上耽搁那么久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金鲤真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和sl娱乐的签约仪式上,我说不想和他们签约。” 啪。油头青年的筷子掉到了桌上。 “嫂子,这还不叫大事呐?!”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金鲤真。 “你有更好的选择?”张逸昀倒是一眼说破金鲤真心里的小九九。 “我想去银河娱乐,节目里的声乐导师吴泊宁就是银河娱乐的,我猜——如果我拒绝了sl娱乐的邀约,他也许会邀请我去银河娱乐。”金鲤真狡黠地眨了眨眼:“事实证明,果然如此。” “这两家公司有什么不同?”黑毛一脸迷惑,如今他已经是政府人员,对娱乐圈的了解仅限于那几个当红流量。 “sl娱乐是专业造星工厂,凡是他们想想捧的,就没有捧不红的。但我又不需要有人捧,我早就红了。”金鲤真一脸骄傲地说。 这话没人能反驳她,事实的确如此,在她签约经纪公司前,她就已经凭自己高超的炒作手段红了。 “sl娱乐是捧流量偶像的,银河娱乐是捧精英的——不过最近也堕落了,出了薛耀那么个流量偶像。”金鲤真说。 油头青年本来还因为金鲤真和薛耀的绯闻有所顾忌,现在看金鲤真自己提到薛耀名字时都坦坦荡荡,忍不住问道:“嫂子,你和薛耀的那些绯闻……” “假的啦,都是炒作。”金鲤真挥挥手,继续说道:“银河娱乐在音乐方面的王炸是吴泊宁,影视方面的王炸是元玉光,不过这两人都四十好几了,半个身子都跨在隐退的边缘,银河娱乐虽然捧了不少新人,但大火的只有一个除了脸一无是处的薛耀。你说——像我这样惊才绝艳的实力派去了银河娱乐,他们会不会拿出所有资源来捧我?” 油头青年一脸崇拜:“嫂子……没想到你还挺有头脑。” 金鲤真扬起手来:“信不信我抽你。” “信信信——”黑毛笑了起来:“嫂子今天晚上不是刚抽了人吗?” 油头青年闻言也笑了起来。他们这群一起玩的狐朋狗友,没有一个喜欢张逸昀那个妹妹,看见她被金鲤真扇耳光也只觉得痛快。 小年轻们聚在一起抽烟喝酒压马路怎么了,他们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难道非要当个模范学生才能算人?虽然曲小敏和他们说话的时候一直有礼有节,但眼里那种看垃圾的鄙夷却是怎么藏也藏不住。 金鲤真瞥了眼一旁没有说话的张逸昀,拿手肘戳了戳他:“你会不会怪我打她?”她低声嘟囔,有些委屈:“我站在原地动都没动,是她故意靠近来妨碍我,我手都打疼了。” “别气了。”张逸昀牵过她的手:“给你揉揉。” “你真好。”金鲤真依偎到他身上撒娇。 也不枉她准备一份名为“自由”的大礼送给他。 “哎哟,冷冷的狗粮在脸上冰冷的拍。”油头青年感叹。 三年前被胡塞狗粮,三年后还是改不了这个命运。 吃完烧烤后,时针已经指向凌晨两点,油头青年和黑毛这两个有朝九晚五工作的上班族已经没有年轻时通宵压马路的精力,约好下次再聚后就留下张逸昀和金鲤真两人离开了。 月黑风高夜,时间就是精钱,金鲤真的正餐终于要上桌了。 张逸昀前脚刚坐进银灰色的迈凯伦副驾,后脚就被车主从驾驶席上按倒了。 金鲤真灵活地从驾驶席爬到副驾驶,跨坐在张逸昀身上,一手环着他的脖子,一手利落地放下了副驾的椅背。 张逸昀停顿片刻,伸手按住她的后脑勺,一个反客为主将她压在身下。 皮质的座椅在两个人的重量下下陷,少女仰头看着他,黑亮的杏眼里像是盛着水光,又似星光,她的脸上露着挑逗的笑容,鸦羽一般光滑黑亮的长发散落在白皙光洁的脸颊旁。 她染金发的时候,灿烂夺目,就像夏日的艳阳,轻而易举就能从人群中脱颖而出,而她回到本色时,保守沉闷的黑色也能在她身上焕发出妖艳的生机。 夺目的不是外表,而是她的灵魂,不论金发黑发,她总能成为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 “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她伸出手指,在饱满娇嫩的嘴唇上擦过,擦花了精心涂抹的口红。 一抹嫣红从嘴唇延伸到白皙的肌肤,少了精致,多了凌乱的欲念。 “草莓味的,”金鲤真舔去手指上的口红,抬眸看向目光骤然晦暗的张逸昀,弯起嘴角:“你要尝尝吗?” 金鲤真的养殖场里也算养过类型不同千娇百媚的各种奶源了,但大多数都是华而不实的,历经千帆后,她发现还是圈养的第一个奶源最好喝也最实用。 时隔三年,她终于又吃上了一顿饱饭,这话说出去,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一晚五杯,早上还能再来一杯,金鲤真不得不感叹,搞体育的就是不一样。 从张逸昀那里榨了早上的第两杯奶后,考虑到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性,金鲤真终于满足地窝进他的怀里。 空气中都是他因情动而更加浓郁的香气,金鲤真被这股香气围绕,感觉自己像是坐拥金山的龙。 金鲤真枕着他的手臂,手指慢慢摩挲他精壮的腰,回味着他低喘着在她身上耕耘的迷人模样。 感觉到张逸昀的心跳声又快了起来,金鲤真笑了一声,收回手,摸向他的耳朵——那里有她亲手打下的耳洞,他虽然染回了黑发,但耳洞仍穿着银耳棒,留下了她制造的痕迹。 两人互相望着对方,却谁也没开口说话,房间里弥漫着的气氛安静又温馨。 他们心照不宣地忘记了某些问题,比如他不能抛弃的妹妹,比如她不能杜绝的绯闻。 两人在床上赖到中午才起床,金鲤真体贴地带着她的奶源去了上京一家顶级的海鲜餐馆,一脸怜爱地让他吃这吃那。只有奶源吃的好,她才能吃得好,只有她吃好了,才能让奶源也吃得好,这就是织尔蒂纳的可持续发展理念,彻底铲除曲小敏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张逸昀的身心愉快,神户牛还有专门的按摩师呢,她为奶源保驾护航也是应该的。 餐馆收费高昂,客人大多非富即贵,看见金鲤真和张逸昀,大多也只是多看几眼,没有人上前来寻求签名或合影。 用餐完毕后,金鲤真提议回酒店去看电影,美名其曰是不舍和他分开,最大的目的却是为了保证今晚七点柳不弯爆料曲小敏的时候他在身旁。 她可不想费了这么大力气,曲小敏痛哭流涕再自残两把就把事情拐回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金鲤真喜提鲜奶 啪啪啪啪啪啪【海豹式鼓掌】 第135章 回到酒店后,张逸昀给她打开壁挂电视, 一边用遥控器按进电影选单, 一边问她想看什么。 “你往下翻,我看看有什么电影。”金鲤真抱着一包薯片跳上沙发。 她在沙发上调整了几次姿势, 最终选择窝进张逸昀的怀里, 少女的双腿屈膝踩在沙发上, 头靠在他的身上, 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说着话, 张逸昀往下翻了好几页也没翻到她想看的电影。 当然翻不到了,因为她的目的本来就不在电影上。 “就这个吧。”金鲤真选了一部无论是从电影名还是海报上来看都是烂片的超级烂片,张逸昀也没意见,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按下了播放键。 电影果然很无聊,开场没有两分钟金鲤真就不看电影了, 转而和张逸昀又说起话来。 “我上次和你说了我小时候的事。”金鲤真说。 张逸昀静静地望着她, 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金鲤真抱着他的腰, 撒娇道: “你也要告诉我你小时候的事。” 张逸昀有些意外和困惑,但在金鲤真的坚持下,还是和她谈起了他小时候的事。第111节 金鲤真知道了他和谢意琛如何认识,也知道了他和家里的矛盾如何日益严重, 最后, 她终于听到了她最感兴趣的——改变张逸昀和曲小敏命运的那一天。 她能察觉张逸昀对这件事的抵触, 他几乎是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这件事,但她还是捕捉到了最关键的信息。 她的心跳在加速——因为兴奋。 柳不弯在最后一遍重审过自己的爆料文章后,正打算发给金鲤真阅览一遍, 忽然就说曹操曹操到的收到了金鲤真的信息。 金鲤真作为一个喜欢直入主题的痛快人,给她发的信息从没超过十个字,这一次却一反常态的发来了一条数百字的信息,柳不弯一开始只是好奇,在看到第一句话的时候,好奇的神色转为了凝重。 “张逸昀是因为张春芳的拜托才会出现在广告牌下。” 晚上七点整,许多上班族才刚刚到家,连一口气都没来得及歇,手机就接二连三地收到了营销号的推送。 如果说昨天《育神》的决赛结果引发的风波相当于一颗导弹,那么今晚微博大v“叶弯弯”毫无预兆曝光的惊人黑料就足以称之为核武器了。 吃瓜群众们还未从昨夜的狂欢中缓过神来,今天又迎来大瓜,叶弯弯一共发了两个料,准确来说,是一个实锤和一个故事。 实锤关于昨晚在《育神》决赛舞台上获得第三名的曲雪融,“叶弯弯”发布了两张照片,一张深夜的街头,sl娱乐的陈总搂着她的肩,一张是两人在轿车上接吻的照片,这两张照片将曲雪融卷入色情交易的漩涡。 万一两人是在谈恋爱呢? “叶弯弯”很体贴,顺便附上了陈总百度百科的个人资料。 已婚已育,年逾四十的成功人士,sl的创始人之一,手握大权。 这是“叶弯弯”的第一个料,而她的第二个料是一个故事。 “弯弯昨夜梦到一个故事,觉得拍出来一定红遍中国,希望有眼光的导演尽快联系我,价钱好说。接下来弯弯就大致讲讲这个故事。” “这个故事发生在十年前,有一个叫q子的女孩子,q子出身贫寒的单亲家庭,从小就励志要出人头地,为此,她费尽苦心,努力至极。努力到什么程度呢?努力到小学六年,竟然没有一个同班同学知道q子出身单亲家庭,更没有人知道q子的妈妈只是一位平凡的清洁工人,谁能将时不时就请朋友们喝奶茶的q子和贫寒的工人阶级家庭联系起来呢?尽管q子的妈妈每年都要为q子的学费四处借钱,但同学们都以为q子是某个有钱人家的小姑娘呢。” “q子为了出人头地,认真学习,每次考试都独占鳌头,q子的妈妈对q子百依百顺,将q子视为自己人生的全部骄傲,为了q子,她可以付出一切。” “q子的妈妈做好了为q子奉献一生的准备,上天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医院的一封诊断证明粉碎了她的未来,她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胃癌晚期!听到医生的宣告,q子妈妈的心都要碎了,上天怎么能这么残忍?硬生生地把她从自己的宝贝q子身边带走呢?!q子妈妈伤心绝望,几度想要一死了之,但好在,她是个和q子一样努力,一样不愿意向命运屈服的人。q子妈妈很快振奋起来,决心为q子找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好地方。至于她的胃癌,那就不必治了,钱都是要留个宝贝q子的,自己就用止疼药就行了。努力的q子妈妈销假后重回马路清洁工的工作岗位,借着调班的机会四处考察,一年后,终于选定了结束自己生命的舞台地点。选好地点后,就该选目标了,q子妈妈认为像q子这样聪颖的孩子,本就该生在书香世家,她曾经工作的地方正好就有对搞科研的夫妇,家世显赫,名扬海外,作为q子以后的父母再合适不过了,q子妈妈把q子叫到面前,和她说了自己的计划,努力的q子妈妈和努力的q子一拍即合,这计划就这么定下了。” “q子妈妈和q子配合默契,完美打造了一场意外事故,当巨大沉重的广告牌从头顶砸下,当q子妈妈用力推开z子,当4死11伤的局面奠定,当z子的爸爸妈妈感激地牵着她的手——q子完成了身份的蜕变,从贫困的工人家庭出身的小女孩摇身一变,成了书香世家的小公主,至此扼住了命运的咽喉,简直是努力本力了,佩服敬佩。” “故事到此为止,接下来的事弯弯就不知道了,本故事纯属虚构,本人不负任何法律责任,如有雷同,是你心虚哦。【doge】” 爆料发出的第一个十分钟里,有图有真相的曲雪融接受潜规则的爆料显然更具影响力,网上的议论大多是针对此事,曲雪融的粉丝即使遭受实锤攻击,也依然身残志坚地为偶像辩解反击,爆料发出的第二个十分钟,九年前发生的上京市市区广告牌脱落导致4死11伤的较大意外事故新闻曝光网络,引爆了今夜的第二个高潮。 随着越来越多的现实和“叶弯弯”的“故事”挂上钩,群众已经没有吃瓜的悠闲心情了,而是义愤填膺、怒不可遏,曲雪融的粉丝脱粉的脱粉,转黑的转黑,仅剩的死忠粉的声音也被淹没在讨伐的大军中,这些死忠粉们希望一直没有回应的曲雪融站出来正式辟谣,但是曲雪融的微博始终安静——即使她在短短二十分钟里已经上线了十四次。 这件事的影响之恶劣,已经不仅限于娱乐圈了,就连从不关注娱乐新闻的人也能从政治或社会论坛看到此事的讨论帖。 “曲小敏已经触犯法律了,麻烦曲小敏和曲小敏的粉丝做个人吧。” “冒死问一句,你们觉得曲雪融真的好看吗?我一直get不到她的点啊。” “怪不得曲小敏在节目里diss金鲤真不努力,和她比起来,一没接受潜规则二没制造命案捆绑别人一生的金鲤真实在是太不努力了。” “看到sl娱乐和海浪视频刚发的公告了吗?前九名女神里没签金鲤真和曲雪融,金鲤真是拒绝了sl娱乐,曲雪融怕是被sl娱乐踢了。” “李风绮人在家中出,三强从天上来。” “曲雪融倒下了,有没有人盘点一下她会爆什么装备?” “人气赛里我还给蛆婊投了票,真他妈恶心。” 曲雪融出圈了,真正的家喻户晓。 sl娱乐全公司的人都因为曲雪融的丑闻而不得不临时加班,已经开车到家的公关总监钥匙刚插进钥匙孔,就被一通电话给叫回公司,古往今来,中国只有两个艺人的新闻影响了经济公司股价,一个是十几年前薄荧的乱伦丑闻,另一个就是曲雪融今天的“逆天改命”丑闻,能够在签约第一天就让经纪公司股价暴跌的,曲雪融是开天辟地头一人。 sl娱乐的高层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曲雪融为了营造高岭之花的人设而在镜头下独来独往,保住了同批出道的八位女神不受牵连。 公司禁止八位新鲜出炉的女神对曲雪融引发的事件公开发表意见,但也没说不准凑热闹,作为八卦灵通人士,裴珠没有错过一个爆料。 她一边啧啧称奇,一边为自己当初因曲雪融的高傲而放弃经营姐妹花人设的决定感到庆幸,她俩要是真打成cp了,现在她就要陪曲雪融一起死了。 曲雪融的粉丝在正主微博下哭着喊着要她辟谣,裴珠幸灾乐祸,有什么谣可辟?从水下翻出的零零碎碎的证据越来越多,就连当时的事故幸存者也开始公开@曲雪融和相关部门要求重新调查当年的事故发生原因,曲雪融如今想要绝地求生,除非当时的幸存者z子——也就是她如今名义上的哥哥张逸昀站出来说,和曲雪融母女没有关系,他就是脑子一热去了事发地点,又脑子一热,想在广告牌下遮阳——否则曲雪融百口莫辩。 曲雪融已经死啦,死得透透的。 裴珠哼着小曲,在ins和微博上取消了对曲雪融的关注。 什么曲雪融?珠珠不认识呢。 第136章 网络上风风雨雨,酒店房间里却一片安宁。 金鲤真盘腿坐在电视机前, 一边对着王伦的综艺节目哈哈大笑, 一边端起桌上的可乐喝了一口。 “你怎么不看呢?”金鲤真转头看着坐在一旁,不知不觉沉默下来的张逸昀,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机。金鲤真知道他在看什么, 却装作不知地凑了过去:“你在看什么呢……” 他没有阻拦, 或者说, 他没有力气阻拦, 在她抽走他手机的时候,张逸昀抬头看向她,脸上的神情有些茫然,就像是所处世界忽然翻天覆地,无所适从, 不知该相信什么的茫然。 金鲤真早就知道新闻里会写什么, 只是装模作样地扫了几眼就扔开了手机。 她什么也没说, 默默抱住了张逸昀。 这具躯壳里有一颗温柔的心,现在,这颗温柔的心再次受到了伤害。 金鲤真作为罪魁祸首之一,对他产生莫名的悲悯, 她忽然发觉, 他身上最打动自己的地方或许不是温柔, 而是明明无辜,明明善良,却总是得不到好报, 总是被人利用玩弄的那股天真。 这会让她有种使命感,好像全世界只有她才能拯救这个人,她也该去拯救这个人,没了她,他就会被这个世界吃得皮也不剩。 胥乔看起来和张逸昀相似,但两人其实是不一样的,胥乔在伤害中学会了反击,学会了算计,张逸昀却带着他的温柔一次又一次地撞上南墙。 比起伤害他人,他宁愿承受伤害。 江璟深的爸爸曾对江璟深说过,世上有很多遭受了伤害和不公但仍保持善良不肯去伤害他人的人,她从江璟深口中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张逸昀。 半晌后,张逸昀环住了她的腰,将头埋在了她的颈窝里。 金鲤真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感受着他极短的头发戳过她的手心。 “……我好累。”他低声说。 “嗯。”她语气温柔:“我知道。” 对善良的人而言,这是一个多么理屈的世界。 “我会保护你的。”她柔声说。 送他回运动员宿舍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话。 金鲤真状若无意地瞥了眼他安静的手机,丑闻爆发两个小时了,姓曲的怎么会一直没给他打电话?这太反常了。 金鲤真心怀警惕,所以才在车还没停稳的时候,就瞅到了蹲在运动员公寓大门外的曲雪融。她穿着连帽卫衣,面容隐在宽大的卫衣帽子下,泄露身份的是她帽衫外的几缕金发,能有金发和一看就让人讨厌的侧影,是蛆蛆无疑了。 金鲤真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神色平常地跟着张逸昀一起下车了。 “我送你到大门口。”金鲤真挽住张逸昀的手臂。 曲雪融蹲在大门外的花坛旁,她的身影在夜色中并不引人注目,金鲤真故意走在张逸昀另一旁,不让他看见花坛旁的曲雪融。 “你什么时候休长假?我们一起出国散心吧。”金鲤真柔情蜜意地说。 “你想去哪儿?”张逸昀情绪不高,但还是回应了她的话题。 金鲤真一个旋身,拦在张逸昀面前,一手贴上他的胸,一手从他的衣摆下伸入,直接贴上他温暖的身体:“去海边吧,这样天天都能看见你的腹肌和人鱼线。” 张逸昀刚刚开口,金鲤真就听到那个停顿了一瞬的脚步声更加急促地走了过来。 “哥哥!”曲雪融悲声喊道。 真是厚脸皮,这也赶不走。金鲤真对天翻了个白眼,重新挽着张逸昀的胳膊,看向匆匆走来的曲雪融。 曲雪融还未走到两人面前,张逸昀就后退了一步。 “哥哥……?”曲雪融取下卫衣帽子,金色的长发下是一张我见犹怜的巴掌脸,她面色苍白,将金鲤真视若无物,目不转睛地看着张逸昀:“是我呀……” 张逸昀看着她,眼神冰冷:“……你来做什么。” “哥哥,我知道你看了新闻,但那不是真的,你听我解释——”曲雪融上前一步,想要拉住张逸昀的衣袖,被他皱眉避开。 曲雪融动作一滞,落空的右手垂下后,泫然欲泣地看着张逸昀:“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当年妈妈得了胃癌,更没有和妈妈一起计划那个意外事故,网上说的都是假的,她只是正好遇见了那场意外事故,正好救了你,你不要怀疑她,她都为你去死了,你不能怀疑她——” 说到最后,曲雪融泪如泉涌,脸色更加苍白,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金鲤真觉得丁一龙欣赏她还是有点理由的,当然,和自己清新脱俗的演技还是无法相提并论的,这中间起码隔着一万个薛狗。 “我和sl娱乐的陈总也是迫不得已,我没有接受潜规则,只是被他强迫不得不虚以为蛇,哥哥……你相信我……” 张逸昀没有说话质问她,只是眼神越来越冷,越来越失望。 “你的意思是营销号爆料的那两张照片是假的?”金鲤真看戏般看着曲雪融的临终表演,讽刺地笑了:“哎呀,这怎么能忍,你还不快去起诉那个泼你脏水的营销号?看在我亲爱的面子上,我把我家的律师介绍给你?” 曲雪融的目光终于移到金鲤真的脸上,如果杀气能具现化,金鲤真的脸上一定已经千疮百孔。 “金鲤真——”她面色可怕,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别以为我不知道背后搞鬼的人是你——” “自己孽力反弹还能怪到我身上?”金鲤真皱起眉:“我是逼你和四十岁老男人接吻了还是我逼你逆天改命了?逆天改命四个字都要因为你变臭了——” “你闭嘴!”曲雪融猛地拔高音调,目光像是恨不得把金鲤真给食肉寝皮。 “我闭嘴的时候往往就会动手了,你确定让我闭嘴?”金鲤真冷笑。 曲雪融想起昨晚挨的那个耳光,心中更是恨意翻涌,朝金鲤真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去。 金鲤真条件反射去抓她的手,慢了一步,曲雪融的手先被张逸昀抓住了。 “曲小敏,够了。”张逸昀的脸上露着沉重的失望:“你还想怎么样?” “你不相信我?”曲雪融绝望地看着张逸昀。 张逸昀丢开她的手:“你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一句’我相信你’?如果是这样,那就走吧——我没办法相信你了。” “你可以无条件地相信她,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曲雪融怒声叫道,她尖利的声音引来门口保安的侧目,张逸昀皱起眉,将金鲤真挡在身后。 “哥哥……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你帮帮我吧!帮帮我吧!”曲雪融哭着说:“现在他们都说那场意外事故是我的错,我收到了好多恐吓私信,还有当年的意外身亡者家属要我偿命,我好害怕——” “你想我怎么帮你?”张逸昀面无表情。 “你和媒体说,当年是你自己想去事发地点的,和别人都没关系——” “曲小敏,”张逸昀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当年是你妈妈把我约到那里去的。” 曲雪融的表情有片刻的凝滞,仅仅看了曲雪融一眼,张逸昀就自嘲地笑了一声:“……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不!我不知道!”曲雪融急急忙忙地否认。第112节 “你知道你破坏了三个原本美满的家庭吗?那三家人,直到今天都没能走出丧失亲人的悲痛——” “那是个意外,我也是受害者!”曲小敏坚决不承认,满脸愤怒:“他们根本没有证据,你为什么相信他们也不相信我?” 张逸昀低声说:“九年了……我还了九年的人生给你了,不论当年的事故是不是意外……曲小敏,我都只能还到这里了,接下来的路,你要一个人走了。” 曲雪融听到这话,情绪更加激动:“张逸昀!你不能这么对我!” 张逸昀眉头紧皱,对金鲤真说:“你先回车上吧,免得被人拍到。” 金鲤真自个就是热搜体质,还怕上回头条?她稳稳站在原地不动。 曲雪融神色惶然地抓住张逸昀的衣摆,泪流不止地乞求:“我错了,哥哥,别丢下我……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那你就赶紧去死呗。 碍于张逸昀在身边,金鲤真只能在心里冷酷的腹诽。 “走到今天,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张逸昀低声说。 他甩开曲雪融的手,拉着金鲤真转身往她的迈凯伦走去。 “张逸昀!”曲雪融在身后哭着喊。 他头也不回,直到曲雪融从身后朝金鲤真冲来。 感觉到危险,张逸昀想也不想地挡在了金鲤真面前,曲雪融的动作因为他而停滞了片刻,利用她一瞬的迟疑,张逸昀夺下了她手里的小刀。 “你到底想做什么?!”张逸昀怒喝。 金鲤真从未见他这么愤怒过,就连他少年时期和人打架时也没有,他的感情总是隐忍而克制的,而他现在却面色铁青,满眼都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曲雪融凄惨地笑了,那模样,活似被狠狠辜负的是她一样,她恨之入骨地盯着金鲤真,怒声说:“我想她死!是她抢走了我的一切!如果不是她,我怎么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在她出现之前,你不是这样的!你不会这么对我!都是她!我只是想过得好一点,我只是想不再有人看不起我,我有什么错?!” 金鲤真站在张逸昀身后,冷眼看着曲雪融发疯,觉得要想替张逸昀摆脱她,可能真的只有弄死她一途了。 这是一个杀人会很麻烦的世界,但也不是不能杀人,洛尔洛特身上几条人命,还不是没人能奈何她。 “我妈妈为了救你死了!这就是事实!张逸昀——这辈子你都不能摆脱我!”曲雪融哭着叫道。 张逸昀的面部肌肉因极度的压抑显得僵硬,他一字一顿地说:“……不就是命吗?我还给你。” 金鲤真一听这话就感觉不对,但是在她行动之前,张逸昀就动了,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只听见曲雪融一声尖叫:“不!” 金鲤真迈出的脚步硬生生地停下了,她震惊地看着用双手死死握住刀刃的曲雪融,赤红的鲜血正在从曲雪融苍白消瘦的手指中溢出,滴滴答答落在地上,而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张逸昀,泪流不止。 张逸昀的神情有一瞬动摇,但转瞬就重新变得冷硬。 “你妈妈不是为了救我死的,是为了救你才死的。”他说:“我可以把这条命还给你,但你又要拿什么去还给枉死的那三个人?” 张逸昀松开手,那把染血的小刀掉在了地上。 “我只是想过得更好啊……我只是不想再被任何人瞧不起了……我只是喜欢你啊……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懂……” 曲雪融慢慢蹲了下来,从嚎啕大哭到最终痛哭失声。 金鲤真挽住张逸昀冰冷的胳膊,柔声说:“我们走吧。” “曲小敏。”他最后看了她一眼,声音沙哑地说:“这么多年,你没有做过噩梦吗?每年我都会梦到那一天,梦到鲜血淋漓的现场和遇难者家属的哭喊声……你怎么能在做了这些事后,还可以毫无愧疚地撒谎?” “……你让我觉得恶心。” 他握住金鲤真的手,转身大步跨出。 曲雪融崩溃的哭声从身后传来,渐渐和他回忆里的哭声融为一体。 “妈妈……我要妈妈……”穿着红裙子的曲小敏在急救室外哭得声音沙哑。 十二岁的他就像是失声了一样,被压顶的愧疚和自责折磨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哥哥……我变成孤儿了吗?以后我就要去孤儿院了吗?”她哭着抓住了自己的手。 “不会的……”他几次张嘴,才挤出了沙哑干涩的声音:“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我会照顾你的。” “你会代替妈妈,永远照顾我吗?” “是的……永远。”。。。 金鲤真几乎要小跑才能追上他的脚步。她走在他的身边,抬头看见他紧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和悲伤得几乎麻木的眼睛,不知为何,明明没有没有发生情感共鸣,她的内心深处还是涌上了一股因他而起的悲哀。 “我在这里。” 她张开手指,和他十指相扣。 “我会陪着你。” 张逸昀死死地握紧了她的手,就像溺水者抓到的唯一浮木。。。。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曲小敏喜提盒饭,白白了额。 看得开心吗,开心就收藏一下作者,么么哒 营养液、评论来吧来吧,不要因为我是朵娇匹萨就怜惜我 第137章 古朴安静的四合院里,郑风正扶着她的姑奶奶在院子里散步。 “姑奶奶, 您就别气啦, 不过就是一个黑心眼的,您现在看清了她也来得及啊!”郑风劝道。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郑素卿气得手指颤抖:“没一个好的!她妈妈当年干下那缺德事, 现在她学了那一套又来对付我!我真是白活这么大岁数, 竟然没有看破一个小辈的心眼!” “好了, 姑奶奶, 事情闹这么大, 上面都惊动了。虽说隔了这么多年不可能再重启当年那件事的调查,但曲雪融这人是在各方面都挂上号了,这人——已经没有前途可言了。您何必再为她生气呢?” “我怎么能不生气?!把她的画和她送的东西全给我丢出去!看着就胸疼!”郑素卿怒声说。 “好好好,您别急,我一会就去把她的东西都给扔了。” 郑风劝了许久, 又说起了他生活里的趣事, 好不容易才让老太太终于开心起来。 无论是曲小敏还是曲雪融, 从今天开始,这三个字在各行各业都不会是一个受欢迎的名字。 中科院大门,守门的保安正在驱赶想要靠近的曲雪融。 “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曲雪融啊,我爸爸是张至诚, 我妈妈是秦若, 我经常来这里的, 你让我进去……” “滚吧!张老师和秦老师都不愿见你!做了这么多坏事,你都没有一点羞耻之心吗?!再不走,我就要报警了!” 保安对她怒喝。 “不可能——爸爸妈妈不可能不见我——你放我进去, 我要面对面地和他们说!” 再一次推搡,曲雪融被推倒在地。 “快看,那是不是曲雪融……?”两个路人停下脚步。 曲雪融浑身一僵,不敢抬头。 “真的是曲雪融诶……真不要脸,她还有胆子上街?” “快给微博上那三家事故里死了人的发定位!” 曲雪融按在冰冷地面上的双手慢慢攥紧,掌心传来的钝痛一寸寸敲碎她的心脏,提醒着她已经一无所有的现实。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为什么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已经全盘皆输? 父母不见她,郑家在全网封杀她,陈总搪塞她,她还能求谁? 曲雪融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地面上她刚刚双手撑过的地方留下红色的鲜血印记。 鲜血顺着指缝流下,而她视若未见,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 曲雪融开车前往运动员公寓,看门的保安告诉她,张逸昀请了长假不在公寓,她不信,在公寓门前蹲到晚上,终于见到一个和张逸昀同队的人。 “张逸昀?我不知道。”对方一脸厌恶地看着曲雪融,摆明了就是不想告诉她,被追问的烦了,才不耐烦地说张逸昀休假去了。 “行了,我已经告诉你了,给我放手!”男人厌恶地甩开曲雪融。 他真的走了? 不管她了? 为什么?为什么?!金鲤真给他戴那么多顶绿帽他都能原谅她,为什么他就不愿意理解自己呢?! 曲雪融失魂落魄地坐回汽车,连自己闯了多少个红灯都不记得了。 为什么?她想得快发疯。她只是想过的好一点,她有什么错?如果她像金鲤真那样,一出生就在豪门世家,她也可以做个干干净净的小公主!可是她没有,没有人把这些送到她面前来,她想法设法垫着脚去拿有什么错?! 汹涌的眼泪在她脸上肆略,模糊了她的视线。 “你看新闻没有,那个曲雪融,你觉得她——” 路边,一个少年正在和同伴聊起最近刷屏的八卦,他话音未落,一辆红色的法拉利跑车飞驰着闯过红灯,在十字路口和一辆缓缓开出的大卡车相撞了。 少年被巨大的撞击声给吓到地上,其他路人也是吓得尖叫或是连连倒退。 卡车司机面色惨白地开门下车查看,他的大卡车被撞出一个凹坑,而红色的跑车已经被撞得完全变形了,驾驶席上的女人生死不知。 曲雪融因车祸而瘫痪了,余生都要在轮椅上度过。 金鲤真不信神佛,但曲雪融的事还是让她有些庆幸自己当初从屠宰厂转型养殖场的决定,不知道人类有没有什么绿帽神,如果有的话……她也想要去拜拜。 她和曲雪融那种黑心蛆不同,人美心善的织尔蒂纳宝宝只是为了生活,天谴可不要找上门。 “逆天改命”的丑闻曝光后,张逸昀就向教练请了一周的假,曲雪融的车祸新闻出来后,曲雪融给张逸昀电话不断,张逸昀直接换号了。 他们两人都默契地对曲雪融的事绝口不提。 整整一周,金鲤真就像古代的妖妃,引诱着张逸昀在酒店房间里闭门不出,过着颓废又放浪形骸的生活。 抛开现实,放任自己在欲望中沉沦一周后,他们都需要回归现实。 张逸昀回了队伍训练,金鲤真则前往银河娱乐,和昨天电话里大致谈妥的艺人经济部部长顾美韶签下了a级合约。 金鲤真签下自己的名字后,收下其中一份合约,问:“我的经纪人呢?” “马上就来。”顾美韶话音刚落,部长办公室的房门就被敲响了,顾美韶一声“请进”之后,一个披着大波浪长发的大胸御姐就带着一阵有香水味的微风走了进来。 对方先是和顾美韶打了声招呼,然后走到坐在沙发上的金鲤真面前,大大方方地伸出了手:“你好,我叫乔安娜,是今后负责带你的经纪人。” 金鲤真站了起来,和她握了握手。 “我们到我的办公室谈吧。”乔安娜笑道。第113节 乔安娜把金鲤真带到她的办公室后,请她坐下,又客气地给她倒了水,然后才切入正题:“昨天我在得到顾部长的通知后,就熬夜对你未来的职业发展做了一个大概的计划,在我说这份计划之前,我想知道你对自己的职业发展有没有具体的规划?” “我只想solo,不愿意加入组合。”金鲤真说:“只有我不想做的工作,没有我不能做的工作,所以我没有忌讳,但是你在替我接下工作前最好问问我的意见,我虽然钱多,但也不想白白花在违约金上。” “我明白了。”乔安娜早就从金鲤真层出不穷的新闻上大致了解了她叛逆的性格,一开始就没想过这会是一个听话的艺人:“在做大的决定前,我会先征询你的意见。” “根据我对你的了解,我认为你今后的发展重心可以放在音乐上,如果有不错的机会,我当然也会为你争取一些戏剧机会。你能够接受这个大方向吗?”乔安娜问。 “ok。” “公司已经将你的出道专辑提上了日程,前期准备工作会花上一段时间,你可以利用这个时间自己做些练习,大概一个月后就可以正式开始录音工作,虽然公司的原创曲库充足,但最好还是你自己能写出原创歌曲放入专辑,你那首《出门拴狗》我听了,旋律完全是商业水准,只是歌词太玩笑了一些,如果你不擅长写词,我可以给你找作词人——总之,能有你署名的原创歌曲在专辑里是最好的,在世人眼里,唱作人总是比单纯的歌手含金量更高。” “关于你工作以外——只要你不去插足婚姻,不去乱\伦,不去吸\毒,我不会干涉你的私生活,出于物尽其用的道理,我会利用你的绯闻来炒热度,如果是不方便炒作的对象,还请你提前告知。” 乔安娜一口不歇地说了一长段话,终于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你还有什么疑问吗?”她放下水杯。 “没有,我喜欢你高效率的说话方式,请保持。”金鲤真朝她伸出手:“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乔安娜露出笑容,用力握住她的手。 所谓冤家路窄,金鲤真一从乔安娜的办公室里走出,就看见了从走廊另一头走来的薛耀。 几天不见,金鲤真惊讶地发现他那头彩色的鸡毛掸子居然没了,而是修剪过后又染回了黑色,没有发蜡和炫酷的发色加持,薛耀现在倒像个普通大学生了——长得很帅气的普通大学生。 在金鲤真望着薛耀的头发不说话的时候,薛耀傲娇地昂起了他的下巴,一脸“怎么样,老子帅吧!”的表情。 “薛狗,我觉得——”金鲤真说。 薛耀支起耳朵准备听赞美之词。 “我觉得你还是鸡毛掸子的时候好看。”金鲤真说。 “臭鱼!你说什么?!”薛耀瞪大眼,金鲤真仿佛看见他浑身炸开的毛。 “想再听就给钱。”金鲤真摊出手掌。 “滚!”薛耀一巴掌拍来。 金鲤真飞快缩手,又飞快伸出,在薛耀的巴掌上打出响亮的一巴掌声:“哼,想打我,下辈子吧。” 薛耀被打,又开始气急败坏:“金鲤真,你居然敢——” “我居然敢打你,你妈都没打过你——对吧?”金鲤真好心帮他说完后面的话。 薛耀看起来更生气了。 “薛狗,我喜提c位,你都不发个微博恭喜一下?”金鲤真说。 “你又想干什么?!”薛耀立马警惕起来。 “你看,我下个月才开始录音,第一张专辑发售肯定要等到明年四五月份了,这么长的时间,我没有热度怎么行,不如我们——” 薛耀果断地转身就跑。 “狗狗,别跑!”金鲤真拔腿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蛆蛆是真没戏份了。 第138章 和乔安娜谈过话以后,写歌这件事就被金鲤真放到了心上。 结束《育神》拍摄后, 金鲤真又回归了规律的上学生活, 虽然上课很无聊,但食堂挺好吃, 学校里也有个薛狗陪她玩, 比她一个人呆着更有趣, 薛狗虽然自己做什么都不行, 但好歹是歌手出道, 金鲤真从他那里得了一个书单,认真地学起了作曲作词。 张逸昀白天要训练,一般也就晚上有点时间,即使是晚上出来吃个饭喝个奶,他也要在门禁时间之前赶着回队, 还好金鲤真自己的乐子也多, 两人才不至于为此发生争吵。 “你听这一段怎么样?”酒店房间里, 金鲤真翘着腿坐在转椅上,给张逸昀哼唱了一段旋律。 “好。”张逸昀说。 “上一段旋律你也是说好——你能不能换个新词?” “好听。” 他躺在床上,后背靠着枕头,定定地看着金鲤真。眉眼凌厉的脸上没有笑却不让人觉得冷漠, 因为他望着金鲤真的眼里有如月光的温柔。 金鲤真拿着笔记本和铅笔跳上床, 在他宽阔的臂弯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 “你没有建议要提吗?” “……提不出来。”张逸昀说:“我觉得每一段都好听。” 金鲤真丢了笔记本和笔, 翻身爬上他的身体,张逸昀熟练地扶住她的身体,保护她不会失误摔下。 金鲤真对着他一脸坏笑:“那你是觉得我叫的好听还是唱的更好听?” 张逸昀盯着她没说话, 耳朵却慢慢红了。 明明没吃糖,金鲤真也觉得心里甜丝丝的,她扑到张逸昀身上,被他搂住。 “张逸昀——”她伏在他耳边,朝着他的耳蜗吹气说话:“我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张逸昀忍着耳痒。 “我好喜欢你。” 一周后,江璟深从莲界回来了,从他愉快的心情来看,金家上周应该过的很不愉快。金鲤真和储蓄罐精打过电话后,果然得知金家度过了鸡飞狗跳的一周。 江璟深上莲界催婚,已经心有所属的金贞荷当然不愿意啦,闹来闹去双胞胎姐妹最后都绝食示威了,一个是不愿意嫁给江璟深,一个是为了代姐嫁给江璟深,再加上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唐懿和趁机搅浑水的另外三房,听说金老爷子为这两姐妹的事一周里差点心梗塞两次。 金鲤真听得向往不已,只恨自己没机会参与这场撕逼大战发挥战力,否则一定能够在其中写出浓墨一笔。 感叹完自己没机会在第n次金家大战中出人头地后,金鲤真给经纪人乔安娜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写了原创歌曲,什么时候见面把曲子给她看。 “我现在就在公司,你来吧,正好让这次负责你专辑监制的老师看看曲子能不能用。” 两人在电话里敲定了见面的时间后,金鲤真就带着自己的曲子前往了银河娱乐总部。 见到乔安娜后,乔安娜先囫囵吞枣地看了一遍她的曲子,没挑出问题,然后才带着她去坐电梯前往六楼。 银河娱乐的整个六层都是专业录音室,许多紧闭的录音室房门上还挂着风格各异的所有者logo,金鲤真自从开始浸淫八卦后,对娱乐圈的了解日益加深,如今已经能够如数家珍地认出哪些logo属于哪些歌手了,比如——那个抽象太阳图案的logo就是薛耀所有。 “我们公司对音乐业务和影视业务的发展一样看重,不仅划出了六楼和七楼专门作为歌手的工作室,每周还邀请表演和声音方面的专业老师来公司为艺人上课,如果你有兴趣,我会每周把课程表发送给你。目前你的工作室还在装修中,象征你的logo会请专人设计,定稿后我会发给你看有没有问题,如果没有特殊情况,这个logo会伴随你的整个艺术生涯,如果你有希望表现在logo里的东西,可以提前告诉我,我会转告给设计师。” “公司里每个艺人都有工作室吗”?” “当然不。”乔安娜笑着回头看了金鲤真一眼:“银河娱乐现有签约歌手40人,能在公司内拥有个人工作室的只有5人,虽说我们还有七楼也可以录音,但七楼是重金打造的录音棚,历来只提供给银河娱乐音乐部门的一哥一姐使用——目前录音棚的主人是吴泊宁,我已经和吴泊宁的经纪人协商好,我们一月底的时候可以借用吴泊宁的录音棚来进行唱片录制。” 她笑着,低声说:“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你会和吴泊宁共同成为七楼的主人。” 走到一间房门紧闭的录音室前,乔安娜停下脚步,对金鲤真说:“我们就在外面等一等吧,音乐录制过程中很忌讳被人叨扰,之前我和赵老师联系的时候他说快完了,应该等不了多久。” 金鲤真不置可否。 两人在原地站了五六分钟,录音室的门还是没开,倒是有一个雅痞打扮的成熟男人从电梯间方向走了过来。 看见男人,乔安娜热情地和对方打了招呼:“段总,你休完假回来了?” 被称为段总的男人露出笑容,平易近人地点了点头,他看起来和乔安娜的私交还不错,因为他停下脚步,似乎还打算和她说上几句。 “段总,你和嫂子在马尔代夫玩得不错吧?我看见嫂子在朋友圈夸您几次了,你们两人真是郎才女貌,真是太让人羡慕了。”乔安娜笑着说。 “你推荐的民宿的确不错,人少,景也美。”段总看起来很愉快。 “段总,这是公司新签的艺人,在sl娱乐和海浪视频联手打造的选秀《育成女神》上c位出道的金鲤真,公司打算让她主攻音乐方面,以后还免不得需要你的照顾。”乔安娜适时推出金鲤真:“小真,这是银河娱乐的音乐总监,段实溪段总。” 金鲤真好奇地打量着男人,叫了声:“段总。” 从他身上比常人更浓的香气来看,这个姓段的男人在音乐上应该有几把刷子。 “金鲤真——我知道,唱了《生而孤独》的那个女孩。”段实溪好像这时才认出金鲤真,他满眼欣赏地朝她看来:“欢迎你加入银河娱乐,我很期待你今后的发展。” 夸完以后,段实溪似乎打算结束这段对话离开了,乔安娜却忽然递出金鲤真写在笔记本上的曲谱,一脸恳切地说:“段总,你是专业的,能不能请你帮忙看看小真的这首原创歌曲有没有收录到专辑里的价值?” 段实溪停下脚步,接过了乔安娜手中的笔记本。 他看了半晌没说话,乔安娜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反而比写歌的金鲤真还要紧张。 “这是你写的?”段实溪终于抬头。 “是啊。”金鲤真点点头,她也想知道这首歌在专业人士那里是个什么评价。 “想好歌名了吗?”段实溪问。 金鲤真现场掐了歌词里的一词:“重逢?” 段实溪摇了摇头:“既然这首歌的主题是恋人复合,不如取歌词里的loving u,因为loving u,所以重逢。” “也可以。”金鲤真说。 “你过来唱一遍。”段实溪拿着笔记本往没人使用的工作室走去。 金鲤真身后的工作室在此时打开,负责她专辑制作的徐老师探出头来:“进……” “老徐,你继续忙吧。”段实溪回头说,又点了遍金鲤真的名字:“金鲤真,你过来。” “听段总的。”乔安娜扶着金鲤真的肩膀,一边带着她走在段总身后,一边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段总平时只负责吴泊宁的专辑制作,这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进去好好唱,如果他愿意为你操刀出道专辑,那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金鲤真走进工作室后,乔安娜松开她,将她推向录音间,在她回头看来的时候鼓励道:“别紧张,好好发挥。” “……我紧张什么了?”金鲤真很无语:“你得先把笔记本给我。” 段实溪递来笔记本,金鲤真接了过来,进了录音间。 这首歌唱的是破镜重圆的恋人,在分开之后,因为互相念念不忘而再度重逢的故事。歌词有淡淡的悲伤,但金鲤真吐词轻盈,配合着旋律,每一个字的落点都像是弹跳在夏日冰凉的汽水泡泡上。 旁听的乔安娜说不出专业的东西,但她作为一个普通的听众,听着这首清爽的小情歌,不知不觉就跟着心情轻快高扬起来。 这首歌没有炫技的高音,也没有华丽的唱腔,仅仅是一首流行情歌,一首走在路上听见,会忍不住驻足打开手机软件听歌识曲的流行歌曲。 一曲完毕,段实溪鼓着掌站了起来:“你的感染力非常强,这首曲子不用再改,可以直接放入专辑。” “真是后生可畏。”段实溪转头对眉开眼笑的乔安娜说:“她非常适合唱现场,情绪感染力很强,娱乐圈上个类似的歌手是时守桐。泊宁的眼光一向很准,他从来没有放过一个有音乐才华的人。” “只是专辑主打歌还需另找,金鲤真凭《生而孤独》一炮而红,如果出道专辑里都是传唱无难度的小情歌,很容易被黑子抓住攻击当时的惊艳只是昙花一现。” 段实溪话音刚落,金鲤真就扒在录音间的门口给他递来了本子:“其实《loving u》后面还有两首歌,你们都没人去翻后面。” 金鲤真一脸无辜,补充了一句:“演唱难度由低到高。” 段实溪飞快拿过她的笔记本,翻到《loving u》后面,第二首歌他还能自己拍着节奏哼了一遍,第三首歌,在金鲤真听到他假音都破音后,他自觉地闭上了嘴。第114节 两首曲子都看完后,段实溪开口: “这两首也都加入专辑,最后一首用作主打歌,曲库里再找三首曲风相近的。” 段实溪转头看向金鲤真:“你的出道专辑我来给你操刀,你同意吗?” 金鲤真和他身后的乔安娜一起笑了。 “完全ok。” 第139章 从一月底到春节,除了喝奶时间, 金鲤真几乎每天都泡在了录音棚里, 段实溪是个很有能力的制作人,这也导致了他很严苛, 往往金鲤真觉得毫无问题的地方他还是会让她重头再来, 这样的性格和性格严谨沉闷的吴泊宁倒是很合, 但是和生性随意的金鲤真就充满矛盾了, 两人为了需不需要重录的问题在录音棚里发生了几次语言冲突, 让旁边的人都看得胆战心惊。 随着接触的增加,段实溪转变了对金鲤真的对待方式,他发现金鲤真这人虽然性格叛逆,但本质像个孩子,不记仇, 喜欢和讨厌都很明显, 只要把她当个不懂事的孩子, 好言哄她夸她,她开心了,也就愿意投桃报李,让你也开心一下。 找对接触方式后, 六首曲子很快就全部录完了, 往常他和吴泊宁配合默契, 也需要至少一个月的录制时间,这次操刀金鲤真的出道专辑,竟然只用了十五天不到,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段实溪自己都觉得惊讶。 整张专辑录完后,段实溪不由再次感叹银河娱乐签到了宝,金鲤真若培育得当,未来成就很有可能达到时守桐那样的高度,但是目前,段实溪给她安排的竞争对手是sl娱乐的实力女歌手爱雅。 就连金鲤真的出道专辑发售时期,他都给安排到了和爱雅新专辑发售同月。 说起这个爱雅,还和薛耀有些联系,他两一个是《超新星少年》第一名,一个是《超新星少女》第一位,原本银河娱乐想签的是爱雅,结果爱雅被想要提高签约歌手质量的sl娱乐抢先签走,绣花枕头但流量惊人的薛耀却被他的流量小叔薛洋安给推荐到了银河娱乐。 银河娱乐碍于人情面子,签下了薛耀,给公司成立以来迎来了第一个不会唱不会跳,拍任何影视剧都像拍不同主题画报的爱豆型艺人。 ……说多了都是泪。 最后一天录制只花了半天时间就结束了,金鲤真拒绝了段实溪一起吃午餐的客套邀请,哼着歌来到银河娱乐的地下车库。 银灰色的迈凯伦就停在几辆suv之中,小巧又低调。 金鲤真没摸车钥匙,直接就拉开了车门坐进驾驶席。车内开着暖气,缓解了金鲤真从工作室到停车场这一路上吸的寒气。穿着牛仔外套和帽衫的胥乔就坐在副驾驶上,金鲤真坐上车后,他就取下了头上的衣服帽子,自从有六个所属银河娱乐的经纪人先后在车库里给他递出名片之后,他就习惯一个人的时候戴上帽子了。 顺便一提,胥乔收到的六张明信片里,就有她看着碗里望着锅里的经纪人乔安娜一份,也有薛狗的经纪人小夫的一份。 薛耀的经纪人还夸下海口,要把他捧成比薛耀还红的超级流量,相较而言,保证一年内让他上遍四大杂志的乔安娜都要靠谱得多。 为了方便他也方便自己,金鲤真干脆配了把车钥匙扔给他,免得有人闲得无聊过来打听那个总是站在她车旁等人的男生和她是什么关系。 金鲤真在驾驶席坐好后,旁边已经递来打开了盒盖的豪华便当盒,金鲤真习以为常地接过,旁边又递来了筷子,她也习以为常地接过。 等到旁边再递来围兜,金鲤真不能习以为常了。 “我不要!流口水的智障才需要这东西!”金鲤真很抗拒地把这个新围兜给扔了回去。 “……你接连两次把东西吃到衣服上去了。”胥乔说。 “这次我不会!”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胥乔语气平缓,完全是商量的语气,不会令人反感:“你今天穿的是白色的衣服,你确定不需要吗?” 金鲤真低头看了看自己白色的衣服,犹豫再三:“……那你拿来吧。” 胥乔递来围兜,指导金鲤真戴上了。 “明天你别来了,我专辑录完了。”金鲤真说完,夹起一块肥厚新鲜的金枪鱼寿司,在蘸料里碰了碰,塞进嘴里。 唔,好吃。 这个份量足够四个大男人吃的豪华便当盒角落里还有几块西多士,看见那整整齐齐的西多士,金鲤真就想起疗养院时期他做的那个像是帕金森患者做的三明治,能从帕金森患者的手艺进化到涉猎广泛的大厨水平,也是肉眼可见的不容易了。 胥乔应了一声:“过几天我也要出趟远门,你好好照顾自己,遇到麻烦就给我打电话。” 金鲤真刚想问他要去哪儿,车外不远就传来了薛狗咋咋呼呼的声音: “不去不去,打死我也不去这个节目!” 小夫的声音紧随其后:“这综艺肯定会爆的,现在的流行趋势就是这样,你就听我的——每周去拍两天就可以了,又没让你去参加《军营里的男子汉》,你怎么这么倔呢?” 薛耀气冲冲地从车库另一头走来,小夫快步追在他身后。 “你说的好听!乡下那么多蚊子虫子的,还要喂鸡放牛伺候别的艺人——你让我去伺候别的艺人?你还不如杀了我算了!”薛耀回头怒声说。 “条件哪里有你说的那么艰苦,节目里还有二三线的小艺人呢,喂鸡放牛这种小事哪儿轮得到你做?你也就是帮几个有资历的前辈打打下手而已,真正累活不会安排到你头上的。”小夫像哄孩子那样苦口婆心地劝说。 金鲤真兴趣十足地看着走到对面黑色mpv前的两人,把这一幕当做下饭小品来看。 胥乔看了看车外的薛耀,又看了看嘴角带笑的金鲤真,神色不明。 “行吧,既然你不愿去这个节目,我只能送你去《军营里的男子汉》了。”小夫叹了口气。 “你敢!” “两个综艺,你总要选一个上,要不去农村,要不去军营。” “不!我要去拍电视剧!” “粉丝已经看腻你现代背景的画报了,你先缓一缓,去拍个综艺。”小夫拉开保姆车车门,不由分说地把薛耀推了上去。 “我不去乡——” 薛耀贼心不死,从车里奋力钻出脑袋,再次被小夫无情地按进车里。 保姆车的门砰地一声关上,小夫从开着的副驾车窗里对司机说:“打包好了,送他出城吧,中途他要是敢逃跑就给薛洋安打电话。” 薛耀气急败坏的怒骂声从保姆车里远远传来,听得金鲤真只想笑。 虽然脾气坏,看起来凶得要死,但说起骂人的词汇,薛耀还完全是小学生级别的储备量,被逼急了也就只能“你——”“我——”。 金鲤真还挺喜欢惹怒他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 太蠢了,看得想笑。 黑色mpv在薛耀暴跳如雷的叫嚣声开走了,金鲤真已经吃完三文鱼寿司,转而对炸鸡寿司伸出了筷。 被薛耀打岔一下后,金鲤真也就忘了问胥乔出远门是要去哪儿,吃完午餐后,她把便当盒还给胥乔,把他送回了泥塘区然后才回了家。 回家后,江璟深破天荒地居然大白天就在家。 他坐在客厅的异形书桌前,头也不抬地看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舅舅,你今天没去公司?”金鲤真换上拖鞋,蹦蹦跳跳地走过去从后面搂住成年男子的腰。 他的身上有种好闻的香水味,和他自身的香气和谐地混在一起,魅力增倍。 金鲤真贴在他身上,踮起脚,探头去看他的电脑页面,枯燥的经营报表,金鲤真看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 “专辑全部录完了吗?”江璟深问。 “录完了,接下来的后期和宣传就和我没关系了。” “那你今晚就收好行李,明天我们飞莲界,今年舅舅陪你在莲界过春节。”江璟深说。 金鲤真愣住了。工作狂江璟深从来不过节假日,往年新年也是到处飞,今年居然主动提出要在老仇家地盘上过春节,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江璟深从高脚椅上转过身来,正面对着金鲤真:“不愿意?” 他挑起好看的剑眉,低沉的尾音微扬。 “我当然愿意了。”金鲤真回过神来,挤开江璟深的双腿,亲密无间地抱着他:“舅舅,你是去解除婚约的吗?” “如果顺利的话。”江璟深说。 “那我现在就去收拾行李!”金鲤真兴冲冲地说,转身就要往她的卧室跑。 江璟深忽然拉住她的手。 “真真……”他看着她:“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吗?” 金鲤真还以为他要问什么呢,听到这个问题,笑了。 “当然啊。”她毫不犹豫地说。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啊。”金鲤真理所当然地说:“江家和金家里面,我最喜欢你啊。”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故意装作不信的样子,就是想听我多说几遍?”金鲤真把手搭在江璟深肩上,慢慢向他靠近,脸上露着挑逗的坏笑:“我喜欢你——你想再听几遍?”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她放低声音,迷离轻柔的声音和她微微颤抖的纤长睫毛一样诱人。 两张嘴唇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近到呼吸缠绕,他仍不动如山。 “你真的喜欢我吗?”江璟深低沉磁性的嗓音从他喉咙发出,金鲤真的手抚上他轻微震动的声带,敌不动我动,用亲吻代替了回答。 金鲤真亲完,嘴唇后退了一段距离,挑衅地说:“自己来确……”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江璟深的嘴唇堵住了。 江璟深的手从她的长发中穿进,按着她的后脑勺不准她后退,温柔又霸道地完成了一个真正的深吻。 一吻完毕,江璟深松开她,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我会的。” 第140章 第二天下午,金鲤真和江璟深坐飞机从上京飞往了莲界, 金鲤真还是住在金家, 江璟深则暂住在市中心的逸博酒店。 当江璟深出现在金家的晚餐桌上,看样子没有提前得到消息的金贞荷整张脸都绿了:“你怎么来了!” “金贞荷!”金立茂低声怒喝, 主位的金邵鸿已经沉下脸, 然而金贞荷丝毫不懂收敛:“我已经说过不要和你结婚了,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是金爷爷邀请我来的。”江璟深抬起头来, 平静地看着金贞荷:“我们的事下来再谈。” “谁要跟你谈——” “金贞荷!这是餐桌, 不吃饭就给我滚下去!”金邵鸿终于铁青着脸发话。 在金邵鸿和金立茂的双重威慑下,金贞荷终于委委屈屈地闭上了嘴,大房面色难看,二房不动声色,三房装傻充愣, 四房幸灾乐祸, 四姨太卞敏嘴角的弧度, 那是八头牛也拉不下来。 “你笑什么笑!”金贞雪瞪着金鲤真。 “王母娘娘也没你管得宽,我笑起来这么好看,多笑笑怎么了。”金鲤真翻了个白眼。 “你是在幸灾乐祸!”金贞雪怒声说:“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我人美,钱多, 有才华, 还有舅舅喜欢——我为什么不能得意?”金鲤真撩了撩头发。第115节 金贞雪嫉妒得简直牙齿痒痒, 如果不是害怕金邵鸿,她恨不得抓起面前的餐盘扔过去。 在古怪的气氛中吃完晚餐后,金鲤真小跑着追上离开餐厅的金坤:“你看见焦豫了吗?” “鲤真妹妹, 你找他做什么?”金坤瞥了她一眼,放慢了脚步。 “能让钢铁直女金贞荷陷入爱河的奇人,我怎么可能不好奇?”金鲤真说。 “你觉得出了这事,他还能留在金家?”金坤说。 “……唔,也对。”金鲤真很失望:“太可惜了,我还想找他听八卦来着。” “你和你舅舅私底下的关系怎么样?”金坤忽然问。 金鲤真避重就轻地说:“我不喜欢他,他老是管东管西,动不动就你妈妈你妈妈——我压根不记得我妈妈什么样了。” “江家和金家的联姻恐怕要作废了,为了避嫌,今后你还是从他家里搬出来住的比较好……大房和四房的人对你住在江家其实一直都有微词。”金坤说。 “我在攒钱呢!”金鲤真说:“等我攒够朝阳区一套山景别墅的钱了我就立马搬出来,等我新专辑发售,喜提山景别墅也就不远了。” 金鲤真抱怨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抠门答滴,要他拿钱给我,比要他的命还难。” “三叔愿意拿命给你不是比愿意拿钱给你说明更看重你吗?”金坤笑着安慰:“你别怨三叔舍不得钱,大伯和爷爷的性格你是知道的,三叔是从小节约惯了,现在一时半会改不过来。” “堂哥,我听答滴说你进公司做董事了,是不是这样?”金鲤真问。 “只是一个挂名董事而已,去听听他们每次开会讨论些什么,提前学习一下,没有实权的。” “现在没有以后也有。”金鲤真停下脚步,在金坤回头看来的时候,认真地说:“堂哥,我一直都相信你能成龙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金坤愣住了。 金鲤真相信,他懂自己的意思。 不是金立茂也不是金立英,更不是自己答滴,金鲤真的宝,一直压在金家的长孙金坤身上。 “如果……”金坤看着她,神色复杂:“如果我辜负了你的期待怎么办?” 金鲤真粲然一笑:“那你就要请我吃花蛤粉。” 金坤看着她,片刻后也笑了起来,斯斯文文的少年,如今已经有了他父亲俊雅的影子。 “好,我答应你。”他笑着说。 金鲤真几步走到他身旁,重新和他并排而行,两人卧室的分岔路口就在前方。 “鲤真妹妹,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嫁个什么样的人?”金坤忽然问道。 “没想过。”金鲤真坦诚地说。 因为压根没有想的必要。 “堂哥呢?你想娶什么样的人?” “天不怕地不怕,有趣又爱笑的人,最好知根知底。” 金坤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转弯往他的卧室方向走了。 金鲤真看了眼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往另一方向走去,回到自己卧室后,她发现储蓄罐精坐在双人休闲椅上等她。 “你怎么能不经主人允许就进入淑女的卧室!”金鲤真叫道。 “你是淑女吗?不是。”金立续故意挪动屁股从沙发这头蹭到那头:“那答滴就可以随便进出。” “你来干嘛的?给我生活费?”金鲤真问。 “乖女,你马上都要出专辑了,娱乐圈来钱这么快,你不给答滴买辆劳斯莱斯开开?” 金鲤真眼白都要翻到天上去了:“答滴,你到底想说什么?” 金立续清清嗓子,不开玩笑了:“你想不想和江璟深结婚?” 金鲤真反而觉得他更像是在开玩笑了。 “你还是继续三四千万的话题吧。”金鲤真说。 “你不想嫁给江璟深?”金立续一脸吃惊:“金贞雪一哭二闹三上吊地要嫁呢!” “我才不想嫁给他。”金鲤真斩钉截铁地否定。 “他有钱又长得帅,你为什么不想嫁给他?”金立续满脸“这不可能”的表情。 金鲤真估计,他要是年轻个一二十岁,车把手变凹槽,他可能想嫁。 “我有钱又漂亮,为什么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你那点钱,和江氏比起来算个屁——” 金鲤真认真地说: “我是一个艰苦朴素惯了的人,钱不在多,够我包四五十个小白脸就够了——多了也没时间睡。” “你答滴优良的深情品质你怎么就没继承到?”金立续嘀咕:“智商也没继承到。” 不等金鲤真生气,金立续又接着丢出第二个选择:“那你想和金坤结婚吗?” 金鲤真更觉得这话题魔幻了:“我们是堂兄妹。” 是结婚,又不是谈恋爱…… “莲界和港岛法律里堂亲和表亲都是可以结婚的。”金立续说:“你就回答我你想不想。” “我不想!”金鲤真都要崩溃了:“我只想做个高贵的单身贵族!” “都不想就最好。”金立续点了点头,说:“我也不想你搅到浑水里。” 确定金鲤真没有补缺也没有捡漏的心思后,金立续开开心心地走了,留下金鲤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神经兮兮地突然问这些做什么? 另一边,金立续离开金鲤真卧室后,径直去了金邵鸿的书房。书房中,金家的主事人都在,金邵鸿坐在宽阔的议事桌主位,右手边是他的三个儿子,左手边,是书房里唯一一个外姓人。 金立稷坐在金立英的下手,没有给金立续留出座位,金立续也像是毫不在意一样,在四兄弟的末席上坐了下来。 “三弟,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来。难道爸说的话你没听见吗?”金立茂沉着脸说。 “肚子不争气,耽搁了——你们说你们的,不用等我嘛,这事儿我又插不上嘴——”金立续傻笑。 金立茂觉得金立续那张傻脸实在碍眼,连说都懒得继续说他。 “璟深,你也算是半个金家人了,如今你是什么想法,也可以说出来看看。”金立英温和地说道。 “贞荷和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这么多年的感情在那里,只要她愿意回头,我会一如既往地对她好。”江璟深说。 这个说法金立茂还听得舒坦,眉头皱得也没那么紧了:“可是贞荷脾气倔,决定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这你也知道。” “是。”江璟深点了点头,神色平静:“如果贞荷实在不愿意,我尊重她的选择,伯父的意思是婚约就此取消吗?” “小深。”金邵鸿终于开口了,他沉声说:“金江两家的联姻牵扯甚多,不论对你对我,联姻都是必要的。” 江璟深看着金邵鸿,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金立茂等了半天江璟深也不开口,他只能自己搭这个腔,开口说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整张脸都躁得慌:“金江两家的联姻是取消不得的……你看,能不能换联姻对象?” “换什么人?”江璟深明知故问。 江家只剩他一人了,还能换谁,显然是换金贞荷了。 “贞雪比贞荷性子更好,不如……”金立茂硬着头皮说。 一桌子的人都在提防着江璟深觉得受到侮辱而勃然大怒,然而还好,他看起来对这个方案并不抵触。 “贞雪性子是好,可我只当她是亲妹妹。”江璟深说。 “也许你只是暂时接受不了这个身份的转变,说不定多接触一段时间……”金立茂舍不得江璟深这么肥的鸭子飞了,还想腆着老脸再说几句,江璟深打断了他:“谢谢伯父美意,但我对贞雪真的只有兄妹之情。” 反正这张脸都豁出去了,金立茂干脆又问:“那唐懿呢?唐懿年纪小了点,但你们可以先把婚订了,过一年再完婚。” 金立续在末席听得咋舌,金贞雪就算了,今年已经二十三,唐懿今年才十九,和金鲤真一样大,金立茂完全是要钱不要脸,为了抓住肥鸭子,连十九岁的外甥女都能推出来叫卖。 这么想的时候,他完全忘了自己就在半小时前还在问金鲤真想不想嫁江璟深。 金贞雪和唐懿都不行,金家还能推谁出来? 金邵鸿皱眉看着底下四个儿子,大房的金贞雪和唐懿都被否决了,二房只有一个独子,四房的老来子连老婆都没没有,更别提女儿,最后还剩下的就是—— 金邵鸿将目光投向缩着肩膀,眼观鼻鼻观心的金立续。 “老三。”金邵鸿开口。 “啊?”金立续抬起头来,脸上露着茫然的表情。 “你有没有什么建议啊?说出来大家听听。”金邵鸿说。 金立续装傻:“我……我也没办法啊,我又不能按着贞荷侄女的头去结婚。” 金邵鸿无视了这句话,转而对江璟深说:“我看你一直以来都对鲤真关照有加,不如就亲上加亲吧,你觉得怎么样?” 江璟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看着金立续,直到金立续避开了他的目光。 他的心沉了下去,但并不难过,反而有种释然。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失望对左右为难的人来说反而是种心安,他终于可以心无旁鹫地沿着一个方向大步走去,他不必再期待,也就不会再失望,他的真心和怜惜,在这场游戏里太可笑。 “抱歉,如果不是贞荷,这场婚约就还是取消吧。” 第141章 金家和江家的婚约在两个当事人的期待中取消了,但接此而来的才是真正的问题, 利益的分割比融合更难, 金鲤真终于明白江璟深为什么会说今年陪她在莲界过新年了,要想从金家几个人精那里得到理想的结果, 不花上半月一月的的确不现实。 金鲤真每次见到江璟深的时候, 他都是神色匆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恢复了单身的关系, 金鲤真觉得江璟深发生了某种深层次的心理变化。 她不知道他的心理历程, 只知道他变得更勾人了。 “阿禾,你看见江先生了吗?”金家一楼的走廊上,一名女仆正在询问路过的女仆长阿禾。 “没有看见,怎么了?”阿禾问。 “我送江先生出门,结果大小姐看见, 把我叫过去替她拿东西, 等我回来江先生就不见了。”女仆很着急。 阿禾沉吟片刻, 说: “江先生也许是等不及自己走了吧,你回自己的岗位吧,我给门房打电话问问江先生离开没有。” “谢谢阿禾姐,你帮大忙了!”女仆急急忙忙地走了, 阿禾也往另一方向走去。 走廊重回寂静, 房门紧闭的储物间里却有隐秘而暧昧的喘息声在响。第116节 唾液的交换, 舌尖的交缠,疯狂到头脑因缺氧而一片空白,人类将这叫做激吻。 金鲤真和自己名义上的舅舅激吻到舌尖发麻, 仍不愿松开他的脖子,越吻越渴,越渴越吻,她就像是中毒一般,沉溺在他的深吻中。 终于,江璟深放开了她,金鲤真还不满足,吊在他脖子上不愿松手。 “乖,放手。”江璟深的声音里还带着动情的沙哑,神情却已经恢复平静:“再不走他们就要起疑了。” “我和你一起走?”金鲤真抬起腿,用膝盖很温柔地在他不可言说的部位擦了擦。 “电话联系。”江璟深摸了摸她的头发,说:“我走了。” 他整了整衣领,打开储物间门的时候,已经变回那个衣冠楚楚、严肃正经的舅舅。 金鲤真倚在门边看着他挺直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无声地笑了笑,漫不经心地抚平自己衣服上的褶皱,转身朝另一方走去。 虽然不知道是谁在他心里放了一把火,但金鲤真要说—— 放得好。 在金家安分守己呆了几天后,金鲤真的玩性又起,缠着天天在外面浪荡的金立稷带她一起去了莲界新开的“金国club”,这家新店在寸土寸金的东风湾上占据着最好的地势,出门就是被白色围栏围起来的临海路,夜里九点不到,这家店就已经热闹非凡了。 金鲤真来到久违的夜店就像飞出笼子的小鸟一样,兴奋不已。 虽然张逸昀的奶够多管饱,但对她已经没什么益处了,要想继续提升自身的天赋水平,她还要寻找新的猎物才行。金鲤真在只能吃糠的时候做梦都想吃管够的白米饭,能够白米饭管够的时候,她又想要餐桌上多点小菜,就贪心这一点来说,不论是人还是织尔蒂纳都是一样的。 金立续问她结婚的打算,她根本就没有想过。 要是到了这具躯体应该结婚的年龄她还没成长到可以进行时空跳跃的地步,那她真是失败透顶了,金鲤真的目标一直没变,喝奶,强大,跳跃时空——只是不再想要回到格洛丽亚身边。 野心需要环境滋养,而金鲤真如今已经不想再做格洛丽亚身边手无缚鸡之力的宠物。 她要去更大更宽的宇宙里,去寻找更强大的种族,吞噬或喝奶,总有一天能够回来报仇,追得洛尔洛特屁滚尿流。 碍于金鲤真如今的知名度,约炮已经不合适了,金立稷叫来一群环肥燕瘦、类型不同的男女公关,他自个点了五个陪他喝酒,然后问金鲤真想要哪些。 金鲤真走到站得齐齐整整的一排男公关面前,从一堆不好吃里面免为其难地挑出了一个还算清香的少年,看他的样子还刚成年不久,目光畏缩,像是刚进这一行不久。 点了人以后,金鲤真就把人带出夜店了,金立稷一脸你懂我懂的猥琐表情:“侄女,玩开心啊!” 金鲤真头也不回。 把人带出夜店后,金鲤真站在路边等出租,一边把墨镜往下按了一点,打量着神色紧张的少年:“你叫什么?” “万……万奕。”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第一次……” 万奕局促不安地提了提他肩膀上单肩包的背带。 金鲤真的目光跟着延伸,落在他背上的单肩包上。 “你的……”金鲤真刚要让他把包打开给她看,一个声音就从身后响起了。 “真真。” 金鲤真吃惊地转过头,看见朝她走来的胥乔,而万奕也看见了,他脸色大变,转身就跑。 “欸,你——” 金鲤真话没说完,一个身影就从她眼前晃过,胥乔两条长腿一跨,金鲤真都没看清他的动作,万奕就被他轻松绊倒在地,胥乔大步上前,不顾万奕的惊叫和阻止,夺下他身上的背包。 胥乔从万奕的背包找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小摄像机,当着瑟瑟发抖的万奕面扔在地上,神色平静地一脚踩烂。 胥乔踩碎摄像机后,对金鲤真温柔笑了笑:“等我一下。” 他转过身,提起吓得话都说不出来的万奕,轻声道:“仙人跳玩到金国来了,胆子挺大。” “乔哥,你……你怎么回来了……” 胥乔避而不答,问道:“你现在在谁手底下干活?” 万奕眼神闪躲,不敢开口。 “不说?”胥乔声音越来越低,嘴角却扬得更高:“你觉得是你现在就告诉我的好,还是我去问你奶奶的好?” 万奕哆嗦一下,吐出一个名字。 “滚吧。”胥乔松开手,万奕跌在地上,回过神后,他抓起自己的背包跌跌撞撞地就跑了。 胥乔转过身来,看见金鲤真正从坏掉的摄像机里找出内存卡,她找到小卡片后,毫不犹豫地丢进了海里。 胥乔说:“你们怎么认识的?” 金鲤真朝大门洞开,人潮涌动的金国club努了努嘴。 “他是骗子,专门做仙人跳的生意,以后不要大意了。”胥乔说。 “什么是仙人跳?”金鲤真好奇地问。 胥乔却像没听到这个问题似的,捡起烂掉的摄像机,扔到了几步外的垃圾桶里。 “你说有事要出远门,就是来莲界?”金鲤真问。 胥乔轻轻“嗯”了一声。 见他不欲多谈,金鲤真也没问,转身往“金国”走去。 到手的鸭子飞走了,得再打一只。 “金国club”里仍是灯光绚烂,音乐震耳,金鲤真戴着墨镜穿梭在人群中,忽然发现她变成了一颗“避人珠”,凡是她经过的地方,人群自动分出通道。 金鲤真逮住一个舞池里舞得动情的青年,舞姿社会地迎了上去。 结果对方转过身看见她,享受的表情变成惊吓,毫不犹豫地调头逃了。 金鲤真:??? 金鲤真回头一看,就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胥乔正在和一个穿着酒保服的男人说着什么,他的目光一动不动地望着她,在她回头望来的时候,他还十分温柔的笑了。 金鲤真很疑惑,她扫视周围一圈,没有左青龙右白虎的社会大佬对她虎视眈眈啊?那些小白脸怎么对她避退三舍呢? 金鲤真在大厅里折戟而归,灰心丧气地打算回金立稷所在的vip包厢再点一个外卖,结果门一打开,不可描述的声音就从包厢里传了出来,金立稷白花花的屁股晃瞎了她的眼,她嫌弃地拉上了门。 转过身,胥乔就在她面前几步。 “这里空气太差了,我们到海边走走吧?”胥乔微笑着,那真是一张很难让人拒绝的脸。 金鲤真跟着胥乔走出“金国club”后,寒冷的海风就迎面吹来,像是给了她一巴掌。 下一秒,一件带着热度的外套就落在了她身上。 金鲤真转头看向衣着单薄的胥乔:“你会感冒的。” “不会的。”胥乔温柔笑道。 金鲤真表示怀疑:“你上次淋了雨就生病了。” 按照胥乔手里的娇花剧本,金鲤真十分怀疑这条海滨路还没走完他就会开始打喷嚏。 “上次是身上的伤还没好,这次不会的。”胥乔说。 金鲤真半信半疑,两人沿着海滨路往前走去。因为是凛冬的关系,海滨路上没有几个行人,明亮的路灯只能照亮沿路,远处的海面隐入黑夜,就像一只一动不动的巨大凶兽。 “你来这里,张……”胥乔话音未落,金鲤真就打断了他的话:“我和张逸昀是dating关系,没到retionship的关系。” 金鲤真一本正经地说:“我是高贵的单身贵族。” 我们在约会,可能会成为男女朋友,也可能不会,这就是金鲤真对她和张逸昀关系的定位。 金鲤真在张逸昀面前刻意模糊了这段关系的性质,张逸昀也没有询问他们现在的关系性质,她是因为狡猾,张逸昀则是因为天真。 在他心里,从南山上的那一夜起,他们就复合了,却不知道狡猾的织尔蒂纳只是想吃管饱的白米饭。 从多年前偷吃被抓包的那一夜起,金鲤真就学习到了一个新的理念,恋爱关系就是为了一杯奶而打翻一桌奶,确实的关系是锁链,将奶源和她锁在一起,也将她和其他奶源远远分开。 即是羁绊,又是束缚。 她不会再重蹈覆辙。 胥乔半晌没说话,金鲤真转头看他,他的侧脸露着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在想什么?”金鲤真问。 “我在想——”胥乔看着她的眼睛:“你是只有一段约会关系,还是有多段约会关系?” 明亮的路灯下,金鲤真的身后就是宛若怪物的黝黑海面,一阵夜风吹过,黑得妖艳的长发半遮半掩住她白皙的面容。 胥乔看着她伸手将吹乱的长发别到耳后,脸上露出小恶魔般的狡黠笑容。 “秘~密~”她饱满丰盈的红唇一张一合,表情俏皮又诱人。 胥乔看着她的笑容,忽然意识到她所说的“喜欢”和世人眼中的“喜欢”恐怕并不相同。 她的心中没有愧疚,不存不安,她如此坦荡地活在世间,恣睢任性,不爱任何人,也不会被任何人所伤。她就像是这世间最自由的风,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她多情又无情,她给很多人希望,却连一个失望的机会都不肯给他。 “什么样的人才会被你喜欢?” 金鲤真看着他停下脚步,定定地望着自己,他的眼眸湿润明亮,就像一个天真的孩子在认真请教如何才能获得大人手中的糖果。 他无底线的讨好从来不加掩饰,就像女神公寓里那块被她揉得奇形怪状的橡皮泥,无论她是动作温柔或是粗暴,他都毫无阻力地全盘接受。 “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出人头地……你可以喜欢我吗?”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金鲤真。 “我不会喜欢你。”金鲤真毫不犹豫。 他似乎早有预料,那张俊秀精致的面容波澜不惊,只有那双湿润黑亮的眼眸悄悄黯了黯。 “我不会喜欢你,但我能更不喜欢你。”金鲤真往前走了两步,走到胥乔面前,抬起了他的手臂。 胥乔的心跳从忽然加快到忽然凝滞不过转瞬之间。 一切都因为,金鲤真抬起他的手臂,是为了用食指从他袖口上抚去那一点点肉眼难以分辨的白色粉末。 在她想要将食指伸入口中的时候,胥乔猛地握住了她的手腕。他握得很用力,金鲤真几乎都感觉到了手腕骨的疼痛。 “胥乔,”金鲤真抬眸看向他,若有深意地说:“不要变成我更不喜欢的人。” 他定定地看着她,冷冽的海风吹在他苍白的面容上。 金鲤真动了动她的手腕,轻而易举就从胥乔渐渐无力的桎梏中脱出,她拍掉手指上看不见的白色粉末,对胥乔笑道:“人类这种生物最有魅力的地方就在于,他总是在爱恨和善恶之间挣扎,放弃挣扎的人类只是一堆欲望凝结的肉块,太丑陋也太无趣了,我不喜欢——我厌恶。” 手机在包里震了震,金鲤真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金坤发来信息,说今晚有花蛤粉宵夜。第117节 “我要回家啰,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吧。”金鲤真神色轻松地脱下外套扔给站在夜色里的胥乔,转身往可以打车的商店街走去。 “真真——”胥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金鲤真停下脚步,回头朝他望去。 胥乔站在原地,垂下的右手用力攥着手中的衣服。 “善良但一事无成的人和邪恶但权尊势重的人,你会喜欢哪一种人?” “唔,这是什么哲学题吗?”金鲤真笑了起来,她顿了顿,看着胥乔垂下的拳头越握越紧后,才恶趣味地说:“……真可惜,我哪一种都不喜欢。” 金鲤真故意说这话,就是为了让他失魂落魄,可是他却在她的注视下慢慢笑了起来。 “真好。”他笑着,轻声说:“我哪种都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dating就是约会中,你们可以想象成试交往 国外年轻人中比较流行 ——————- 第142章 看着金鲤真离开后,胥乔从“金国club”的后门离开, 穿过一条巷道来到人烟罕至的东风湾背面, 相比起霓虹闪烁的东风湾,这里寂静得就像一片死地, 待拆迁的老旧筒子楼隐于黑暗, 就像惊悚电影里的故事发生地, 这里人烟罕至, 废置的筒子楼下却停着大量黑色豪车和机车。 胥乔拉起写有“危楼, 禁止入内”的横条,走进阴风阵阵的破旧筒子楼,径直走到一扇生锈的铁门面前。 门虚掩着,从中伸出一条明亮的光线,男人轻快的说话声传了出来。 胥乔推门而入, 眼前豁然开朗, 宛若仓库一般开阔的空间里, 两个人泾渭分明的坐在一张桌前,各自身后簇拥着一群帮派成员。 张春就是有资格坐在桌前的其中一人,站在他身后的七八人都是他从上京带来的心腹马仔,胥乔是其中唯一一个有资格管理街区的“红棍”, 张春这次带他来“进货”, 美名其曰带他长见识, 实际则是…… 张春似笑非笑地抬起细长的眼睛,目光冰冷地看着他:“怎么买包烟去了这么久?” 空气中充斥着黏稠的恶意,胥乔把买来的香烟放到张春面前, 刚刚张口,张春就把桌上的香烟用手指弹了出去。 香烟盒打在胥乔的膝盖上,然后才掉落下去,滚了两圈。 周围响起了窸窸窣窣的窃笑声。 “我的烟瘾都等过了,还要这个有什么用?”张春冷笑。 胥乔垂着眼,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沉默不语。 张春对面的人笑着,慢慢拍起手来:“没想到曾在莲界叱咤风云的宽字会二代话事人如今也变成了温顺的小绵羊,他数次坏我好事,软硬不吃,我还以为他会这么嚣张一辈子呢,没想到金乌会人才辈出,连胥乔这样的疯狗也能收服,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不过是良禽择木而栖而已,就算是疯狗,也知道哪里才是有肉吃的好地方。”张春面带笑容地看着这位金三角大毒枭的中国代理人:“铭爷,金乌会在这片土地上扎根多年,不论从哪方面来说,我们都是你们最好的合作人选,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在莲界的确是你们金乌会说了算,你们副龙头华岐的手段我很信任,但在大陆呢?据我所知,你们在大陆的势力可算不上是一手遮天。”代理人漫不经心地说。 “大陆的情况就是这样,别说我们,你就是找上任何一个帮派,他都不敢和你保证他能在大陆一手遮天。”张春说:“我是个实际人,铭爷你也是,我不和你天花乱坠地吹,我只保证,我能吃下的量绝对是大陆最大的,不会让你多头跑来跑去,像我们做这种生意的,谁都希望省心一点。” “你说说看,你吃得下多少?”铭爷淡然地看着张春。 张春说了个数字,他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 “铭爷,我敢保证,大陆没有人能开出比我更大的量。”张春说。 铭爷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冲身后的人扬了扬下巴。很快就有人拿来了一个密码箱,打开后朝着张春放置,里面满满一箱小包装的白色粉末。 “三等,每等价格不一样,你先验验合不合你们要求。”铭爷说。 张春刚刚拿起其中一包,忽然顿住,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将手中的东西递给胥乔:“你来验。” 胥乔慢慢抬起头,沉默地盯着张春,随着张春的手在空中停顿的时间越长,地下室里的气氛就越是凝滞沉重。 “想往上爬,你以为只要拳头厉害就可以了?”张春笑着站起来,转眼就变了脸,狠狠一拳打在胥乔脸上,胥乔踉跄两步,铁锈的气味在口腔中扩散开来。 铭爷笑而不语地看着两人。 “我不会验。”胥乔说。 “不会验就学,难道谁是天生就会验的?”张春抓住他的头发,冷笑地看着他,眼中露出一丝杀气:“我再问你一遍,你验不验?” 胥乔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目光锐利阴冷,如同一把开刃的快刀。 两相僵持,张春的目光越来越危险的时候,在外面放风的马仔忽然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不好了!条子来了!” “跑!”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如鸟兽散,跳窗的跳窗,堵门的堵门,铭爷抓起密码箱,在马仔们的保护下面色铁青地往外冲去。 “快跑啊!” 胥乔一声大喊,让张春回过神来,下意识地跟着他往窗边跑去,张春心里打着小九九,胥乔的战斗力最高,和胥乔一起显然逃生率也会变高,到时候要是跑不掉了,还能用他拖延一会。 张春面沉如铁,右手悄悄抚过他别着枪的地方。 窗外的夜色已经被警灯照亮,慌乱的脚步声和喝止声接连不断,铭爷的人和警方正面撞上了,天空中响彻着连续不断的枪响声,跳出窗户一路狂奔的张春根本没有念头去想条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的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个字——逃。 早年在莲界摸爬打滚过的胥乔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一开始张春还对他心有疑惑,不相信他会真的帮助自己逃跑,直到身后的枪声越来越远,张春才渐渐放下心来。 在七通八达的小巷里穿梭了不知多久,两人终于摆脱了追兵。 张春精疲力尽地靠在一辆脏兮兮的面包车上,气喘不止,他看着站在巷口警惕地观察有没有条子追来的胥乔,忽然有些心情复杂。 “喂,你为什么救我?”张春喘着粗气:“我被抓了不是对你更好?” 一般人这时候早就上来对他表忠心拍马屁了,胥乔还是那副死样子,好像压根不屑理他似的,看也不看他一眼,更别提屈尊开口了。 真他妈一副讨人厌的硬骨头。张春在心里骂道。 张春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就对他没有好感,性向正常的男人对长得太漂亮的同性总是抱有没有缘由的轻视,等到胥乔一人荡平清帮的一个据点后,这份出于外貌的轻视就变成了忌惮,当胥乔加入金乌会锋芒毕露后,这份忌惮里又多了私人感情上的厌恶。 只有老弱病残的泥塘区被他改造成了安居乐业的养老乐园,凡是在胥乔管辖区域里兜售“货品”的个人或组织,无一例外都被连根拔起——即使兜售“货品”的是金乌会的自己人,他自己不卖就算了,还不许别人卖。什么时候该夹着尾巴做人,什么时候该傲骨嶙嶙,这小子好像根本没概念,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对着什么人,他的背脊都挺的笔直,张春看着他就心烦。 他以为自己是谁?缉毒大队的条子吗?收了保护费还真要去保护别人? 难道混个黑道,还要分出三六九等——一般坏的黑道,非常坏的黑道,极其坏的黑道吗?明明大家都是污水淤泥里生活的烂人,偏偏他要做出一副淤泥而不染的圣人模样来恶心旁人,张春每看一次,每次都会升出把那脊椎打断,让他看看这个残忍的真实世界的冲动。 因为看到胥乔,他会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自己,天真,可笑,无知,又愚蠢的自己,看到胥乔,他死去的良知就会在胸腔里隐隐作痛,他厌恶……害怕这种感觉。 “行了,还看什么看?有条子追来的话早就跳出来了。”张春平息了呼吸,站直身体往巷口走去,不耐烦地说:“趁条子还没找到这里来,赶紧……” 张春一个走字还没说出,他的脚步就不由停下了。 他低下头,怔怔地看着胸前,在他想通为什么会胸口剧痛之前,身体就如断线的木偶,直挺挺地往前倒了下去。 “别急,我马上就走。” 胥乔一如既往的漠然声音从头顶传来,张春艰难地将瞳孔往上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装置了消音器的枪口。 “我一个人走。” 一声闷响,张春的身体在昏暗的光线里抖了一下,然后再也不动了。 第143章 金家的大宅里,灯火通明。 金碧辉煌、奢华复古的金氏庄园就如同一座禁卫森严的王国宫殿, 无数穿着制服的男仆女佣各司其职、分工明确地穿梭其中。 金邵鸿的书房里, 身居高位的掌权者们正在严肃地讨论如何从即将和他们分道扬镳的江家身上撕下最多的肉,而一楼大厅的餐厅里, 小辈们正在为一碗气味浓重的花蛤粉到底应不应该出现在金家餐厅里而争吵。 金鲤真怼完金贞荷怼金贞雪, 怼死金贞雪后又ko唐懿, 又一次取得了金家第n次大战的胜利。 欣赏着双胞胎两姐妹和唐懿咬牙切齿又奈何不了她的表情, 金鲤真美滋滋地把花蛤粉吃了个饱。吃饱喝足后, 她望着碗里的花蛤空壳,突然想起一个人。 “堂哥,”金鲤真对一旁慢条斯理地吃花蛤的金坤说:“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在街边买花蛤粉的事情吗?” “记得啊。”金坤抬起头来:“怎么了?” “当时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叫我?” “没有。”金坤脸上露出不解:“有什么事吗?” 金鲤真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她笑着说:“突然想起一个笨蛋,没什么。” 金鲤真的神色漫不经心, 金坤却没法同样漫不经心, 他看着金鲤真, 问:“是你喜欢的人吗?” “不是。”金鲤真耸耸肩:“一个我不喜欢的人。” 把筷子一放,金鲤真站了起来,心满意足地笑着说:“谢谢堂哥的花蛤粉,我吃饱啦!” “不客气。”金坤温和地笑了:“天色晚了, 鲤真妹妹快回去休息吧。” 金鲤真转身后, 金坤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 她或许还不明白, 一个人,永远也不会在开心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个她不喜欢的人。 所以,谁是那个她不喜欢的人呢? 金邵鸿的书房里, 气氛低沉。 “主事的都没被逮到,只有几个马仔进去了,这次虽然发生枪战,但大家都有度,警方那里没有伤亡。”金立英打完电话,从书房外走进。 “打听出是谁告的密吗?”金邵鸿面色冷厉狠辣:“找出来!叛徒就要千刀万剐!” “现在还不知道,是晋千弘直接下的命令,就算有线人,这个线人也应该是和他直接联系的。”金立英说。 “又是晋千弘那个杂种!”金立茂怒不可遏。 晋千弘是莲界新上任的警务处处长,虽然是莲界籍贯,但是在大陆长大,任职以来已经和金家暗地里起了好几次冲突,实在是金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你还有脸骂人!”金邵鸿朝金立茂抬手就是一个烟灰缸扔去。 在各种飞来之物的攻击中长大的金立茂看到金邵鸿抬手就条件反射地闪躲,砸到头上就要开花的烟灰缸,这个岁数了,他可不敢硬扛。 “我早就告诉你了!晋千弘不是个好惹的,在我们把他搞下台前,安分守己一点,约束手下的人不要露出小辫子给别人抓!”金邵鸿怒声斥责。 在金立英和警察处的情报人通电话时,金立茂也已经与金乌会的副龙头华岐联系上,弄清楚来龙去脉了,他忍住年过半百仍被老爹劈头盖脸怒骂的火气,说:“我们和朱铭的接触半年前就开始了,只是最近他们才决定和我们见面,好不容易和那方说定了时间,难道就要因为忽然上台一个不知好歹的处长就放弃吗?朱铭他们有全亚洲最好的货!只要和他们搭上桥,垄断他们在……” 金立茂话未说完,一个木雕又朝他飞来。 “目光短浅!不知退让!我怎么放心把金家交到你手里!”金邵鸿一阵怒骂,骂得金立茂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爸,您别急,我已经问过了,那几个马仔什么都不知道,牵扯不到金家身上来。”金立英说:“大哥也是好心,您就别怪他了。” “金立英,你装什么好人?”金立茂一点不领情,脸色铁青地看着他:“是不是你给晋千弘报信的?”第118节 “你怕是疯了!”金邵鸿大怒,又一本辞典厚的书籍朝金立茂扔去,这次砸中了,因为他没躲。 金立茂面色阴鸷可怕,被厚厚的书本砸到面上,连眼都没闭。 “还有一件事。”金立英说:“这次来和朱铭谈事的是上京区域的负责人张春——”书房里的人都朝他看去:“他失踪了。” “把这么大的事砸手里了,以为逃就可以了?”金邵鸿冷笑一声:“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把他找出来。” 书房里没人应话,金乌会的相关运营主要是在金立茂手里,金邵鸿朝他投去冰冷的眼刀:“怎么?听不见?” “知道了。”金立茂从牙缝里挤出回答。 另一边,大规模出警了却只逮回几个小马仔的莲界新任警察处处长晋千弘心情也很差。 “可惜没有逮到主犯,那几个马仔什么都不知道,最多只能拉出几个金乌会红棍,真正的金家人一个都动不了。”他对着手机对面的人叹了口气:“还是情报的缺乏啊,好不容易得到风声朱铭今晚会有行动,却连线人都说不准具体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就这个透露风声的线人,要不是你介绍,我还连风声都听不着呢!” “你也不用自责,你刚刚上任,还没踩熟地皮,能用的人少是正常的。”电话那方冷笑了一声:“要是金家这么容易就能扳倒,也不会在莲界生长成毒瘤了。” “这里的司法系统已经从根部腐烂了,我会一步步开始改革,争取在任期内能铲除这个大毒瘤!”晋千弘满腔雄心壮志。 而他读书时就认识的好友只是不置可否地在电话里笑了笑。 “你和金家的联姻作废真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晋千弘说:“金家缺德事全干完了,早晚要倒台,你可不要和他们走得太近,免得日后清算时江家也被牵连。” “你放心吧,不会的。”江璟深握着手机,神色平静地冷笑道:“要不了多久,没人觉得江家和金家还会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第二天一早,金鲤真在金家的早餐桌上敏锐地察觉了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贞雪小公主一如既往的作,而金立茂竟然在她作了没两句的时候就对她一声怒喝,气得24岁的小公主饭也不吃了,转身就走。 金贞荷折腾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把婚约解除了,现在正是做小伏低的时候,欲言又止地看着金贞雪离去,忍了忍最终还是留在了餐桌上。 今天的早餐无比和谐,所有人都紧紧闭着嘴,就连一向吊儿郎当的金立稷,也是一脸严肃的神情。 吃完早餐后,金鲤真叫住金立稷:“小叔叔,今晚出去玩?” “最近这段时间你还是和堂姐她们去逛商场吧,别去夜店了。”金立稷神色匆匆地说完就要走,忽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转身看她:“你认识张春吗?” “认识啊,怎么了?”金鲤真愣住。 “他惹上麻烦潜逃了,虽然我觉得不太可能,但如果他来找你求助,别单独和他见面,马上告诉我。”金立稷说完,匆匆走了。 张春潜逃了?金鲤真一头雾水,他不是在上京给“金国club”看场子吗?怎么跑莲界来了? 金鲤真想到这里,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想到另一个人,原本应该呆在上京的胥乔不是也到莲界来了吗?胥乔和张春同时出现在上京,这是巧合,还是其中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联系? 金鲤真找到金坤,问出了她的问题:“家里出什么事了?” 她没去问金立续,因为储蓄罐精还会把她当做小孩,压根不和她谈正事,金坤就不会了,而作为金家的独孙,他甚至比金立续还消息灵通。 “不是大事,昨晚有几个打着金家名号的古惑仔被警察抓了。”金坤避重就轻地说。 “那爷爷和伯伯们脸色怎么会那么凝重?”金鲤真不接受这个藏着捏着的回答。 金坤见她不依不饶,停顿片刻后,说:“这事涉及到了内部可能出现了叛徒,爷爷平生最恨的就是叛徒,出了这事,可能最近金家上下都会迎来一阵清洗。” “叛徒是张春吗?今天小叔叔问我,认不认识张春,好像他也是上京人。”金鲤真说。 “现在还不清楚,只是这个张春在把事情搞砸后就失踪了,他要不就是告密者,要不就是畏罪潜逃,四叔会问你,可能以为你常年在上京生活,说不定会知道什么吧,你不用在意,这件事要不了多久就会平息的。”金坤安慰道。 “哦……”金鲤真一脸似懂非懂的神情。 “你和四叔出去都是玩什么了?”金坤忽然问。 “去了好多地方呢。”金鲤真坦坦荡荡地回答:“下次你和我们一起去吧,小叔叔知道好多好吃好玩的地方。” “我也想,只是功课太重了,白天要上课,晚上又要看书。”金坤笑道:“等过段时间,一定找机会和你出去玩。” 和金坤分开后,金鲤真立马回卧室给江璟深打了电话,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说。 “舅舅,金家到底出什么事了?” “昨晚警察突击了金乌会的毒品交易现场,抓了几个人,你的叔伯们大概就是在为这件事烦心吧。”江璟深的语气不咸不淡,仿佛早已知晓。 “毒品交易?”金鲤真忽然想起胥乔袖口的白色粉末,觉得线索慢慢串了起来。 “你知道什么?”江璟深一如既往的敏锐,金鲤真只是音调有了微弱变化,就被他察觉出来。 “我不知道啊,我就是很吃惊,金家业务范围这么广泛的吗?”金鲤真装傻。 江璟深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和你走得近的那个金乌会上京区域负责人张春,失踪了,如果他来找你,一定要保持戒心。” 和江璟深通完电话后,金鲤真拿着车钥匙就出了门。 她的迈凯伦留在上京没带来,但是金坤却体贴地给了她一把法拉利488的车钥匙。将这辆蓝色的拉风跑车一边开出庄园,金鲤真一边给胥乔打了电话:“把你的定位发来。” 女霸总金鲤真开门见山地一句话后就挂了电话。 仅仅五秒钟后,她就收到了胥乔发来的定位,附带一条信息:“吃过早饭了吗?没吃我就准备。” 女霸总微微笑,呵——真是一朵热情的娇花。 “出来,陪我逛街。” 第144章 二十分钟后,蓝色的保时捷停在一栋旧得可以的筒子楼前, 一身黑白搭配, 简单干净的胥乔开门上车,带来一阵洗衣液的清风。 金鲤真探头看着他身后的筒子楼, 入目所及全是非法延伸的阳台, 晾衣杆一根搭一根, 挂满了半干半湿的衣服, 把这片老式小区的天空遮了个严严实实。 金鲤真看了看上不了台面的筒子楼, 又看了看系好安全带后抬眸看着她,在她看来时露出微笑的胥乔,目光古怪。 “怎么了?”胥乔轻声问。 “没什么。”金鲤真启动引擎,将车开出狭窄的通道。 这朵娇花,真是从认识时算起, 就没有一天不是可怜兮兮的。 莲界虽然比不上被称为购物之都的港岛, 但商业也算顶级发达, 市中心的豪华商场里堆满了来自不同国家的奢侈品,金鲤真戴着墨镜下车后,胥乔也自觉地把帽子戴了起来。 他的变装还没完。 等金鲤真关上车门,抬头一看, 一个头上戴着兜帽, 脸上戴着口罩的男人定定地看着自己。 明明一张脸只剩眼睛露在外面了, 金鲤真还是从那双湿润黑亮,睫毛纤长的眼睛上感受到了眼睛主人的超高颜值。 “……你还随身携带口罩吗?”金鲤真问。 胥乔弯起眼睛,垂下长长的睫毛, 笑得有些羞涩:“为了工作方便。” 真是一个爱岗敬业的马仔,金鲤真感叹。 进了商场后,金鲤真大买特买,今非昔比,她已经不是那个每月只有20元零花钱的可怜虫了,她不仅有自己的钱,还有舅舅的钱,还有堂哥的钱,总之,她很有钱。 买东西从不看价格,看上就带走,随意的心情如同买白菜一般,白菜买多了也不用担心,商场会派专车给她一车送回金家庄园。 如果不是胥乔不要,她还想给胥乔买,反正这些东西她现在买起来一点不心疼。 全中国最大的爱马仕专卖店就在莲界中心商场隔壁,金鲤真逛完商场就溜达过去了,金坤的生日就在这个月,她打算去挑个马具作为生日礼物送他。 进店以后,金鲤真先问有没有bkc,能在高端奢侈品店做销售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金鲤真连墨镜都没有取,对方就一眼把她认了出来,简直比路上的狗仔还要火眼晶晶。 “金三小姐要的东西当然都有,就是没有,我也一定帮您想办法申请。”销售一张脸笑得比花儿还灿烂:“您是直接看包还是先看看别的东西?” “先看马具。”金鲤真说。 爱马仕本来就是从马具起家的,金鲤真用不着挑选,听从销售的推荐买了最新最贵的那款,然后看了眼bkc新出的颜色,把热门色号都包揽了。 在金鲤真看来,爱马仕的白菜和其他白菜没有本质区别,交代销售把她的白菜直接送回金家大宅后,金鲤真在路过配饰区的时候停了下来。 “好看吗?”金鲤真拿起一个镶钻的手镯,试戴在手上后,问旁边的小尾巴。 “好看。”胥乔盯着她皓白手腕上璀璨精致的手镯。 金鲤真正想把手镯一起买了,不远处忽然响起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哟,我们家的大明星这是突然转性了?你不跟着四叔鬼混,怎么想起来买包了?” 金鲤真不用回头,听这声音就知道四个小时前还和她在同一张桌子上吃过早饭的金贞雪朝她走了过来。 金贞雪讽刺完金鲤真,目光又转到金鲤真身旁的胥乔身上,在他平凡无奇的衣着上轻蔑地转了一圈:“这是你包的小白脸你眼光真……”她的目光移到胥乔眼上,不知为何打了个顿,后面的话就说不下去了。 “转性的是你吧,蘑菇头怎么不在你身边了?你们不是一向形影不离吗?”金鲤真放下手镯,对她露出挑衅的笑容:“看来金大小姐的确和我们的男仆长打得火热啊,连宝贝亲妹妹都可以不要了。真是太可怜了,没了金贞荷,你连陪你逛街的人都找不到了,我们金二小姐虽不是皇帝,但已经过上皇帝的生活。” “孤家寡人呐。”金鲤真笑眯眯地说。 “那又怎么样?我就是一个人,也不会像你一样和下三滥混在一起。”金贞雪沉下脸。 不知为何,金贞雪忽然觉得有些心悸,她本能地看向金鲤真旁边的那个人,对方神色如常,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神经过敏的原因,她总觉得那双令人一目难忘的眼睛突然变得又深又冷,让她有些害怕。 “你放心,我一定会转告舅舅,你说他是下三滥。”金鲤真笑起来。 金鲤真的挑拨立刻转移了金贞雪的注意,她怒声叫到: “金鲤真!别仗着有璟深哥护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我还就仗着舅舅为所欲为了,你来打我啊?”金鲤真翻了个白眼。 金贞雪的胸口急促起伏了两下,金鲤真估计金贞荷在场的话,她可能真会冲上来打她,但金贞荷不在,比她姐姐有头脑得多的金贞雪只是扭过头,对身后眼观鼻鼻观心的销售吼道:“新出的铂金包呢!新色都给我拿出来!” 金鲤真慢悠悠地往大门走去,不忘扔下一句:“十分钟前我已经买下所有新色运回庄园了,你肯定是跟风明星同款跟得最快的那个。” 把金贞雪气个半死后,金鲤真走出专卖店,只觉得神清气爽,她戴上墨镜,站在刚刚才从云层里钻出的太阳下,伸了个懒腰。 “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会?”胥乔轻声询问。 “去吃午饭吧。”金鲤真伸完懒腰,朝路边的保时捷走了过去,“你在莲界生活这么多年,知不知道什么好吃的?” 胥乔想了想:“新北门有家开在居民楼里的私房港餐厅还不错。” 得到金鲤真首肯后,胥乔自觉地拿出了手机预定。 在他打电话的时候,金鲤真侧头悄悄打量着他,脸上没伤,普通程度的抗拒程度——说明他身上没伤。 他和昨晚发生的毒品交易到底有没有关系? 坐上车后,在胥乔低头系安全带的时候,金鲤真问出了她的问题。 胥乔系安全带的动作停住了,片刻后,才传出卡扣合拢的一声“嗒”。 “有关系。”胥乔松开安全带,抬起头对她微笑:“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就在那里。” “你不骗我?”金鲤真有些意外。 胥乔望着她的眼睛,笑得轻轻柔柔:“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金鲤真想了想,好像没有。第119节 “你是我们的人还是对方的人?”金鲤真问。 “你的人。”胥乔说。 金鲤真觉得这话听起来很舒坦,她好奇地看着胥乔:“你是什么时候加入金乌会的?”话音刚落,她就灵光一现:“知道我是金家三小姐之后?” 胥乔默认了。 “金家真的在贩毒?”金鲤真问。 胥乔的沉默,依然是默认。 金鲤真没说话了,如果说江璟深的话还存在有失偏颇的可能性,那么当胥乔也说金家在贩毒,这事就没得跑了。 她想起江璟深多年前为了让她好好读书而说过的一句话,那些钱是脏的。 金碧辉煌之下果然藏着枯骨淤泥。 “张春怎么回事?真跑了?”金鲤真问。 “不知道,现场太乱了,谁也顾不上谁。”胥乔面色如常。 金鲤真的疑问都得到了解答,她也就不问了,只是对倒霉蛋张春有些感慨,她答应了给他说几句好话,拖了这么久,她还没给他说好话,他就先摊上事跑了,真是世事无常。 小春春的抖音拍摄技术还挺好的,对他畏罪潜逃这事,金鲤真有点遗憾。 在胥乔推荐的私房吃了一顿满意的食物后,金鲤真以亲手把娇花插在牛粪上的复杂心情,目送着胥乔进了脏兮兮的筒子楼。 如果她送栋房子给他,他会不会要?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金鲤真就皱起了眉头,她干嘛要操心这些事? 一定是最近努力过头,电子账户上数字越来越多带来的焦虑,金鲤真想。 在体验过了女霸总的一天后,金鲤真哼着歌开车回家,决定在接下来的春假里捡起自己的废鱼人设。 当天晚上,金鲤真忽然接到顺丰快递的电话,刚开始她还以为是诈骗电话,斩钉截铁地否认了:“我没买东西,你打错了。” “可是电话是对的啊。”快递员也很迷惑:“收货人是东湾海景大马路142号的小鲤鱼。” 金鲤真问:“寄件人姓名?” “我看看啊……寄件人是——”快递员顿了一下,金鲤真能听到他颤抖呼吸中漏出的笑声:“不扎鱼的海胆。” “是您的快递吗?”快递员憋着笑。 “……拿给庄园保安。”金鲤真说。 没过一会,女佣拿来了她的包裹,面单上果然写着小鲤鱼和不扎鱼的海胆,金鲤真拆开包裹,本以为是鲜花或事物之类的便宜东西,万万没想到,包裹里竟然是爱马仕的盒子,盒子里,竟然是她上午在店里本打算买的镶钻手镯。 镯子对她来说只是白菜价,但是对胥乔肯定不是白菜价,他明明是住筒子楼的小马仔,哪来的钱送她这么贵的礼物? 金鲤真拿着镯子给胥乔打了电话,一接通,她就满腹狐疑地问:“买手镯的钱哪儿来的?” 胥乔带笑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过来:“不是赃款,你放心戴吧。” “谁问你是不是赃款了……”金鲤真嘀咕:“你不会把你的全部家当都拿出来给我买镯子了吧?” “还不至于。”胥乔说:“但你要是喜欢,也可以都拿出来给你买镯子。” “你有钱送我礼物,怎么不换好点的地方住?”金鲤真忍不住问。 胥乔说:“以前没有人来我家,住什么地方都一样。”他轻轻笑了:“以后不一样了,我会努力工作,你喜欢什么地方,我就住什么地方。” 金鲤真的心脏突然跳了一下。 “咳,朕知道了,挂了。”金鲤真不等胥乔回话,果断挂上了电话。 ……有毒。 这颗人类心脏有毒,海胆也有毒。 还不扎鱼的海胆呢?尽睁着眼睛说瞎话!他已经扎了好多次了! ……话说回来,他怎么知道她在心里叫他海胆?读心术? 那他知道她还叫他娇花吗? 老旧的筒子楼里,胥乔躺在床上,扬着嘴角看着已经结束通话的手机。 仅仅看着已经回到主界面的手机,他的心里也又甜又满。那些阴暗潮湿的情绪这一刻好像都不见了,他打开手机相册,翻到中午吃饭时偷偷拍下的照片,灵魂像甜甜的棉花糖,越升越高。 照片里的她正握着叉子,一口咬在芒果肠粉上,右边脸颊鼓鼓的,像一只让人忍不住想去戳戳的圆滚滚小仓鼠。 喜欢。 喜欢她清澈又坦然的眼睛,喜欢她饱满而性感的嘴唇,喜欢她可以冷酷也可以甜蜜的声音,喜欢她灿烂夺目的笑容,喜欢她不被任何人束缚,强大又无畏的灵魂。 非常非常喜欢。 只是在心中描绘她的名字,他的心就像早春的草莓,又甜,又酸,又涩。 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就没有见过光,不知道太阳的温暖,即使身在盛夏,心脏也像浸在冰冷的寒潭水里。他活在漆黑的世界,踉踉跄跄地跑在不知通往何处的黑暗中,他的身后,追着无数怪兽,每一个都想将他生吞活剥,这一切在九年前的那个春天里结束里,黑发的小女孩笑着割开哈里斯的脖子,滚烫的鲜血溅在他的脸上。 血可以擦掉,她的笑容却如烙铁印记一般留在了他的心上。 她割开了哈里斯的脖子,也割开了他漆黑的天空。 他见到了光,也见到了太阳。光是她,太阳也是她。 “傻瓜!笨蛋!臭海胆!你真是气死我了!” 倾盆大雨中,她丢掉了伞,和他共同承担着暴雨的冲刷。 她气急败坏地怒骂,在暴雨中孩子气地跺脚。 他把从眼眶中滑落的东西假装成雨水,对她尽力微笑。 “我不会气你。” “我舍不得。” 他所有的一切都愿意献给她。 心脏给她,命也给她,一生所有的爱和柔软都给她。 第145章 春节过后,金鲤真和江璟深同个航班返回上京, 和久未见面的张逸昀腻歪了几天后, 她正式投入到了事业之中。 新专辑的制作已经进行大半,现在就剩下mv的拍摄和宣传而已, , 银河娱乐花了大力气为她造势, 从新年开始各个渠道的宣传就没停过。 在段实溪的推波助澜下, 银河娱乐是将她当作吴泊宁的接班人来捧的。 “mv的拍摄你是自己来还是请演员?”乔安娜问。 在银河娱乐乔安娜的办公司里, 金鲤真刚刚听完自己的demo,她把取下的头戴式耳机放到桌上,顺手拿起了来公司路上买的巧克力奶茶,毫不犹豫:“请人。” 她可是要日赚千万的人,哪有那闲工夫花在mv拍摄上。 乔安娜对此早有预料, 点了点头:“行。” “出道专辑以你的名字命名, 《冷雨》为主打歌, 除了给你买的营销外,这里还有一个很好的宣传机会。”乔安娜说:“《我想去乡下度假》这档网综从两个月前开始大爆,固定嘉宾有薛耀在内的四人,如果你能参演, 既能获得话题度和曝光率, 又能宣传新专辑, 一举数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如果你愿意参演,我就去找节目组沟通协调。” “可以啊。”金鲤真咬着吸管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奶茶:“以后这种常规的通告就不用问我了, 你看着安排。” 把整个二月堆积下来的事物都解决后,金鲤真将喝完的奶茶杯扔进门口的垃圾桶,开门正要走出去的时候,乔安娜忽然想起什么,抬头说道:“你的工作室已经装修好了,有兴趣的话去看看吧,缺什么就告诉我,初始密码是5555,你可以改成自己想要的,。” 反正也没什么急事,金鲤真关上乔安娜的办公室房门后,坐电梯往六楼走去。 寒假里,金鲤真从乔安娜发给她的艺人logo里选了一条正在化龙的鲤鱼,上身还是鱼头,下半身已经长出龙爪,怪怪的,但寓意挺好,加上胖胖的鲤鱼看起来挺可爱,金鲤真就选了这个。 现在,她站在一条胖胖的鲤鱼前,给密码门设新密码。 身后不远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就是薛狗的声音:“哎哟,这就装修好了吗?臭鱼,你的logo长得比你好看。” 金鲤真快速设好新密码,打开了工作室的门,头也不回地说:“你的logo和你一样丑。” “最近这段时间我都没有在网上看见你的名字了,你是不是还没出道就扑街了?” “你放心,扑街的话我一定会来找你上头条的。” “这工作室这么小啊,我的工作室面积是你的两倍。” “我家的卫生间面积是你卧室的五倍。” 金鲤真转过头,看着脸色越来越黑的薛耀:“狗狗,你到底来干什么的?大清早的,不被我拿钢针刷刷一顿是不是就不开心?” 他的经纪人小夫站在门外没有进来,对上金鲤真询问的目光后,无奈地摊了摊手。 “你……谁让你工作室在我对面!你不愿意那就搬走!”薛耀黑着脸说。 “我愿意得很,我就喜欢每天拿钢针刷梳梳狗。” 薛耀气结,而金鲤真看了一圈工作室后就退了出来。 “臭鱼,你才刚来公司,现在又要去哪儿?!”薛耀看着金鲤真就黑脸,但金鲤真转身要走他又忍不住问道。 金鲤真恶趣味起,回头对他笑道:“去你心上——” 薛耀看着少女狡黠灵动的笑颜,脸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听着后面气急败坏又莫名有些虚弱的怒吼,金鲤真心情愉悦地走了。 怪不得人们总说,狗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呢,逗狗,的确身心愉快。 稍晚一些的时候,乔安娜打来电话,和《我想去乡下度假》节目组商量好了,金鲤真参与本周末的节目录制。 “为期两天,你先提前收好行李,星期六早上六点公司给你派的司机小宋会开车来接你,你把住的地址发我一个。” 金鲤真把地址发过去后,秉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道理,上网看了两期《我想去乡下度假》,要金鲤真说,这可真是一档真善美到无趣的节目啊,没有撕逼就没有乐趣,没有嘴炮就没有冲突,固定嘉宾四人,一个会劈柴的实力派演员孟毅行,一个会做菜的人气模特赵闻,一个到处打杂的三线小演员向鸣楠,一个除了摆pose什么也不会的超级流量薛耀,还有每期不同的临时嘉宾两人,六个人一起体验养鸡种菜赶集的平凡生活,节目开播至今,《我想去乡下度假》播放量和讨论度都强势碾压近两年来的同类新老综艺,接档《育成女神》成为一骑绝尘的的爆红网综。 网上相关的讨论很多,而说起争议,显然薛耀最多: “节目组请薛耀来到底干什么的?就是请个脑瘫儿也比请薛耀有用。” “我真是受够薛耀了,也就是楠楠那样好脾气的人才能忍得下气。” “不干活就不要来了!事逼!” “心疼楠楠,老是被薛恶霸欺负。” 金鲤真看恶评看得很开心,这倒不是她有多恨薛耀,她看自己的恶评时也挺开心的,黑粉也是粉啊,有人连面都没见过就恨她恨得不得了,这不是人气的证明吗?第120节 不过,这节目的临时嘉宾有两个,本周末一个是她,另一个会是谁呢? 时间很快就到了周末。 星期六早上六点,半梦半醒的金鲤真拖着行李箱坐上了公司给她的安排的保姆车。比起薛耀自费购买的超豪华保姆车,这辆小小的白色保姆车就有些不够看了,金鲤真爬上车的时候,还迷迷糊糊地想,专辑大卖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换成薛耀那样的超豪华保姆车。 不知过了多久,在放平的座椅上睡得昏天暗地的金鲤真被司机宋度叫醒了。 “已经到了?”金鲤真搓着眼睛坐了起来,从贴着玻璃膜的车窗里往外看去。 她闭眼前还身在上京最繁闹的区域,再睁眼时,身边就是田野山峦了,金鲤真怀着好奇的心情刚要去开车门,司机宋度就已经从外面帮她拉开车门了,金鲤真跳下车后,他又已经把行李箱推了过来。 金鲤真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刚刚早上八点。 “金老师,祝您一切顺利,明天节目录制结束后我再来接您。”年纪看起来至少有25岁的宋度一脸谄媚地对19岁的金鲤真说。 对一般人来说,感觉有点恶心吧。 但金鲤真很吃这一套:“知道了,但是不要叫我金老师——我讨厌老师和练习题。” “没问题!您喜欢什么称呼我就叫您什么称呼,一切以您为准。”小宋热情万分地说。 金鲤真上下打量着小宋:“真的一切以我为准?” “当然以您为准了!”小宋的脸上笑得开出了一朵花儿,他长得不丑,很平凡的长相,这张脸上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笑起来显得十分真诚。 “我觉得你的马屁还差了点什么。”金鲤真端详着他的脸:“你把脸吃成憨厚可亲的圆脸应该会增加马屁的说服力。” 小宋立即板起脸,郑重地说:“我正好觉得自己瘦了点,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不要脸成这样,金鲤真对他感观又好了些:“既然你这么上道,那就跟着乔安娜叫我小真好了。” 宋度刚要再拍马屁,一阵汽车行驶的声音从金鲤真的保姆车后面传了过来。 “是另外一位临时嘉宾来了。”宋度看金鲤真望着那辆保姆车,解释道。 后来的保姆车果然在金鲤真的车后停下了,金鲤真好整以暇地站在这条凹凸不平的土路上,等着看从车上走下的会是何方人士。 会不会是一位香气扑鼻的年轻男士呢?有点小兴奋呢。 门开了,一双女士小白鞋伸了出来。 然后是纤细白皙的腿,然后是牛仔裙,然后是t恤,再然后,是猪猪的脸。 金鲤真的期待整个垮掉,转身就走。 “金鲤真妹妹,你怎么不等等我呀!”裴珠幸灾乐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摄像机都没有,你不要浪费演技了。”金鲤真不客气地说。 “人家只是喜欢交朋友而已,你怎么总是不相信。”裴珠快步走到金鲤真身旁,和她并排向土路尽头的“桃源客栈”走去。 “呕。”金鲤真说。 裴珠假装没听到,笑眯眯地说:“我还没有和耀哥哥说我要来参演这一期节目呢,他见到我一定很开心。” 金鲤真置若未闻。 “这档节目老是乱剪辑,害得耀哥哥被网友们骂得好惨,要不是我一直在身边鼓励安慰他,耀哥哥都想不录了呢。” 金鲤真还是没理她,她也不嫌无趣,一个人投入地自说自演着。 两人走到土路尽头,门口杵着两个扛着摄像机的摄影师,看来录制就从这里正式开始了。 裴珠想要挽住金鲤真的手,金鲤真一个大跨步迈出,率先推开篱笆门走了进去。 第146章 孟毅行在院子里劈柴,下身一条宽松的黑裤子, 上身仅仅穿着一件干活的薄白t, 已经被汗水打湿大半,勾勒出结实的肌肉走向。 孟毅行出道不久就被誉为行走的男性荷尔蒙, 走的硬汉人设, 不过这些年来一直不温不火, 虽然他看起来刚刚三十, 但孟毅行实际明年就要四十了, 不在金鲤真的挤奶范围,金鲤真只是瞥了一眼就无所谓的移开了,如果劈柴的换成同样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小鲜肉徐霆然,她会更感兴趣一点。 和冷静的金鲤真比起来,后一步进入院子里的裴珠一入眼就是如此火热的场景, 立马就捂着嘴笑开了花, 听见笑声, 孟毅行才发现她们,停下劈柴的动作,抹了把脸上的汗:“你们来啦?路上辛苦了,晕车没有?” 孟毅行看起来性格还行, 金鲤真伸手不打笑脸人, 点了点头, 说:“还好,我一路睡过来的。” “孟前辈,一大早就开始劈柴, 你才是辛苦了!”裴珠甜甜地笑道。 “猪猪喜欢这种肌肉型的?”金鲤真给她挖坑。 她要是说喜欢,回头薛耀看见录制怎么想,她要是说不喜欢,薛耀不会想什么了,但当着孟毅行的面说不喜欢,她的绿茶人设就要不稳了。 “金鲤真妹妹不喜欢?”裴珠绕过坑后在旁边反手给金鲤真挖了个坑。 “猪猪觉得我喜不喜欢?”金鲤真绕过坑旁的坑,再次挖下一个坑。 “我……”眼看这个坑要挖成京杭大运河了,向鸣楠端着一个簸箕正好从屋子里走出,身后还跟着一只大概两三个月大,走路还晃晃荡荡的小土狗。 向鸣楠看见金鲤真和裴珠后,立即露出惊喜的表情:“你们都来啦!快进来快进来,渴不渴?要不要喝水?我们这里都是井水,可甜了!” “哇!好可爱的小狗狗!”裴珠冲向向鸣楠身旁的小土狗。 金鲤真走向向鸣楠,看向他手中的簸箕:“这是什么?” “这是昨天我和阿耀哥上山摘的野菜,打算晒干了做菜干,昨儿夜里下雨了,现在是把它重新拿出去晒。”向鸣楠露出爽朗的笑容。 “耀哥哥呢?在屋里吗?”裴珠问。 “阿耀哥还在房里休息呢,昨天上山把他累坏了,从下山起一话不说。”向鸣楠说。 金鲤真抬头朝他看了一眼。 “……怎么了?” 向鸣楠愣了愣。 “没什么。”金鲤真扔下他,转身朝屋子里走去。 一进屋,金鲤真就看到了在厨房忙碌的赵闻,赵闻对金鲤真来说也是过了赏味期限的奶,前几天她刷微博刚刚刷出他满四十的新闻。 “来啦!”赵闻看见金鲤真,招呼道:“路上堵车了吗?” “路况还不错。”金鲤真说。 怎么都问她路况呢?难道她长得像交警吗? 身后传来开门声,裴珠和向鸣楠,以及那只奶狗一起走了进来。 “客人们都来了,要不要叫阿耀哥起床了?”向鸣楠问赵闻。 “要啊,你先带客人们去楼上放行李吧,我在这里准备早餐。”赵闻露出坏笑,他对裴珠和金鲤真挤眉弄眼:“我们都骗他说不知道今天的客人是谁,一会他见了你们,一定吓一大跳。” 何止一大跳啊,金鲤真觉得薛耀要是见到自己的脸出现在这里,一定能像根冲天炮一样蹿到天上。 向鸣楠带着金鲤真和裴珠走上楼,一边对两人解释道:“阿耀哥平时没这么晚起的。” 金鲤真已经不拿正眼看他了,裴珠听了这话,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向鸣楠忽然觉得有些心虚。 上到二楼后,向鸣楠先是把两人带到各自的卧室放好行李箱,然后又带她们去到薛耀的房门前,对两人“嘘”了一声,轻轻打开了房门。 “阿耀哥,阿耀哥……客人们来了,快起床吧。”向鸣楠对着黑漆漆的房间里小声喊。 没人回应。 向鸣楠开门走了进去,外面的光线照亮黑乎乎的小房间,也照亮床上那一大坨。 向鸣楠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拍了拍被子下的一大坨:“阿耀哥……阿耀哥……” 露在被子外的几缕黑色发丝彻底缩回了被子下面。 向鸣楠又拍:“阿耀哥……客人……” 裴珠清了清嗓子,刚要甜甜地开口,“耀哥哥”三个字还没出口,金鲤真就越过她走到了前面。 金鲤真抓起被子一角,向鸣楠刚要阻止,晚了,金鲤真干脆利落地掀起了被子:“薛……” 呃……裸的。 金鲤真的动作停住了,被子悬在半空,她的目光从他白皙光滑的胸膛往下移去,还好,三角裤还穿着的。 金鲤真的目光又移了上来,半裸的狗子一脸懵逼地和她大眼瞪小眼。 漫长的三秒钟后,薛耀发出了杀猪般的大叫:“死鱼!你怎么来了?!” 他一把夺过金鲤真手里的被子,重新把自己紧紧裹了起来球。 没被注意到的裴珠心情不太愉快,她甜甜地发声:“耀哥哥!” “啊?哦……你也来了?”薛耀这才看到裴珠。 “耀哥哥,快起来吧,我们在楼下等你一起吃早餐。”裴珠说。 “我知道了……你们先出去。”薛耀再次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就像这里有觑视他美色的采花贼一样。 有什么东西在金鲤真脚下拱来拱去,金鲤真弯腰提起圆滚滚的小奶狗,扔到薛耀床上:“快起来给它喂奶。” 小奶狗落在薛耀的被子上,薛耀又猪叫起来:“你怎么能让它上床!你你你知不知道它身上有多少细菌——” 金鲤真白他一眼:“说得像是你身上没细菌似的,少废话了——快起来!我等着吃早餐呢!” 金鲤真转身就走,薛耀在她身后抓着他蔽体的被子暴跳如雷:“臭鱼,你给我等——”他刚刚跳下床,又想起自己还没穿衣服,转身看见愣住的裴珠和向鸣楠,剑眉一竖:“我要换衣服了,你们还不出去要等什么?!” 向鸣楠默默地往外走去,裴珠有留下的心,没留下的道理,只能恋恋不舍地一边说一边跟着往外走:“耀哥哥,那你快些下来啊,我在楼下等你。” 门在她眼前关上了,裴珠刚要转头,门又开了。 裴珠刚刚惊喜地张开口,就看见小奶狗被推了出来。 砰,门又无情地关上了。 “阿耀哥没有生气,你别在意,他只是今天心情不好。”向鸣楠对裴珠说。 裴珠的目光从关上的门扉上移到向鸣楠脸上,笑着说:“我和耀哥哥从小一起长大,当然知道他没有生气了,他只是嘴巴厉害,实际上心很好的。” 向鸣楠愣了愣,然后讪讪地说:“你没有误会就好。” 金鲤真下楼后,厨房的水刚刚烧开,赵闻一边往里面丢面条一般问:“鲤真,你有没有忌口的东西?” “没有。”金鲤真说。 “那我就按大众口味给你做啰?” 金鲤真走了过去,观察着台面上的东西:“杂酱面?”第121节 “是啊,你喜欢吃炸酱面吗?” “喜欢。”金鲤真说:“我吃的比较多。” 恕我直言,你下的这把面我一个人都不够吃。 “那我多下点。”赵闻爽快地又丢了一小把面下去。 ……算了,一会去镇上买零食吧,看着那一小簇面,金鲤真想。 过了一会,换好衣服的薛耀下来了,他一下来就四处张望,看到坐在餐桌前嗑瓜子等开饭的金鲤真后,立马像见到磁铁的铁一样,直线冲了过来:“金鲤真你刚刚居然敢掀我……” 薛耀话没说完,金鲤真就吐出一片瓜子壳,抬眸白了他一眼:“厨房的面应该煮好了,快去端碗。” “你好意思使唤我,你怎么不——” “我是客人,哪有主人让客人干活的道理?”金鲤真一句话堵死薛耀后,不忘叮嘱:“我要面最多的那碗。” “懒得死你!”薛耀骂骂咧咧,口嫌体正直地转身往厨房走去。 赵闻看见走来的薛耀,还以为他是来催饭的,刚要说马上就可以开饭了,就看见薛耀径直走到橱柜前,对着刚刚盛起来的几碗面条仔细端详了一会,然后端起了两碗盛得最多的面碗走了出去。 赵闻震惊地看着薛耀的背影,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节目拍了快三个月,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薛耀主动帮忙,神啊,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薛耀端着两碗面站在金鲤真面前:“臭鱼,说声‘谢谢耀哥哥’听听。” “我敢说,你敢听吗?”金鲤真神色古怪地看着他:“你想象一下,恶不恶心?” 薛耀真的想象了一下,金鲤真仰头看着他,目光充满崇拜和喜爱,再甜甜地叫他一声“耀哥哥”…… “恶心!” 薛耀恶狠狠地说,他把面碗放在金鲤真面前,端着自己的碗火烧屁股一样冲去客厅了。 虽然他跑得快,但红红的耳朵尖尖还是被金鲤真捕捉到了。 第147章 被向鸣楠带去参观院子和鸡圈的裴珠和向鸣楠一起回来了,回房间洗澡换了一身衣服的孟毅行也从楼上走下, 正好赵闻端着一小盘白萝卜皮泡菜从厨房走出:“来来来, 吃饭了——楠楠,你去厨房把剩下的几碗面端出来。” “哦, 好!”向鸣楠爽快地答应了, 走向厨房。 “我来帮忙!”裴珠也跟着走了过去。 金鲤真在位子上稳如泰山。 坐在客厅沙发上吃面的薛耀看着金鲤真, 阴阳怪气地说:“你能不能学学人家裴珠, 你瞧你, 废得跟条咸鱼似的。” 听见这话的孟毅行和赵闻都不禁哑然失笑了,这就类似于亲眼见到五十步笑百步的现场画面一样。 金鲤真理都没理他,一边挑着面条一边唱《出门拴狗》,薛耀脸都气黑了,他刚要说话, 裴珠端着自己的面碗走了过来:“耀哥哥, 你怎么不到餐厅吃?” “这里空气好!”薛耀没好气地说。 裴珠笑着坐到他旁边:“那我陪你一起。” “你们两个都过来, 又不是坐不下,哪有分开吃早饭的道理。”节目里的老大哥赵闻发话了。 裴珠看向薛耀,薛耀又坐了几秒,才一脸不情愿地表情站了起来。 薛耀和裴珠两人在餐桌上落座后, 这一期的六个嘉宾终于同框了, 赵闻作为“客栈掌柜”, 先例行对两个客人发表了一个简短的欢迎感言,然后大家才正式动筷。 金鲤真吃了一筷子杂酱面,好吃。 “怎么样?鲤真, 珠珠,还合口味吗?”赵闻友善地问。 “好好吃!”裴珠一脸浮夸的赞叹:“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杂酱面了!” “好吃。”金鲤真老实说:“就是少了点。” 裴珠掩嘴笑道:“金鲤真妹妹在《育神》里早餐吃的是这个的六七倍呢。” “你一个女的怎么能吃这么多?”坐在金鲤真对面的薛耀一脸嫌弃。 “你一个男的怎么能话这么多?”金鲤真头也不抬地回怼。 眼看薛耀又要气急败坏地跳脚,赵闻忍着笑,强行打断了薛耀的话。 “哎——好了,好了,吃饭!” 裴珠在学校的时候没和金鲤真他们一个班,现在是第一次见到薛耀和金鲤真的日常斗嘴,虽然脸上还维持着笑容,但心里早就酸得不行了。 虽然她一点也不想被薛耀讽刺针对,但她还是很嫉妒吸引走了薛耀全部目光的金鲤真。 “赵老师,你给我们说说这两天我们能做什么吧?”裴珠开口转移话题。 赵闻先是给金鲤真和裴珠介绍了一下桃源村的大概环境,说了一下在村子里能做什么,然后就分配起了几个“客栈员工”的任务: “今天是大扫除的日子,扫除就拜托孟老师了,田里的作物还需要照顾,昨天是楠楠照顾的田,今天就我来吧。” “昨天收成的蔬菜和山货我留了一些,其余的需要拿到集市上去换点有用的东西回来,这个任务就交给楠楠和小耀,好吧?”赵闻看向两人,主要是看向薛耀,征询他的意见。 “没问题!”向鸣楠元气满满地回答,薛耀则皱起了眉头:“我脚疼,我要留在客栈里。” “怎么会脚疼?是昨天山路走太多了吗?”赵闻关切地问。 薛耀看了向鸣楠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说:“……可能是吧。” “要不要找个医生看看?”孟毅行神色严肃。 “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薛耀说。 他要是因为一点脚疼就找了医生,他的耍大牌历史就又要多上光辉一笔了,那些黑子们不知道又要狂欢几天。 最重要的……金鲤真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让她看轻自己。 不就是一点脚疼吗?他能忍! “两位客人今天是想留在客栈,还是跟着我们的员工去镇上看看集市?”赵闻又笑着看向金鲤真和裴珠。 “我要留在客栈!”裴珠立马说。 “集市。”金鲤真说。 她还要去吃东西呢。 金鲤真话音未落,对面的薛耀就朝她投来要杀人的目光:“别人是去做正事的,你跟着去捣什么乱!” “那正好啊,我去逗他开心,让他劳逸结合。”金鲤真说。 “你还能让谁开心?你不气死别人就好了!”薛耀更气了。 “你真是一只孤陋寡闻的狗!”金鲤真翻了个白眼:“我的粉丝们都叫我‘快乐源泉’呢!” “你说谁是狗呢?臭鱼!” 吵闹到最后的结果,就是薛耀也要跟着去集市了,美名其曰“不让死鱼欺负向鸣楠”。 薛耀要去集市,裴珠自然也要跟着去了。 “你们去集市,玩了回来正好吃午饭。”赵闻说:“鲤真和珠珠有没有想吃的菜?” “我想吃麻婆豆腐。”裴珠马上说:“我看见有一期赵老师做的麻婆豆腐,看起来可香了。” 豆腐再好吃也不经饿啊,金鲤真说出她的最爱:“我要吃蹄膀,怎么吃都可以。” “正好家里又有豆腐又有蹄膀。”赵闻思索片刻就定出了中午的菜单:“再去田里摘点菜,煮一个小菜汤,再炒一盘青菜就差不多了。” 吃完杂酱面后,向鸣楠手脚勤快地帮赵闻收碗,孟毅行去鸡圈喂鸡了,固定嘉宾里,只有一个薛耀懒洋洋地“上京瘫”在沙发上。 “耀哥哥,我们也去厨房看能不能帮忙吧。”裴珠好心cue他,薛耀完全get不到,反而一脸奇怪地看她一眼:“向鸣楠不是在厨房吗?收拾个碗筷哪用得了这么多人?” “……那我们到院子外面看看孟前辈那里有没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吧。”裴珠去拉薛耀。 “不是——”薛耀不耐烦地把手臂从裴珠那里抽出:“你坐不住你就自己逛去,老是拉我干什么?” 他瞥到一旁同样“上京瘫”的金鲤真,马上理直气壮地指着她:“你拉她去,你看她像什么样!” “有人说过,人一旦躺下就会感觉快乐——”金鲤真懒洋洋地说:“这是真理。” “来了这么多临时嘉宾,你是最懒的那个,臭鱼,你就等着节目播出后被黑出天际吧。”薛耀幸灾乐祸地说。 “这有什么可黑的?”金鲤真说:“这节目叫《我想去乡下度假》,不是《我想去乡下劳动》,我是客人,我是来度假的,你是员工,你是来劳动的,你说说都是坐着不干活,会被黑出天际的到底是你还是我?” 薛耀又一次被堵得说不出话。 正好向鸣楠端着空狗碗过来给狗装粮,薛耀起身夺过狗碗,怒气冲冲地说:“我来!” 向鸣楠愣了愣,然后说:“阿耀哥,没关系的,你坐着休息好了,你不是脚疼吗?” “疼不死人!”薛耀没好气地说。 等薛耀把狗喂了以后,一行人就正式朝着集市出发了。 “桃源客栈”的交通工具是车,一辆拉货的三轮车,驾驶席后面有两个座位,但是要去镇上的有四人,还有一人得坐在车厢里。 总不能让客人坐到车厢里去,没座位可坐的必然是薛耀和向鸣楠中的其中一人。 向鸣楠主动说:“我去后面吧,让阿耀哥坐座位。” 如果是往常,薛耀会不客气地答应下来,但是今天,他犹豫了一下,拒绝了向鸣楠的提议:“我脚疼,还是你去开车吧。” 薛耀放下车厢的挡板,因为脚疼的缘故,不怎么利索地爬上车厢。 裴珠看着车厢上疑似鸡屎的几坨东西,忍下了和薛耀共患难的想法。 “向鸣楠!昨天拉的鸡在后面拉屎了你没看见?!”薛耀爬上车后也看见了车板上的花花几坨,满脸嫌弃地叫道。 “哦——可能没注意到!阿耀哥你先忍忍,回去我用水冲洗一下。”坐到驾驶席上的向鸣楠朝背后喊道。 穿得潇洒帅气,好像下一秒就要去拍画报的薛耀支着一条腿,姿势古怪地蹲在两坨鸡屎旁边,一脸郁结。 “你真脚疼?”金鲤真好奇地问。 “不是真的难道还是煮的!”薛耀没好气地说。 “耀哥哥,镇上有医院吗?一会我陪你去看看吧?”裴珠说。 薛耀看了金鲤真一眼,她已经转过头,一脸好奇地看水田里犁地的水牛了,薛耀觉得心里闷闷的:“不去,过两天就好了。” 四人坐着三轮车来到镇上的时候,集市最是热闹的时候,金鲤真一下车就被一家卖豆浆油条的小推车给吸引了注意力。第122节 “你们回去的时候给我打电话。”金鲤真交代了一句后就朝着小推车走了过去。 “臭鱼,我也要喝豆浆!”薛耀头也不回地朝金鲤真追了过去。 两人的随行摄影师忙跟了过去。 裴珠也想追过去,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大响,向鸣楠抱着三个装满干货的箱子跳下车厢,最上面的那个因为惯性冲了出去,晒干的萝卜干撒了一地。 在两个镜头下,裴珠还能说什么? 珠珠很生气,珠珠想打人,珠珠却只能一脸友善地说:“楠楠,你别急,我来帮你。” 向鸣楠忽然觉得裴珠阳光甜美的笑容有点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只有一章嗯 第148章 早点摊上,金鲤真一次性买了五根油条, 在掏出十元钱付给老板后, 就开始站等她的油条出锅了。 “我要喝豆浆。”薛耀对金鲤真说。 金鲤真没理他,他就又拿手肘戳了戳她:“臭鱼, 我要喝豆浆。” “你要喝豆浆不会自己和老板说?”金鲤真瞪大眼看他。 薛耀俊脸一红:“我没钱……节目组只准我们用节目里挣的钱。” “……薛狗, 你的狗品已经堕落到要吃霸王餐的地步了吗?”金鲤真说。 “你就请我喝杯豆浆能怎么样?能喝穷你吗?!” 眼看薛狗又要气急跳脚, 金鲤真打断他:“行了行了……免得你说我虐待动物, 老板, 再来三杯豆浆!” 老板炸油条,老板娘迅速倒好三杯豆浆装在塑料袋里递给金鲤真。 金鲤真拿了一杯给薛耀,自己也拿了一杯来喝。 “还有一杯你给谁的?”薛耀接了豆浆却不喝,一脸狐疑地望着金鲤真没碰的那杯豆浆。 “我喝两杯行不行?”金鲤真翻了个白眼。 油条炸好了,金鲤真手中的豆浆也喝完了, 她把剩的那杯豆浆递给薛耀:“帮我拿着。” “我?我为什么要——”薛耀话没说完, 金鲤真就把豆浆不由分说地塞进了他手里。 “喝了我的豆浆就是我的人了, 今天一天你都要帮我做事。”金鲤真拿着油条转身就走。 “你想得美!”薛耀大叫着追了上去,豆浆稳稳拿在手里。 金鲤真还是第一次来参加农村的赶集,看什么都新鲜: “老板!这个白雪小丸子给我一碗!” “笨蛋,这叫白粒丸!” “老板, 煎饼一个!我要夹土豆丝、韭菜、南瓜丝、粉丝、胡萝卜丝!对了, 加两个鸡蛋!那个水煎包也给我来三个!” “你是什么鲸鱼转世吗?!不要再——” 薛耀一个“吃”字还没出口, 金鲤真就拿着塑料袋包着的水煎包朝他转过身:“啊——” “你、你要干什么……”薛耀退后一步,结巴了。 “快点,啊——”敌退我进, 金鲤真拿着水煎包再次向他靠近。 薛耀晕乎乎地张嘴,他本想咬一口,金鲤真那个杀千刀的臭鱼直接把一整个——一整个手掌心那么大的水煎包塞进了他嘴里! 更要命的是,这包子还很烫! “唔、唔——”薛耀含着眼泪对罪魁祸首怒目而视,对方却看着他吞又吞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的窘态哈哈大笑。 “力哈敢啸(你还敢笑)——”薛耀气急败坏地朝金鲤真抓去,金鲤真转身就跑。 薛耀追了一步就因为右脚腕的剧痛疼了下来,看他忽然龇牙咧嘴,金鲤真又转了回来:“脚有这么疼?” “你被人踩一脚试试!”薛耀没好气地说。 “谁踩你了?”金鲤真走到他身边。 薛耀发觉自己说错话,又补救道:“呃……没有谁踩我,是昨天做游戏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 “说你是薛狗,你的智商还真和狗没什么差别。” 薛耀莫名其妙挨了一句骂,刚要发火,就看见金鲤真在他面前蹲了下来,一声不说就撩起了他的裤腿。 “你你你想干什么?!”薛耀刚要往后跳,金鲤真就一把握住了他的脚腕。 薛耀惨叫一声,右脚瞬间无力,一下子就蹲了下来。 “薛狗,你这扭得有点厉害啊。”金鲤真摸着他已经肿了老高的脚腕说。 她特意给摄影机让出拍摄空间,又卷起他的裤腿好让摄影师拍得更清楚。 薛耀原本还不信,低头一看他那已经变了样的脚腕,吓得面色苍白:“早上的时候还没这么肿啊……” “傻了吧唧的,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金鲤真白他一眼,站了起来:“我陪你去镇医院看看,你还能走吗?” “不能走要怎么办?难不成你还背我吗?”薛耀站了起来,瘸着走了一步,见金鲤真没跟来,回头一看,她走到一旁,和一个店主说了什么,然后推着门口的一辆自行车走了过来。 “上来,我载你。”金鲤真跨到自行车车座上。 这简直就是对薛耀男人自尊的侮辱!薛耀果断说:“我可以走!” 他以为金鲤真会劝他两句,万万没想到,金鲤真很平静地点了点头:“哦,那我先去镇医院门口等你。” 薛耀目瞪口呆地看着金鲤真潇洒地骑车就走。 “你、你给我站住!”薛耀气急败坏地大吼。 五分钟后,金鲤真一个一米六几的少女,载着一个一米八的大男孩,哼着《出门拴狗》,骑着以s型前进的自行车慢慢走在路上,旁边是两个快步跟着的摄影师。 “你要是载不动,我就还是下来走路吧……”薛耀满脸都是害怕翻车的担忧。 “你这是在看不起鱼。”金鲤真轻轻松松地骑着自行车。 后面沉默了许久,传来一声别别扭扭的“谢谢”。 “没什么,你记住我的救命之恩就行了。”金鲤真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 薛耀慢慢红了脸。 她当着两个摄影师说什么呢? 真是羞人。 这种话就不能拿到私底下来说吗? 薛耀现在想想,虽然她很讨厌,但也不是那么讨厌,如果他当众拒绝了她,她一个女孩子一定会很伤心,看在她主动载他去镇医院的份上,要不就…… “只能发微博帮我宣传我的新专辑了。”金鲤真说。 “你说什么?”薛耀一秒黑脸。 “帮我宣传新专辑啊。”金鲤真理直气壮地说:“你以为我要说什么?我是老实人,不会狮子大开口的。” “做梦!扑街去吧!”薛耀恼羞成怒地说。 在无营养斗嘴的过程中,金鲤真终于载着薛耀到了镇医院,医生初步检查后判断为软组织挫伤,给他贴了药膏后,又建议他回家冷敷静养。 薛耀给裴珠打了电话,让她来镇医院大门来接人,然后两人就站在医院大门前等着坐车回客栈了。 裴珠来的时候,一脸担忧地冲到薛耀面前:“耀哥哥,你没事吧?!” 她身后的向鸣楠看起来比出发时疲惫了许多,不单是身体上的疲惫,看得出脸色也不怎么好。 “怎么了?”向鸣楠注意到金鲤真在看他,扬起笑脸。 金鲤真似笑非笑看着他:“猪猪不好对付吧?” 向鸣楠愣了愣,假装听不懂:“珠珠人挺好的……” 金鲤真笑了笑,和他擦肩而过,走向停在门口的三轮车。 向鸣楠开朗的脸上有一瞬阴沉,因为金鲤真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说: “很快你就会发现,我人也挺好的。” 薛耀已经荣升伤患,再坐车厢就不合适了,薛耀坐到驾驶席背后的连坐上后,裴珠也自然无比地坐了上去。 “那我来开车吧。”金鲤真坐到驾驶席。 “你会开摩托车?”坐过金鲤真自行车的薛耀对她的开车技术表示怀疑,质疑过后他还不忘向另外两人诋毁她的开车技术:“刚刚她骑自行车一直是骑的s型!” 裴珠想和薛耀一起坐驾驶席背后的两个连坐,自然为金鲤真的车技说话:“金鲤真妹妹天天开车,技术肯定是过关的。” “就是,迈凯伦和摩托车能差多少?像我这种天才一定能手到擒来。”金鲤真上下看着摩托车:“离合器呢?” 向鸣楠真怕她搞出个一车四命,连忙走了过去:“你没有摩托车驾照,还是我来吧。” 金鲤真很想体验一把开摩托车的感觉,奈何这玩意还需要先考驾照,在镜头下面她也不能强行无证驾驶,只有无奈从车上走下了。 “金鲤真妹妹,快点上来吧,你可以坐在这包鸡饲料上。”裴珠幸灾乐祸地说。 “猪猪你傻啊,我为什么不能骑自行车?”金鲤真投出一个无语的白眼,骑上自行车上,脚一蹬,潇洒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接到编编通知,文名文案一句话简介章节梗概包括封面(微笑)都不能带绿帽之类的东西 这次强制性的要改文名文案封面了,我想了一些文名,请选出你最中意的1个,明天我们再从最受欢迎的1个文名里决出最后的文名 【是强制性的所以与其留言你们更喜欢原来的,你们就直接选1个吧!原来的不能用了!】 评论番号即可 1.你的天赋分我一半 2.给我一杯奶 3.你这个脸我打定了 4.爬墙虽可耻但有用 5.这顶帽子,喜欢吗第123节 6.小鲤鱼的娱乐圈历险记 7.撕出一片天 8.我在地球挤奶的日子 第149章 一行人回到客栈后,正好午饭也做好了, 金鲤真把自行车交给节目组的人后, 就丢下薛耀他们一个人先进屋了。 薛耀被裴珠搀扶着,看着金鲤真没心没肺的背影, 恨得牙痒。 “我回来了!”金鲤真进屋先大声报备自己的行踪。 “你们都回来啦?怎么样, 集市好玩吗?”赵闻正在厨房里忙碌, 闻声问道。 “好玩, 吃了很多好吃的。”金鲤真走到厨房, 一边贪婪地闻着红烧蹄膀的香味一边问:“赵老师,昨天你们玩什么游戏了?” 赵闻愣了愣:“游戏?” “薛耀说你们昨天玩游戏了。”金鲤真说。 “哦!是昨天晚上玩的摔跤游戏吧!”赵闻想了起来:“昨天晚上小耀、楠楠,还有在你们之前走的客人陈之诞和许洲,四个年轻人一起玩的摔跤,年轻人精神就是好啊, 我和孟老师只有看的份。” “薛耀是和向鸣楠玩的摔跤吗?” 金鲤真问了这么多, 赵闻嚼出点味道, 他看向金鲤真:“是啊,怎么了?” “我也想玩,”金鲤真对他扬起笑脸:“昨天怎么玩的,今晚就怎么玩吧。” 当天晚上, 饭桌上金鲤真当众提出了要玩摔跤的提议。 中午已经劝了她一遍的赵闻见她坚持要玩, 也不再开口, 反倒是薛狗,一脸“你4不4傻吧”的表情说:“别玩了,这游戏容易受伤, 我就是玩摔跤的时候不小心伤了脚。” “耀哥哥,玩游戏而已,大家心里有轻重,只要不是故意的,哪有那么容易受伤。”裴珠笑盈盈地说:“你说是吧,楠楠?” 向鸣楠突然被点名,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啊……?嗯,对。” 赵闻看了看向鸣楠又看了看薛耀,大概明白了。 孟毅行一无所知地说:“女孩儿没有多大力气,让金鲤真和裴珠摔就行了。” “不行不行,我不是金鲤真妹妹的对手。”裴珠掩嘴笑道:“孟老师您忘啦,今天早上是金鲤真妹妹把耀哥哥载到镇医院的!我看啊,只有楠楠陪她摔才有看头了。” “我是男孩子,怎么能……”长相清秀的向鸣楠有些羞涩地摇了摇头。 “没关系,摔跤的时候你把我当男孩子,或者我把你当女孩子——”金鲤真笑眯眯地说:“你觉得哪一种好些呢?” 薛耀皱着眉:“臭鱼,你看上别人了?你老缠着他干什么?” “那我缠着你好吗?”金鲤真看向薛耀,果不其然收获一声恼羞的“不行!” 哼,口嫌体正直。 “总之我要和你摔跤。”金鲤真重新看向向鸣楠,意味深长地笑道:“不要小看我哦……会很疼的。” 两个小时后,金鲤真和向鸣楠面对面地站在清理出空旷场地的客厅里。 地下铺着厚厚的泡沫垫,减小了受伤的可能性。其他四人都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观看。 “楠楠,不要小看金鲤真妹妹哦,加油!金鲤真妹妹加油!”裴珠笑眯眯地坐在薛耀旁边。 “向鸣楠,你小心一点啊!”薛耀一脸不赞同地说。 “哎呀,耀哥哥,你就放心吧,金鲤真妹妹今天晚上吃了三碗白米饭呢,一定没问题的!”裴珠说。 “……年轻真好啊。”赵闻若有所指地对孟毅行说,一脸深意的笑容。 “谁先后背着地就输了?”金鲤真确认规则。 “是的。”向鸣楠说:“一会要是我不小心弄疼你了你就马上喊停……” “你轻点不就行了吗?!你一个男的还真要和女的认真”裴珠旁边的没头脑且不高兴忍不住叫道,一脸肉眼可见的不满。 金鲤真摆好姿势:“来吧。” 摔跤开始后,出乎大部分人意料,金鲤真竟然真的和近乎一米八个头的十八岁大男孩难分胜负,向鸣楠一开始还留了力,结果被金鲤真轻轻松松绊倒后,第二局开始认真,你来我去地过了五分钟,战况陷入了僵局。 就在向鸣楠开始喘气的时候,金鲤真趁他一个松懈,干脆利落地勾倒了他。 两人的双手还互相握着对方的手臂,向鸣楠一倒,金鲤真也跟着被拉了下去,向鸣楠的背撞到泡沫垫后,金鲤真也倒在了他身上。 原本被她随意绑在脑后的长发忽然散落,如同天罗地网,笼罩了向鸣楠清秀的面庞。 向鸣楠愣住,和金鲤真四目相对。 那双黝黑明亮的眼睛像是有魔力的黑洞,让他有片刻下陷的错觉。 这一眼特别漫长,实际上现实中却只过了一秒不到,在他突如其来地莫名愣住的时候,黑发的少女对他露出宛如小恶魔一般,狡黠又邪恶,仿佛阴谋得逞一般的笑容。 她垂下头,自然地将一边的头发别到耳后,似乎嘴唇从他耳边滑过也只是一个意外。 “我赢啦。”金鲤真顺势站了起来。 向鸣楠神色如常地后一步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地笑着:“是我输了。” 摔完跤后,赵闻端着一盘切好的冷藏梨子走了过来:“来来来,今天一天都辛苦了,快来吃点梨子。” 亲眼见识了金鲤真的饭量后,赵闻这次给她单独准备了一盘。 聊着聊着,赵闻将话题带到了金鲤真的出道专辑和裴珠所在“kiss goddess”女团的首张同名团专上,两人顺理成章地各自宣传了一番。 《kiss goddess》的发售日期在这个月底,比预定4月中旬发售的《阵雨》要提前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为此裴珠还调笑金鲤真“心急”,金鲤真白她一眼,说:“因为我敬业。” 十点,夜谈结束了,所有机位关闭,工作人员陆续撤出客栈,嘉宾们都回自己的房间准备休息了。 十二点,桃源客栈的灯全熄了。 十二点半,金鲤真的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她打开门,黑暗中是向鸣楠那张青涩清秀的脸。 四个小时前,她在少年的耳边说:“晚上来我房间看夜光剧本吗?” 两个吻得难舍难分的人向着大床靠近,一路有衣物掉落,等到金鲤真的后背落在大床上时,她和对方身上都只剩下一条内裤。 金鲤真靠近向鸣楠,抚摸着少年急剧起伏的胸口,抬眸凝视着夜色中对方隐约发亮的眼眸,笑着说:“我说过,你很快就会发现,我人挺好的……” 她的话没有说完就中断了,因为被少年俯身用力吻住。 收缴了三杯奶后,金鲤真踢了彻底疲软的向鸣楠一脚:“你回去睡,免得早上撞见别人。” “你怕谁看见?”向鸣楠坐了起来:“那个大傻子?” “傻是傻,也很可爱。”金鲤真看着他:“你欺负狠了,他的主人是会生气的。” 向鸣楠沉默地看着她,黑发的少女侧躺在黑暗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薄被半掩着她嫩白的酥胸,她饱满娇嫩的嘴唇还残留着他亲吻的痕迹,她却已经在为另一个男人说话。 真是一个狠心的女人。 “知道了。”向鸣楠穿好衣服,站了起来:“以后我还能来找你吗?” 金鲤真冲他勾勾手指。 向鸣楠单膝跪在床上,朝她靠近。他的下巴被少女勾起,随后,他感觉一个吻印在了他的额头,与之而来的还有低沉魅惑的呢喃: “美梦,因为只有一次所以才美。” 作者有话要说:  向鸣楠:万万没想到 薛耀:万万没想到(绿色版) 第150章 第二天下午,拍完《我想去乡下度假》的金鲤真回到上京, 休息了一晚后, 又开始了枯燥的上学生活。 上学期因为她在《育神》夺冠,她的综合成绩评定是b, 如果不是各科老师对她的观感奇差, 她完全可以毫无悬念地获得全科a, 综合成绩也a的佳绩。 金鲤真对此不在意, 她只在乎实际一点的, 比如——在她拍《我想去乡下度假》的时候,乔安娜火速为她吃下了美宝莲亚太区代言的大饼。 周末的时候,她去拍了代言广告,一周后美宝莲就官宣了,随着广告片的放出, 金鲤真瞬间就登上了热搜, 除了金鲤真的粉丝鱼丸在吹她的首个美妆代言, 网上的路人们也纷纷发表意见: “金鲤真终于复工了,一个春节没见她活跃在头条上,吃饭都不香了。” “我的快乐源泉终于回来了!期待你再搞个大新闻,么么哒!” “金鲤真录完《我想去乡下度假》了吗?这一期我爆期待, 薛狗和臭鱼的王者之争, 我站臭鱼。” “美宝莲这次广告拍得很走心啊, 电音+迷幻风格,一看就是为金鲤真量身打造的。” “金鲤真的个人风格好强,我现在觉得她solo是个正确的选择, 真的没人能压得住她。” “你们说《kiss goddess》和《阵雨》的销量谁高谁低?虽然我是kiss goddess的粉,但我也想买《阵雨》来听听,买《阵雨》的就不一定还想买《kiss goddess》听了。” 几天后,《kiss goddess》发售,金鲤真发了今年的第一条微博: “买多少张才能听到现场演唱?@龙慕云”附图是一张有预约签名的实体专辑。 久旱逢甘雨的金龙鱼cp无疑被打入了一针强心剂,大半夜的就开始奔走相告: “买买买!为金龙鱼cp造势!为鱼圆梦!” “买了十张数字专辑送人,希望金龙鱼能早日相见,嘤嘤。” “姐妹们冲鸭!一起送龙去见鱼!” 龙慕云也在半小时后转发金鲤真的微博,回复:“随时。” 随着距离《阵雨》发售的时间越来越近,金鲤真的行程也繁忙起来,各种各样的通告接踵而来。 3月和4月一向是国内歌手发新专的巅峰期,因为4月底有个华夏流行音乐典礼,5月底又有个全球华语金曲榜,接着6月还有华夏金曲奖,这三个奖都是中国最专业的音乐奖项,按重量程度来排,从轻到重依次是全球华语金曲榜、华夏流行音乐典礼和华夏金曲奖,如果能从其中任何一个颁奖典礼上获得大奖,无疑都是一次对逼格的刷新。 虽然金鲤真的纪录片主题曲已经签下合同,预计在6月录制,但她还是希望能够横扫三大颁奖典礼的大奖。 金鲤真觉得,拿到了奖,是她实至名归,没拿到,那就是评委有眼无珠,反正织尔蒂纳宝宝肯定是最棒的——不接受质疑! 有金鲤真参演的《我想去乡下度假》本季最后一期终于播出,没两天就成了12期中播放量最多的一期,讨论度惊人:第124节 “薛耀居然不是脑瘫儿![惊恐]他居然会端饭碗!” “金鲤真是什么魔鬼,居然能驱动薛耀去给她端碗?!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夭寿了!!薛耀居然干活了!!12期了!!!薛耀终于开始干活了!!!” “金鲤真是为了给薛耀扳回一局,所以才约向鸣楠摔跤的?” “人比人气死人,裴珠炒了这么久的青梅竹马人设,和金鲤真站在一起的时候薛耀根本就只会看金鲤真。” “薛耀对金鲤真还真是口嫌体正直啊,相反,金鲤真对他就没那么主动了,基本都是被狗cue才会理狗。” “我忽然能get鱼钩cp了!!我要入坑!我觉得我能搞到真的!” “薛耀和金鲤真只要同框,其他人都会自动变成吃瓜路人。” 而金鲤真和薛耀各自的粉丝反应大多都是不约: “不约不约,抱走我鱼,辣鸡土狗也来蹭热度,好好当你的草包流量。” “到底是谁来蹭热度?耀耀早就说了不喜欢那条死鱼,就算孤独终生也不可能和她在一起,某些人还厚脸皮倒贴,我已经无语了。” 网上吵翻了天,当事人安静如鸡,薛耀那方暂且不管,金鲤真单纯是因为忙,忙着时间越来越紧的新专辑发售。 在忙碌的行程中,终于迎来了《阵雨》发售的日子。众所皆知,金鲤真的人缘不怎么样,从《育神》时期开始就像条斗鱼似的和人怼来怼去,几乎所有人都以为,《阵雨》发售这天,不同于《kiss goddess》发售时各路人士齐送赞歌的盛况,娱乐圈一定一片平静。 然而事情仿佛一扯上金鲤真就总会出人意料,《阵雨》发售这一天,不仅不平静,相反还很热闹。 开端由段实溪起,他在《阵雨》发售同时发布新微博: “很高兴公司能签到这么出色的歌手,也很高兴能够亲手打造这么一张有灵魂的专辑,其他一切夸赞都是多余,我相信不论是专业乐评家还是单纯的听众,都能通过这张专辑触碰到歌手浩瀚的内在灵魂。” 五分钟后,龙慕云发布新微博:“刚听了一首《阵雨》就陷入了单曲循环。@金鲤真” 十五分钟后,吴泊宁发布新微博:“s。”配图是《阵雨》的专辑封面。 这还没完,半小时后,超级流量薛耀也出乎众人意料的插了一脚: “人挺讨厌的,歌还不错。” 金鲤真火速转发回复,蹭上这波流量: “嘴挺臭的,审美还可以。” 吃瓜群众纷纷喜笑颜开地调笑药姐姐们又迎来了正主的一次暴击。 这还没完,金鲤真的前任男友,现任绯闻男友,从来没有开通微博的国家队篮球运动员张逸昀在当晚开了微博,初来乍到发的第一条微博就是: “好听。”配图《阵雨》。 吃瓜群众觉得快乐的春节又一次来临了: “我早就说过!金鲤真不可能让我失望!她就是娱乐圈最大的瓜农,我一年四季吃的最美味的瓜都出自这里@金鲤真” “看热闹不嫌事大,我来@薛耀 一下。” 你以为这就完了吗?不!引发舆论高潮的是《阵雨》发布四个小时后,凌晨十二点过三分时,无可置疑的亚洲流行天王时守桐发布新微博: “她不是第一个被媒体说成我接班人的新人,但这是第一次,没有让我觉得受到侮辱的人。” 时守桐的微博就像一次自言自语,他甚至没有提及“她”名字,但明眼人都知道他在说谁,时守桐的微博一出,网络彻底沸腾,包括新浪娱乐在内的无数娱乐官微都在推送这条新闻。 金鲤真新专辑的同名歌曲《阵雨》一经发售就空降到了国内三大音源榜的第一,同张专辑里的其余两首原创歌曲《loving u》和《甜甜的你》也在音源榜上占据了前五的佳绩,强势碾压了就在三天前新专发售的爱雅。 继时守桐之后,“怪物新人”这个词再度被媒体频繁用到金鲤真身上。 虽然时间以至深夜,但各个社交媒体上关于金鲤真新专辑的讨论仍然如火如荼。 而在上京市泥塘区的一个老式公寓楼里,胥乔坐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靠在床脚边静静凝视着窗外黯淡的星空。 身旁的手机正在单曲循环《阵雨》: “大雨肆无忌惮朝我袭来/再继续徘徊/也只能算作无赖 冰冷的夜雨就应该把我浸得更透/直至冲走你甜蜜的引诱 在那突如其来的阵雨中 那些未出口的话好像迷失了方向/一点点将我淹没 雨水肆无忌惮朝我袭来/打湿一切/直至浸透我灵魂深处 又是沉迷你的一天/又是突如其来的阵雨 越是想念你/越是无法从雨中自拔 将我全部浸湿的阵雨 因为太过寂静/所以才会想起你 雨水肆无忌惮朝我袭来/打湿一切/直至浸透我灵魂深处” 公寓的房门忽然被敲响了,阿青和狐狸从没有上锁的门外径直走了进来。 “阿乔,我们找到收买马智的人了。”阿青说。 “根据马智的描述,向他买张春动向的许强是一个半张脸都有着严重烧伤的老人,我们根据他给的信息去查了上京所有医院烧伤科的病人,最后锁定了一名叫王强文的人,许强只是他的化名,他的真实身份是正泰集团的一名清洁工。”狐狸说。 “……正泰集团。”胥乔把这个词在舌尖碾磨了一遍,上扬的嘴角带着些许冷意。 “阿乔,现在马智没用了,要怎么处理?”阿青问。 “打包送到莲界。”胥乔说:“送活的,别让他路上死了。” “我知道了。”狐狸说:“我会嘱咐下面人的。” 在上京东区刚主持完一个重要会议的江璟深大步走出会议室,他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对身后的女助理说:“通知发下去了吗?” “已经发下去了,整顿从明……” “我说的是专辑的事。”江璟深蹙眉打断了女助理的话。 女助理愣了一秒,迅速反应过来:“已经传达下去了,公司的所有正式员工都将获赠三张金小姐的数字专辑兑换码。” 江璟深戴着腕表的左手垂了下来:“下一场会议是什么?” “是新创投资集团的资本大会,半小时后开始。”女助理说:“江总,今天您一天都没休息了,您现在回办公室休息一下吧。” 江璟深置若罔闻:“催一下陈总,把我上午吩咐他整理的资料送来。” “好的,我马上转达。”女助理匆匆走了。 江璟深揉了揉疲惫的太阳穴,大步向着前方走去。 “这个保姆车还挺大的,除了小卧室外,还可以定制一个衣帽间出来,你觉得好看吗?” 在金鲤真的名字在网络上大肆传播的时候,金鲤真本人正窝在绯闻男友的怀里挑选豪华保姆车。 张逸昀看了看:“挺好的。” “反正不能被薛狗的保姆车差。”金鲤真碎碎念:“就它了,明天就把它定了。” 张逸昀看了她半晌,忽然问:“……我们什么时候公开?” 这对渣男来说是送命题,对渣女来说也是一样。 金鲤真假装没听到。 风儿忽然有些喧嚣。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张逸昀低声说。 他垂着眼,仿佛是在自问。 他没有答。 金鲤真答了:“是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的关系。” “不是。”张逸昀看向金鲤真,沉默许久后,说:“是我爱你,你却只是喜欢我的关系。” 金鲤真放下手机,转而抱住他宽阔的身躯:“我的辞典里没有’爱’这个字,我喜欢你,这就是我最高的喜爱。” 张逸昀没说话。 “现在不是挺好的吗,别胡思乱想。”金鲤真抬起头,甜甜地对他撒娇:“好不好?” 不好。 但是望着她纯真又清澈的眼眸,张逸昀一句话都说不出。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投票里,c位出道的是《我在地球挤奶的日子》这个标题,是第二名票数的两倍 结果我问了编辑,有挤奶也不行,于是我就魔改成了现在这个标题 现在轮到文案,暂定文案是: —————————————————— 从出道开始就绯闻缠身的新晋流行天后金鲤真有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她是个外星人 二、她是个可以不断进化的外星人 三、她是个只有为爱鼓掌才能生存和进化的外星人 在某个下雨天,她有了第四个秘密。 食用指南: 1.女主外星人,热爱搞事,三观奇特,擅长渔场管理,金手指是可以通过啪啪啪复制别人的天赋。 2.又名《我养的鱼怎么只剩一条了》。 3.洁党免入。 第151章 乐评家陈春波第一时间就在音乐app上买下了这张数字专辑,他是一个科班出身的歌手, 后来转战幕后, 成了制作人和乐评家,被人熟知还是从点评时守桐的格莱美获奖歌曲《nobody》开始。 听完整张专辑后, 陈春波久久没有言语, 他上网搜了搜关于金鲤真新歌的乐评, 网上已经出了不少, 他在文档前坐了许久, 打了几个字又删掉,觉得有很多话想说,又组织不好语言,最后叹了一声,转身上床睡觉了。第125节 网络上大大小小的乐评人很多, 能被称为乐评家的却很少, 其中最为人所知的就是陈春波的微博账号“春波评歌”, 金鲤真的新专发售后,许多人都在等这个毒舌乐评家发表评论,他们翘首以盼,直到《阵雨》发售24小时后, “春波评歌”才发表了一篇他有史以来最长的乐评, 光是从这作文一般的字数上, 就能感受到陈春波郑重的心情: “第一时间买了专辑,但直到现在才组织好语言。最近几年乐评圈中兴起了只站在技术的角度评价音乐,忽略作品其他的审美价值的潮流, 例如不能上highc的不是好歌手,不到三个八度的不是好歌手,但我一直认为技术只是手段,使用手段去达成’美’才是音乐人的终极目标,如果不使用手段也能让人觉得’美’,那么一首歌毫无技术也是完全可以的。我始终希望唱歌不是杂耍,而是给你带来心灵共鸣的一座桥梁。” “歌手的演唱是为作品服务的。但是有的歌手服务得好,有的差劲透顶,如果一个飙g5面不改色的歌手把一个伤感情歌演绎成谋杀现场,那么即便ta在技术上完美无缺,ta的演唱也只是杀猪场的一声插曲,而能把伤感情歌唱得哀婉动人,使人愁肠百结的歌手,往往也会把g5飙成杀猪场的插曲。天才之所以是天才,只因为天生奇才,百年不遇。昨天,我很高兴我的认知被打破了,在我有生之年,又一个百年不遇的天才出现了。” “我对金鲤真最初的印象是《育神》上她的一曲《生而孤独》,这首歌的演唱现场可以说是《育神》结束三个月后唯一留在我脑海里的东西。她的声音在飙升e6时带给我宛如闪电穿破云巅的震撼,最后大雨倾盆时颤抖的嘴唇和顺流而下的泪水、以及那张烈焰一般灼目的红唇,都在那一声高亢空灵的歌声中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这是我购买《阵雨》的初衷,不是因为我为了写乐评,也不是对方拿钱找我写乐评,只是因为我想听,就是这么简单。” “作为一个纯听者,我很害怕金鲤真在演唱《生而孤独》时表露出的夺目魅力只是昙花一现,在听完第一首歌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没有。她是一个惊才绝艳的现场歌手,也是一个能够完美适应录音棚的唱片歌手,她在主打歌《阵雨》上表现完美,情感丰沛地为听众呈现出了单恋中患得患失、脆弱又不安的特殊感情,在感性细腻的旋律后半段,突然化为一段opera rock式吟唱,在仿佛福音颂歌般的空灵歌声中,我听到了独自沉溺的孤独和永远得不到回应的痛苦,孤独深远,绽放出一种强烈的虚无感,悲伤和克制的痛苦从她的歌声中一层层地向外散发,歌曲结束时,我不由随着她的颤抖落下眼泪。” “《loving u》描绘出了一个破镜重圆的爱情。金鲤真在这首原本应该是苦情歌的歌曲中大胆使用了如夏日汽水般清新美妙的声音,这首歌听起来容易,演唱上难度颇大,最低音达到f3考验女声的中低音区稳定度,频繁的大跨度音程跳跃考验演唱位置的切换,音域跨度达到接近两个八度,却全程都要唱得轻柔空灵。金鲤真不仅出色地通过了这首歌的考验,还演唱出了她独有的清冽空灵,令人回味无穷。” “金鲤真在《甜甜的你》中再次带给我惊喜,她对自身音质的掌控程度令人叹为观止,就像吴泊宁在《育神》中点评的那样,金鲤真能够如臂指使地操控身体中各个共鸣腔制造复杂音色变化,这一点许多在乐坛中浸淫多年的科班歌手都不能做到,而系统地接触声乐只有短短三个月的金鲤真做到了。在《甜甜的你》中,金鲤真的声音变得轻盈甜蜜,伴随着小清新的旋律,每次柔软轻盈的吐词都散发着陷入爱情的浓浓少女感,轻而易举地带你体验热恋时的雀跃与心动。” “值得一提的是,被我最为推崇的这三首歌同时也是金鲤真的原创词曲,这个叛逆独特的少女让我想起了十几年前第一次听到时守桐出道专辑时的惊艳,如果她能在接下来的发展中依然保持这样杰出的水准,毫无疑问,平静多年的流行乐坛又将迎来一颗冉冉升起的超级巨星。” 金鲤真彻底火了。 如果说之前她的名气建立在哗众取宠上,那么此刻她终于建起了扎实的地基,改变了如同空中阁楼一样的状态。 无数的合约朝着金鲤真飞来,她的身价在短短一周中暴增数倍,金鲤真的第二张专辑也提上了议程,这一次,银河娱乐给了她三个月的时间,希望她能够在7月份的时候交出6首原创歌曲。 在金鲤真的新歌红遍大江南北时,乔安娜给她安排了出道以后的首个个人专访。 在金鲤真的工作室里,她见到了这位来自新浪娱乐的女记者,对方一进来就很热情地和她握手问好,金鲤真在待人接物上一向直接,就喜欢捧着她的人,对方这么上道,即使没有挤奶的可能,她也愿意给出几分笑脸。 “这件t恤是港岛新出的潮牌吧?好像从《育神》时期开始,你就特别偏爱这种简单随意的打扮。”女记者满面笑容地在金鲤真对面坐了下来,她带来的摄影师则站在一旁拍摄。 “我喜欢动作起来比较自由的衣服,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遇见需要一次横扫的哔哔哔。”金鲤真说。 “哔哔哔?”女记者笑了。 “反正你们都会消音的,我替后期省个功夫。”金鲤真看向镜头:“后期大师傅,我对你这么好,麻烦你把我p美一点。” “第一次发唱片,有什么特别的心情想要给大家分享吗?”女记者问。 “有,录专辑比我想象的更轻松,一张专辑半个月不到就录完了。”金鲤真说:“太简单了。” “你的专辑制作人段实溪在业界一直有严苛精细的评价,为什么这次仅用了十二天就结束了专辑录制呢?” “怪我过分优秀。” “你认为有判断好音乐和坏音乐的标准吗” “每个人的判断标准不一样,就我而言,我唱的就是好音乐。” “大家都对你赌王孙女的身份有些好奇,你能不能和我们讲讲所谓的豪门生活是什么样的?” “不是我不想讲,是我没东西可讲。”金鲤真摊了摊手:“我小时候一直在生病,几乎是在有记忆的时候就呆在加州了,你要是问我豪门生活……”金鲤真费劲地想了想,终于翻出一段原主的残破记忆:“我只记得他们每年夏天都会去北边的山庄度假,我们有一整座山,山上修别墅群,一房一栋,山上有片超级大的湖,我还不小心掉进去过——” 金鲤真和女记者都笑了起来。 “因为贪玩落到水里好像是每个孩子都会经历的成长过程,就连豪门千金也不例外。听说你进军娱乐圈,家里原本是不支持的,是这样吗?” “支不支持无所谓,”金鲤真说:“我靠才华和美貌吃饭。” “之前你在豆瓣鹅组回过帖,在薛耀和徐霆然之间选择了徐霆然,你的理想型是徐霆然那样的男性吗?” “我没有理想型,喜不喜欢,要见了面才知道。” “看照片也不行?”记者问。 “不行。”金鲤真斩钉截铁地说。 “我们杂志的读者都很好奇你和薛耀的关系,能说说吗?你们的关系到底是好是坏?” “不好也不坏。”金鲤真说。 “当初创作《出门拴狗》时的心情是怎么样的?” “就在想……啊,薛狗好欠揍啊。” “当时为什么没有选择和sl娱乐签约?” “sl在挑选适合他们公司的人,我也在挑选适合我的公司,在未签约前,这是一个双向选择,我的考察结果就是,他们不适合我,所以我拒绝了和sl签约。” “能不能评价一下节目里的女选手?其中有你特别有好感或者特别讨厌的对象吗?” “特别讨厌的,你们都知道了,我不想浪费口水在她身上。特别喜欢的,也没有,嗯……龙慕云算一个吧,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比较放松,不用担心被人背后捅刀子。” “你是说有人在你背后捅刀子吗?你觉得这主要是你的原因还是他人的原因?” “优秀的人总是容易遭人嫉妒,我都理解。”金鲤真耸了耸肩:“如果优秀也是种错,那么主要还是我的原因吧。” “你对接下来的事业有目标吗?”采访进入尾声。 金鲤真想了想,吞下“找一个片酬八千万的抠图电视剧来演”,转而说:“在鸟巢开演唱会算一个吧。” “以后会考虑转换音乐类型吗?” “会,肯定会。”金鲤真说:“我不喜欢被束缚,每张专辑我都会去尝试新的东西。天才如果被禁锢了思维也就被禁锢了能力,我要是不多去尝试几种类型,那是世界的损失。” 女记者忍俊不禁的笑了。 “好,谢谢你接受这次采访。”女记者笑着站了起来,和金鲤真握手。 乔安娜送女记者,一起走了出去,金鲤真则重新坐了下来,她正准备拿出手机再去看看鱼丸们对她的花式夸奖,一个电话忽然打了进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金立续一贯是有事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这次也不例外,不过不是招待堂哥堂姐这样的麻烦事了,而是金鲤真今年6月满20岁生日,金家打算给她举办一场盛大的生日宴会——有多盛大?当然不能和上面的堂哥堂姐比就是了。 “别麻烦了——能不能让大家直接把礼物快递给我?” “你觉得呢?”金立续反问。 金鲤真叹了口气。 看来6月份莲界一趟是免不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乐评参考微博@呆若木一 歌词乱编的 ———————————— 删去了采访的感情问题 第152章 第二天是星期天,金鲤真既不用上学也没有通告, 她却仍然起了个大早, 对着镜子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后,哼着歌开车前往了上京市体育馆。 自从上周她说了 “我的辞典里没有’爱’这个字, 我喜欢你, 这就是我最高的喜爱”后, 张逸昀就没有主动联系过她了, 金鲤真有种可怕的自觉, 这个奶源正处于枯竭的边缘。 需要她来妙手回春。 她戴着墨镜下车的时候,体育馆门前已经人山人海。 金鲤真好不容易艰难地挤到售票处,还没开口就得到了售票大妈无情的一声:“票卖完了。” “什么?!”金鲤真很震惊:“卖完了?!” “今天是锦标赛的收官日,票早就卖完了。”售票大妈上下扫了金鲤真一眼,说:“小姑娘, 来追星的也不多了解一下?凡是有张逸昀在的比赛, 你起码要提前一周预定。” “那张逸昀的下一场比赛是什么时候?”金鲤真问。 “没了——”售票大妈似乎听多了这种问题, 回答得毫不犹豫:“从下周开始就是内部集训了,一直到奥运会开始才会有公开比赛。” 什么?这怎么可以?! 金鲤真四处张望,然后快步走向一个正准备入场的男人,拦住了他:“大哥请留步!” 男人停下脚步, 疑惑的回过了头, 看着戴着墨镜的金鲤真:“……我认识你吗?” “你不用认识我, 我就想问一下,你买的票是第几排的?”金鲤真问。 “第六排的票,怎么了?”男人一脸疑惑。 “那就没事了。”金鲤真转身就走。 又问了十几个人, 金鲤真终于找到一个买到了第一排座位的人。 “你能不能把手里的票卖给我,我付五倍的钱。”财大气粗的金鲤真开门见山地说道。 男人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确认道:“你说你要付五倍的价钱来买我的门票?” “没错,你卖不卖?”金鲤真问。 这种生意不做是傻瓜,男人痛快的答应了,生怕她后悔一样,当场把票卖给了金鲤真。 拿到门票后,金鲤真总算能够入场了。 离比赛开始还有十五分钟,馆内已经坐满了人。金鲤真坐的位置是视野最好的地方,当运动员开始入场的时候,她一眼就看见了张逸昀。 他垂着眼,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在迷妹的加油打气声中沉默地走到了球场上。 “哎呀,妈呀,张逸昀真是太帅了!我对这种酷酷的男生没有丝毫抵抗力!”后排几个女生在兴奋地私语。 金鲤真落座后,坐在她旁边的短发女生向她搭话: “你也是来看张逸昀的吗?” “你也是?”金鲤真问。 “像你这种年纪的女生,一来我就知道是来看张逸昀的,不然呢,谁还会真的跑来看篮球赛?”短发女生得意地说。 “你有没有加入他的后援会?我是后援会的副会长,如果你是他的粉丝,最好入会接受统一管理,这样应援起来更有组织,免得大家乱喊扰乱秩序。” “加入后援会需要什么要求?要付会员费吗?” “加入后援会是免费的,我们会统一购票,以后你要是想来看张逸昀的比赛就可以通过我们,后援会可以买到前排的票,你自己去买是买不到的。” 这不就和娱乐圈普通的粉头一个样吗?金鲤真想。 在给粉丝们做中介的时候,粉头就可以从中盈利,含蓄一点也可以叫做代购费。无论是什么地方,只要人聚集起来了,就会有利益的滋生。 “如果你想要加入后援会,就在微博上面搜索我们吧。”短发女生见金鲤真没有什么兴趣,识趣地停了推广。 金鲤真原本以为自己会看见张逸昀大发神威的样子,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二十分钟过去了,上半场结束,塞尔维亚队得分遥遥领先,张逸昀半场下来并没有突出的表现。 金鲤真到这里不是来看篮球的,不管球在谁那儿,她的关注对象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张逸昀,她虽然不懂篮球,但她能够看出张逸昀今天根本不在状态,至于怎么个不在状态,她就说不出来了。 下半场开始后,张逸昀的状态依然没有好转。每次对方球队得分,金鲤真身后的看台都会传出一阵惋惜的声音,为中国队摇旗呐喊的声音变得稀稀疏疏,每个人脸上都蒙着愁云惨雾的阴影。 观众席尚且如此,打球的球员们更不必说,中国队士气大跌,每个人都大汗淋漓,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沉重。 裁判员鸣哨后,球场上的球员都向各自的教练走去,一边垂头丧气,一边喜气洋洋。第126节 “张逸昀最近好像状态不太好。”坐在金鲤真旁边的短发女生叹了口气。 “最近?”金鲤真看向隔壁女生:“不是只有今天吗?” “不是啊,他这周的状态都不怎么好。” 金鲤真默了默,如果张逸昀是从上周开始出问题,那罪魁祸首十之八九就是那晚上他们的谈话了。 “他好像心不在焉,有好几个得分机会都错……”短发女生转过头来,话没说完就露出吃惊的神色:“你怎么还戴着墨镜?” “这样比较酷。”金鲤真镇定地说。 短发女生起了疑心,灼灼的目光似乎能在金鲤真的墨镜上烧出个洞来,她看着金鲤真,神色越来越狐疑,“有没有人说你像某个明星?” “有啊,很多人说我像安吉丽娜朱莉。”金鲤真说。 “你是金鲤真!能这么不要脸的,只有金鲤真了!”短发女生猛地变了脸色。 “你的辨认方法让我很伤心。”金鲤真说:“我还打算加入你们后援会的。” 金鲤真沉默片刻,在短发女生开口之前,忽然说道:“你们人类真的好麻烦。” “什么?” “说假话的时候,又希望你说真话,你真的说真话了,他又会伤心。”金鲤真问:“你呢?你觉得是甜蜜的假话好还是残酷的真话好?” 短发女生被这深刻的哲学问题给搞懵了,半晌后才回答道:“能骗一辈子的话,我宁愿听甜蜜的假话,不能的话,还是真话吧。” 金鲤真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等储存了足够的能量后,她就会离开地球,这个时间长的话三四年,短的话一两年。别说骗他一辈子,她就连骗十年都不能承诺。 短发女生的目光在金鲤真和张逸昀身上来回打转:“……你和张逸昀在交往?” “这和你有关系吗?”金鲤真瞥了她一眼:“别挂着副会长的身份,操着女朋友的心。” 短发女生涨红了脸,气愤地说:“我是他的事业粉!才不是你说的女友粉!张逸昀因为你根本没法专心打球,你要是不喜欢他就赶紧说清楚,要是喜欢他,你就对他好一点!” “你从哪儿看出我对他不好了?”金鲤真皱眉:“我对他好着呢。” “你要是对他好就不会天天和别的男人传绯闻了!”短发女生很生气:“亏得张逸昀那么喜欢你!还巴巴地跑去注册微博给你宣传专辑,他自己的事都没这么上心过!你根本就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来缠着他?!” “谁说我不喜欢他了?”金鲤真平静地看着短发女生:“你以为我出现在这里是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 “你知道我是谁吗?”金鲤真问。 短发女生被她严肃的语气问住,不太有底气地说:“你不就是金鲤真吗?” “不,”金鲤真说:“我是胜利女神。” 短发女生对金鲤真的不要脸程度目瞪口呆,在她愤怒地指责金鲤真之前,金鲤真就取下墨镜扔给她,接着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应援手幅,双手将展开的手幅举过头顶,站了起来,对着场内的张逸昀大声叫道: “张逸昀——加油!张逸昀——加油!” 她的声音传荡在安静的体育馆里,瞬间就引沸了一锅冷水。 金鲤真取下墨镜的时候还只有身边的短发女生看到,当她高声喊出加油,立即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那个背对着看台,正朝着教练走去的高大身影忽然顿住了,他站在原地,缓缓地转过身来,不可置信地望向人山人海的看台。 也许是几秒,也许是十几秒,体育馆里响起了足以掀翻屋顶的尖叫声。 “是金鲤真……” “金鲤真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也是来看篮球赛的?” 金鲤真身后议论纷纷,而她置若罔闻,挥舞着手中的横幅,竭尽全力地大喊着那么几个字: “张逸昀——加油!” 在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中,张逸昀目不转睛地遥望着看台上的金鲤真。 这一眼,长到仿佛没有尽头。 第153章 比赛最后以78比70结束了,在最后的十分钟里, 中国队因为张逸昀的超强发挥而逆转取胜了, 张逸昀打出了他职业生涯里最精彩的十分钟,直把原以为稳操胜券的塞尔维亚队打得面如菜色。 看台上的球迷们都快激动疯了, 根本没有人再去在意金鲤真的存在——除了那些好事的记者, 他们有在看台上移动的权力, 不少记者干脆不拍即将散场的球场了, 直接过来把金鲤真围了起来。 “金鲤真, 请问你和张逸昀之间的绯闻是真的吗?你现身球场是不是代表你们两人的恋情公开了?” “你现在公开恋情是否担心会受到粉丝的反弹?” “请问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复合的?是新专辑发售之前就复合了吗?网上盛传《loving you》就是讲的你们两人的爱情故事,这传言属实吗?” “金鲤真!请问一下,你能不能抽出几分钟接受我们电台的连线采访?” “经理真……” 一个一个的问题连珠炮地朝金鲤真扔来,记者手里的话筒都快戳到她脸上。 “吵什么吵?要不要我教你们礼貌两个字怎么写?”金鲤真打断了记者的连番问话,不耐烦的说:“要问问题就排着队来!音量放小, 态度放低, 不然就滚开——” 记者们面面相觑, 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丝毫面子不给的艺人。 “金鲤真,请问你和张逸昀是否是初恋情人?你们两人的分手真的是因为曲雪融从中阻挠吗?”一个记者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态度挺好。”金鲤真看着他说。 对方刚刚面色一喜,金鲤真就沉下脸来:“但是这个问题我不喜欢,所以pass。” “你现在是和张逸昀复合了吗?”又有记者小声问到。 “没有。”金鲤真果断的回答。 “那你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来体育馆不看比赛是干什么?来这里拍画报吗?你们能不能问一点和比赛相关的问题?”金鲤真不耐烦地说。 一个有眼力见的小记者看出了金鲤真的不快, 灵光一闪, 问道, “你平时对这些运动赛事很关注吗?” “我只关注篮球比赛。有时间的话就会看转播,如果时间多的话,就会像现在一样到现场来看。”金鲤真说。 刚刚提问的小记者觉得自己接收到金鲤真的信号了, 这位喜怒不定的新晋当红辣子鸡,是不是想要在不公开的情况下,暗戳戳地秀个恩爱啊? 有了头绪后,他马上就知道了自己该问什么问题。 “能不能透露一下全球范围内你喜欢的篮球运动员是谁?” “你很有想法,过来。”金鲤真说。 小记者带着他的摄像师,兴奋地挤开他的前辈们,来到金鲤真面前。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金鲤真朝运动场内,站在教练身旁还在朝她望来的张逸昀努了努嘴:“张逸昀。”她说:“球内球外,我都最喜欢他。” “网上有种流传很广的说法是,新专辑里的《loving you》是根据你和张逸昀的爱情故事来创作的,请问是这样吗?”小记者推开旁边的前辈,让他的摄影师能够站到更好的摄影位置。 “《loving you》这首歌的确和张逸昀有关,可以说,如果没有他,也就不会有这首歌的存在。” 金鲤真首次承认了网络上这个广为流传的观点,在一个非正式的采访里。 快门声狂响。 “金鲤真!你和张逸昀未来还会有复合的可能吗?”有记者喊道。 “无可奉告。” “金鲤真,你和薛耀……” “无可奉告。” 金鲤真不肯再接受采访,聚集在她身边的记者在她的催赶威胁下不得不悻悻离去,比赛正式结束,选手离场,看台上的观众也陆陆续续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一名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对金鲤真附耳说了几句,金鲤真起身跟着他往人流的相反方向走去。 十五分钟后,在体育馆一间空闲的选手休息室里,金鲤真见到了刚刚换回私服的张逸昀。 “你怎么……”张逸昀“来了”还没出口,金鲤真就一个箭步走过去抱住了他。 金鲤真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张逸昀。 “张逸昀。”金鲤真说:“你有没有算过我一共对你说过多少次‘我喜欢你’?” 张逸昀愣住,过了片刻,他刚要开口,金鲤真打断了他,肯定地说:“是103次。” “我不知道‘爱’是什么感觉,但我会努力的。”金鲤真紧紧抱住他,把脸埋在他宽阔的胸膛里,闷声闷气地说:“也许在我下一个第103次说喜欢你的时候,我的喜欢就变成爱了也说不一定。” “我会努力的……张逸昀。”金鲤真的手紧紧攥住他后背的衣服:“你等一等我,别走……好吗?” 过了好半晌,金鲤真的头顶传来一声低若蚊吟的叹息,接着,张逸昀坚实有力的双臂将她抱入了怀中。 温暖的体温隔着一层衣料传来,金鲤真听见他胸腔里沉稳有力的心跳。 一声,又一声。 “……谁说我要走的?”张逸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释然,又带着一丝悲伤。 “我说了103次我喜欢你,你都不相信我。”金鲤真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如同一个小婴儿的拳头,在他没有防备的心脏上轻轻锤了一拳。 “我相信你……”张逸昀低声说。 金鲤真听着他低沉黯哑的声音,忽然毫无缘由的鼻头一酸,明明没有和张逸昀发生情感共鸣,她却依然被他的悲伤影响,同样感觉到了胸口发闷的悲伤。 “那就不要离开我。”金鲤真紧紧抱着他,闷声说。 张逸昀沉默地看着她的眼睛,她的杏眼比常人更黑更亮,在她垂下嘴角,眉心微蹙的时候,那双黑亮的眼睛总是让人错以为含着泪光。 她明明没有情,却偏偏生了一双多情的眼睛。 他曾有很多机会离开。 但是每个机会,他都放任它们从手中消失了。 “我一直都相信你。”张逸昀的声音低若呢喃。 正是因为相信她,所以才如同陷入寸步难行的沼泽,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有的时候,他会想,如果她说的是假话就好了,如果她的喜欢只是骗子随口而来的谎言就好了。但他知道不是。正因为他明白她没有说谎,他才会在在这痛苦的沼泽中越陷越深。第127节 他明明知道,只有彻底离开金鲤真才能结束这种反复而没有尽头的痛苦,然而每一次的最后关头,他都会在她的请求下停下脚步。 但这并非是因为他听见金鲤真的声音才停下脚步,而是因为他想要留下,才会在听见金鲤真的声音后停下脚步。 离开也痛苦,留下也痛苦,每一次她一伸手,他就不由自主想要抓住。 “真真……”张逸昀不善言辞,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小名,低沉,悲伤,又带着一丝释然。 金鲤真愣愣地看着他。 “我会等你。”张逸昀看着她,轻声说:“到明年的圣诞节。” “你和我……”张逸昀笑着说:“总要有一个人做大人的决定。” 第154章 如果就在一天前有人告诉金鲤真,她会因为一个人类男人而胸闷气短, 金鲤真只会冷冷一笑, 不屑地说:“辣鸡,你在说什么呢?”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残酷, 金鲤真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因为一个人类男人而胸闷气短, 直到张逸昀昨天对她说:“我会等你, 等到明年圣诞节。” 那一瞬间, 她的心脏传来抽疼的感觉。 她竟然会因为伤害了别人而难过, 她究竟是怎么了? 金鲤真发现,她的人类心脏有着越来越严重的失控倾向,所以这几天她很不开心,闷闷不乐的样子明显到就连薛耀都有所察觉。 “臭鱼,你这几天究竟怎么了?”薛耀问道。 “不要你管, ”金鲤真说。 台上的老师在讲课, 她趴在课桌上, 刷着手机微博。 她去看锦标赛的事情已经被媒体报道得人尽皆知,三天过去了,网络上还是热议不断,金鲤真就没精打采地看着这些评论: “我赌一根辣条, 金鲤真和张逸昀肯定是复合了。” “赛事的最后十分钟, 看得我激情飞扬, 上一次这么激动,还是在奥运会期间吧。对了,这次奥运会的中国男篮有张逸昀出战, 我很期待他的表现。” “我在网上看到一个爆料,据说当时锦标赛结束以后,金鲤真被工作人员带到选手的休息室里呆了一个小时才出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金鲤真对张逸昀来说,简直就是鸡血一样的存在呀。” “全人类都不应该错过上周末的四国锦标赛。” “请各位吃瓜同志去搜索赛事中金鲤真和张逸昀的五秒对视,看完以后,你能收获一份(别人的)爱情,不用谢。” “金鲤真你这个芳心纵火犯,你忘记大明湖畔的狗子了吗?手动帮@薛耀” “谁来告诉我?金鲤真到底和谁在一起?” 金鲤真转发了最后一条微博:“谁都不能改变我单身贵族的身份[微笑]” 扔下手机,金鲤真趴在桌上。 “你犯病啦?”薛耀拿笔戳了戳她。 “你才犯病呢,”金鲤真不客气的说。 “那你怎么病恹恹的?”薛耀狐疑地看着金鲤真:“你是不是大姨妈来了?” “唉。”金鲤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小孩子真好,没有大人的烦心事。” “什么小孩子大人的,谁是小孩子谁是大人?”薛耀皱着眉头说。 “你有什么烦心事就告诉我啊,万一我能……”薛耀顿了顿,然后得意的笑了起来:“万一我能嘲笑你呢?” 如果是往常,金鲤真早就怼得他怀疑人生了,但是现在——金鲤真叹了一口气,抓起手机,不等下课就从后门离开了。 走出教学楼后,金鲤真坐上自己的迈凯伦,拿出手机,望着通讯录上张逸昀的号码沉默。 她觉得自己的人类心脏出问题了,不能在这个时候找张逸昀,更不能去找胥乔。 于是她开车去了正泰集团,去找对自己心情影响最小的江璟深。 金鲤真上一次来正泰集团的时候,被前台拦下了,这一次她直接刷了刷脸,就畅通无阻的上了楼。 因为她是江璟深公开的宝贝外甥女,在径直去往总裁办公室的路上,没有人拦她。 这直接导致了她开门飞扑进江璟深怀里,喊完一叠声的“舅舅”后,才发现办公室里有第二个女性的尴尬局面。 大眼瞪小眼,谁丑谁尴尬,金鲤真肯定是不会尴尬的。 “舅舅,这谁呀?”金鲤真更加亲密地抱紧了江璟深。 “袁总,我来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常常提起的外甥女,金鲤真。”江璟深单手搂住抱着她的金鲤真肩头,对年轻女性介绍道。 “你好,我是你舅舅的合作伙伴,我叫袁娅,我听过你的专辑,我最喜欢的是那首叫“阵雨”的歌。”袁娅对金鲤真露出友好的微笑,她说话的时候,金鲤真听出了一股似曾相识的口音,她似乎是莲界或港岛那一片的人。 金鲤真察出一丝危险,从江璟深怀里打量着年轻女性。 近乎素颜的裸妆,可能只是打了一个粉底,天生丽质说不上,但在普通人里也算是个中等偏上。 如果她是个绝色美女,金鲤真反而不会对她产生防备,让金鲤真感觉危险的是对方身上低调而有品位的穿着,和那种只有出身良好才会有的自信和沉稳。 能让江璟深动心的不是绝色美女,而是这种能为他带来利益的女性。 既然他能出现在江璟深的办公室里,就说明江璟深需要她。 “女朋友?”金鲤真抬头看向江璟深,不咸不淡地问。 “合作伙伴。”江璟深重复了袁娅的说辞。 袁娅意味深长的看了江璟深一眼,又笑着看向金鲤真。 金鲤真信他才有鬼。 “我公司里还有事,就不打扰了。”袁娅拿起了他的包,笑着对江璟深说。 袁娅关门离开后,江璟深看向金鲤真:“你不是在上课吗?” “我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你。”金鲤真胡掐着鬼话。 “那就一起吃饭吧,正好快到晚餐时间了。”江璟深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你想吃什么?我现在打电话预约。” “不用了,我只是路过来看一眼,先走了。”金鲤真说。 “去泥塘区找那个混混吗?”江璟深在她身后说。 金鲤真停住脚步,扭头看着站在原地没动的江璟深:“……你怎么知道我在和谁来往?” “难道我公司里就没有泥塘区的人了吗?”江璟深神色平静的看着金鲤真。 金鲤真噘着嘴,没说话。 “以后不要再和那个叫胥乔的人来往了。”江璟深顿了顿,接着说:“不,应该是不要再和金乌会有关的任何人来往了。” “凭什么?”一听要被限制行动,金鲤真露出不满的表情。 “难道你不知道金乌会涉毒吗?”江璟深神色严厉的说:“我会放心让你和这种垃圾混在一起?” “……他不是垃圾。”金鲤真蹙起眉心。 “从他助纣为虐的那一刻起,他就是垃圾。”江璟深说:“他是金家的走狗,和我们站在对立面。从今天开始,我不想再听到你和金乌会扯上任何关系,这不是请求,这是命令。” 金鲤真沉默半晌,忽然没头没脑地问:“袁娅是你的联姻对象吗?” “不是。”江璟深毫不犹豫说。 “那是你正在考察的预备联姻对象吗?”金鲤真问。 这一次,江璟深沉默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你老实告诉我——”金鲤真冷笑:“你默许张逸昀和其他人的存在,是不是因为你从一开始,就决定把自己的婚姻当做资源交易出去?” 江璟深的嘴唇动了动,最后又抿紧了。 金鲤真忽然笑了,她的笑不同于以往展现给江璟深的可爱俏皮,而是一种冷冽的,带着锋芒的笑。 这才是隐藏在天真面貌下,真实的她。 最了解渣男的,果然是渣女。 “原来这才是鱼缸的真实面貌啊。”她笑着说。 为了留下她而忍辱负重地默许其他男人的存在?别开玩笑了,江璟深才不是这样的人。 在笑容消失的同时,金鲤真转身就走,刚刚走出一步就意料之中的被人从身后拉住,随后抵上墙壁,一片阴影从头顶压来。 “……我为你创造过嫁给我的机会,是你自己拒绝的。”英俊非凡的男人从牙缝里逼出一句话。 “什么机会?”金鲤真冷笑,“从来只有我给别人机会,我不需要别人给我机会。” 织尔蒂纳生性残酷又高傲,即使他们偶尔为了强大而不得不低下头颅,但只要一有机会,他们就会反客为主,扼住对方命脉。 金鲤真的曲意逢迎,从来不是本意。 江璟深看着金鲤真红艳艳的嘴唇,觉得从这张嘴里说出的话可恶非常。 她说起情话的时候,甜的醉人,她说起冷语的时候,也像刀子一般。 “行了,没事我就走了。”金鲤真伸手去推江璟深没推动,下一秒,她的下巴直接被人抬起,怒气冲冲的吻袭了过来。 金鲤真一开始还会象征性的去推他两下,推到后来,她的手直接勾上了江璟深的脖子,热烈的回应起来。 江璟深在和金鲤真吻得难舍难分的情况下,移动到门边,撞到咖啡色的门扉上,发出砰的一声。 他的左手摸到门把,直接反锁了房门。 “不工作了?。”金鲤真问道,她白皙娇嫩的脸颊上已经飞起两抹嫣红。 “下班了。”江璟深低头,再次吻了过来。 在激烈的热吻中,江璟深忽然问道: “你爱他吗?” “谁。”金鲤真皱起眉头。 “胥乔。” 金鲤真仿佛听到了多么不可思议的事,一脸奇怪:“我怎么可能爱他?” “那你爱其他人吗?”江璟深低声问,又密密地吻了过来。第128节 “我不爱其他人,我喜欢你。”金鲤真不安分的手悄悄滑到了江璟深的小腹下,她刚刚碰到那不可描述的车把手,她的手就被江璟深抓住了。 “舅舅,你喜欢听我叫你舅舅,还是璟深?”金鲤真笑着说。 少女媚眼如丝,被抓住的手指不死心地探出指尖,隔着一层衣料轻轻碰着对方的车把手。 “都喜欢。”江璟深声音沙哑。 “你说谎。”金鲤真一脸“我都知道”的狡黠笑容:“你喜欢我叫你——”她对着他的耳蜗轻轻吹气:“舅舅——” “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们负距离接触时,我会怎么叫你吗?”金鲤真勾着他的脖子,柔声引诱着:“舅舅,你已经可以放心了,我不会看轻你,也不会远离你,我会欣然迎合你的。” “因为我也是一个有着恋人却仍然不断出轨的烂人……这些年来你放纵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还在等什么呢?” 金鲤真看着他笑,那双美丽灵动的眼睛就像小孩猜出谜底时的样子,露着得意的光芒。 江璟深叹息一声,压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真真,你这么聪明,为什么却总也长不大?” 这句在平时普通至极的话,在此刻却触到了金鲤真的逆鳞,她生气的推开了江璟深,怒声说:“我永远不会长大!” 她反身打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才是鱼缸真相。 第155章 江璟深不知哪里惹恼了金鲤真,愣在原地, 他刚想去追, 走廊对面的小会议室的房门打开,袁娅走了出来。 江璟深停下脚步, 脸上波动的感情在几秒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袁娅:“我不知道, 袁总原来走得这么慢。” “我本想等你们走了再走, 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袁娅走了过来:“既然她走了, 那我们能接着聊刚刚没有说完的事情了吗?” 江璟深没有说话,转身走进了办公室,袁娅走了进来,关上房门,以防谈话泄露。 江璟深沉默地看着她, 她笑了笑, 主动打破了缄默。 “金家,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那是金家的孙女,你不会真的以为她和我们站在一条线上吧?”袁娅说:“你可别忘了,金家现在已经知道向晋千弘出卖他们的人是你。他们虎视眈眈的就等着有机会咬你一口,你和金鲤真交好, 不就等于把脖子送到他们面前吗?” “我心里有数, 不劳袁总费心。”江璟深冷冷的说。 “我希望如此。”袁娅不置可否的笑道:“金邵鸿老了, 胆子越来越小,上次被你吓了一跳之后,金家严控毒品流通, 好几个支持毒品的高层都已经下台,换上了反对经营毒品的禁毒派。除了莲界少数几个顶级会所还在为客人提供中介服务以外,大陆范围内所有和金乌会挂钩的娱乐会所,已经完全切除了这块业务。最大的把柄没了,你还打算拿什么去对付金家?” “你以为金家最大的把柄就只有毒品流通这一项吗,金家违法的事干的太多,你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江璟深不慌不忙,冷冷的说:“权力更迭的时候,往往是漏洞最多的时候,我等了这么多年,不在乎再多等一会。” “我只怕你到时候对金鲤真下不起手。”袁娅若有深意地说。 “他是我江家的人,不是金家的人。”江璟深冷冷地看着她。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自以为的自己人,其实还是敌人呢?”袁娅目不转睛的看着江璟深。 江璟深没说话,他沉默半晌,看着袁娅笑了:“袁总,你好像对我很有兴趣。” “我的确是第一次遇见这么让我感兴趣的男人。”袁娅坦诚地说。 “能被袁总赏识是我的荣幸,但我劝任总最好不要对我感兴趣,我们说好的,金家倒台后,我会帮你吞掉港岛和莲界的生意。”江璟深狭长的眼眸里只有不为所动的冷淡:“我们是合作伙伴,仅此而已。” “目前——是的。仅此而已。”袁娅不以为意的笑了。 正泰集团的地下停车场里,金鲤真坐在银灰色的迈凯伦里望着方向盘发呆。 她不想长大,不想承担责任,不想取舍,不想被任何事物束缚。 没有人是愿意分享的,织尔蒂纳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裴珠坐了她的椅子,也会让她大发雷霆,更别提让她和其他人分享一个奶源。 她能够理解张逸昀不愿低下头颅的骄傲。 但是作为一个织尔蒂纳,她为什么要去理解张逸昀?她甚至还因为再一次伤害张逸昀而感到一丝愧疚。这是让金鲤真觉得最为可怕的地方。 她明明是无心无情的织尔蒂纳,为什么会因为伤害他人而感到愧疚? 这明明是织尔蒂纳不可能存在的感情。 这绝对不是她在大惊小怪,任何一个正常的织尔蒂纳都不可能有这样的感情。金鲤真有些恐慌,她觉得自己可能生病了。 可是她能去问谁呢?一直以来,都是格洛丽亚在监管着她的生活起居,同族里,她只知道一个洛尔洛特在地球,去找洛尔洛特?别开玩笑了,她还想活久一点。 难道她还能去电视上打一个寻人广告吗?寻找一个热爱和平,人美心善,不会临时起意想要吃了她的织尔蒂纳来解答她的成长疑惑。 金鲤真觉得自己生病了,她很害怕。 她拿出手机,对着张逸昀的名字,犹豫半晌,最后还是没有打出这个电话。 她不是不想见他,她依然喜欢他,他甚至还关系着她至关重要的生存问题,但她依然决定尊重他的选择。 因为还喜欢他,所以她不去见他,因为不想再伤害他,所以她不去见他。 多么奇怪,这就是人类的逻辑,而她已经学会了人类的逻辑。 不论是张逸昀,还是江璟深,亦或是胥乔,他们都执着的向金鲤真追寻一个爱的答案。 她不想明白什么是爱,她只想挤奶。她只是想活下去,成为最强大的织尔蒂纳,不被任何人瞧不起。 但如今她受到这些奇怪人类的影响也变得奇怪了。 金鲤真摸向胸口下跳动的心脏,觉得罪魁祸首就是这颗多事的人类心脏。 现实太过艰辛,金鲤真决定去金国club醉生梦死一回。 踩下油门,银灰色的迈凯伦朝马路前方疾驰而去。 金鲤真来到金国club的时候,店里才刚刚开门。 店主过来招待了金鲤真几句以后就去后厨做自己的事了,店里的其他人要不就是忙着在打扫卫生,要不就是小心翼翼的用余光观察金鲤真,张春失踪了,没有人再来和金鲤真插科打诨。 金鲤真忽然觉得十分扫兴,在服务员为她端上卤毛豆和啤酒的时候,不耐烦的说了句记在账上,然后就起身走了。 走出金国club,金鲤真对自己接下来的方向很茫然,他站在街头,目光忽然扫到街对面不远处一家霓虹闪烁的洗浴中心。 “梦幻天国”四个字仿佛带有某种特殊的暗示,醒目的挂在店铺上方。 不搞事,就会死。 金鲤真原本因为张逸昀而消沉的心情,忽然之间,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兴奋。 两个小时后,做了12888元豪华套餐的金鲤真从梦幻天国中脚步虚浮的走了出来。 她感觉自己的鱼皮都被搓掉了五层。 12888元的豪华套餐果然不同凡响,连搓澡大婶儿都是四个人一起上阵,金鲤真搓完以后,不仅觉得身上疼,她还觉得肚子疼。 “什么垃圾梦幻天国,我还以为……”金鲤真愤愤不平的回头望了一眼会所的大门。 “你以为什么?”一个带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以为……”金鲤真转过头来,看见朝她微笑着走来的胥乔:“你怎么在这儿?” “因为你在这儿。”胥乔说完,收获一个白眼后,才老实回答道:“有人告诉我,在这里看见你,我就来了。” 他看了一眼金鲤真背后的会所招牌:“我好像来晚了,你的12888还在吗?” “嗯……我只是来长一长见识。”金鲤真死鸭子嘴硬的说。 “长见识了吗?”胥乔笑道。 金鲤真无视他的问题,转而揉着肚子说道。“我肚子疼。” “怎么会肚子疼,是吃坏了东西吗?”胥乔的脸色马上严肃了起来。 “我不知道,我可能生病了。”金鲤真恹恹的说。 “我带你去医院。”胥乔脸色一沉,在不接触到皮肤的前提下,小心的握住了金鲤真的手腕:“你还能走吗?” “我不能走,你要怎么办?”金鲤真坏心眼的问:“我可不想碰到你。” 胥乔脸色一暗,握着金鲤真的手一僵,逐渐松开,垂了下来。 “我开玩笑的啦,第一,我只是肚子疼,又不是要死了,当然能走啦。”金鲤真说:“第二,隔着衣服的接触,看在你可怜巴巴的份上,我就勉强接受吧。” 胥乔的脸如同金鲤真预料的一样,肉眼可见的明亮了起来。 金鲤真喜欢这种一切都尽在他控制之中的感觉。 她丝毫不喜欢受控制,倒是很喜欢控制别人。 “既然你来了,我就大发慈悲的让你请我吃宵夜吧。”金鲤真说。 “你不是肚子疼吗?”胥乔脸上掩不住的担忧。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我就是肚子疼,我也要吃饭呀。”金鲤真理直气壮的说:“而且说不定我肚子疼,就是因为饿疼的。” 胥乔因为金鲤真的胡搅蛮缠而笑了:“你想吃什么?” “我要吃你做的披萨。”金鲤真说。 第156章 一个小时后,金鲤真坐在了胥乔的家里, 亮着炉灯的烤箱中, 已经散发出了披萨的香味。 金鲤真抱着一包薯片,坐在电视机前的地上, 靠着沙发刷八卦。 几个小时前, 华夏有嘻哈的总决赛刚刚落下帷幕, 获得冠军的是一名叫echo的18岁少年, 但网络上更多的讨论反而是第二名黑虎小子的八卦。 没办法, 这是一个看颜的时代,比起其貌不扬的echo,黑虎小子明显要吸引眼球的多,被吃瓜群众戏称为低配版徐霆然。 金鲤真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她想了半天, 终于想起, 就在几天前, 乔安娜问他,echo有意请他为一首原创单曲作feat,问她有没有这个意愿? “什么垃圾扑街?听都没听说过,有照片吗?长得怎么样?”金鲤真问道。 “长的……还可以, 你可以搜一下。”乔安娜回答的有些勉强。 金鲤真在搜索引擎上输入echo的名字, 然后果断的说:“不要, 拒绝。” 太普通了,普通的就像是刚刚从人群里面随手抓住的一样。 “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看一看他的比赛视频, 我觉得他这个人挺有才华的。”乔安娜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不要,丑拒。”金鲤真说。第129节 就这样,金鲤真拒绝了echo的合作邀请。 “你怎么不坐沙发?”胥乔端着一碗已经拌好的炸薯条走了出来。 “坐地上舒服。”金鲤真还示范性的蹬了蹬他的两条腿:“自由。” 忽然,她又皱起眉头,狐疑地拿手指擦了擦地板:“你地板不脏吧。” “我每天都要打扫一次。”胥乔说着,把拌薯条放到了桌上。 “你未来一定是个贤妻良母。”金鲤真挪动屁股来到矮木桌前,放下薯片,又吃起了薯条。 吃了几口,她鼓着腮帮子,一脸满足的说:“哇,刚刚出炉的炸薯条最棒了。” 胥乔在她身边,学着她的样子坐在地上,撑着腮,一脸满足的看着她。 “……你为什么要这样看我?你不吃薯条吗?你这样怪怪的。”金鲤真有些不自在。 “你吃饭的样子让人觉得很幸福。”胥乔说。 “神经。”金鲤真嘟嚷。 胥乔笑着没说话。 在她吃着薯条的时候,江璟深忽然打来了电话。 金鲤真刚刚才和江璟深吵了架,现在看见他的名字出现在手机屏幕上,不由有些疑惑。 胥乔看了一眼金鲤真的手机屏幕,面无波澜地移开了目光。 “喂?”金鲤真接起电话。 “你回家了吗?”电话中,江璟深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还没有呢。” “你在哪儿?准备什么时候回家?”江璟深问。 金鲤真看了眼一旁默默吃着炸薯条的胥乔,想起就在刚刚江璟深还特别警告他不要再和胥乔来往。 “我在金国club,吃完夜宵就回去。”金鲤真说。 电话那端,沉默良久。 “好,我知道了。”江璟深挂断电话。 奇奇怪怪的,他到底想问什么?金鲤真狐疑的看着已经挂断通话的手机。 放下手机后,金鲤真拿起一根薯条扔进嘴里。 “你的厨艺太好了,你怎么不去做厨师,非要留在金乌会呢?”金鲤真随口问道。 胥乔垂下眼睫,笑了笑。 “如果你是为了接近我,那么与其继续在金乌会里干下去,还不如来当我的贴身助理呢。”金鲤真说。 虽然这个海胆不能吃,但是带在身边还是很有面子的。 超高颜值的金鲤真理所当然应该用高颜值的助理。 “你平时就给我打打杂,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不是比你在金乌会里刀尖上舔血要好的多吗?” “这不是保姆吗?”胥乔笑道。 “你还别不乐意来当我的保姆,这可是人人梦寐以求的高薪职业。”金鲤真撇了撇嘴:“反正你别做什么成为人上人,然后把我软禁起来,独家占有的美梦了。霸道总裁那一套对我不管用。我有才有貌,有钱又有闲,不需要男人为我带来那些东西。” 胥乔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怎么了?” “真真,我不会软禁你。”他定定的看着金鲤真,目光又深又沉,发誓般郑重地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伤害你的。” 如果她要杀人,他就帮她杀,如果她要放火,他就帮她放,没有人来教他三观是何物,他的人生经历只教会了他,不做豺狼,即为猪羊。 什么是正义?将他从地狱中拯救出来的金鲤真就是正义。 “哦,是吗?谢谢你。”金鲤真不以为意的说。 人说的话能信吗?男人说的话就更不可信了。除了自己,金鲤真不会真的相信任何人。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个道理放在任何种族上都是通用的。 她刚要去拿下一根薯条,忽然,一阵强烈的腹痛朝金鲤真袭来。 “哎哟,我肚子疼,我要上厕所。”她蹭的站起身来,朝厕所冲去。 金鲤真这场酝酿了一个晚上的腹痛,终于以另一种方式离开了她的身体。 15分钟后,无痛一身轻的金鲤真站在洗手台前洗手。 轰轰烈烈拉了一场肚子的她,觉得神清气爽。 难道她之前的心情郁闷是因为要拉肚子的缘故?金鲤真觉得十分有可能。 只是人类的身体结构也太奇怪了吧,拉肚子腹痛就算了,为什么还会心脏疼? 而且她连□□都不怕,怎么会拉肚子呢?难道肠胃里的细菌还比幕后黑手给她投的□□还要厉害? 金鲤真觉得自己是越来越搞不懂这具人类身体了。 开门走出厕所,金鲤真体贴的让风扇继续开着,她第一次拉肚子,也是第一次知道人类拉肚子这么臭,她感觉这个厕所需要作为高危场所封锁一整晚。 关上厕所门,完全隔绝里面的空气后,金鲤真快步走回客厅:“我闻到好香的披萨味,我的披萨好了吗?” “刚好。”胥乔戴着防烫手套正在开烤箱门。 热气腾腾的披萨出炉了,烤箱门打开的一瞬间,金鲤真就被扑鼻而来的香气勾住了心魂。 “我刚刚拉了好多,我觉得我能吃下一头牛。”清新脱俗的少女歌手兴奋的说。 金鲤真刚刚扑了过去,玄关的门铃就响了。 “谁呀?”金鲤真疑惑的看着胥乔。 “你先吃吧。”胥乔安抚了金鲤真,起身往门口走去。 “谁?”胥乔隔着一道门,往门外问话。 没人答话。 金鲤真刚刚伸向披萨的手又缩了回来,她起身走到玄关,看了看胥乔,又看向紧闭的房门。 胥乔转身朝她打了一个手势,让她往里走,金鲤真照做以后,看见胥乔的右手摸进衣兜握住了什么,左手去打开了门。 开门以后,胥乔愣住了,金鲤真也愣住了,门外站的是他们意想不到的人。 “舅舅……”金鲤真瞪大了眼睛。 五官冷峻的男人站在门外,脸色铁青的看着金鲤真,在他身后,一个连脸上都纹着纹身的男人正怒气冲冲的举着拳头,似乎下一秒就要打了下来。 “阿青,住手。”胥乔说。 “可是他……”阿青猛的收住拳头,不服气的看着胥乔。 胥乔曾经告诉她这个脸上有纹身的男人是他的房东,但现在,金鲤真再怎么傻也不会认为阿青只是胥乔的房东了。 江璟深看也不看身后的人,就仿佛他笃定那个拳头不会落下一样,目不转睛的看着金鲤真,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过来。” 金鲤真犹豫了一下,她的披萨还没吃呢。 在江璟深的威胁注视下,金鲤真不情不愿的朝她走了过去。 “先去车上等我。”江璟深沉着脸说。 “哦。”金鲤真闷闷的回答。 她走出胥乔家门,又吓了一跳。 这栋破烂公寓周围的居民楼,不知什么时候全亮起了灯,许多穿着短衣短裤,露着纹身的青壮男性或是双手抱臂或是掂量着手中棍棒,站在街道两边,在夜色中充满敌意的看着江璟深,一个留着长发,扎着马尾的瘦高男人靠在江璟深的车门旁,抬头望着这里。身旁还有五六个或蹲或站,对江璟深的豪车虎视眈眈,又看又摸的少年。 他们被包围了。 金鲤真吃惊地回头望向胥乔。 “走,回车上。”江璟深再次沉声强调。 “你想走吗?”胥乔看着金鲤真,神色温柔,轻声说:“不要怕,我都会听你的。” 金鲤真看了看江璟深,又看了看胥乔,说:“我想走。” “……我知道了。”他望着金鲤真笑了,那笑里有一丝哀伤:“我都听你的。” “阿乔。”阿青面色焦急的刚刚出声,胥乔就打断了他,变了脸色,不容置疑的说道:“让他们走。” 金鲤真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神色,冷硬,坚决,威严。 阿青面色几变,最后狠狠瞪了江璟深和金鲤真一眼,转身面对公寓外的人群,憋屈的吼道:“都回去!都回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别看热闹了!” 阿青吼了几遍,围观的人群终于散了,只留下江璟深车旁的长发男性。 阿青走下公寓,和长发男性会合,看了楼上的胥乔一眼,转身也离开了。 “回车上。”这是江璟深今晚第三次对金鲤真说。 金鲤真转身朝楼下走去。 胥乔注眸光黯淡,他没有叫她,默默的注视着她一步一步远离自己。 他克制着叫她回头的冲动,因为这是他的选择。 忽然,金鲤真又调回头,快步奔了回来,胥乔难以自抑的露出惊喜的神色,而江璟深的面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去。 “我把我的披萨带走。”金鲤真冲了进去,几秒后,端着披萨又走了出来。 这回轮到胥乔的面色黯淡下去,江璟深的脸色又明亮起来。 第157章 等金鲤真端着披萨,一跳一跳的跑下楼梯, 开门坐进停在楼下的轿车后, 江璟深冰冷的目光移向胥乔的面孔。 “你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吗?”江璟深冷冷地看着胥乔。 胥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那些面对着金鲤真而露出的复杂神色, 就像海面升起的泡沫一样, 转瞬消失不见。第130节 “她是江家的千金小姐, 也是莲界赌王的亲孙女, 只要她开口,什么东西得不到?她是天生的天之骄女。而你呢?你又是什么东西?”江璟深鄙夷而厌恶地看着他。 “你无父无母,居无定所,连个大学文凭都没有。不管是回国前还是回国后,都是在给人当看门狗, 说不定哪天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像你这种连卖命都只能卖个贱价的人, 你有什么资格呆在金鲤真身边?你能给她什么样的生活?还是你期待着她能给你什么样的生活?” “……我能给她我的一切, 你能吗?”胥乔看着江璟深。 “你的一切?”江璟深冷冷地笑出了声,冷峻的眉眼里全是讽刺:“你的一切值几个钱?” “那也是我所拥有的一切……你能给他多少,5000万吗?在你拥有的一切里面,5000万又占了多少?”胥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能给她养尊处优的生活, 旁人望尘莫及的地位, 还有你这辈子死也触摸不到的权势, 你的一切,算什么东西?”江璟深讽刺的说:“你说你想给她你的一切,只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你的一切——你问过她, 她想要吗?” “你只是一个烂人,一个社会的渣滓。你在疗养院的时候,就在和你姐姐一起做特殊工种,回国以后又重操旧业,做起了仙人跳的勾当,现在还沾上毒品买卖——被你这样的人喜欢,只会让人感到恶心和羞耻。” 胥乔一直面无表情的脸,终于出现了裂痕,走廊上的白织灯光照在他僵硬的脸上,映得他面白如纸,如同一个失去生气的石灰雕像。 “……我没有。”他说。 在江璟深往事重提的时候,胥乔的脑海中闪过了许多过去的画面,那些只有恐惧,厌恶,惊慌和自我否定的日子。 胥珊到底保留了一丝为人的底线,她会让他陪着她的客人喝酒,也会容许她的客人在不高兴的时候对他拳打脚踢,但是每一次,在她的客人想要真的对他做什么的时候,她都会站出来阻止。 她只有一次想要真的卖了他。 就那一次,她丧了命。 疗养院里有无数人见证了他的地狱,却没有人伸出过援手,他和胥珊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一个保留的娱乐项目。 在所有人都漠视他存在的时候,在他自己都怀疑自己存在的时候。金鲤真出现了,是她给了他新生。 无论金鲤真怎么伤害他都可以。 因为这条命,原本就是金鲤真给的。 “你说没有又有什么用呢?谁会相信你?在社会的眼里,你就是这样的垃圾。”江璟深冷冷的说。 “人要自知之明,你和金鲤真之间有云泥之别,像你这样的人,留在她的身边也只会成为她的耻辱。我警告你,不要再纠缠她了,你的存在只会给她带来困扰。” 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后,江璟深转身就走,留下面无血色的胥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江璟深打开车门的时候,金鲤真正在吃披萨,听见开门声,她咬着披萨尖尖,回过头来,瞪大眼看着江璟深。 江璟深一坐进驾驶席就皱起了眉,他甩上车门,沉声说:“怎么不开窗?这么大的味道你闻不到吗?” “你发什么火……你开窗就行了呀。”金鲤真委屈的说。 “我还不该发火?”江璟深冷笑:“我回去再和你说。” 引擎发动,轿车在轰鸣声中飞快的驶出了街道。 夜色中,胥乔沉默地看着汽车驶出了视野。 他转过身,慢慢地走回公寓。 餐桌上摆满了她拿出来还没来得及吃的小零食,炸薯条已经变凉,吃了一半的薯片敞开着口子,空气里飘着香浓的披萨香味。 就在十分钟前,这里还充满温暖的人气。 公寓里安安静静,落针可闻,就像一座没有生命的坟墓。 胥乔沉默的走到桌前,收起还没有开封的零食,重新整整齐齐地放进了橱柜里。 收拾好以后,他看着再次变得满满当当的储物柜,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他清点着储物柜里剩下的零食,思考着下次多买一些牛奶味的果冻——她喜欢这个,今晚吃了三个。 还有薯片,她似乎很喜欢薯片,在加州疗养院的时候就常常看着她抱着薯片到处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喜好还是没有变。 市售的薯片添加剂太多,下次可以烤薯片给她试试。 如果她能喜欢就好了。 胥乔想着,嘴角不由露出微笑。 笑过以后,他的嘴角又慢慢地垂了下来,他望着一柜子的零食,眼眶边有些发红。 他的胸腔疼得厉害,但又好像不单是胸腔,他整个人都疼得厉害。 他无意识地望了一眼窗外,天空好像涂上了一层浓墨,和他的心一样,空空荡荡。 他站了起来,轻飘飘,空洞洞的走入卧室。 卧室更黑,只有幽暗的一层月光照耀。 他在床上坐了下来,不知道该做什么,没有目标的目光,停在了墙角的穿衣镜上。 镜中的人也在看他。 胥乔忽然想起了金鲤真说的话。他一直劝他退出金乌会,他都顾左右而言他的回避了。 他没有文凭,在这个现代社会,没有文凭能够去做什么?工地搬砖。 也许他也可以去做一个街边小店的厨师。或者像金鲤真说的那样,和她一起进娱乐圈发展。 但无论是工人厨师或是明星,他都没有办法匹敌那个男人,只要他想,他就可以随随便便的把金鲤真从他面前带走。他想要摧毁他的事业,左右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他的确不止这一条路可以走,但要想出人头地,不受江璟深制衡,他只有这条路可走。 这是第二次,江璟深从他面前带走金鲤真了。 胥乔注视着镜中的自己,右手缓缓摸向衣领下露出些许的金乌翅膀。 他为了不再让别人从他面前带走金鲤真而储蓄力量,却没有想过,如果是金鲤真自己想走要怎么办? 他从前没有想过,但是就在刚刚,他的行动给出了答案。 他做出的决定是让她走,因为她想走。 “我都听你的。” 也许他对她有着诸多隐瞒,但他对她做出的每句承诺,都是真的。 如果是她自己想走,那么不择手段的往上爬是不是就没有意义了? 不,胥乔认为这是有意义的,只要有1‰的可能,他能够在金鲤真需要保护的时候保护她,那么他至今为止走过的路,就是有意义的。 不管这一天会不会来。 胥乔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中拿出了一个细细的玻璃长瓶,长瓶里有1/3的位置已经装满了五颜六色的纸星星。 疗养院的时候,他曾承诺,要把这一瓶装满了送给她。 也许她已经忘了。但是他和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没有忘。 这个玻璃瓶陪他走过了很多地方,在最艰难的时候,他身上除了伤痕什么都没有,陪伴他的,只有这个空空的玻璃瓶。 胥乔从抽屉里拿起了一条浅粉色的折星星的纸,小心翼翼地折了起来。 他折的很慢。 折好后。他打开玻璃瓶的瓶盖,将粉色的星星小心地放了进去。 每一颗星星都代表了她对他的拒绝。 “……我不会给你带来困扰的。”他注视着瓶中的星星,喃喃自语。 他可以把命都献给她,但是,如果她不要呢。 如果他用尽一切努力,她都不要呢。 那个时候——当这瓶纸星星满了的时候,他会悄悄离开的。 他的情感太过猛烈,太过危险,如燎原的野草一样,只要她一个带笑的眼神,就可以生生不息。 所以必须要有什么提醒着他,这是不能跨越的界限,他只是喜欢她,爱她,而不是想折断她的翅膀,囚禁她。 他能毫不犹豫地铲除一切让她伤心难过的事物,也包括自己。 等到回家,金鲤真手里的披萨也正好全部吃完了,她刚刚走进家门,门就在她身后嘭的一声摔上了。 然后她就被人抓住了手臂,强行转过了身。 江璟深的怒容在她眼前放大。 “就在今天下午,我才警告了你不要和胥乔来往,三个小时后你就到了胥乔家里。你是把我说的话当成了耳边风吗?” “我只是去吃个披萨而已。”金鲤真不服气地说。 “吃披萨上京有那么多披萨店,你为什么非要到一个混混的家里去吃?”江璟深的眼中燃着冰冷的怒火。 金鲤真答不出来,只能另辟蹊径,强词夺理的说:“还不是你下午气我!你不愿意和我睡,有的是人愿意和我睡!” 江璟深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看着金鲤真,胸口急剧起伏着,眼神像是要把她吃掉。 “你就只在意这个吗?”江璟深终于开口:“你想达到的目的就只有这样吗?你想和我睡觉是不是?好,现在我就满足你!” 江璟深开始脱衣服,金鲤真吓了一跳,不可置信的说:“真的?” “假的。” 说着是“假的”的江璟深,将西服外套扔到地上,一边解着衬衣纽扣,一边欺身而上,把金鲤真按在墙上,粗暴的吻了过来。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金鲤真正在愁,今后没了张逸昀她要去哪里寻固定奶源?江璟深就送上门来了。 金鲤真毫不矫情,勾着江璟深的脖子,反客为主地吻了上去。 在漫长又激烈的深吻中,不知不觉,她的t恤被卷到了胸部上面,江璟深一边吻着她,一边单手解开了她的胸衣。 金鲤真的皮肤仅仅是被江璟深的指尖触到,就让她感觉如同触电一般。 她意乱情迷,江璟深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情难自抑,用身体将她撞向身后的墙壁,隔着一层布料,金鲤真能够感觉到存在感惊人的车把手的存在。 金鲤真喘息着伸手解开他的裤子拉链,低声问道:“舅舅,你怎么改变主意了?是我长大了吗?” “你不用长大了。”江璟深卷起她的裙子,“……既然你现在没有因我而长大,以后也不必长大了。” 金鲤真没有时间去思考他若含深意的话语,因为他一个挺身,开始了这场攻城掠战。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换男主的。 不喜欢胥乔的读者,如果你是不喜欢这种一生都为某个人而活的沉重的爱,我没有办法改变你糟糕的体验了,因为男主人设就是如此,我看见评论里有人说胥乔是四个男人里唯一一个带着杀气的爱,虽然这位读者不喜欢胥乔,这也是不好的评价,但是我觉得她说的没错,胥乔的爱是决绝的,偏执的,不顾一切的,带着狠意的,的确会让一般人害怕……但女主不是一般人。 如果你只是因为担心女主驾驭不住胥乔这种可怕的类型,那就请相信女主。第131节 如果你是因为害怕没心没肺的女主爱上某个人的情节会突兀生硬ooc,那么就请相信我。 第158章 九年的努力啊,终于在十周年之前, 金鲤真喝到了江璟深的奶。 怪不得人们都说,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只要功夫深, 铁杵磨成绣花针。金鲤真都差点放弃江璟深这杯奶了, 没想到, 无心栽柳柳成荫, 她只是去吃个披萨,就把江璟深给吃来了。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金鲤真完全忘记了之前因为张逸昀而产生的郁闷。 一泡屎带走了她30%的悲伤,一杯接一杯的奶,又带走了她剩下的全部悲伤。 金鲤真又回到了那个没心没肺, 活蹦乱跳的金鲤真。 阳光是如此的灿烂, 生活是如此的美好。 伤感?那是什么玩意儿? 如果不是因为江璟深还要处理工作, 而她又要忙于音乐打榜,否则的话,金鲤真愿意和江璟深一起长在床上,醉生梦死。 说起她的繁忙, 其中很大一部分要归功于那个和她撞了路线的当红女歌手爱雅。 两人同一个月发表新专辑, 金鲤真的《阵雨》毫无悬念的碾压了她的《because love》。 自此以后, 爱雅就开始作妖了。 和她针锋相对的打歌就不说了,暗搓搓的表示自己在音源榜上的成绩输给金鲤真是因为金鲤真背后有人,还有像什么收买营销号在网上抹黑她, 说金鲤真是爱雅2.0。热衷于捡她穿过的衣服来穿,这都是小case。 最让金鲤真生气的是就在她接受采访公开自己最喜欢的运动员是张逸昀后,爱雅也跟着接受采访,说自己最喜欢的篮球运动员是张逸昀。 怎么,不仅衣服要穿同款,连男人都要睡同款吗? 金鲤真被惹怒,直接在微博上艾特了爱雅。 “别人要是吃屎,你是不是也要跟着吃屎?@歌手爱雅” 跟风跟得一向最快的爱雅,这次却在十三个小时后才姗姗来迟地回复了微博。 “我没有别的意思,张逸昀恰好是我很喜欢的一位篮球明星,希望你不要被网上的舆论误导。我只想安静做音乐,没有深层含义。” 金鲤真这次只回了一句话:“bull shit。” 爱雅没有再回应了。 这场风波闹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爱雅虽然不是国内人气最鼎盛的那批流量偶像,但也是新生代明星中的翘楚,金鲤真对她开炮,无疑引来了很多爱雅粉丝的仇恨,对方纷纷来到金鲤真的微博下叫骂,而金鲤真的粉丝毫不示弱的还击,不仅没有输给出道三年的爱雅粉丝,甚至还因其强大的毒舌能力,在这场口舌之争中小胜了一把。 金鲤真和爱雅这场只有短短三句的争吵,上了一天头条就下来了,场下的议论却没有停止: “金鲤真也太小题大做了。篮球场是她家开的吗?她喜欢谁别人就不能喜欢谁。” “你们是没有关注爱雅最近的新闻吧,跟中邪了一样。不仅穿得和金鲤真一样,就连拍照摆的pose也和金鲤真一样。豆瓣鹅已经出过整理帖了,爱雅碰瓷金鲤真,石锤没得洗。” “爱雅这是疯了吗?” “是不是沾上金鲤真的女明星都会有不同程度的精神问题呀,上一个是曲雪融,现在又轮到爱雅。” “神经病吧,和金鲤真有什么关系?那龙慕云、裴珠和李风绮她们怎么没有发疯?” “讲道理,这次我觉得是爱雅的问题。金鲤真本来就是那个爆脾气,她发火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嘛?” “只有我觉得是反炒吗?这两位是不是有什么合作了?” 金鲤真骂了一句英文后,爱雅就没有回复了,金鲤真觉得和国内的这些女星吵起架太憋屈了,就不能像国外那样看不顺眼就一句f\u\c\k you吗?非要阴阳怪气,指槐骂桑的,说话一点都不痛快。 骂了爱雅的金鲤真在第二天收到了向鸣楠的私信: “对不起,爱雅和我告白的时候,我说了喜欢金鲤真。( '? ' )。。” 金鲤真感觉飞起一口大锅砸在自己的头上。 “( '? ' )你大爷。”金鲤真回复。 果然,奶是不能随便喝的。 向鸣楠不是常人,爱雅不是常人,金鲤真也不是常人。 回复了向鸣楠后,金鲤真在鹅组讨论帖里搜索向鸣楠的名字,随手点进一个询问向鸣楠和薛耀谁长得更帅的帖子,回复:薛耀更帅,向鸣楠这种我get不到呢。 一石激起千层浪,距离最后一期播出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我想去乡下度假》,又在网上翻起了热度,网友们纷纷揣测金鲤真这一举的深层含义: “这是在单纯的夸奖薛耀,还是在diss向鸣楠?” “其实我一直觉得最后一期金鲤真对向鸣楠有种敌意,我觉得她是在为薛耀出气,不然她为什么莫名其妙的要提出和向鸣楠比摔跤。” “金鲤真这是怎么了?先和爱雅上,再和向鸣楠薛耀上,她这个月是不准备下微博热搜了吗?” 薛耀也想问金鲤真怎么了? 移动的保姆车里,他抓着手机,一会儿站下,一会儿坐下,激动地停不下来。 “是谁治好了金鲤真的眼睛?!我要给他500万!” 小夫看了他一眼,没好意思打击他,你要是连向鸣楠都比不过,你还当什么流量偶像,早点回家种田去吧。 “这里签个字,这是你的新综艺。”小夫强行把他按回了座位。 “这是什么?”薛耀心不在焉地瞥着桌上的文件。 没看几秒,他就不满地叫道:“这是什么沙雕综艺。我不拍,我要去拍电视剧!” “想拍电视剧,好呀,这里也有一份电视剧剧本。”小夫从综艺合约下又拿出了一份电视剧的合约:“你自己看看你要签哪一份?” 薛耀拿着那份电视剧剧本看了一会儿,眉头越皱越深。 “这是什么垃圾电视剧?女主长了脑子吗?男主爱上这样的女主,怕不是个智障。”薛耀丢开电视剧剧本:“给我换一个,我要看看别的。” “哦,这里还有一个。”小夫拿出又一个剧本。 “我看看……”薛耀翻了几页,露出怒色:“这不就是个电视剧版的变形计吗?你要我到乡下去养猪?!你做梦!” “没了,就这些,你自己选。”小夫说。 “我一个超级流量怎么可能只有这些选择?!” 小夫说:“我早跟你说了,去年大家都已经看腻了你的海报了,今年你就休息一下,明年我再骗……再找几个好剧本给你拍海报。” “那我去拍电影。”薛耀说。 “行,那我联系那个电视剧版的变形计导演,他上次还问我,他有个电影版的变形记,问你想不想上,好像是要饰演一个乡下的杀猪青年。” “我接综艺!我接综艺行了吧!”薛耀大叫。 在综艺合同上签下大名后,薛耀无精打采地躺在了放平的座椅上。 “我想出演名导的大电影。”他小声地说。 “一定会实现的。”小夫温柔地说。 在梦里,他在心里补充道。 第二天,金鲤真白天要去上京郊区的燕山拍美宝莲外景,因为保姆车狭窄,加上她又新聘了一个随行化妆师小春和助理小丁,金鲤真干脆让两人坐她的保姆车,自己开迈凯伦过去。 金鲤真抵达燕山拍摄地的时候,已经距拍摄时间过去了五分钟,金鲤真迟到了,但还好迟得不多。 “路上堵车了。”金鲤真解释。 “没关系没关系,来得正好,现在就可以拍摄了。”导演笑逐颜开地说。 像金鲤真这种迟五分钟的艺人已经算是敬业了,他还拍过薛耀那种迟两个钟头的艺人呢! 山上环境差,导演原本还担心金鲤真会挑三拣四耍大牌,给他出一些根本无法完成的要求——像薛耀一样,但让他意外的是,金鲤真非常配合地完成了拍摄,就连他试探地问她能不能光脚踩在草地上时,她也爽快地答应了。 导演来之前还以为今天会有一场苦战,没想到拍摄意料之外的顺利。 拍到傍晚的时候,广告终于拍完,金鲤真带着已经折腾了好多遍的脸瘫坐在藤椅上,任由化妆师小春给她搽脸,她把双腿支在蹲下的助理小丁腿上,等他给自己擦脚然后穿鞋。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吗?是的。 当个为所欲为的人类真好。 这个念头升起的一瞬间,金鲤真心里一惊,连忙在心里默念起了她的雄心壮志,我要成为宇宙第一强!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金鲤真等小丁给她用湿巾纸先擦了一遍,又用纸巾再轻轻擦了一遍脚后,自己坐了起来,从小丁手里拿过袜子,穿好。 “我自己来。”金鲤真说着,接过小丁拿起的鞋。 鞋穿好了,金鲤真很满足,觉得走出了宇宙第一强的第一步。 “我走了。”金鲤真从藤椅上站了起来,对小丁说:“和乔安娜说一声,催催我的新保姆车。” “行,我回公司就去找安娜姐。”小丁说。 金鲤真吩咐好了,转身上了迈凯伦。 她本想去张逸昀那里转转,路上接到乔安娜的电话: “你拍完了吗?”乔安娜问。 “刚刚拍完,怎么了?” “你马上到上京影视城来,有预约的话赶紧推掉,尽快,我在这里等你。” 乔安娜不会无的放矢,金鲤真也是个干脆的人,直接回答:“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金鲤真一踩油门,迈凯伦如离弦之箭般朝山下冲去。 上京影视城也在郊外,和燕山离得不远,金鲤真一路疾驰,在半小时后抵达了上京影视城。 乔安娜就在大门口等她,金鲤真在她面前停下车后,她开门坐上副驾:“时间紧急,我们边走边说。” 迈凯伦再次起步往前驶去。 “《危险关系》是熊厂今年主打的一档创意网综,制作人是业内金牌pd罗妙怡,由她经手的综艺几乎全数大爆,拍了6季的《奇葩去哪儿》也是她操刀的,她为这档网综邀请了8位固定嘉宾,但是临到开拍,有位女星忽然反水,跑去参加《你的声音告诉我》了。” “罗妙怡?她和罗仁宇是什么关系?” “罗妙怡是罗仁宇的姑妈,严格说来,也算是罗仁宇的师傅——这不重要。总之,在我得到这个消息后,马上就来找罗妙怡了,罗妙怡操刀的综艺,就算不大爆也会激起水花无数,更何况是固定嘉宾的待遇,这是个许多人争抢的香饽饽,连爱雅的经纪人也找了过来,愿意友情价出演,但是我还是说服了罗妙怡选择你。” “你怎么说服的?”金鲤真好奇道。 “除开我和罗妙怡的私交,在7位嘉宾里,有2位就和你有人数不少的cp粉,和爱雅比起来,你会为这档节目带来更多看点和热度。”第132节 金鲤真出道半年,有意无意间炒起来的cp多到满天飞,但要说到cp粉最多的,无疑是章鱼cp、鱼钩cp和金龙鱼cp,张逸昀是不可能来上综艺作固定嘉宾的,所以这两人是谁已经显而易见。 “龙慕云和薛耀也在这档节目里?”金鲤真问。 乔安娜点了点头:“我再和你说说《危险关系》这档节目吧。” “一言蔽之,这就是一档别出心裁的推理真人秀。”乔安娜说:“8个明星,4男4女,每期随机组成4队情侣,设置不同的情景,其中2人有出轨者的特殊身份,如果你抽到特殊身份,你就需要在另外6人毫无所查的情况下和另一个有特殊身份的嘉宾完成规定任务,如果你没有抽到特殊身份,你的任务就是找出拥有特殊身份的两人,揭穿他们。” 还真是一个别出心裁的游戏啊,不愧是罗仁宇的姑妈,姜还是老的辣,金鲤真想。 “听起来挺有爆点的,《你的声音告诉我》又是什么节目,比《危险关系》更有爆点吗?”她问。 “这倒不是。”乔安娜说:“那个女星忽然和圈外人恋爱了,对方反对她接这档节目,她就真的宁愿付违约金也要反水了。” “是个傻子。”乔安娜评价道。 “的确。”金鲤真认同地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只有一更~ 最近改了语音码字,虽然我有二次校对,但还是难免会出现我疏忽的地方,一般是的地得和他她这样的,如果看见了的话请包容一下~谢谢~笔芯 另外大家感情线看腻没有?接下来来点事业解腻,昨天虐过了,接下来一段时间撒撒糖 想看啥剧情就点菜啊,想看谁也点奶 目前菜单上可点的奶只有江璟深和张逸昀,另外2个奶瓶还没开封,随着剧情开封后也可点菜 第159章 《危险关系》首期的拍摄场景是校园,金鲤真到了拍摄场地后, 立马就被人拉到了化妆间, 她刚坐下,化妆间的门就开了, 乔安娜从沙发上站起, 叫了声“罗导”。 金鲤真就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我来给小真讲解一下节目流程。”罗妙怡是一个看起来容貌普通, 既不好看也不难看, 平平无奇的女人, 她笑着对乔安娜点点头后,带着一个正在拍摄的摄像师走到金鲤真身旁,靠在化妆桌前把节目流程口述了一遍,大概和乔安娜讲的一个意思,除她以外共有7位嘉宾, 没有剧本, 节目组只会给每个人设定身份, 4对恋人,有两个背叛者,录制开始后,嘉宾一共有2次调查取证的机会, 2次取证结束后, 每个人指认自己的恋人是否背叛, 如果指认正确,则投票正确的人物获得一顶王冠,如果指认错误, 则投票错误的嘉宾每人获得一顶绿帽子,如果能成功指认游戏中的两个背叛者,将获得两顶王冠。如果背叛者成功逃脱,则背叛者获得十顶王冠。最后一集里将统计每个嘉宾的绿帽数和王冠数,数量最多的将获得“爱帽人”或“鉴渣王”称号。 “因为这次情况特殊,你来的最晚,其他人已经完成了身份抽取,这是剩下的最后一张。”罗妙怡说完,递来了一个牛皮纸信封。 金鲤真接了过来,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人物卡片: “感情都是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慢慢淡忘的,你和你的恋人就是如此,最近对方变得鬼鬼祟祟,你怀疑ta正在居心叵测地为你编织一顶春天的帽子……” “你是【喜欢打架的校霸】,22岁,武力至上的暴力分子,和【神神秘秘的学弟】是情侣关系。” “曾经单恋【人见人爱的校帅】,学校玄关的鞋柜里藏有写给校帅的【情书】,鞋柜的钥匙就在校服衣兜里,卧室抽屉有一本上了锁的【日记本】,记录了对校帅的爱慕之情逐渐转淡,喜欢上学弟的过程,日记本的钥匙被藏在卧室门后的【拳击手套】里,书架上的【手机】里有系辅导员的未接来电,因为和学弟相恋而被系辅导员约谈,在办公室落下了【名牌】。” “我能够主动出示证据吗?”金鲤真看向罗妙怡。 “你的代号是’鱼’,这一期你的身份就是’鱼校霸’,第一排是你可以公开的信息,第二排是非公开信息,只能在其他人发现了相关的证物后公开。” “自己可以销毁或藏起证物吗?” “不可以。” “明白了。” 罗妙怡给摄像师打了个眼色,摄像的红灯熄灭了。 金鲤真从镜子里看着摄影机关闭却仍站在原地看她的罗妙怡。 “场面话说完了,现在说点心里话。罗仁宇和王伦对你赞不绝口,乔安娜也是我认识多年的朋友,他们都向我保证你就是我要找的人,我希望他们说的没错。”罗妙怡笑着对她伸出手:“欢迎你加入这个节目,金鲤真,祝我们合作愉快。” 金鲤真这才笑了起来,握住了她的手:“当然,你不会后悔的。” 正式录制之前,8位嘉宾要齐聚一堂,唠几句小嗑,互相熟悉一下。 休息室的长桌前已经坐了7位嘉宾,还剩下最后一位没有到场的女嘉宾。 薛耀从来只有让别人等的份,这次竟然轮到他等人,等了不到五分钟就开始心烦气躁。 “最后一个嘉宾到底是谁?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吗?!”最近刚换了发型,把头发染成栗色,中分微卷的薛耀正满脸不耐地看着手表。 这一期他抽到了【热爱养生的校医】,所以他在私服外穿着一件白大褂。 “曾佳薇临时违约,听说这人是罗导临时抓来的,也许正在赶来的路上吧。”孙瑞绮不以为然地拿过桌上果盘里的一根香蕉,剥掉皮吃了起来:“哎,我在化妆间坐了半小时都坐饿了,你们吃过晚饭没有啊?” 孙瑞绮是新生代的演员,25出头,她就是娱乐圈那种一抓一大把,业务水平和长相明明都过关,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红不了的人。 孙瑞绮是个娃娃脸,但她这次抽到的人设是【爱说教的老师】,所以穿着深灰色的职业装,脸上也戴着一个黑框眼镜。 “我叫助理给我买了一份灌汤包。”邓欣妍说。 邓欣妍是港岛歌手,还算是一线女歌手,这次是第一次来内地参加真人秀。 她的身份是【爱吃醋的学姐】。 “之前我看见爱雅的经纪人了,说不定是爱雅来补这个缺。”坐在桌前的易山海笑着说。 易山海是8个嘉宾里面最年长的一位,今年刚刚30岁,拍网剧出道,严格说来,是薛耀叔叔薛洋安那个时代的人,同样都走的流量小生路线,但咖位比薛洋安要低上好几个档次。 房间里还坐着一名女性,龙慕云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没有插话,她是本色出演,依然是黑色短发,看起来像个安静的学霸。 剩下的两名男性,一人面容英俊,打扮港风,带着微笑倾听,一人运动装,看上去还是个少年,长相平平,正双眼放空地神游太空。 “导演去哪儿了?到底还要让我等多久?!”薛耀坐不住了,脸上露出怒色。 他刚刚站了起来,休息室的门就打开了。 “狗狗,你在等我吗?” 金鲤真刚一出场就牢牢吸引了在场几位男士的目光。高挑的少女把头发挑染成了彩虹色,穿着紧身的露脐牛仔小背心,勾勒出她挺翘的双峰和纤细紧实的腰肢,裸露的腰部肌肤细腻雪白,仿佛凝脂般吹弹可破,下身又是一条宽松的破洞牛仔裤,破洞里露出的同样是忍不住想要触摸的雪白风景。 她神采飞扬,满脸耀眼的活力,一双杏眼又黑又亮。 “金——”薛耀目瞪口呆地看着金鲤真,耳朵不争气开始发烫:“你这是什么打扮?!你为什么不穿外套?!” 金鲤真却没理他,在开门的瞬间她就闻到了一股好闻的香气,香气来源于坐在长桌尾端,穿着棒球衣的少年,单眼皮,薄嘴唇,没什么特色的一张脸,在娱乐圈中,他的长相只能算中等。 但他身上的香气至少是中等偏上的水准。 金鲤真和他视线相接的时候,他的眼里露着惊喜。 感谢乔安娜上次让她搜了图,金鲤真一眼就惊喜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echo!” “金鲤真!”对方也叫道。 “你们认识?”薛耀一脸狐疑警惕地看着echo。 “华夏有嘻哈的冠军,我怎么会不认识?”金鲤真脸不红心不跳地大声说:“我是你的粉丝!” echo脸一红,刚要说话,薛耀说:“你说瞎话呢?你微博都没关注他!”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悄悄关注呢?”金鲤真朝他翻了个白眼:“再说了,你连我关没关注别人都知道,你也太关注我了。” 薛耀气得说不出话,而echo脸更红了,他对金鲤真说:“我听了你的专辑,非常不错,我给你的经纪人发了想要和你合作的邮件,但是没有收到回复……” “一定是她工作不认真看漏了。”金鲤真脸不红心不跳,郑重其事地说:“我回去就让她把邮件找出来。” “原来最后一位嘉宾是你,看来这档综艺一定会大红大爆了。”坐在echo旁边,一直被她忽略的青年站了起来,对金鲤真伸出手:“你好,第一次见面,我是徐霆然。” 金鲤真这时才注意到他:“你好!” 她伸出手,和他相握,然后就感觉对方稍微用力,捏了捏她。 除了这个小动作以外,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握手,徐霆然对她寻常地笑了笑,自然地收回了手。 薛耀一开始看到金鲤真对echo另眼相看,心里的火蹭蹭地往上冒,后来看见徐霆然主动朝她伸出手,忽然想起她曾回的那个帖“我选徐霆然”,更是妒火中烧,好在这个握手时间很短,徐霆然和金鲤真看上去没有碰上什么火花,对这个娱乐圈著名的行走荷尔蒙,金鲤真表现出的兴趣甚至还不如对echo大。 echo哪点吸引到金鲤真了?进了休息室这么久,薛耀终于正眼打量坐在长桌尾端的少年。 丢到人群里找也找不出来的长相,沉默腼腆的性格,小康家庭的出身……薛耀越想越没有答案,越想越气,这么一个平凡的人,到底是哪一点吸引那条臭鱼了? 难道是那玄而又玄的才华? 金鲤真在echo对面的空椅子上坐了下来:“现在是要做什么?” “你来了就可以进行角色的自我介绍了。”易山海开口:“我先来吧,我是【平易近人的易辅导员】,和【爱说教的老师】是未婚夫妻关系。” “亲爱的!”孙瑞绮拿着香蕉皮,作出尔康手:“我就是你的【绮老师】!” “我是【人见人爱的然校帅】,我的女朋友是【爱吃醋的学姐】。”徐霆然微笑着说。 “我是【妍学姐】。”邓欣妍举起手来。 薛耀的目光狐疑地在金鲤真和龙慕云身上打转。 “我是【沉默寡言的龙班长】,正在和【热爱养生的校医】交往。”龙慕云主动开口。 剩下的情侣不言而喻。 金鲤真惊喜地看向echo:“学弟!我是你的【喜欢打架的鱼校霸】啊!” 本姓为姜的echo再次羞涩地笑了笑:“我是【神神秘秘的姜学弟】。” 第160章 “准备!3、2、1——开始进场!” 外场灯光全数熄灭,内场明亮如昼。 出场顺序由年龄决定, 易山海和孙瑞绮作为第一对入场的情侣在音乐声中一边调情一边走进内场, 第二对入场的情侣是徐霆然和邓欣妍,他们的入场方式相敬如宾, 在前面两对入场的空隙时间, 金鲤真和龙慕云交流了一会。 在徐霆然和邓欣妍入场后, 接着轮到薛耀和龙慕云, 最后轮到echo和金鲤真。 “该我们了, 走吧。” 金鲤真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最前面,最先经过的第一个场景就是玄关鞋柜。 “我们需要换鞋吗?”落在后面的echo犹犹豫豫地停在了写有他名字的鞋柜前。 “校霸不需要遵守规则!”金鲤真倒回来,踮起脚,一把勾住echo脖子,带着他继续往前走去:“校霸的男人也不需要。” 内景布置上没有设实体墙, 隔着几十米远看见金鲤真动作的薛耀眼珠子都快冒出镭射光线。 通过一条两旁都布置了情景房间的走廊, 金鲤真来到讨论室, 6个嘉宾都已经入座,金鲤真和echo也在空座位上坐了下来。 “在第一次调查开始之前,有没有背叛者想要自首?”易山海问。第133节 “coco,你有没有背叛我?”金鲤真再次勾住echo脖子。 echo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coco?”孙瑞绮开心地笑了起来:“这个昵称好可爱!” “我们正在热恋中。”徐霆然笑着看了邓欣妍一眼:“我相信妍学姐不会是背叛者。” “是吗?可是我不太相信你哦。”邓欣妍玩笑般地说。 “哦哦哦——!有情况!”孙瑞绮兴奋地拍起了桌子:“然校帅, 你上了我的高度怀疑名单!” “我和绮老师已经在谈婚论嫁, 背叛者肯定不会是我们。”易山海笑着说。 “所有人都不承认自己是背叛者了。”邓欣妍笑了, 充满斗志的样子:“那我们就开始调查吧,看谁会露出马脚。” 第一次调查开始,为期十五分钟。 作为一个对自己领地格外敏感的织尔蒂纳, 金鲤真首先就选择了去教室搜寻echo的课桌。 教室背景的场景一共有两个,一个低年级一个高年级,金鲤真毫不犹豫走进了低年级的教室。 教室里每张课桌左上角都贴着学生的名字,金鲤真从无数个“贾同学”的名字里终于看到了echo的名字。 她弯下腰,课桌里空空如也。金鲤真又把剩下的课桌都用目光扫了一遍,找到了龙慕云的名字,她伸手在抽屉里摸了摸,摸出一瓶……葡萄籽胶囊。 这……不是赞助商之一的商品吗? 金鲤真对内景外最近的一个机位扬起营业性质的正经笑脸,360度全方位展示着手中的葡萄籽胶囊:“鸡恩涩葡萄籽胶囊,源自自然,养生首选,天然纯正,永葆青春。” 皮完以后,金鲤真对正在隔壁搜寻证据的龙慕云喊道:“龙龙!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因为吃了我们的鸡恩涩葡萄籽胶囊所以才这么美貌动人!” 龙慕云懵逼地抬起头看来,目光移到金鲤真手上的药瓶后:“哦……那是耀校医送我的定情信物。” 听到这句话的孙瑞绮立马狂笑起来:“耀校医,你定情就给人送葡萄籽胶囊的吗?!” “有什么不行的!”薛耀自己也脸红了:“健康最重要!” 金鲤真打开还未开封的药瓶,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龙慕云,一边掏了两粒葡萄籽胶囊吃下。 金鲤真放下药瓶,踱步走出教室,进入隔壁的高年级教室,龙慕云正在这里搜寻。 “龙龙,你找到什么没有?”金鲤真问。 “找到了妍学姐的手机。”龙慕云朝金鲤真挥了挥手里的手机。 又是一个节目赞助商之一。 “哇!这不是前后两千万,拍照更清晰美女帅哥人手一个的哦婆手机吗!”金鲤真马上跑了过去。 “上面有密码。” 金鲤真马上抬头喊道:“妍学姐!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邓欣妍刚刚走进隔壁低年级教室,很快回答道:“0807。” 龙慕云输入数字,手机显示密码错误。 两人都望着手机陷入沉默,忽然,金鲤真抬头,朝正在校医室里寻找线索的徐霆然喊道:“然校帅!你的生日是多少?” 徐霆然愣了愣:“我的?” “对呀!你的生日!” “2月6日。” 金鲤真马上对龙慕云说:“试试0206!” 龙慕云输入数字后,手机解锁了! “哦也!”金鲤真举起右手,龙慕云默契地和她击掌一次。 解开密码锁后,龙慕云反而望着手机界面迷茫了,不知该去看什么。 金鲤真接过手机,传授经验:“先看通讯记录……哇,这一色的然校帅的名字,妍学姐一天究竟要打多少次电话?” “短信呢?短信也全是发给然校帅的,哈哈哈哈哈每一条都是你吃了吗你睡了吗你在干什么?” “这里还有微信,打开看看……有了有了——” “哦……妍学姐在和然校帅吵架呢,因为妍学姐怀疑然校帅偷吃——”金鲤真话音刚落,搜完校医室的徐霆然走进了高年级教室。 “然校帅,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你背着妍学姐偷吃了?”金鲤真举着手机:“这个前后两千万拍照更美丽的哦婆手机已经记录了你的罪证!” “我没有。”徐霆然苦笑:“妍学姐看见我和女生说一句话都会多想,她太爱吃醋了。” 隔壁的邓欣妍十分符合人设地哼了一声:“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不管好怎么行?” “金鲤真!”玄关的薛耀开始兴奋地召唤:“把你鞋柜的钥匙拿来!” “自己找去!”金鲤真扯着嗓子回道。 “对了!我们要不要互相搜个身?我看见echo身上背着书包,那里面会不会有线索?!”孙瑞绮忽然大叫。 “这是个好主意。”易山海也说:“我们聚在一起,先把身上搜一下。” 拒绝的话就会成为重点调查对象,没人傻到这时候拒绝。 同性搜身,金鲤真马上跳到龙慕云面前:“龙班长,鱼校霸来啦!” 金鲤真认认真真地搜了她身上所有的兜,发现一个手机。 “你猜我记不记得你的生日?”金鲤真忽然抬头朝她眨了眨眼睛。 龙慕云笑了:“我猜你记得。” “那你就猜对了。”金鲤真满面笑容地输入龙慕云的生日。 解锁正确。 手机里面干干净净,微信里一条聊天记录都没有,手机最上面的状态栏信号满格,4g网络,98%的电量。除此以外空无他物。 越干净,金鲤真越觉得不正常。既然节目组给龙慕云配个手机,就不可能什么东西都没放。 “我有洁癖。”龙慕云微笑着说:“所以手机里面什么都没有。” 金鲤真把手机还给她:“希望你说的是真的——来吧,搜我!不要怜惜我这条娇鱼!” 龙慕云摸了摸她的衣兜,马上就找到了钥匙。 “这是什么地方的钥匙?”龙慕云说。 金鲤真食指放到嘴唇朝她“嘘”了一声,小恶魔似地笑道:“不要以为我们是cp就会给你开后门——自己找去吧。” 龙慕云无奈地笑了。 一旁默默偷听的薛耀牙齿都要咬碎了,这个荤素不忌男女都撩的混蛋鱼! “耀校医不是说鱼校霸的鞋柜有锁吗?”易山海提醒道。 “我也搜到一把钥匙!”孙瑞绮叫道,她兴奋地挥舞着从邓欣妍身上找到的小钥匙。 “我找到了手机。”薛耀从echo书包里拿出一个手机,有样学样,他也问echo:“你生日什么时候?” echo低声说了个日期,薛耀输入后密码错误。 “输我的!”金鲤真大声说:“0606!” 薛耀照着金鲤真的生日输了,成功进入手机。 所有人都围了过去看手机里会有什么,唯有echo低头往外圈走,被金鲤真一手臂勾了回来:“coco,你心虚了吗?” “不是……我没有……”echo弱弱地说。 “哇塞……”孙瑞绮感叹地叫道:“鱼鱼,他的手机里全是你的照片耶,这是偷拍吧?是偷拍吧?coco你居然是斯托卡!” “我不是……”echo没什么底气地反驳。 “恋人之间的事能叫痴汉吗??”金鲤真义正言辞地说:“这是我们之间的小情趣,对不对,coco?” echo脸更红了。 “臭鱼,你还要欺负别人多久?”薛耀酸溜溜地说:“人都要被你吊断气了。” “为了贯彻我的校霸人设,当然要一直吊下去了。”金鲤真理直气壮地说。 所有人搜身完毕,各自散开,薛耀拿过金鲤真的钥匙,和孙瑞绮一起,兴冲冲地去开鞋柜了,金鲤真预料到之后的风波,果不其然,没一会,录影棚的平静就被孙瑞绮兴奋的大喊声给打破了:“我们发现了秘密!鱼校霸喜欢然校帅!这里有她写给然校帅的情书!” 孙瑞绮的声音一出,所有人自动在玄关聚了起来。 金鲤真顶着所有人怀疑的目光,咳了一声:“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只喜欢我的姜学弟一人。” “那情书你要怎么解释?”邓欣妍问。 “我写了情书以后,当然是后悔了,所以才会把它放在鞋柜里,让它日日受脚气熏陶以此警醒自己不要再犯下三心二意的错误……” “哈哈哈哈哈……”孙瑞绮笑得无法自制:“你一个女明星,说自己有脚气,这样好吗?” “你一个女明星还笑出猪叫呢。”金鲤真飞快地说。 孙瑞绮的猪叫声更欢快了。 第161章 “你知道鱼校霸喜欢你吗?”龙慕云看向徐霆然,后者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其实我刚刚在办公室里发现了这个。”徐霆然说着, 拿出一个名牌, 上面写着金鲤真三个大字:“所以我还以为背叛者是鱼学霸和易辅导员。” “你这是□□裸的诬陷!”金鲤真说。 “你和易辅导员又是什么关系?”薛耀满脸狐疑。 “还能是什么关系?学生和辅导员的关系——”金鲤真说:“易辅导员发现了我和coco恋爱的事,常常把我叫到办公室去逼我离开我的coco, 可能是那个时候落下的。” 其余人把目光投向易山海, 易山海点了点头:“因为姜学弟和鱼校霸在一起后成绩直线下降, 我不希望鱼学霸影响他的前途。” 易山海话音刚落, 摄影棚里就响起了广播, 第一轮搜查结束。 众人回到最初的讨论室里。 “第一轮搜查结束了,现在大家挨个说说自己的发现和结论吧。”易山海说。 “那就前辈先带个头?”邓欣妍笑道。第134节 “行,那我就带个头吧,能给大家带来一点新的思路就好了。”易山海很自信地站了起来。 “第一轮我发现了3个线索,我一个个地说好了。”易山海说:“第一个, 关于我的未婚妻, 琦老师。” “我的?”孙瑞绮还是第一次听说易山海找到了她的证据, 不免有些紧张。 “你的手机里有很多外卖小哥发的短信,我给大家念其中一条,是这样的——” “绮小姐,你的2个板烧鸡腿堡、2包大薯、4对麦辣鸡翅、2个香芋派、2杯大可已经放在你家门口, 请查收。”易山海照着手机上拍下的证物照片念道。 “……我也想吃。”金鲤真在底下自言自语:“我还没有吃晚饭呢。” 坐在左边的孙瑞绮专心致志地听着关于她的指控, 坐在右边的薛耀不动如山, 什么也没听到。 “几乎每隔两天你都在点外卖,每次外卖的数量都是两人份,很有可能还有一个人在和你一起吃外卖。”易山海说。 “我没有!我只是饭量大!”孙瑞绮叫冤。 “我的第二个线索是关于耀校医的。”易山海说:“我在校医室的办公桌抽屉里发现了一张被剪了一半的合影照片, 留下来的一半只有穿着校服的耀校医一人,从没有剪干净的地方可以看出,旁边和他合影的是一个穿校服的年轻女人。” “那是我前女友。”薛耀说:“我们已经分干净了,没什么好怀疑的。” “那你怎么会留着这张只剩下一半的照片?”孙瑞绮问。 “因为这张照片我照得特别帅!我不舍得扔了,所以干脆只留下我的那一半!”薛耀很认真地说。 他这种智熄的解释和他智熄的人设很合,几乎没有人怀疑他的话。 “最后一个线索,”易山海说:“我从邓欣妍的手机里看到她和朋友的聊天记录,她抱怨男朋友长得太帅没有安全感,想要分手再找一个。” “哦——”孙瑞绮捧场地拍起手:“真厉害,我就只找到一个线索。” “这就是我找到的三个线索,目前我最怀疑背叛的人就是我的未婚妻,绮老师。”捧场也没用,易山海依然把矛头指向孙瑞绮。 孙瑞绮无奈地说:“我真的只是吃得多啊!” 接着,由易山海指定,第二个孙瑞绮上场,孙瑞绮只找到了一个线索,那就是易山海的办公桌里,她发现了整整一沓鱼校霸写的检讨书,全都被整整齐齐地装订了起来。 这个证物的发现,再加上金鲤真的名牌出现在办公室,都极大加剧了金鲤真和易山海身为背叛者的嫌疑。 孙瑞绮最后指认了金鲤真和易山海。其他嘉宾陆续讲完自己的发现,但现有的证据里,金鲤真和易山海的嫌疑无疑最大。 “coco!你要相信我啊!我的心里只有你啊!”金鲤真向echo求救。 “……让我想一想。”echo笑得很勉强。 “噗嗤——”孙瑞绮笑了出来:“我觉得coco的笑里在发绿光。” “又是然校帅,又是易班主任——鱼鱼你嫌疑很大哦。”孙瑞绮朝金鲤真挤眉弄眼。 “爱是一道光,绿到你发慌……”薛耀看着echo,幸灾乐祸地唱了起来。 “你就可着劲叫吧,以后有你发慌的时候。”金鲤真瞥了一眼薛耀。 接着,金鲤真站起来说了她的发现,龙慕云抽屉里的定情信物——葡萄籽胶囊。 “这能说明什么?”邓欣妍笑了:“说明耀校医是个养生狂?” “除了说明耀校医是个脑残外——” “鱼校霸!你个暴力狂还好意思说我?!”薛耀生气地说:“你电视机下面全是血腥暴力的限制级电影!” “你信不信暴力狂现在就锤爆你的狗头?”金鲤真说,在薛耀反驳之前,她加重语气:“听我说完!” 薛耀愤愤不平地闭上了嘴。 “除了说明耀校医是个脑残外,还说明龙班长对这段感情的轻视。”金鲤真看着众人:“谁会把定情信物扔在教室抽屉里不带回家?除非这是刚刚收到的——耀校医,定情信物是你刚送的吗?” “……不是。”薛耀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对绿帽的不安:“是刚交往时送的,我们交往3个月了。” 龙慕云微笑不语。 “爱是一道光,绿到你发慌……”这回轮到金鲤真对薛耀唱这首歌了。 薛耀脸都黑了。 摄影棚里广播响起,第二轮搜查开始了。 再次走出讨论室后,外面设置的场景已经大变样了,出现在8人面前的是一个接一个的卧室。 “嘿嘿,我要去调查鱼鱼的卧室。”娃娃脸的孙瑞绮一边风风火火地冲了过去,一边喊道:“鱼啊,哪一间是你的卧室?” “自己找。”金鲤真说。 经过第一轮的搜查以后,金鲤真已经有了大致的怀疑方向,她直接向有着徐霆然照片的房间走了过去。 金鲤真在这间卧室里仔细搜寻的时候,薛耀走了进来。 “臭鱼,你在找什么?”薛耀一副古古怪怪的样子。 “你在背后藏了什么?”金鲤真一眼就看见了他背在身后的双手。 “我就喜欢背着手,背手你也要管?”薛耀说。 “那我不管了。”金鲤真移开目光。 薛耀刚刚晴朗的脸色马上又阴沉了下去,他一口闷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杵了片刻见金鲤真真的不理他后,怒气冲冲地把手里的薯片扔到她怀里,大步走了。 “傻狗——”金鲤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拆开薯片包装,咔嚓咔嚓地吃了起来:“……薯片袋子都露了一半在外面,还觉得自己藏得很好呢。” “我找到鱼校霸的日记本了!但是有锁!”孙瑞绮大叫起来。 “再在她房间里找找,锁肯定就在房间里。”在搜索孙瑞绮卧室的易山海说道。 “你怎么还在搜我的房间,我都说了我不是背叛者了——”孙瑞绮哭笑不得的说。 金鲤真这时搜到了徐霆然的手机,手机顶端的状态栏上信号满格,连着wifi,剩余电量100%,金鲤真在手机里找到了几张聊天记录的图片,图片表明然校帅和妍学姐交往是因为妍学姐抓住了他偷考卷的小辫子。 金鲤真把证据照下后,放下手机,对一旁喊道: “coco,coco,快过来,我需要你帮忙!” “你怎么了?”正在搜寻易辅导员卧室的echo走了过来。 金鲤真放下飞速吃光的薯片袋:“我想要看看最上面的衣柜,但是我不够高,你——” 金鲤真话音未落,echo就给她端来了椅子。 “踩在椅子上就可以够到了啊。”echo一脸真诚地看着金鲤真。 ……真是好聪明的主意啊。 金鲤真把那句“你抱一下我”给吞回了喉咙。 echo在旁边看着,金鲤真伸手进衣柜最上面的橱柜里,在一层层的棉被里摸索着。 “有东西没有?”echo在下面问道。 “没有。”金鲤真放弃了,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小心!”echo接住金鲤真。 在那么一秒钟的时间里,两人胸口相贴,四目相对,时间仿佛有一瞬停滞。 “没事,椅子也不高。”金鲤真笑着离开他的身体。 “容易崴到脚。”echo小声说。 echo扶了金鲤真后有些不好意思,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就离开了。金鲤真搜完衣柜上面,现在开始找衣柜下面。 衣柜里挂满了男士服装,金鲤真先是粗看了一遍,然后就开始细找,所谓细找,就是摸包,每件都摸,以至于徐霆然搜完两间房间了,走出来的时候发现金鲤真还在搜他的房间。 “鱼校霸,你就这么怀疑我是背叛者?”徐霆然笑着停在了他自己的房间门口。 黑发的青年宽肩窄臀,五官英气,一双剑眉微微上挑,浑身都散发着雄性的荷尔蒙气息,被他注视着的时候,就算是经验丰富的女性也难免心跳加速。 可惜,金鲤真看的不止是脸。 “哪有,只是这间房间散发着背叛者的清香,让我迈不动脚步。”金鲤真说。 徐霆然不禁笑得弧度更大了:“那你找到证据了吗?” 金鲤真朝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不、告、诉、你。” 第162章 徐霆然刚要说什么,龙慕云沉静的声音在斜对面的房间响了起来:“绮老师, 你和耀校医以前是恋人关系吗?” “什么?你不是说, 我是你的初恋吗?!”易山海装作生气的样子:“绮老师!你太过分了,你是不是就是背着我和耀校医一起吃的外卖?” “我冤枉啊!”孙瑞绮大叫。 “什么情况?”金鲤真忙跑了过去。 在孙瑞绮的房间里, 金鲤真看到了那张薛耀也有, 却只剩一半的照片。 照片上, 穿着校服的薛耀和孙瑞绮笑得很开心。 “这ps技术是不是不太走心?”孙瑞绮凑了过来, 嘀嘀咕咕地说:“从哪儿抠的我的脑袋?就不能找张我好看的吗?” 薛耀走了过来, 看了一眼他自己的脑袋,大概很满意后期师傅的审美,扬着嘴角点了点头。 “你们学生时代就认识了?”金鲤真问。 “学生时代交往过一段时间,不过后来分手了。”孙瑞绮说着,拉住一旁的易山海:“现在我的心里只有我的未婚夫山海。” “不行, 你得交代了和谁一起吃的外卖我才会相信你。”易山海说。 “我真的是一个人吃的啊!”孙瑞绮欲哭无泪。 “第二次搜查结束, 请所有人回到讨论室。”在众人说话的时候, 录影棚里再次响起广播声。 所有人回到讨论室后,每个人进行最后的总结。 易山海这个过气偶像似乎打定主意要在这档绿帽综艺里打出一个“福尔摩海”的人设出来重获新生,不仅在第一轮找到3个证据,第二轮继续发挥如常, 又找到3个证据。 分别是被耀校医小心地保管在书桌抽屉里的【耀校医少年时代和绮老师互通的信件】;龙班长的妈妈和龙班长发的【催婚信息】, 要求龙班长一毕业就和有娃娃亲的耀校医结婚;然校帅在电脑里和朋友坦言自己受够妍学姐的【聊天记录】。 也许是考虑到嘉宾的适应期, 第一期节目组准备的证据都比较简单,绝大多数都是直接证据。 目前为止,没有人找到决定性的证据, 但4对情侣的关系已经摇摇欲坠,因为证明鱼校霸清白的日记本没能开启,所以又是给然校帅写情书又是在易辅导员办公室里落下名牌的金鲤真就成了怀疑度最高的对象。 “鱼校霸,你老实交代吧,还有一个背叛者是谁?”孙瑞绮问。第135节 “你先交代和你吃外卖的人是谁再来问我吧。”金鲤真白眼翻到飞起。 “我真的是——”孙瑞绮捂住胸口倒在桌上:“……算了,我心好累。” “鱼校霸,现在大家都怀疑你,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易山海笑着说。 “压轴登场的永远是重量级人物,这话没错。”金鲤真站了起来,走到长桌前方。 “期待!”孙瑞绮捧场地拍起了手:“赶紧洗清我的嫌疑!” “哼,你就吹吧。”薛狗一脸怀疑。 “两轮调查,我们找到的都是非决定性证据,这顶多能证明我们彼此之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一心一意——”金鲤真话音未落,echo就在下面小声说:“我是一心一意的。” “乖。”金鲤真马上说:“霸霸爱你。” “……我不要霸霸爱我。”echo忍不住笑了。 相貌普通的少年,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就眯成了一条弯弯的月牙。 “我也是一心一意的啊!怎么就没人信我!”深陷在外卖疑云里的孙瑞绮气恼地捶桌。 讨论室里响起一片笑声。 等笑声过去以后,金鲤真风情万种地撩了一把长发:“优秀的人无论到哪里都这么优秀,这场闹剧已经被我一眼看穿——” “呜——”孙瑞绮在下面给金鲤真配音,比金鲤真本人还要兴奋:“灯光、音效、麦克风,已就位!请开始你的表演!” “……你是金鲤真的脑残粉吗?她怎么说什么你都给捧场?”薛耀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看着孙瑞绮。 “我就是觉得鱼鱼好好玩啊,她说什么我都好期待。”孙瑞绮一脸真诚地说。 “有眼光,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不会让你失望的。”金鲤真给了孙瑞绮一个赞赏的目光。 “难道你找到决定性证据了吗?”易山海好奇地看着金鲤真。 “在两轮调查里,我们陆续发现了8个手机,每个手机里多少都有些信息——除了龙班长的手机。”金鲤真看向龙慕云:“手机太干净了,干净到可疑。” “我有洁癖。”龙慕云微笑着,还是那个回答。 “龙班长的卧室你们看了吗?真的是典型强迫症加洁癖的房间。”徐霆然笑了。 “那是除了鱼校霸电视机柜里几十张暴力影片外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房间了。”易山海说。 “然校帅,不要转移话题。”金鲤真笑了。 “我怎么了?”徐霆然把手撑在下巴上,兴趣盎然地看着金鲤真。 “鱼校霸求而不得,因爱生恨了。”孙瑞绮偷笑。 “不要笑,我是正经人。”金鲤真严肃地说。她从兜里摸出一张发票放到桌上,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这是我在然校帅的衣柜里找到的,发票上说,他买了一个价值5000块的女士手链,请问然校帅的女朋友,你有收到这份礼物吗?” 邓欣妍摇了摇头。 “你当然没有收到了。”金鲤真走到龙慕云身边,举起了她的左手,那上面有一根金色的手链:“因为然校帅买的手链在这里呢。” 讨论室里一片骚动。 “可是你怎么证明然校帅买的手链就是龙班长手上的那根?”易山海皱着眉问:“也许只是我们没有找到而已啊。” “这也是我想说的。”龙慕云抬眼看着金鲤真,眼里带笑,自然的神态里找不到丝毫可以怀疑的地方。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金鲤真放下她的手,转而问道:“你们有谁发现自己的手机连上wifi了?” “不是一开始就连着的吗?”孙瑞绮看着刚刚拿出的手机。 “在第一轮调查的时候,我们每个人的手机都用的是4g网络,等到第二轮调查开始后,我发现自己的手机自动连上了wifi,wifi名是‘鱼校霸的wifi’。根据这条线索,我推测从第二轮开始,因为场景换到了卧室,所以我们每个人的手机都连上了自己家的wifi,我借了coco的手机来验证,如我所料,他连上的wifi名称是‘姜学弟的wifi’。” 在金鲤真说话的同时,好几人纷纷拿出了手机确认。 “没错,我连上了的也是‘妍学姐的wifi’。”邓欣妍说:“这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我猜的没错——”金鲤真看向龙慕云:“龙班长应该可以连上然校帅的wifi。” 在孙瑞绮的惊呼声中,金鲤真看着龙慕云:“你是痛快承认这一点,还是等我去拿你的手机试验一遍再承认?” 几秒沉默后,龙慕云开口了:“不用试了。” 她看着金鲤真笑了:“你猜的没错。” “她真的能连上然校帅家的wifi!”孙瑞绮激动不已,指着两人看向金鲤真。 “意料之中。”金鲤真耸了耸肩。 “我的天啊,鱼鱼你怎么这么机智,这么小的细节你都能注意到!”孙瑞绮看金鲤真的目光已经快发出光来。 “哼哼,不管到哪里我都是要c位出道的。”金鲤真得意洋洋地说。 这大概就是一个业务水平出色的罪犯也能成为一个业务水平出色的警察的道理。 “这就是你所谓的决定性证据吗?”在金鲤真以为尘埃落定的时候,龙慕云笑着说道。 “你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金鲤真问。 “我只是想阐述一下事实。”龙慕云说:“首先我想反驳你的第一个决定性证据。你找到的发票只能证明然校帅购买了一条女士手链,我手上的手链是我自己的,你发现了发票并不能证明他就把手链送给了我,这其中没有必然联系。其次,我能连上然校帅家的wifi,是因为前段时间班级组织学习小组,学习地点就在然校帅的家里而已。”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说谎?”金鲤真说。 “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我没有在说谎。”龙慕云看向邓欣妍:“妍学姐,你也参加了学习小组,你可以为我作证。” “你别偷换概念,参加了学习小组,也不一定能够连上然校帅的wifi,妍学姐,你现在试一试,你能不能连上然校帅的wifi?”金鲤真说。 邓欣妍拿着手机按了几下:“我可以连上。” 龙慕云和徐霆然都笑了。 “你的两个决定性证据都已经不算决定性证据。”龙慕云一脸淡然。 “鱼校霸,你这么热心的想要把我们打成背叛者,是不是因为你心里有鬼?”徐霆然开始祸水东引:“你以为大家会忘记你在易辅导员办公室里落下的名牌,和被易辅导员悉心收藏起来的检讨书吗?现在看来,所有人的证据导向的都是单相思,只有你和易辅导员的证据是双向的,我认为你们才是最有嫌疑的背叛者。” “我的决定性证据已经给出,信不信随便你们。”金鲤真无所谓的说。 反正这个游戏规则里没有连带,只要她猜对就行了,其他人爱戴绿帽子,她管得着吗?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直接开始投票吧,我相信大家心里都有数了。”易山海说。 所有人挨个走到投票区进行投票,金鲤真排在最后一位,在其他人投票的时候,她和薛耀在一旁嘀嘀咕咕。 “臭鱼,你真的心里有数吗?”薛耀小声问道。 “你放心,我是专业人士,信我没错。”金鲤真说。 “什么专业人士?你是推理爱好者吗?” 金鲤真懒得回答他。 薛耀一脸百感交集的复杂表情,沉默许久,最后咬牙说道:“……我就信你一次,你要是让我戴了绿帽子,我饶不了你。” 薛耀大步走进投票区。 轮到金鲤真的时候,在“你认为自己的恋人背叛你了吗?”上,金鲤真画了叉,然后在“你认为背叛者是谁”后面,她毫不犹豫的写了龙慕云和徐霆然两人的名字。 “其实我还有一个决定性线索。”金鲤真对着投票箱后的摄像头说道:“我在龙班长卧室里的垃圾桶里找到了一个饰品盒,里面有张纸条,写着happy birthday to you,我拿着这张卡片去徐霆然的卧室找了他的笔迹对比,是完全符合的,所以龙班长的手链就是徐霆然送的——真奇怪,这个线索竟然一直没有被人找到?他们都不翻垃圾桶的吗?” “各位,我喜欢第一。”金鲤真对摄像头狡黠地笑道:“所以,鉴渣王的称号,最后一定会是我的。” 她笑着,将填好的卡片扔进投票箱。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一个单纯的匹萨 如果你收藏这篇文 我就从了你(躺倒) 第163章 五分钟后,所有人都聚集在了公布结果的惩罚室里, 被最多人检举为背叛者的嫌疑人将接受惩罚。 “本期游戏《真环保大学里的绿色爱情》落下帷幕, 被最多人检举为背叛者的是——” 金鲤真坐在椅子上,支着耳朵听。 “金鲤真, 四票。” “我cao……了个菜。”金鲤真目瞪口呆, 她转过头, 对一旁的几个嘉宾说:“你们疯了吗?敢情我说了那么多都白说了?龙慕云和徐霆然那么大的嫌疑你们不去怀疑, 怀疑我干什么?” “我没投你。”薛耀赶紧撇清嫌疑。 “不好意思, 金鲤真,我还是觉得你很有嫌疑。”echo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龙慕云和徐霆然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们脸上的笑容已经说明了一切,这两个叛徒肯定是把票投给了她。 还有一个呢,还有一个是谁? “我觉得龙慕云的表现不像是叛徒, 我仔细观察过了, 她全程都很镇定, 没有说谎者应有的那些特征。”邓欣妍说:“不好意思喽,金鲤真。” 金鲤真无语凝噎。 “惩罚是什么呀。”孙瑞绮好奇地问。 “你要倒霉了。”薛狗幸灾乐祸的看着金鲤真。 “你们这些傻瓜蛋,你们猜错了,你们会后悔的。”金鲤真悲愤地说。 节目组的人在这时端上了一个透明的玻璃大箱子, 里面装着一张一张折好的纸片。 “这是什么?”金鲤真看向站在制作组中的罗妙怡说。 罗妙怡朝她抬了抬下巴, 示意她直接抽。 金鲤真狐疑地走到玻璃箱前, 在里面翻了又翻,最后拿出一张和其他纸没有任何不同的纸片。 她翻开纸片,看了两眼, 然后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罗妙怡:“这是什么狗屎,你是魔鬼吗?!” 身后的薛耀已经在迫不及待地催促:“你抽到了什么?赶紧念出来。” 孙瑞绮很是期待地说:“到底是什么惩罚,能让你也害怕?” “难道是比鬼屋还可怕的惩罚?”echo问道。 罗妙怡站在制作组之中只是笑,并不理会金鲤真的求救。 没有办法,金鲤真只能拿着这张纸片,坐到了惩罚室中间的座椅上。第136节 金鲤真看了一眼手上的纸,感觉眼睛再一次受到了非常严重、几乎令她瞬间致盲的伤害。 “念同人文。”金鲤真说,顿了顿,继续说:“和薛耀的。” 惩罚室里响起了一阵笑声,孙瑞绮又发出了猪叫,而薛耀则脸色涨红,笑不出来了。 “你别开玩笑了。”薛耀说。 “我才不跟你开玩笑呢,我也很希望这是玩笑呀!可是这不是啊!”金鲤真挥舞着手中的纸片,愤声说道。 “你以为我想和你出现在同一篇同人文里?有意见,你和写文的人说呀!”薛耀红着脸叫道。 写这篇同人文的工作人员害怕殃及池鱼,默默走到了人群后面。 罗妙怡在摄像机外给金鲤真打手势,示意可以开始了。 金鲤真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开始念了起来: “金鲤真这一晚过的不好。自从在学校广播室门前被薛耀强吻以后,她的眼前就始终萦绕着那个,英俊帅气,呕,的身影。” 围在他身边的六个嘉宾,露出了程度不一的笑容,唯有薛耀显得很不满意:“你的那声呕是什么意思?说点实话难道还会引起你的生理恶心吗?” “金鲤真一晚失眠,第二天在学校里见到薛耀的时候。昨天那嘴唇相接,肌肤相触的触感,火辣辣地在记忆中复苏起来,金鲤真看着薛耀的眼睛,脸腾地红了……呕,一双眼睛不知该看向何处。” “金鲤真无法直视薛耀的眼睛,她慌忙地移开了视线,一向在外人面前强硬的她,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薛耀,她的心脏就会怦怦乱跳……总是忍不住想要和他说话……呕。” 易山海强憋着笑,拍了拍身旁的孙瑞绮:“你的猪叫收敛一点。” 薛耀神色奇怪,脸色红地像火柴头,眼睛却期待地看着金鲤真,等着她继续念下去。 “上课的时候,金鲤真因为昨晚的失眠而不小心睡着了,在她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旁边有人叫醒了她。” 金鲤真停顿了许久,望着薄薄的纸片,一脸像是吃了屎的表情。 “快、快念呀。”孙瑞琪笑地气喘吁吁,仍不忘催促金鲤真继续下文。 “小笨蛋,老师看到你了,还不起来,薛耀宠溺地说,笨蛋鱼——呕。”金鲤真强忍着恶心,一脸厌恶地念道:“金鲤真抬起头来,看见薛耀坐在椅子上朝她邪魅一笑,一张俊脸……呕,让她觉得好像看到了天使……呕。金鲤真心如鹿撞,一双大大的黑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薛耀,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般……呕。薛耀心疼地捧住她的脸,说,小笨蛋,你怎么动不动就要哭?呕。金鲤真红着眼睛,摇了摇头,在心里想……呕,他怎么连皱起眉头都这么好看……” 旁边孙瑞绮已经从椅子上笑到了地上。 就连龙慕云,也笑出了眼泪花。 薛耀板着脸,很是不满:“你念就念,为什么要一直呕?这么好的文,你能不能严肃一点?” “好了,小笨蛋,别哭——薛耀在金鲤真头上轻轻摸了一把,温柔而又不失霸道地说,昨天吓到你了,是我不对。金鲤真因为他突然地靠近和目光而很是慌张,窗外的微风吹拂着薛耀迷人的头发,金鲤真不禁看入了神,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美好的男子……呕。其实……金鲤真说,其实……昨天的事我一点都不怪你。我一直都对你……” “薛耀忽然打断了她的声音,就到这里吧,小笨蛋,接下来的话让我来说。薛耀的食指封住了金鲤真的嘴唇,他对金鲤真邪魅一笑,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鱼了——呕——” 终于,金鲤真活着念完了这张卡片上的内容。 她觉得这不亚于世界上最残酷的惩罚了,罗妙怡,不愧是在综艺界纵横多年的大佬,像这样丧心病狂的惩罚,也只有她才能想得出来,罗仁宇的念黑粉留言算个什么? 比起念这样一段同人文,她宁愿再去念个几百几千条黑粉留言。 “这是谁写的?”金鲤真很愤怒:“把人写成智障很开心吗?” 薛耀却一脸回味无穷的表情:“我觉得别人写的还挺写实的呀,特别是那句‘世间怎么有这样美好的男子’。” “薛耀的脸离家出走了。”孙瑞绮转头对一旁的邓欣妍小声说。 “孙瑞绮的脑子也离家出走了。”薛耀立即一脸不满:“你刚刚笑得猪叫,都让我有些地方没有听清楚。” 薛耀朝金鲤真伸出手来:“同人文给我,我要看一遍流畅的。” 金鲤真黑着脸撕掉了手中的同人文,“想都别想,这种东西不配存在于世。” “既然现在已经惩罚过嫌疑人了,那么可以公开真正的背叛者了吧。”易山海看向制作组。 头上适时响起了广播声: “本次游戏《甄环保大学里的绿色爱情》,真正的背叛者是——” 所有人都凝神去听,就连孙瑞绮换上了正经的表情。 “徐霆然,龙慕云。两人挑战成功,获得十王冠。” “看吧!我早就说过是他们了!”金鲤真愤声对其他人说:“这么多疑点摆在面前,你们还选我,你们瓦特了?” echo有些愧疚:“鱼校霸……对不起,我冤枉你了。” 邓欣妍则一脸吃惊,直到现在仍不敢置信:“可是龙慕云真的看不出任何撒谎的地方,她是怎么做到的?” “检举成功人:金鲤真、薛耀、易山海、孙瑞绮。以上检举人获得两个王冠。” 检举成功的人笑容满面,检举失败的人则一脸懊悔,最开心的,无疑是一下子获得十个王冠的两个背叛者。 “哎,我想知道你们在游戏中间的任务是什么?”邓欣妍问。 她检举错了人,现在正一脸“我怎么就没想到”的样子。 “有三个任务,一,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牵手;二,在众人都在场的时候进行肢体接触;三,在恋人在场的时候,对对方进行暴风赞美。三个任务都要求不能引起其他人的疑心。”徐霆然说。 “你们什么时候进行肢体接触了?我怎么没印象?”孙瑞绮一脸茫然。 邓欣妍则立即想到了:“是在递手机那会儿!徐霆然给龙耀云递手机的时候,他们的手指碰到了!” “没错。”龙慕云笑着说。 最后的结束语由本期的背叛者龙慕云和徐霆然做,拍摄结束后,罗妙怡拍着手说:“大家在这一期表现的不错,辛苦了!” 易山海和邓欣妍鞠躬感谢工作人员,echo要赶通告,第一个先走了,金鲤真薛耀他们还不慌不忙地留在原地。 “薛狗,我采访一下你,龙慕云对徐霆然暴风赞美的时候,你看出什么了吗?”金鲤真问薛耀。 “没有。”薛耀一脸懵逼:“我只是觉得龙慕云对徐霆然是不是……太欣赏了?” “你就没觉得奇怪吗?”邓欣妍笑着问。 “我当然觉得奇怪了!”薛耀理直气壮地说:“我还以为是龙慕云是要追求徐霆然呢!” 薛耀的回应在惩罚室里引起一阵爆笑。 “你要怎么感谢我?你瞧,我可是帮你规避了一顶绿帽子。”金鲤真斜眼看着薛耀。 “你想我怎么感谢你?”薛耀扭扭捏捏地说。 “不知道,你好像没有什么价值。”金鲤真打量着他。 薛耀马上气得横眉怒目。 孙瑞绮津津有味地看着两人的斗嘴,说:“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不给薛耀面子的人。” 邓欣妍说:“我很好奇,除了金鲤真和薛耀的同人文,那个箱子里还有别的谁的同人文?” “我也很好奇,看看呗。”孙瑞绮走了过去,从透明箱子中随便拿出一张纸片,朗声念了出来: “金鲤真哭着对龙慕云说,慕云,求求你别离开我,没了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看着龙慕云的背影越走越远,金鲤真的心里肝肠寸断,她不明白,这个笑起来一脸温和的人儿,怎么会有如此冷酷的心肠?” “别念了!别念了!我的惩罚还没结束吗?!”金鲤真生气了。 几个嘉宾都善意地笑了起来。 从第一期拍摄的观感来看,七个嘉宾里面都没有作妖的。金鲤真觉得这会是一档充满季抛友谊的综艺。平心而论。她还是喜欢《育成女神》里面勾心斗角的生活。 撕逼使人快乐,金鲤真不怕和人斗,更怕没人和她斗。 这档节目,对金鲤真来说有些无聊了。 第164章 危险关系的第一期拍完以后,其他人或是下班, 或是去赶下一个场, 而金鲤真却需要留下来补上《危险关系》的宣传海报。 “小姑娘皮肤真好,我画了几十年的妆, 还是头一次看见皮肤这么好的女生。”看上去四十好几的化妆师一边为金鲤真上妆, 一边感慨地看着她的脸:“瞧瞧这细嫩细嫩的皮肤, 一点毛孔都看不出来。跟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儿一样。你是不是有什么保养的秘诀?” “有。”金鲤真毫不犹豫地说。“多喝鲜奶, 鲜奶对皮肤很好。我最喜欢喝奶了。” “不去打个针什么的。”化妆师试探地看着金鲤真。 “打什么针?”金鲤真疑惑看了一眼化妆师。 “就是水光针、美白针什么的……那你平时上美容院都做哪些项目?” “我不去美容院啊, 喝奶就能解决的事,我为什么要去美容院?”金鲤真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 “喝奶也不是万能的吧。”化妆师一脸怀疑。 “怎么不是,喝奶就是万能的。”金鲤真肯定地说。 化妆师见金鲤真还算配合,试探地问:“那你有没有动过刀子?” “我才不会去动刀子呢。我要变脸的话我就自己捏。”金鲤真没觉得受到冒犯,她对着镜子捏了捏自己肉嘟嘟的脸颊, 认真地说, “这个嘴唇就是我捏厚的。” 除了她自己, 当然没人认为她说的是真话了。 “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别生气。”化妆师忽然说。 “其实刚刚的问题是隐藏摄像机环节。”化妆师指了指天花板上的一个迷你摄像头:“但如果你觉得自己刚刚的回答有什么不妥,我们的剪辑师可以配合你剪去你不想要的那段。” 金鲤真从镜子里见怪不怪地望了一眼墙角的摄像头:“我说话一向很妥。” “每个嘉宾都有这个环节的,我们会从网友好奇的问题里面选一个来提问嘉宾。”怕金鲤真误会, 化妆师解释道。 “他们好奇我有没有整容?” “对。”化妆师说。 金鲤真翻了个白眼:“他们瞎吗?像我这样美得清新脱俗的人, 怎么可能是整容整出来的?” “对, 我也说一句公道话,根据我的经验,你的确是没有整过容的。”化妆师用化妆刷在金鲤真的脸颊两侧点了点:“至少没有往里加东西, 也没有往外取东西。” 最后在金鲤真的脸上扫了几下,化妆师终于完成了这次妆容。 “你的唇形非常好看,饱满又红润,眼睛呢又是偏杏眼,又黑又亮,显得很无辜。所以我这次强调了嘴部妆容,淡化了眼部。这样会突出你清纯又性感的气质。你觉得怎么样?”化妆师问。 “我觉得怎样都好看。”金鲤真满意地看着镜中的人说:“因为是我。” 当天晚上,《危险关系》的官方微博公布了最新的全员海报。 金鲤真的突然出现引起了极为火爆的讨论,《危险关系》原本确定的女明星临时毁约这是众所皆知的事,只是一直以来传闻的替补嘉宾都是爱雅,怎么会临到开拍却突然换成了金鲤真? 爱雅的经纪人在《危险关系》官方微博公布全员海报后两个小时,他也跟着发表微博,字里行间暗示爱雅本来就要和《危险关系》签约了,临到开拍却被金鲤真截了胡,单纯善良不懂营销的爱雅现在很委屈。 一般人会怎么做?一般人会等舆论酝酿到最高的时候,再通过节目组和合作嘉宾的站队支持来洗清自己身上的脏水顺便拉一波粉。第137节 但金鲤真就不,她就喜欢蹦哒在撕逼的第一线上。 “都是待选候补,怎么你没被看上就是我截胡了?如果你的逻辑是这样,那你先做好心理准备,以后你被我截胡的机会还有很多。@爱雅” 金鲤真的微博一发,底下很快充满了鱼丸的评论: “我爱死鱼鱼这有一说一,有逼就撕的性格了。” “金鲤真你这个芳心纵火犯,每天都能让我陷入爱情!” “今天也是中着鱼毒的一天。” “亲爱的鱼,不要去理那些野鸡。你是最棒的。” “鱼鱼我跟你讲,我有个做娱记的朋友跟我说,自从你在娱乐圈出现以后,他们基本上每天都有东西可以写,我朋友爱死你了。娱记圈也很爱你。你放心作吧,我们都站在你这边。” 金鲤真和吃瓜群众一样,期待着爱雅的回应。 然而就和她第一次公开怼爱雅一样,这一次爱雅也是视若不见,没有回复。 金鲤真也不急,反正当面收拾她的机会就在眼前。 月底的华夏流行音乐奖,说远不远,说近不近,颁奖典礼的召开时间就是在下周六晚上。 中国流行音乐界有三个重点奖项,华夏流行音乐奖是其中之一。和6月底的华夏金曲奖相比,流行音乐奖更侧重歌手的人气和歌曲传唱度,金曲奖则更注重歌手和曲子的实力。简而言之,流行音乐奖是金曲奖的踏板。 金鲤真本次入围了最佳新人奖,她对这个奖杯志在必得。 第一次走红毯,必须要艳压群芳。 乔安娜本来为金鲤真联系了赞助礼服的品牌,但是江璟深听说后,嘲讽地一笑。第二天,金鲤真回家的时候就收到了江璟深的礼物。 金鲤真当场拆开两个礼盒,里面是一条枫叶红的刺绣鱼尾裙和一条冰绿色的立体花朵小礼裙。 江璟深考虑得很周到,不仅考虑到了颁奖典礼,连颁奖典礼后的晚宴着装都为她考虑到了。 礼盒里还贴心的配好了配套的首饰,这些东西虽然没有品牌标识,但既然是江璟深送的东西,想来也来头不小。 “我要试试!”金鲤真抱着盒子冲进了卧室。 现在他们已经住在了一起,不存在他的卧室和她的卧室了。 是他们的卧室。 在金鲤真换衣服的时候,江璟深开门走了进来。 他们一个不羞,一个不臊,各自都淡定的很。 金鲤真飞快地套好了枫叶红的刺绣礼裙,转过身,正面对着江璟深:“舅舅!舅舅!你看好看吗?” 少女肌肤无瑕,又白又嫩,一头长长的黑发如墨,她紧实流畅的身体线条在紧贴身材曲线的的刺绣鱼尾裙下显露无疑。精致的刺绣若隐若现地掩映着她雪白的肌肤和诱人的乳沟,风景无限,让人无法移目。 “你穿什么都好看。”江璟深倚在门边看她,眸色幽深。 “舅舅,你最近嘴巴特别甜。”金鲤真笑眯眯地走了过去,双手插过他的双臂,抱住了他的腰:“这是怎么了?” “只有嘴巴甜吗?”江璟深面带游刃有余的微笑。 金鲤真用身体擦了擦江璟深的车把手,声音甜腻地说:“……还有这里也甜。” 江璟深伸手按住金鲤真,轻声说:“你有性成瘾症?” “什么症?”这个词从字面上就可以解释,但金鲤真仍装作茫然的样子:“我没有啊。” “你就像一个有性成瘾症的人。”江璟深说。 “我看你像一个疑神疑鬼的人。”金鲤真说:“我年轻呀,血气方刚有什么不正常的?” 江璟深本来就是说说而已,金鲤真否定后也没有深究。 “告诉你那经纪人,以后不要借礼服了,看上什么就买。把账单寄给我。”江璟深说。 金鲤真扒住他的脸,在他的嘴上响亮的吧唧了一口。 艺人挣得多,花的也多,金鲤真才买了个豪华保姆车,综艺的钱还没进账,正好有些拮据。 江璟深提起嘴角:“这个时候该说什么?” “谢谢舅舅,你对我真好。”金鲤真伸手去解他的裤子拉链:“你知恩图报的外甥女要报答你。”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能先干为敬。 江璟深把金鲤真压在床上的时候,金鲤真抬起大腿轻轻摩擦江璟深的身体。 “舅舅。我们这次晚点不一样的吧。”金鲤真说。 少女仰望着江璟深,流转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勾人的妩媚。 “你想玩什么?” “不一样的。” 金鲤真伸手解开江璟深的领带,拉着领带两边将他拉向自己。 “比如……我在上面。”金鲤真狡黠地笑道。 五分钟后,江璟深躺在床上,声音暗哑地说:“这就是你说的你在上面?” “对呀,我的确是在上面啊。”金鲤真骑坐在江璟深身上,俯身亲吻着他的脸颊。 “你在上面,但是为什么要把我的手捆起来?”江璟深问。 床头的木柱发出几声轻响,被领带绑在床柱上的双手在发现挣脱无望后再一次安静下来。 “因为我喜欢。”金鲤真头也不抬地说。 “我不喜欢。”江璟深沉下声:“松开。” “可是你这里不是这么说的。”金鲤真坏心眼地动了动,身下的男人发出一声闷哼,他那游刃有余的神色终于改变了,身体微微紧绷,目光紧紧地看着她。 金鲤真将手背到身后,自己解开了礼服的拉链。她干脆利落地脱掉了礼服,坦然地迎接着江璟深目不转睛的视线。 “换个视角的感觉怎么样?”金鲤真暗含深意的问道。 江璟深目光沉沉。 “你的身体告诉我——”金鲤真笑着俯下身去,亲了亲他的耳廓,在他耳边低声呢喃:“他非常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什么想看的py?请给我灵感 py+男演员 匹萨我先干为敬 第165章 华夏流行音乐奖召开的当天。 上京市会展中心室外的红毯两边人山人海,内线一层一层的围着记者, 而外线则挤满了扛着□□大炮的站姐。无数的尖叫声和呐喊声响彻在空气中。 星光璀璨, 闪光灯也璀璨。 金鲤真坐在车里,等着入场, 她特意借了江璟深的兰博基尼aventador, 就为了闪亮登场。 开车的是他的专职司机宋渡, 原本只是乔安娜的临时调度, 但是经过《我想去乡下度假》那一期后, 金鲤真对宋渡很满意,特意把他调来当了自己的专职司机。 “你看我今天的打扮怎么样?”金鲤真一边拿着小镜子端详妆容,一边问。 “美,真是太美了。”在驾驶席上侧过半个身子和金鲤真说话的宋渡竖着大拇指,圆圆的脸上满是真诚:“组委会安排你在后面入场都是有道理的啊!就是为了镇前又镇后。你看前面那些小姑娘, 一个个轻飘飘的一点气质都没有, 你看后面的那些大婶儿, 一个个的又太老气了,只有我们小真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你就放心吧,一会儿出场, 你绝对是艳压群芳, 艳光四射, 艳而不妖的那一个。” “宋渡,你这么爱说实话,在这个现实的世界小心混不开。”金鲤真一脸担忧:“到了外面可别这么耿直, 会给我招黑的。” 宋渡满脸笑容,毫不犹豫地连连点头点头,仿佛听了金玉良言:“小真,我知道的,你就放心吧。我这人老实,就爱说实话,但我在外面是有分寸的。” 金鲤真拿起手中的镜子,再次查看自己的妆容,真情实感地说,“金鲤真啊金鲤真,长这么漂亮,你还给不给其他女星留活路了?” 宋渡马上舌灿莲花地三百六十度夸起了金鲤真。 金鲤真拿起手机,在车里拍了一张自拍,然后发到了微博上。 “等着上红毯。” 评论数和转发数飞快上涨着。没过一会儿,金鲤真收到提示。 薛耀:“嗯,车挺好看。” 金鲤真回复:“车美人更美,就你眼睛瞎。” 龙慕云:“一会儿见。” 金鲤真回复:“不见不散。” echo:“加油! ” 金鲤真回复:“一会见。” “小真,轮到你出场了。”宋渡提醒道。 “知道了。”金鲤真放下手机,最后看了看自己的妆容。 然后开门下车,自信地迈进闪光灯的海洋。 资历不够,被安排在中间出场又怎么样? 不论她什么时候出场,都注定是全场的焦点。 “金鲤真!是金鲤真出来了!”有记者大喊:“金鲤真!快看这里!” 穿着枫叶红刺绣鱼尾裙的少女从容自信地走向红毯。 她浓密的黑发烫着自然的大卷,小瀑布一样披在她如珠如玉,光洁圆润的肩上,少女美丽的脸庞像是一块浸在墨色砚台里的白玉,白得发亮,红毯两边的记者一边不停的按着快门,一边不停的呼喊她的名字,吸引她朝自己看来。 拍金鲤真非常容易,这是所有摄影师和记者都公认的一点。她非常上相,因为她的脸上总有一股外放的生命力,这是绝大多数成年人身上都没有的,这股初生牛犊的朝气,往往只会出现在孩童身上。 这股外放的生命力来源于她亮晶晶的眼睛,她的一双杏眼非常明亮,非常深透,带着一股无所畏惧的光辉。这股光辉加深了她自身的美貌,使她从美人众多的娱乐圈中脱颖而出。 自带才华,自带美貌,自带人气,自带热度——还有什么理由能让记者们放弃金鲤真转而去拍其他人呢? 几乎所有的相机都在不约而同地拍着金鲤真,走在她前面的女星无人问津,而在她之后出场的女星同样也只能尴尬的望着并没有在拍摄她的记者挥手致意。 在金鲤真昂着下巴走红毯的时候,许多没有关注金鲤真的人也因为某种特殊的方式看到了这条微博。 “张逸昀给金鲤真的微博点赞了。他这微博账号是为金鲤真而生的吗?唯一一条微博就是为金鲤真宣传专辑,唯一一个点赞也是为金鲤真。”第138节 “我的眼睛出问题了吗?徐霆然哥哥为什么要给金鲤真点赞?虽然知道他们有综艺合作,可是我私心不想哥哥和任何女人太过接近。” “别人说你还没有那个耍大牌的薛耀帅,你还去点赞,呜呜。我的楠楠天下第一善良,偶像太善良怎么破,在线等挺急的。” 金鲤真一进入会场,就有工作人员带她去她的位置。 她被安排在了第二排,坐在这一排的还有爱雅和kiss goddess的九位女神,也不知道组委会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的座位就在爱雅旁边。 金鲤真还看见了一个熟人,正好他就坐在她的身后。echo和金鲤真目光对视后,笑着对她点了点头,金鲤真也朝他露出笑容。 在座位上坐下后,金鲤真往身旁看了一眼,爱雅穿着一条黑白相间的礼服裙,盘着头发,画着浓妆,脸上的粉厚得好像一弹指就会成块掉落下来。 金鲤真忽然明白了向鸣楠为什么想尽办法也要拒绝爱雅。 25岁不到的人,居然长得和35岁一样。现在金鲤真完全相信她是实力派了,因为她就是垫起脚尖来乱蹦乱跳,她都不可能变成偶像派。 脸僵成这样,不知道已经大整过多少次了。金鲤真看着都难受。这样的人居然买通水军,在网上说她是爱雅2.0,叔可忍婶不可忍。 她拿出手机,打开自拍,对隔着四五个座位的龙慕云喊道:“龙龙看这里,我们来合个影。” 龙慕云下意识的回过头来,露出笑容。 金鲤真按下快门,拍下了合影。 龙慕云在照片里露了一角。照片的3/4都是金鲤真和爱雅的大脸。 两人的脸放在同一张照片里的时候,这对比,太惨烈了。 爱雅的粉丝们能认出没有活在滤镜里的偶像吗? 金鲤真打开微博,把这张没有后期处理过的照片发了出去: “和龙龙坐同一排,合个影。” 一分钟不到,金鲤真的微博下面就积累了许多评论: “哎呀,我的妈呀,中间这个是哪里来的黑山老妖怪?” “爱雅已经这么残了?” “爱雅才才25岁吧,她怎么老得跟个大妈似的,这已经不是返厂重修能解决的程度了,直接报废吧。” “还说没整过,真是太好笑了。” “我鱼美颜盛世,原图直传都这么好看,我的天哪。” “我找了好久,才看见那个蚂蚁大小的龙慕云。” “灯光这么阴暗,角度这么刁钻,鱼鱼都能拍的这么好看,现实生活中该是怎样的仙女啊?” “你要记得你是个歌手,不是演员,你这样让娱乐圈里的女明星还有什么活路?” “这张图我能吹100年,鱼鱼眼睛里有星星。” 金鲤真不停刷新着评论,被鱼吹的各式彩虹屁吹得心里美滋滋的,她也不怕别人说她,毕竟这是原图,她连自己都一视同仁的没p,难道还要专门去ps爱雅吗? 在金鲤真刷着微博的时候,旁人也在观察她。 “那是不是ralph&russo今年的春季高定?” “她耳钉上的钻都要闪死我了。” “别人是赌王孙女,怎么可能和我们一样去找品牌借衣服?” “投个好胎真是比什么都好。” “那个说她家里卖鱼的传闻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 坐在kiss goddess八位女神中的裴珠看着容光焕发的金鲤真,很失望她今天没有穿睡衣出场。 “一会儿上台领奖的时候,我们谁去拿奖杯?”组合里的其中一人问道。 kiss goddess的所有人心态都很平稳,因为今晚的最佳团体新人奖非她们莫属,没有任何悬念,和她们竞争的新人组合都是小公司垃圾,没有任何可比性。 “这种光荣时刻当然要一直带领着我们前进的队长去领奖啦。”裴珠笑着说。 李风绮一脸本该如此的表情,而其他人也没有提出异议。 kiss goddess有两大台柱,一是队长李风绮。二是ace龙慕云。 龙慕云性格淡泊名利,她自己没有和李风绮竞争的想法,队员们也就用不着站队,出风头的时候往往都会推出李风绮,一向和谐。 李风绮刚要说话,一名组员就狂拍着身边的人,激动的说:“快看那里!快看!时守桐来了!” 时守桐进场的时候,第一个发现他的人反而是坐得最远的金鲤真。 原因无他,太香了。 时守桐一进场,金鲤真就巴巴地盯着他看。 爱雅发现了她的异常,忽然问道:“你喜欢时守桐?” “我喜欢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不喜欢向鸣楠就好了。”金鲤真现在不大想搭理她。 爱雅沉默了。 金鲤真看着时守桐在众所瞩目中一路走到第一排中间的位置坐下。 老了点儿,可是很香。 一看就不好搞定,可是很香。 可惜再怎么香,金鲤真也不可能对他下手,因为那是洛尔洛特睡过的男人。 万一洛尔洛特是个不上茅坑还要把茅坑锁起来的家伙呢。 她要是动了时守桐,不就是自寻死路吗? 算了算了,再香也还是小命要紧。 更何况时守桐一看就是音乐天赋,金鲤真现在自身的音乐天赋也不差呀,用不着冒险再去挤时守桐。 遗憾地收回视线后,旁边的爱雅又说话了:“你长得这么好看,以后不要去整容。” “什么?”金鲤真怀疑自己听差了。 “我的脸就是整容整毁了。”爱雅说:“你以后不要去整容。整好看了就会想继续整,整差了也还想再拯救一下。整容这条路,走上了就没有回头的机会。” “你不是应该希望我整容整毁了吗?”金鲤真神色古怪。 爱雅神色比金鲤真还要奇怪:“我为什么要期待你整容整毁了?” “向鸣楠喜欢我,我变丑了不是更好吗?” “我没有这么想过,你误会了。”爱雅连忙摆手:“我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向鸣楠拒绝我,我一点都不吃惊……更何况我还比他大那么多岁。” 看见金鲤真半信半疑的神色,爱雅僵硬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难过的笑:“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总是容易得罪人……但是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学习你的着装风格,还有拍照pose,都是因为我想变成向鸣楠喜欢的人。让你感到不快……真的对不起。” “那你为什么要买营销号在网上说我是爱雅2.0?”金鲤真狐疑地问。 “啊?”爱雅愣住了:“我有吗?对不起,一定是我的经纪人在炒作。我马上就和他说,以后不要这样了。” 爱雅真的拿出手机,急急忙忙地开始发微信。 发完了以后,她又抬起头,对金鲤真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实平时我上微博都只看向鸣楠的消息。学习你的穿着打扮,也是我的经纪人给我建议的。” 这经纪人恐怕是早就打算好了要借此蹭波热度吧。 “整容是不是也是你的经纪人给你建议的?”金鲤真问。 爱雅愣住,问:“你怎么知道?” 金鲤真无语了。 像个邻家大男孩的向鸣楠是假单纯,天天烟熏妆上镜的性感大姐是真单纯。 不,这已经不是单纯了。是单蠢。 见金鲤真没有说话,爱雅又说道:“向鸣楠是个很好的人,只有他不嫌弃我整容脸,你和他接触久了,一定也能发现他的好。” 傻大姐,你醒醒吧。金鲤真在心里默默地说。 见金鲤真不和他说话,爱雅也没有勉强,转过头去看舞台了。 金鲤真拿出手机用微博给向鸣楠发私信: “爱雅就坐在我旁边。” 一分钟后向鸣楠回信息了:“我知道啊,怎么了?” “欺骗这个傻大姐,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会痛,你来给我揉揉好不好?” “小浪蹄子。”金鲤真回:“房间号给我。” 向鸣楠过了十分钟才发来新的回信,金鲤真猜测他是现去开房了。 “颁奖典礼结束后就去。”金鲤真回复。 两秒不到,这条信息就被标上了已读。 金鲤真转过头来,对爱雅说道:“向鸣楠发烧了,他就住在隔壁那条街的逸博酒店1309,一会儿你去看看他吧,我没有时间。” 她可没有和向鸣楠说是谁去。 有胆子拿她来当挡箭牌,她就要让向鸣楠吃不了兜着走。 “真的?他怎么会发烧了?那我现在就去看看他吧。”爱雅一脸焦急,马上站了起来就要走,金鲤真连忙一把将她拉下。 “向鸣楠要是知道你为了他连颁奖仪式都错过了,那他一定会自责后悔的,你也不想看他难过吧。”金鲤真说。 “你说的对……楠楠那么善良,一定会自责的。”爱雅醒悟过来,这才重新坐好。 时守桐是最后一个进入会场的明星,等他入座后,没过多久,颁奖典礼就正式开始了。 颁的第一个奖就是有金鲤真入围的最佳新人奖,一同入围的还有大陆女歌手赵颖、台湾女歌手陈奕璇、大陆男歌手echo、王灿荣。 主持人身后的大荧幕正在滚动播放入围歌手的特写。 金鲤真回过头去,对身后的echo说,“如果我赢了,我就请你吃饭,如果你赢了,你就请我吃饭。” echo稀里糊涂地“啊?”了一声。 “我听到你同意了。”金鲤真满意地转过身去。 在主持人故意吊观众胃口的这一分钟里。旁边的kiss goddess成员正在小声议论。第139节 “我觉得最佳新人奖应该会颁给echo。”唐默默说:“评委都喜欢把奖颁给这些风格独特的,嘻哈今年多火呀。” “不一定,金鲤真人气更高。”李风绮说,“这本来就是一个商业性质的颁奖典礼,嘻哈虽然今年火了,但始终还是小众。” “echo人气也不低呀。今年嘻哈风算是超级火爆了。金鲤真的歌虽然音源成绩好,但是没什么创新的特色。情歌每年都有,她那也不算什么。”cireu不屑的说。 kiss goddess的其他成员都知道cireu是echo的粉丝,对于她站在echo的立场上说话,属于意料之中。 “珠珠,你怎么想?”唐沫沫忽然cue了裴珠。 “我没有什么想法,谁得都可以呀。”裴珠笑眯眯的。 唐沫沫撇了撇嘴。 “龙慕云不是和金鲤真走得比较近嘛。听听她的看法。”裴珠笑着把话题抛向龙慕云。 其他几位组员也都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龙慕云。 眼见躲不掉了,龙慕云笑了笑,开口道:“金鲤真吧。”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cireu问,微蹙的眉头显示了她的不满。 “评判技术的事交给评委。我只想支持我的朋友。”龙慕云微笑。 就在这时,评委终于姗姗地揭开了获奖名单。 “本届华夏流行音乐奖最佳新人奖得主是——” 在一个长长的停顿后,主持人终于大声喊出了获奖者的名字。 “金鲤真!恭喜!” 大荧幕上其他人的特写同时消退,金鲤真的特写放大至整个荧幕。 她笑容满面的站了起来,自信又张扬地朝周围挥手示意,然后骄傲地昂头走向颁奖台。 第166章 “还真的是金鲤真。”李风绮神色复杂地看着走上台去的金鲤真。“没有白瞎那件ralph&russo。” “他这一身有没有50万啊?”岳纨羡慕地看着金鲤真。 “50万,你也太天真了, 他那个耳钉就不止五十万。上面那可是钻啊。”李风绮白了她一眼。 岳纨因为孤陋寡闻而红了脸。 颁奖台上的金鲤真接过了主持人手中的奖杯。 “金鲤真, 恭喜你了。”主持人祝贺。“发表一下你的获奖感言吧。” 乔安娜早就给金鲤真准备好了获奖感言,此刻她只需要原样念出就可以。 镜头中的金鲤真自信飞扬, 毫不怯场。舞台中央的聚光灯加剧了她的光芒, 使她更加灿烂明艳。 场外的无数观众正通过不同的直播频道观看着这一幕。 薛耀直愣愣的看着屏幕里的金鲤真, 心中复杂万分。 “她真的得奖了?”薛耀自言自语道。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刚刚出道的时候, 那时候他豪情万丈, 满心以为自己脱颖而出是因为实力过人,然而出道以后接连在唱片和影视剧上遭受否定。他才明白,人们选中他,并不是因为他的实力获得了承认,而是因为他的脸获得了承认。 他装的大大咧咧, 但其实并不是对网上的谩骂无动于衷。 他只是假装自己毫不在意。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以此来向黑子表明, 我根本不在乎你们说什么。 金鲤真越走越远了。 薛耀忽然发现他已经想不起来金鲤真魔音绕耳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 薛耀忽然觉得很难过, 但他自己都不明白,这股难过是因为什么。 他茫然地盯着手机画面。 金鲤真已经发表完获奖感言,转身下台。薛耀看见她走到台下和龙慕云击掌,再走回自己座位后又和后台落选的echo说了什么, 后者有些羞涩的点了点头。 echo有什么好的, 似乎金鲤真和他第一次见面起, 就对他莫名的很是青睐。薛耀酸溜溜地想。 论人气,论长相,论背景, 论地位。难道他还比不过刚刚出道的echo? 薛耀没有继续观看下去的心情了,他关了视频,在床上翻了个身。 盯着雪白的卧室墙壁,薛耀的心情还是轻松不起来。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半晌。薛耀抓起手机,给小夫打了电话。 “小夫,我有事要和你说。” “我先告诉你,没有名导的大电影,电视剧也没有。你要是愿意去演抗日神剧,那当我没说。” “给我请个表演老师,一对一那种。” 小夫沉默许久,说:“你撞到头了?” “你才撞到头了!”薛耀马上就爆了:“我是要奋发图强!虽然我足够优秀,但是我还想变得更优秀!” “你学校里不是有专业的表演课?”小夫问。 “不要。”薛耀说:“听课不是我的风格。” 小夫无法理解薛耀的脑回路,但他无法理解薛耀的脑回路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也没有多想,直接说:“行,那我给你安排一个。你的确是该进修了。” 薛耀挂断电话后,犹豫半晌,微信打开了金鲤真的对话界面。 “恭喜。” 不对,太平凡了,体现不出他这个寄托了万千少女美梦之人的特殊之处。 那些玛丽苏偶像剧里面是怎么演? “女人,看不出你还有两把刷子。” 不对,不对,薛耀又赶快把这句话删掉。 枯坐了半天薛耀也没想出来应该说什么,他打开手机浏览器在上面输入“土味情话”四个字。 搜了几条土味情话来看,薛耀忽然露出惶恐的表情。 神经病吗?他为什么要看土味情话? 可怕可怕,薛耀赶紧扔掉手机。 一定是鱼毒,一定是鱼毒在影响他。薛耀喋喋不休地自我催眠,一把将被子蒙住脑袋。 华夏流行音乐奖的颁奖典礼结束后,各大报道相继出炉。 “华夏流行音乐奖于今天22:19落下帷幕。时守桐狂揽六个大奖成为今晚最大赢家。” “最佳男歌手奖花落时守桐,最佳女歌手奖花落曾予诗。吴泊宁的《明天》获得年度最佳专辑奖。” “头条制造机金鲤真荣获今年华夏音乐奖最佳新人奖。势头凶猛的新女团kiss goddess荣获最佳团体奖。” 对于这个结果,几家欢喜几家愁。 在鱼丸狂吹金鲤真的战绩时,正主正和echo坐在路边烧烤摊上撸串。 “今天我请客,随便点。”金鲤真大方地说。 “还是我来吧,就当是我为你庆祝了。”echo腼腆地说。 虽然是来参加颁奖典礼,但echo还是穿着大大的帽衫,破洞牛仔裤,一副随处可见的平常少年模样。 唯一不太常见的是,他的手上带着几个金戒指,脖子上也有两根长长的金项链。 “你们rapper是不是特别喜欢这种金首饰?”落座后,金鲤真好奇地问。 “大部分是的。”echo腼腆地一笑:“我只在重要的场合才会穿戴这些金首饰。” “哦,我知道了。”金鲤真说:“对于rapper说,金首饰戴得越多,说明对这个场合越重视。” “也不一定,因人而异。”echo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是不是比我小一岁?”聊完金首饰,金鲤真立马又找到新的话题。 这一路上她都在说个不停,好像永远都有新的问题。 echo不明白金鲤真为什么会对他有这么大的兴趣。他自己长什么样他自己最清楚了。但是金鲤真即使是在有薛耀、徐霆然那样的大帅哥在场的情况下,依然处处优先自己,不得不说,这让echo有些受宠若惊。 “我刚满18。”echo说。 “年轻好呀,正是奶最多的时候。”金鲤真点点头。 “什么最多?”echo怀疑自己听错了。 “正是灵感最多的时候,你要趁这个时候多写写歌。”金鲤真义正言辞的说。 “说到这个,我收到你经纪人发的回函了。”echo说着,从兜里拿出手机和耳机:“我把曲子带来了,你先听一听,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我们约个你方便的时间吧进行录制吧。” echo不说,金鲤真还差点全忘了,她答应了给echo的曲子做feat。 “你不和我一起听怎么行?”金鲤真挪动椅子坐到他身旁,拿过两只耳机,一只塞进了他的耳朵,一只戴进了自己的耳朵。 echo因为她的举动而腾的红了脸。 “你怎么这么容易脸红呀?”金鲤真坏心眼地在他的头上揉了揉。 echo脸红得更厉害了,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朵尖。 他慌乱的按下播放键,耳机开始播放音乐。 音乐开始后,echo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金鲤真一贯会看脸色,也不再嬉笑打闹,而是认真地听了起来。 这是金鲤真第一次听echo的作品,不得不说,他能够获得华夏有嘻哈的冠军是有道理的。他的歌曲很有力量,他的声音也很有力量。金鲤真没有想到他唱起歌来气场那么强,光听声音,完全想象不出他在现实生活中是这样害羞腼腆的人。 一曲听完,echo取下耳机,用期待地目光看着金鲤真。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金鲤真问。 “《快要融化》。”echo说:“我听到你的《甜甜的你》后,就觉得你一定很适合这首歌的feat。” “我有个问题。”金鲤真认真地看着他:“这是一首很甜蜜的情歌,你有女朋友了吗?” “没有。”echo很不好意思地说:“这首歌的灵感来源是一部电影。”第140节 得到满意的回答。金鲤真直接说:“下周六上午10点,我在银河娱乐七楼录音棚等你。” echo很是开心,“金鲤真,谢谢你。” 老板娘这时把金鲤真点的几大盘烤串一起端了上来。 “别这么见外,叫我真真。”金鲤真端起面前的啤酒杯:“这杯敬我们的相识。” echo端起面前的酒杯,和金鲤真碰杯后,喝了一半,在瞄到金鲤真一仰而尽后,又喝下了剩下一半。 金鲤真拿起啤酒瓶,又给两人的酒杯满上。 “这杯再敬我们的首个合作曲,祝我们合作愉快。” echo犹豫了一下:“我酒量很差的。” “没关系,我的保姆车送你回家。”金鲤真大方地说,“今天我开心,我们就要不醉不归。” 在金鲤真的鼓吹下,echo又喝下了一杯。 “你喜欢吃烤的小馒头吗?”金鲤真拿起一串烤馒头。 这是金鲤真的明知故问。小馒头是echo点的,他当然喜欢了。 “我喜欢……” “来,啊——”金鲤真拿着馒头串递到他嘴边。 echo看了眼金鲤真,伸出手,害羞地说:“我自己来吧。” “快点儿。”金鲤真板起脸。 echo红着脸咬下了烤串上的第一颗小馒头。 “这就对了。”金鲤真满意地把剩下的小馒头拨到自己的碗里。 echo吃了一会儿后,端起面前的酒杯朝金鲤真举了过去:“祝贺你这次获得最佳新人奖,输给你我心服口服。” “明年你不是得最佳男歌手奖就是最佳专辑奖,我保证。”金鲤真端起酒杯,“我会和你竞争最佳专辑奖的。” “你真信任我,我会努力不让你失望。”echo笑着说。 “你当然不会让我失望,我喜欢的人,从来不会让我失望。”金鲤真意味深长的说。 正在喝酒的echo因为这句话被呛到,猛地咳了起来,显得慌张又羞涩。 一个半小时后,宋渡出现在了烧烤棚中。 “帮我把他搬上车,”金鲤真说。 “好的好的,你放心。我一定轻轻地、柔柔地把他搬到车上。”宋渡露着谄媚的笑容,扶起醉得不轻的echo。 等金鲤真坐上车,宋渡也把echo扶进车。 “我家在……”echo迷迷糊糊地报了一个地址。 “你听见了吗?”金鲤真问宋渡。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听见,他醉得太厉害了。”宋渡一本正经的连连摆手。 “这要怎么办?我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呀。”金鲤真一脸苦恼。 “这还不简单,我给您订酒店吧。”宋渡殷勤地说。 “唉,看来也只有这样了,后面跟着狗仔,你知道怎么办吧?” “你放心,我办事一个稳。以前我可是开过黑车的,甩人是我的强项。”宋渡拍着胸口保证。 金鲤真点了点头,放心地靠在了椅背上。 刚刚获得最佳新人奖的金鲤真是媒体关注的焦点之一。她和echo大喇喇地在路边摊深夜吃烧烤的偷拍很快被狗仔放到了网上,引发了两边粉丝的注意,却没有发生任何争吵。 鱼丸一:“散了吧,散了吧,这不是我们鱼喜欢的类型。” 鱼丸二:“我们鱼鱼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你没点逼数吗?” 鱼丸三:“肯定是纯纯的工作餐。是在讨论综艺的事吗?” e粉一:“提着大刀进来,又放心的出去了。一点cp感都没有。” e粉二:“内心稳如泰山,这两人都不是对方喜欢的类型。” e粉三:“请炒作女王放过echo,他不是你喜欢的菜。” 本来就在床上辗转反侧地薛耀,收到微博推送后,砰地一声从床上跳了起来。 他就想不通了,金鲤真到底是看上echo哪一点? 难道就因为他会饶舌吗? 哟哟,切克闹,煎饼果子来一套,谁不会啊?! 薛耀愤愤不平地冲到镜子面前,对着镜中的自己左看右看。 没有残啊?那条臭鱼怎么就是看不见他这张神颜呢?! 薛耀越想越气,大步走到衣柜前,从里面东翻西找,找出一件不知什么时候买的over size帽衫套在身上。又顺手拿起一顶鸭舌帽压在头上。然后冲回镜子前,一脸高冷地对着镜中的人,比了一个现在最流行的嘻哈手势。 姿势,比的很好。 薛耀沉默,镜中人也沉默。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五秒钟后,薛耀扯下帽子扔在地上:“……我他妈在干什么?” 恼羞成怒的薛耀一头栽到床上,拿起被子盖住了头。 宋渡帮着把echo扔到酒店的大床上后就识趣地走了。 金鲤真看了眼醉得人事不省的echo,不慌不忙地去浴室冲了个澡,又慢悠悠地洗漱清洁了一遍,刷牙的时候她还抓紧时间刷了把微博,看了逆风行工作室爆料她和echo吃烤串微博下的评论。 四十分钟后,她才披着半湿的头发悠然走出了浴室。 echo还在床上沉沉睡着,整张脸都是醉酒后特有的酡红,少年的长相虽然不出众,但胜在干净清爽。 他的确不胜酒力,看得出平时没怎么喝酒,但金鲤真灌酒的时候好好观察过他的状态了,刚好是理智醉得不轻身体又还能运作车把手的程度。 趁人之危?怎么能这么说呢……美女的趁人之危能叫趁人之危吗?这叫菩萨下凡。 金鲤真嘿嘿笑着,正要朝案板上待宰…不,待挤的奶源扑过去,echo的手机在兜里响了一下。 哦对了,还要把他的手机声音给关了,免得有不长眼的东西来打扰春宵一刻。 金鲤真从他兜里掏出手机,刚要把声音调成静音,目光就被微博娱乐的推送给吸引了。 “逆风行工作室今晚两连大爆料!@金鲤真@echo姜澎相约深夜烤串,五年前一名十六岁少女因@龙慕云而跳楼自杀,谁惊呆了你?” 金鲤真神色严肃起来,扔下echo的手机,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了微博。 网上因为这件事吵翻了天,比较详细的爆料整理也已经出炉,金鲤真看了几个营销号整理的爆料,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在龙慕云学生时代有一个十分要好的朋友叫刘璐,刘璐从小到大都是个各方面称得上优秀的三好学生。通常来说,有这样的一个孩子,父母都比较省心,但刘璐的父母就是想给自己找点事儿做,所以偷偷撬开了女儿的日记本。 然后就不得了了,这个一直让他们骄傲的宝贝女儿居然暗恋着她的同性友人。 刘父刘母已死逼迫刘璐再也不要和龙慕云往来。刘璐答应了,然后就在三个月后,她从自家居民楼楼顶跳了下来。 刘父刘母认为女儿的死是龙慕云的错,跑到学校大吵大闹,要龙慕云偿命。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大,逼得当时高二的龙慕云转学到了离家千里之外的省外。 没了女儿,刘父刘母日夜争吵,互相迁怒,后来也离婚了。两人重组家庭以后,这件事才慢慢沉寂下来。 这条爆料发出后,很快就把金鲤真挤下了头条。网友们虽然议论纷纷,但大多数都是站在龙慕云的立场说话,甚至还有不少人申诉逆风行工作室的老板曾施吃人血馒头。 “女孩死了也是她父母逼死的,和龙慕云有一毛钱关系吗?” “能不能少干点缺德事啊?当年薄荧的丑闻就是你师傅杨泽重捏造出来的,你现在是完美继承了你师傅不要脸的精髓了。人血馒头吃得开心吗?”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女孩父母也太古板了吧。” “我要是她父母,我要伤心死了。那女孩听说是要保送清华的。” “我只看到了那女孩儿喜欢龙慕云,我想知道龙慕云喜欢她吗?” “如果不是龙慕云非要不男不女地打扮成一个男孩。那个女孩又怎么会喜欢上她?女孩儿一家太可怜了,好好的一个女孩养到这么大,结果跳楼死了。我要是他们一定恨死龙慕云了。” “我一直都不喜欢龙慕云,因为她给青少年们造成的影响太坏了。一旦孩子们认为同性恋不是什么大问题,同性恋这个群体就会急剧增加。有些明明是异性恋的孩子,都会因为好奇或是跟风加入同性恋的行列。” “我只好奇她们是不是两情相悦。如果是的话,那女孩被她父母逼死,龙慕云也太惨了。” “中国娱乐圈七大未解之谜之一:龙慕云到底是直的还是弯的?” “恕我直言,同性恋的人都是脑子有病。” 金鲤真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echo,艰难地权衡一下,拨通了龙慕云的电话。 她转身朝房外走去:“你在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  喝酒前 鱼:喝吧喝吧,我会送你回家的 喝完后 鱼:你说什么?风儿太喧嚣,我送你去宾馆 ———————————————————————————————— 6000字以下的都是合一章更新啦,昨天是5200+今天是5500+,平时是6000+ 别看见只有一章就哭泣呀,摸头 第167章 半小时后, 金鲤真现身在了灯光五光十色, 音乐震耳欲聋的金国club。金鲤真在领班面前露了露脸, 领班就将她带往了走廊最深处的包厢。 “三小姐,您的朋友已经来了。”领班恭恭敬敬的说。 金鲤真推门而入后, 看见了正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的龙慕云, 她的面前摆着一瓶已经开瓶的酒, 手中的酒杯里还剩小半杯酒。她原本怔怔地望着桌上酒瓶中清澈的酒液,听到开门声后,朝门口看来, 和金鲤真的目光对上。 “随便喝,今天我请客。”金鲤真说完后,又转身对领她来的领班说:“你这里最好的酒再给我拿几瓶过来。” 金鲤真走了过去, 坐到龙慕云身旁,拿起面前已经开了的啤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第141节 “今天还没来得及恭喜你拿到最佳团体奖。”金鲤真举出酒杯。 龙慕云拿着手中的酒杯和金鲤真碰了碰:“……谢谢。” “你是该谢谢我。”金鲤真说:“你无法想象我是做了多大的牺牲才来到这里。” 龙慕云弯了弯眼睛,声音低柔:“什么样的牺牲?” “非常大。”金鲤真一脸沉痛。 “谢谢你。”龙慕云说:“愿意做那么大牺牲。” 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金鲤真跟着也喝完一杯,静静地看着她, 好半晌,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如果她想说, 她自己会说的,如果她不想说, 多问也没有用。 领班拿着酒走了进来,放在桌上,又默默退了出去。 金鲤真和龙慕云就这么喝了三四杯后, 龙慕云看了眼手上的时间,露出一个苍白惨淡的微笑:“12点了。” “嗯,12点了。”金鲤真神色平静地回应。 “……今天是她的忌日。”龙慕云喃喃自语:“我知道只要我踏上艺人这条路,过去的事就注定总有一天会被有心人翻出来。但我还是没有想到,他们会选择在这一天公之于众。” “我帮你出气。”金鲤真用陈述的语气说。 龙慕云虽然不知道金鲤真说的出气是什么意思,但她还是笑了:“算了……早晚都会有的事,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她给自己满上一杯,然后一仰而尽,金鲤真给自己也倒上一杯,默默饮尽。 “我是因为她才去参加育成女神。”龙慕云缓缓说道。 金鲤真安静的看着她,她知道,这时候只要当个倾听者就好。 “小的时候她就一直和我说,长大了想要进娱乐圈做一个明星。小学和初中的时候她还时不时的提起她的梦想,高中的时候就绝口不提了。她的父母总是逼她去上一个又一个的补习班,为了永远都能在考试中成为第一,她总是很累,她说她不喜欢周末,只喜欢上学日的每天放学时候……因为可以和我一起回家,和我一起聊喜欢的书,喜欢的歌,还有喜欢的电影。”龙慕云低头看着酒杯,脸上露出一种怅然又哀伤的表情:“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她对我说她不想长大的样子。” 金鲤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如果要骂记者,要骂女孩的父母,她很擅长,但是要让她去安慰龙慕云,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 于是她拿起了桌上的卤毛豆开始吃。 对于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她实在很难产生共情。 龙慕云低声说:“我能感觉到她喜欢我。但是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欢她……至少那个时候,我不知道。” 金鲤真刚刚丢进嘴里的毛豆差点直接从喉咙里滑下去。 她现在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她又想起了躺在酒店床上的echo,觉得自己应该先喝两杯奶再走。 “她走之前的三个月里,突然不和我说话了,我还以为是我哪里惹她生气了。没有想到,她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 龙慕云轻声说。 “她走之后一周,我收到了一封匿名的信件。没有落款,但是她的字我一眼就能够认出,她在信里告诉我……很高兴遇见我,很喜欢我,希望下辈子还能遇见我。” 龙慕云全程语气平静,只是脸上有一丝怅然。 金鲤真端起酒杯递给她,两人默默地喝了一杯酒。 “喜欢一个人,性别真的那么重要吗?”许久的沉默后,龙慕云自言自语一般低声说道。 “我觉得不重要。”兴奋于终于有可以发表意见的地方,金鲤真马上说道:“那只是他人强付的规则。” “规则都是上位者制定的,而上位者制定规则就是为了去控制下位者。想要成为上位者,第一步就是要打破规则。”金鲤真言之凿凿地说。 “这是谁告诉你的?”龙慕云抬头看着金鲤真笑了。 “很明显吗?难道我说不出这样睿智的话吗。”金鲤真不满了。 “如果是你的话,只会说,‘我想要打破规则,所以我打破了规则’。而不会去深究规则的存在原因。”龙慕云笑着说。 金鲤真想了想:“……你说的对。这是一个叫格洛丽亚的人告诉我的,她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她说的话一定是对的。” “能让你这么推崇,一定是个非常厉害的人了。” “宇宙第一厉害,你信我没错。”金鲤真肯定地说:“人的一生这样短,连100年都没有,你不为自己而活,还想为谁而活?那些张嘴只知道哔哔的狗仔吗?” “……有的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你总是那么坚定,从来不会被其他外物影响。”龙慕云定定地看着金鲤真。“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会感觉被你的勇气传染……好像什么都变得不可怕了。” “这不是很好吗?”金鲤真想也不想地说:“想要多少勇气,我都给你。” 龙慕云看了金鲤真许久,看得金鲤真都有些疑惑了,她忽然释然又轻松地笑了起来。 “谢谢你。”龙慕云弯弯的眼睛闪着水光,她柔声说:“能和你做朋友太好了。” 金鲤真扶着步履踉跄的龙慕云走出来的时候,她自己也醉得不轻了。 即使醉得不轻,她还是凭气味第一时间分辨出了站在门口的人。 “胥乔,你——你怎么在这?”金鲤真睁大眼睛看着他。 “你喝醉了,我送你吧。”胥乔的目光瞥了一眼身旁的龙慕云:“还有你的朋友。” 金鲤真本来正打算叫宋渡来接,现在有送上门的车和司机,为什么不坐? “你有车吗?” “有。” 胥乔一个示意,站在他身旁的长发男人走了上来扶住了龙慕云,金鲤真顺势放开了。 她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去,胥乔紧跟在旁,后面还有个脸上有纹身的男人一脸凶气地环视周围,吓得club里的人纷纷退避三舍。 “真真,你还好吗?需不需要喝一点醒酒汤?”胥乔担忧地看着她。 金鲤真摇了摇头说:“过两个小时就好了。” 说完她就踉跄了一下,走在一旁的胥乔立马扶住了她的手臂。 隔着一层衣料,她没有感到刺痛,也就没有推开他。 “那个长头发的男人和脸上有刺青的男人是谁?”金鲤真问:“和你是一伙的吗?能信任吗?” “长头发的叫狐狸,有刺青的叫阿青。他们都是我在莲界时就认识的朋友。”胥乔说:“你放心吧。” “你让他们把龙慕云送回家,我想走走,吹吹风。”她说。 金鲤真觉得头晕沉沉的。 酒的后遗症让人烦恼,这不是好东西。 可是它热量又高又好喝。如果不是因为喝了要醉,金鲤真简直想天天抱着酒瓶喝。 走出金国club后,一阵凉风从街上吹来,吹走了些许她身上的热度。金鲤真从龙慕云口中问到了她的住址,然后又交代狐狸一定要把她安全送回家,看着黑色的奔驰轿车从眼前消失后,她才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胥乔跟了上来,不远不近地走在她的旁边。 深夜的街道很安静,连同金鲤真浮躁的内心也平静下来。她转头看着海胆俊秀精致的侧脸,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你是海胆呢?” 她喜欢他那张好看的脸,也喜欢他唯她是从的性格,只可惜,他是海胆。 胥乔静静地看着金鲤真,那双湿润的眼眸在路灯照耀下幽深如潭。 “如果我能选择,我也不想做海胆。”他轻声说。 “你知道海胆是什么意思吗?”金鲤真笑了,昏暗的路灯下,少女脸颊嫣红,笑颜如花。 “我只需要知道,你不喜欢海胆就够了。”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 一阵夜风吹来,衣着单薄的金鲤真忽然觉得有些冷。 胥乔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他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披在了金鲤真身上。 “晚上气温比较低,小心感冒了。” 胥乔脱下外套后,金鲤真忽然发现他的t恤领口下有若隐若现的纹身,像是什么鸟的羽翼。 “这是什么?”不等胥乔拒绝,金鲤真直接伸手拉开了他的衣领。 t恤的领口下,明晃晃的一只金乌纹身在看着金鲤真。 “你成为金乌会的干部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金鲤真抬头看着胥乔。 上一次在莲界相遇的时候,他还没有这个纹身,金鲤真直觉他的升迁和那次的毒品交易失败有关。 “就在前不久。”海胆看着金鲤真,微微笑着:“我顶替了张春的位置。” “升迁还挺快呀,你是怎么做到的?”金鲤真松开他的衣领,一脸狐疑。 “金乌会内部的禁毒派占了上风。我也只是跟着沾了东风。”海胆说。 “这么拼命干什么啊……越往上爬就越容易横死,除非你爬到最高处。”金鲤真嘀咕道。 “真真,我不会死在除你以外的人的手里。”胥乔说。 “你怎么能肯定?”金鲤真不是五岁小孩,对这句话的可信度保留怀疑。 “我保证。”胥乔说:“我向你保证的,一定都会做到。” 金鲤真忽然停下脚步:“那是你的车吗?” 她看着停在路旁的一辆黑色机车,觉得十分眼熟。 胥乔还没回答是,金鲤真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撒开了腿朝黑色机车跑去。 “我要坐!我要坐!”她兴奋地跑到机车旁,转过身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海胆。 看着她的模样,海胆宠溺的笑了。 “好。” 第168章 金鲤真坐惯了各式豪车, 却是第一次坐没有车顶的机车。 对她而言, 这是一种新奇又愉快的体验, 当他们驶出了闹市区,将车开上上京大桥的时候, 胥乔忽然加快了速度, 机车在宽阔无人的大桥上风驰电掣起来。 当狂风呼啸着从金鲤真身边穿过的时候, 她忽然想起了以前因为偷吃东西而长出彩色小羽毛的时候,那时候她长出了羽毛,以为自己今后也能飞上天空, 后来希望却落空了。 现在她没有羽毛,却感觉自己已经飞在了天空。第142节 没有人生来是喜欢被压制的,至少金鲤真是如此, 阴差阳错来到地球后,她才第一次感觉到了不被束缚的自由。 现在看来,地球也不是一个坏地方,人类也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种族。 在离开这里以前,或许她会抽出一分钟时间来铭记这个她留下了许多痕迹的星球。 铭记这颗星球, 和这颗星球上遇到的人。 “真真。你喜欢这种感觉吗?”胥乔在风中喊道。 “我喜欢。”金鲤真抱着他的腰,也在风中大喊着回应。 夜风从他身上吹来山泉般的冷冽水香, 香气来自他干净的衣物,没有侵略感, 没有存在感,夜风吹起的时候,才会把它吹来金鲤真面前。 有一个瞬间, 金鲤真产生了他身上那种危险的气息被冷冽水香覆盖的错觉。 流动的风带走了她身上的酒气。金鲤真的神智也逐渐从醉酒的迷糊中清醒过来。 天空中又下雨了,不知为什么,和胥乔在一起的时候,天气总会容易下雨。 感受到稀稀疏疏从天空中落下的雨水,胥乔喊道:“抓紧我,我要加速了。” 金鲤真依言抓紧了他。 她发现他依然让她感觉危险,但她已经能克制心中那股本能的厌恶了。 只要不发生肢体接触,天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金鲤真莫名有些得意。 半小时后,金鲤真抵达了江家底楼的停车场,她从胥乔机车后座上跳了下来。 “头盔还你。”金鲤真脱下安全盔,将它扔给海胆。 她歪着头,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头发,一边看着海胆:“你的车上怎么会有两个头盔?” 一个还那么明显的是女式头盔。 “比起车,我更喜欢机车飞驰在风里的感觉,我一直想要带你感受一次。”胥乔取下头盔,笑了笑,说:“这是为你准备的,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 金鲤真抬眼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 这似鼓励似赞赏的一眼,让胥乔心里的野草凶猛生长,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就先一步拉住了金鲤真的手腕。 金鲤真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刚要说话,一阵脚步声就从身后传了过来,与此同时,她还闻到了最近这段时间朝夕相处的熟悉香气。 金鲤真面色一变,压低声音对胥乔说:“你赶紧走,我舅舅……” “我才刚来,你就赶人家走吗?”一个冷冷地声音从身后响起。 金鲤真后悔让胥乔把她送到楼下了,她应该在大门前就下车的。 她悄悄挣开了胥乔的手。 站在金鲤真面前的胥乔有幸近距离围观了一把川剧变脸,他亲眼看着面前的金鲤真在低着头的时候还一脸懊悔的神情,转过头看向江璟深的时候,就已经露着一脸笑容了。 “舅舅!这么巧啊!”秉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想法。金鲤真一脸欣喜地看着江璟深。 胥乔看着江璟深,按下手中空空落落带来的失望感,用陈述的语气说道:“你又跟踪真真了。” 江璟深听着这声“真真”觉得极其刺耳,冰冷的脸上不加掩饰地流露着厌恶,冷笑道:“原来混混瘪三们把回家叫跟踪,真是让我长见识了。” “原来你在泥塘区也有家,这一点我也没有想到。”胥乔说。 金鲤真虽然默默不语,但不由想起了江璟深上次把她从泥塘区带走的事来。 最近喝奶喝得开心都差点忘了,江璟深是怎么知道她在哪儿的? “住在老鼠洞里的你当然想象不到了。”江璟深冷冷说。 “你说得对,我想象不到你灯红酒绿的生活。”胥乔转头对金鲤真微微一笑:“我的生活里只要有真真就够了。” 胥乔这一笑,连带着他身后的墙壁好像都变亮了。 “你先上楼。”江璟深对金鲤真说。 金鲤真不想走啊,这撕到最精彩的地方怎么就谢绝观看了呢? 江璟深见她双脚粘在地上牢牢不动,忽然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那双狭长的眼眸里似乎带有某种不可明言的暗示,让金鲤真想起了一些脸红心跳的画面。 论起用眼睛说话,江璟深和胥乔绝对是金鲤真见过的最擅长的人。 金鲤真咳了一声,说:“那我先上去了。” 她往前走了一步,忽然又想起什么,转过身来看向神色黯然的胥乔,她脱下身上的外套,小跑着回来,把衣服塞回海胆怀中。 “我走了。”金鲤真说。 她刚刚转过身,胥乔忽然一声“真真”把她叫住。 “今晚还没有来得及说,祝贺你获得最佳新人奖,还有……晚安。” 他最后的两个字像是一片羽毛,轻轻落下。 金鲤真背对着他朝他挥了挥手,向电梯间走去。 等到金鲤真上了电梯离开后,江璟深终于看向默默站立的胥乔,“你在她面前一向都伪装成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吗?” 看着电梯楼层的数字一路向上后,胥乔终于将目光投向了面容冷峻,神色轻视的江璟深:“我从来没有说过自己人畜无害……我只对真真无害。” “在你的人生中,一定有很多人对你说过厚颜无耻这四个字吧。”江璟深讽刺地冷冷一笑。 “难道还能无耻过在自己的外甥女手机里面装追踪软件的舅舅吗?”胥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这只是为了防止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接近她——就比如说你。 ” “别有用心……”胥乔笑了,那是一种不以为意的微笑,带着一种阴冷又危险的气息:“我从来就没有隐藏过我的用心,我的目的,从头到尾都只有金鲤真一个。反倒是你,你的目标太多了,你真的确定你能够全部都实现,而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宽阔明亮的停车场里,空气仿佛有一瞬凝滞。 “……你好像比上一次伶牙俐齿了许多,但这又有什么用?只有无能的人才会只抱有一个目标,你有的只是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目标。”江璟深冷冷笑道。 “是吗?”胥乔脸上带着笑意,但他明亮的眸光却像是闪着寒光的冰冷刀锋:“可是我感觉得到自己在慢慢地接近目标……你呢?你现在是在接近目标,还是在远离目标?” 江璟深面色冷硬,如同冰封的水面,看不出一丝波澜。 “我不会离开她的。你要怎么做?”胥乔笑着,朝江璟深走了过去:“你要现在就杀了我?还是从乱成一锅粥的江金商战中腾出一只手来专门解决我?” 胥乔笑着停在江璟深面前,四目相对,一双带笑,一双如冰。 “我尊重她的所有亲人,除了对她别有用心的男人。因为你是她的舅舅,所以我曾经试着去尊重你,但现在我发现,你不在我的尊重范围内。” “不论你要耍什么花招,栽赃、陷害、谋杀——办得到的话,尽管试试。除了金鲤真自己,没有人能将我从她身边推开。” 胥乔最后看了一眼面色铁青的江璟深,骑上机车,在响亮的轰鸣声中飞驰离开。 这一晚,江璟深和金鲤真的妖精打架尤其激烈。 从客厅到他们卧室的一路上都有衣物散落。卧室的床是凌乱的,床上却空无一人。亮着灯的浴室里传来淋浴的水声和若有若无的呻\吟声。 淋浴头温热的水花从头顶洒落,顺着她潮红的面颊顺流而下。 少女的黑发宛如黑色的水草,湿淋淋地缠绕在她皎洁的双臂和玉背上。她光洁紧实的两条长腿缠着江璟深精壮的腰,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托着。少女低头和他热吻,睫毛上滴落的水珠直接落到江璟深英俊非凡的面容上。 她的唇间溢着喘息,时重时轻。 “……你喜欢我吗?”江璟深目不转睛地看着少女动情的面庞。 “喜……喜欢。”少女断断续续地说。 “……骗子。”江璟深声音暗哑低沉,动作更加激烈。 “我们……都是骗子。”金鲤真在摇晃中伸出手,抚摸着江璟深紧咬着牙关的脸颊。她的脸上绽放着摄人心魄的笑容,红唇似血,双颊如霞。 “真配。”她轻声说。 江璟深的心脏猛地抽痛起来,他一口咬住了那可恶的嘴唇,封住了她甜蜜又残忍的话语。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可爱的匹萨。” “嗯?” “你是可爱啊。” mua~ 第169章 第二天早上醒来, 金鲤真打开一晚没看的微信, 发现了不少恭喜的信息。 张逸昀:“恭喜你了, 祝你走得更高。” 金鲤真啪啪地在手机上打着字:“今天也在喜欢你的我对你说谢谢。” 江璟深:“今晚有事,我晚一点回来, 祝贺你得奖, 想要什么礼物?” 金鲤真回复:“你的吻。” 回完信息后, 金鲤真给echo打了电话,问他有没有制作过单曲。 “有啊,出道之前的歌都是我自己制作的。” echo的声音里还能听出一些宿醉的影响。 “昨天……” 金鲤真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我有一首单曲想让你帮忙看看, 是嘻哈风格的。你有这个时间吗?” “可以呀,你不嫌我水平低的话。你定个时间吧。” “今天下午。”金鲤真马上说。 echo还是第一次来到银河娱乐七楼的录音棚。 戴着鸭舌帽的他就像一个来到心爱玩具屋的小孩那样,爱不释手地这里摸摸那里摸摸。 “哇, 这个设备是最新的吧,一套就要好几百万呢。”echo羡慕地摸着一套录音设备,那喜爱的模样,就像摸的是心爱的女朋友。 “你们公司没有吗?”金鲤真好奇地问。 “小公司怎么会有这么完善的录音棚?我们录唱片都是到外面去录的。”echo说。 他的注意力终于从那些目不暇接的设备上移开。 “你怎么突然想要录嘻哈单曲,还这么急?”第143节 “昨晚龙慕云发生的事, 你知道吗?” “他怎么了?我今早起来还没有来得及看手机。”echo愣住了。 “总之呢,狗仔做了缺德事, 我要diss狗仔。”金鲤真说。 她说要给龙慕云出气,就一定会给龙慕云出气。 “你已经把歌写好了?”echo问。 “试着写了一遍。”金鲤真说:“想请你给我看看。” 金鲤真从包里拿出她带来的笔记本递给echo。 echo在看曲谱的时候, 神色十分严肃,一点儿也不像他平时腼腆的样子。 大概五分钟后,echo向金鲤真伸出手:“拿支铅笔给我。” 说完以后, 他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看着金鲤真:“我觉得有些地方需要修改,我能改吗?” “当然。”金鲤真爽快地答应了,在录音棚里找出铅笔给他。 两人在白色的议事桌前坐了下来,echo认真的开始了修改。 十分钟后。 “有没有人说过,你认真的样子特别迷人?”金鲤真盯着echo。 echo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金鲤真的话充耳不闻。 金鲤真撇了撇嘴,无聊地拿出手机。 网络上议论的热点还是昨晚她和echo的深夜烧烤,以及龙慕云的性向疑云。 “金鲤真和echo昨晚到底说了什么?我大胆猜测,不会是要跨频道合作吧。” “别开玩笑了,我承认金鲤真唱芭乐还行,让她去唱嘻哈,你还是洗洗睡吧。” “我也想象不出来金鲤真说唱的样子,我觉得她不适合这条路。” “龙慕云是直的还是弯的,这需要猜测吗?哪个正常的女孩子会把自己打扮的和男孩子一样?” “我赌一根黄瓜,龙慕云就算不是同性恋也是双向恋。” “听说今天是那个女孩的忌日。曾施这个时候爆料,对死人和活人都太不尊重了吧。” “龙慕云不是金鲤真在娱乐圈里唯一的好友吗?怎么到现在还没发声,难道又是塑料友谊。” “只有我的关注点是裴珠怎么还没取消关注龙慕云吗?” “期待猪猪取关龙慕云的,想多了。这顶多算是□□,不算丑闻,猪猪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 “炒金龙鱼cp的时候炒得比谁都厉害,现在又一声不吭,真是让人寒心。” 在看到骂她的评论时,金鲤真看得眉开眼笑。 骂吧骂吧,不骂的厉害,之后怎么能够洗粉? 金鲤真干脆给乔安娜发了信息:“请水军在网上大肆抹黑我,就说我虚情假意,没义气,怎么厉害怎么骂。今晚9点我会发单曲回应。” 乔安娜很快回了金鲤真的信息,“我明白了。” 过了两分钟,她又发了一条信息:“已办妥。另,不得不说,在我合作的艺人里,你是最对我胃口的一个。” “me too。” 一个小时后,echo把修改了好几遍的歌曲拿给金鲤真看。 经他修改后这首单曲,歌词更朗朗上口,节奏也更强烈了。金鲤真在创作抒情芭乐时留下的坏习惯被echo一一从这首歌里剔除,看着修改后的版本,金鲤真对嘻哈创作有了更深的领悟。 “你愿意在这首歌上署名吗?”金鲤真抬头看向echo。 这首歌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作品了。 “我可以吗?”echo显得很惊喜。 “当然了,只要你不怕被diss的狗仔记恨。”金鲤真拿着曲子走到隔壁,把参与制作的制作人员叫了进来:“开始工作吧。” 当天晚上9点,金鲤真在微博发表了一首免费新曲,曲名简单粗暴,就叫《diss track》。 乔安娜找的水军已经提前预热了舞台,几个主流媒体都第一时间推送了消息。 昨天的两个新闻都没有爆,今天金鲤真的新曲发布不到15分钟,“金鲤真公开diss曾施”就登上了微博报头条。 金鲤真的新曲微博在一小时内评论就过了10万: 最赞来自一个说唱歌手:“谁告诉我的,这是一个芭乐歌手?” 最赞的回复一溜烟都是:“就在前一天,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金鲤真的“diss track”发布后最开心的就是为了偶像已经在网络上和水军奋战了大半天的鱼丸了。 “曾施吃人血馒头的唯一好处就是逼出了我们小鲤鱼的第一首嘻哈。” “我粉的偶像太有才了!天知道我真的是因为你的颜才喜欢你的啊!” “第一次听见鱼鱼唱这种暗黑曲风的歌,虽然是嘲讽狗仔的,但我不知不觉已经听了65遍。新专辑里会收录这首歌吗?” 热评里还夹杂着不少路人的评论: “够厚重,够有劲儿。即使是一首匆匆发布的diss track,歌曲都非常抓耳。” “这波diss真的是nb,曾施早该被收拾了。” “echo和金鲤真都开始合作了,活久见,这是不是代表着嘻哈要从地下发展到地上呢?” “我的天哪,我就随口猜了猜会不会是跨频道合作,没想到真的成真了,还来得这么快。” “金鲤真这辈子大概是下凡来历劫的。每次遇到危机,都会逢凶化吉,还能踩着黑子再上一层楼。” “这都好几个小时了,逆风行工作室到底要不要回应啊?缩头乌龟一个,真没种。” “熊猫啃竹工作室的熊凯点赞这条微博了。他们两个真是到哪儿都针锋相对呀。要评第一狗仔,我还是支持熊凯,至少他还有那么一点点良心,不会吃人血馒头。” 曾经评价了金鲤真第一张专辑阵雨的乐评家陈春波也出现在了热评里: “我现在就想知道还有什么曲风是你不能掌握的。” 金鲤真转发了陈春波的评论,简简单单两个字: “没有。” 对于金鲤真的这次公开支持,龙慕云只给她发了两个字的信息: “谢谢!” 更多的话龙慕云不用说,她懂,金鲤真也懂。 因为是朋友。 金鲤真渐渐开始明白朋友的意味了。 第170章 漆黑的录影棚里。 棚顶忽然亮起了灯光, 随之而来还有从一段悦耳的人声: “在很久很久以前, 有一个叫甄国的地方, 那里国富民安,人人安居乐业。在甄国皇帝30岁的时候, 他大肆邀请了很多达官贵人来宫中赴宴。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 皇帝忽然听闻宫人议论御花园假山后有人在私相授受, 来宾议论纷纷。皇帝大怒,决定彻查此事。” “必须彻查!在朕的万寿宴上居然闹出了这样的事,这叫朕的脸面要往何处放?” 【爱批奏折的然皇帝】和他【骄纵任性的妍宠妃】一同走进了面积大约40平米, 充满塑料花朵和泡沫假山的御花园中。 “皇上您别急。神通广大的姜将军一定能把这两个败坏风气的人给抓出来。到时候我们就赐他们一丈红,给后来人以儆效尤。” 邓欣妍提着长长的宫装,走在身穿明黄龙袍的徐霆然身旁, 他们两人的身后还亦步亦趋地跟着【阴沉可怕的易公公】。 徐霆然的长相非常适合古装,他束着头发,剑眉星目,自身就带着气宇轩昂的气质。 “那个莽夫,除了打仗还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然皇帝不屑地提了提嘴角。 “皇上, 我家将军值得称道的地方可多了。他只是厉害的不明显。” 【天生怪力的绮夫人】和【喜欢讲道理的姜将军】一同走了出来。 “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和你讲个三天三夜。”姜将军一本正经地说。 “你讲什么要讲三天三夜, 也让本宫听听。” 【爱好葬花的鱼公主】和【喜欢吟诗的耀驸马】走了出来,公主的身后还跟着【爱慕虚荣的龙丫鬟】。 这是龙慕云第一次在公开的场合穿女装, 戴长假发。她的五官清俊秀气,穿起男装很合适,穿起女装也不差。 “有什么好听的?你在府里听的还不多吗?”坏脾气的耀驸马没好气地说:“那对在假山后面私相授受的狗男女, 是不是就是你和姜将军?” “你……你怎么能说狗男女这么粗鲁的话呢?”鱼公主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惊恐地捂住了嘴。 “……你够了。”薛耀额头跳着青筋。 金鲤真从长长的裙裾下,踢了薛耀一脚。 “……公主,是我不对。”耀驸马咬着牙说道。 “你哪里不对?”鱼公主问。 “……我不该怀疑你和姜将军。” “不,你错了。”鱼公主含情脉脉地看着耀驸马:“你错在不应该这么生疏地叫我公主。夫君,你可以叫我亲亲夫人。” 耀驸马刚要开口,旁边站着看戏的绮夫人急了:“欸,我才是夫人呢!” “哪里来的野鸡咕咕叫,本宫是公主,你敢和本宫争?”鱼公主说道。 绮夫人委屈地撅了撅嘴,旁边的姜将军好心提醒:“夫人,你可是身具怪力的将军夫人。你别怕,说不赢就用拳头说话吧。” 鱼公主捅了捅身边的耀驸马:“你还是男人吗?本宫被欺负到头上了,你还在这里不说话。你看看别人家的男人都知道护妻,你呢?” “夫人……”耀驸马刚刚开口,鱼公主就横眉怒目地说:“尊卑有序,叫我公主!” 耀驸马深呼吸数次,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后抿住嘴唇,板着脸不说话了。 “驸马你怎么不理我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为什么不爱我了?因为我太完美了,你觉得配不上我吗?”鱼公主再次拿出她的手帕,惊恐地捂住了嘴,“那个在假山后面偷情的狗男人是不是就是你?”第144节 “……臭鱼,我要杀了你。”薛耀要崩溃了。 徐霆然咳了一声,说:“我们是不是要让各自的太监和丫鬟也有机会说说话。” “皇上,奴婢有话要说。”易公公掐着嗓子说。 易山海的公公声音一出,好几个人都笑场了。 “你说。”然皇帝忍着笑。 “其实奴婢在龙丫鬟出宫之前就和她结成了对食关系。” “哦,原来你们也是一对。”然皇帝看了眼两人。 “究竟是谁在祸乱宫廷,赶紧站出来,我可以只赏你们半丈红。”妍宠妃趾高气扬的说道。 八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当然没有人站出来承认了。 头顶适时的响起了广播声,“第一次搜查开始。” 广播声一响,几人都松懈下来。 “哎哟,我的妈呀,演戏好累呀。”孙瑞绮抱怨着说。 “你的本职工作不就是演员吗?你还觉得演戏累?”邓欣妍笑道。 “我是演员,我也可以觉得演戏累呀,你是歌手,难道你唱歌的时候就不觉得累吗?”孙瑞绮理所当然地说。 “平时的时候还好,开演唱会的时候就累。”邓欣妍说。 “哎,你们都是有理想有目标的人,我就是佛系人生了。”孙瑞绮叹了口气,从御花园的门框边一脚踏进了御书房里。 薛耀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看向身后的金鲤真。 “你还不走干什么呢?” “瞧瞧这株可怜的花,还未完全绽放就凋谢了……不由让我想到了自己被身份所禁锢的可悲人生。”金鲤真掏出手帕,对着盛开的塑料鲜花假模假样地擦了擦眼睛。 “……你怎么还在演。” “因为爱所以爱。”金鲤真朝最近的机位抛去一个媚眼:“我档期很空,欢迎大家来找我拍剧。物美价高,童叟无欺。6000万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买得了一只抠图的金鲤真。” 薛耀对她怒目而视:“你讽刺我?!我没有扣过图!我的片酬也没有6000万那么高!” “自作多情。”金鲤真白了他一眼。 薛耀气哼哼地走了。 御花园里只剩下金鲤真一人后,她这才开始搜查起来。 既然有宫人说在御花园里看到了人影,那么御花园里肯定留有什么线索。 金鲤真最先去了假山背后,也最先在假山背后发现了线索。 之后金鲤真在御花园里转了一圈,连那些塑料假花里都翻找过了,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从逻辑上推理,煞费苦心打造的场景里不应该只有一个线索。 金鲤真将目光投向了御花园中央的小鱼缸里。 这里也有个假山,一只小小的橙色金鱼在假山旁游来游去。金鲤真走了过去,从鱼缸里捞出假山,往假山里摸了摸,发现它是个中空的结构。 虽然是中空,但里面什么也没有。 金鲤真没有放弃,她拿起假山,迎着灯光仔细观察,果然发现了线索。 在假山的内壁上,刻着两个字,“然”和“绮”,中间一颗心。 表达的什么含义,不言而喻。 金鲤真用手机给假山拍了照,然后把假山放回了原处。 她转过身,看见徐霆然在对她笑。 “父皇,你心虚了吗?”金鲤真俏皮地眨了眨眼。 “鱼公主,你又在父皇这里闻到了背叛者的清香吗?” “我现在还不确定,不过说不好。”金鲤真意味深长地说。 “鱼公主,你还在干什么?快点过来。”薛耀扯着喉咙,对正在和徐霆然说话的金鲤真不满地大喊。 “来了来了,急什么?”金鲤真提起自己长长的裙摆,朝薛耀走了过去:“一点耐心都没有,急着杀狗吗?” “我有杀鱼的心。”薛耀恶狠狠地说。 金鲤真回他一声不屑的“一边去”。 “别傻站着了,快仔细找一找。”薛耀说。 金鲤真四处看了看,皱起眉来:“你叫我来搜我们的卧房,你是太信任我,还是太信任你自己?” 薛耀回过神来:“哦,那你就去旁边搜吧。” “你让我来我就来,你让我走我就走,我不要面子的呀?我还就要在这里搜出个什么来看看。”金鲤真开始挨个搜索值得怀疑的地方。 “这是什么?”薛耀忽然从金鲤真的枕头底下拿出了一本线装的话本。 “这就是古代的话本子,玛丽苏的元祖。” 金鲤真话音未落,薛耀就一脸嫌弃地合上了画本。 “这是什么?”金鲤真忽然从书柜顶部拿下厚厚一沓本子。 薛耀看了一眼,忽然变色:“别——” 金鲤真已经翻开一本念了起来: “致我最亲爱的鱼公主。 现在我的内心焚烧着烈火, 急需你进来开拓。” “别念了!”薛耀恼羞成怒地想要抢走金鲤真手里的本子,她转身就跑,同时大声朗诵: “致我世界上最可爱,最美丽,最善良的夫人。 因为我没有陪你去出恭,让你感到害怕了。 我很对不起。 你不要怨我。 来抱我。” “哦,鱼公主,美丽的鱼公主。 你知道你和星星有什么区别吗? 星星在天上,你在我心里。” 金鲤真和薛耀闹出的动静让其他人都不由侧目,听到金鲤真念的土味情诗后,几人都笑了起来。 这场骚动直到薛耀从金鲤真手里夺走本子才算终结。 另一边,孙瑞绮忽然大叫起来: “龙丫鬟,你不是和易公公是一对吗?你的房间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皇上的东西?” 孙瑞绮的惊呼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金鲤真朝孙瑞绮那里走去。薛耀也跟着走了出来。 “龙丫鬟,你要怎么解释你房间里的这些笔和砚台,这上面可都写着皇这个字呀。”孙瑞绮一脸兴奋的说。 “皇上,难道你在这丫头出宫之前,就和她有了苟且?”邓欣妍横眉怒目。 “不,朕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徐霆然走了过去,看着孙瑞绮找出的那些笔和砚台:“这的确是皇家造物。” “龙丫鬟,赶紧交代了吧,这是怎么回事?”金鲤真加入了逼问:“虽然你现在是我的丫鬟,但你要是敢淫乱我父皇的宫廷,我说什么也要赐你一丈红。” 开场以来一直话不多的龙慕云终于说话了:“……我从前有过一段爱慕皇上的日子,这是我离开皇宫之前从皇上的书房里带走的纪念品。” “龙丫鬟,你觉得我们都忘了你的设定了?”易山海笑道。 “爱慕虚荣的龙丫鬟。”echo在旁边帮腔。 “……这不怪我,”龙慕云叹了口气,“是这些价值连城的宝物先动了手。” 在其他人被然皇帝的砚台和笔吸引注意的时候,金鲤真继续搜查着龙慕云的卧室,她找了一会儿,注意力被龙慕云的床所吸引。她提起裙摆,跪在地上,朝床板下看了过去。 她看见了一抹明黄。 金鲤真估量了一下距离,抬头朝薛耀喊道,“驸马,给我找一个长一点的棍子过来。” 薛耀见状,马上知道金鲤真找到了什么。 他四处看了看,没找到可以勾东西的钩子,干脆从书桌上的花瓶里拿了一根塑料的花枝递给她:“你找到什么了?” “我找到了……”金鲤真勾出了那抹明黄,抓着它从地上爬了起来:“龙丫鬟,我父皇的裤衩子也是你从宫里带出来的纪念品吗?” 金鲤真的一句话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笑点最低的孙瑞绮已经开始发出猪叫。 “好啊!皇上,你还说你和这个丫鬟还没有苟且!”邓欣妍质问徐霆然:“你的裤衩子都在别人的床底下被发现了,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徐霆然惊呆了,他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还要懵逼:“这是我的裤衩子吗?” 徐霆然惊得连朕都不用了。 “你不知情?”薛耀一脸怀疑。 “我赌咒发誓,我真的不知情。”徐霆然哭笑不得地说。 金鲤真扯着裤衩子,一脸坏笑:“父皇,你的尺寸有点大呀。” 她话音未落,薛耀就一把扯过了她手里的裤衩子,对她怒目而视。 “你一个公主,说这话合适吗?!” “……的确,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公主。”金鲤真垂下眼眸,神色哀伤。 “你……”薛耀愣住了,被金鲤真的反应搞得有些手足无措。 “父皇,作为一个合格的公主,怎么能没有10个20个面首呢?你什么时候才会送我面首?” 金鲤真一脸真诚地望着徐霆然。 “你敢?!”薛耀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说。第145节 第171章 “听听龙慕云要怎么解释这条黄裤衩吧。”易山海说道, 把话题拉回正轨 “其实也没有什么。”金鲤真罕见地从龙慕云那张以一贯沉静的脸上看出一抹不好意思:“有一次皇上喝醉了……我想去伺候他, 但是没能成功。我想着反正来都来了, 总要带点什么走,所以我就带走了皇上的黄裤衩。” 真是难为龙慕云了, 这次抽到了这么一个破廉耻的角色。 易山海捕捉到了关键, 总结了一遍龙慕云的话:“就是说有一天皇上喝醉了, 你想去爬龙床,但是失败了,走的时候你就带走了皇上的黄裤衩, 对吗?” 龙慕云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所以我才什么都不记得。”徐霆然说。 “这可说不准。”邓欣妍在旁边拆台:“她取你黄裤衩的时候你不清楚,但你醒来以后发现自己身上没有穿裤衩, 难道不会感到奇怪吗?” “这确实是个疑点。”易山海赞同地点了点头。 “妍宠妃,你这么积极的想要让大家怀疑我,难道不是因为你担心你和姜将军的那些事被大家知道吗?”徐霆然意味深长的说。 “什么,我?”一直在看戏,忽然被点到名的echo一脸茫然。 “姜将军和妍宠妃又有什么渊源?”易山海问。 “哼, 朕也想知道朕的宠妃和姜将军有什么渊源?明明给她荣宠的是朕,她却总是在朕面前夸奖姜将军。一会儿说姜将军是我们国家的保护神, 一会儿又说姜将军是我们国家所有少女的梦中情郎。如果不是念在姜将军战功赫赫的份上,朕老早就想治理他了。” “皇上, 您太过分了!”孙瑞绮一听就怒了:“我们相公为了你,天天冒着生命危险征战沙场,你居然因为后宫一个妃子就想治理他?!” 罪魁祸首邓欣妍只偷笑, 不说话,另一事件当事人则和着稀泥。 “夫人,算了,皇上一定有自己的考量……”echo说。 在一旁翻箱倒柜的薛耀忽然“哦”了一声。 “这是龙丫鬟写给易公公的信吗?”薛耀拿着一封信站了起来。 “那是我刚写的,还没来得及寄出。”龙慕云说道。 “写了什么?”金鲤真马上问道。 “易公公,上次我们见面以后,我想了很多。虽然我以前倾慕于皇上,但我觉得你才是我真正喜欢的人,我愿意等到你可以出宫的那一天。落款:爱你的鬟鬟。后面还有一句,ps:妍宠妃出手大方,你一定要多多讨好她,她赏赐给你的那些金银珠宝一定要攒好。我已在城南看中了一套地产,那里会是我们以后甜蜜的家。”薛耀把整张信都念了出来。 孙瑞绮一针见血地说:“易公公只是龙丫鬟找的饭票吧。” “龙龙,你这个丫鬟当得还很挺时髦呀,还知道ps。”金鲤真说。 “原来是洒家看走了眼。”易山海装作失望的样子,叹了口气。 “你们已经把这个房间里的所有证据都找出来了。我承认我以前倾慕皇上,但我现在只倾慕易公公,背叛者绝不是我。”龙慕云为自己辩解道。 “你的演技太好了,我已经不敢相信你了。”邓欣妍一脸怀疑。 众人也想起了第一期龙慕云的超常发挥,纷纷说着要再观察一下,又如鸟兽般散开了,留下无可奈何的龙慕云站在原地。 “我真的不是背叛者。”龙慕云对唯一还留在这个房间里的金鲤真说。 “你放心吧。”金鲤真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有我鱼侦探在此,我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渣渣。” 一群人又找了一会儿,上空传来了熟悉的广播声。 “第一次搜查结束,请各位回到讨论室。” 第一轮搜查,众人都找到了不少线索。 这些线索分别是:龙丫鬟留有黄帝的“黄裤衩”;易公公拥有妍宠妃的“大量赏赐”;妍宠妃的卧房里发现了一张“烧剩下的纸片”,上面有一个姜字。 不知有意无意,金鲤真这次也是最后一个发表看法。 “在第一期里,你让我们所有人都刮目相看了,我现在很好奇你找到了什么线索?”易山海问道。 其他人都面露期待,连薛耀那个口嫌体正直的人也目不转睛的盯着金鲤真。 “我只找到了一个线索。”金鲤真说。 “是什么?”echo好奇地问。 金鲤真看了眼似笑非笑的徐霆然,然后说:“我在御花园鱼缸里的假山中发现了这个。” 她拿出证物的照片展示给众人。 “我想请然皇帝和绮夫人解释一下这个刻痕的来历。”金鲤真说完,看向徐霆然和已经开始笑个不停的孙瑞绮。 “皇上,你究竟要给我带多少顶绿帽子才会满意?”邓欣妍装作生气的样子。 “朕可以解释。”徐霆然说。 “哼,那你就解释吧,你的解释要是不能让我满意,我就要赐这个红杏出墙的绮夫人一丈红。” “表哥,救我!”孙瑞绮朝徐霆然伸出手。 “表妹,你的将军会救你的,朕只对自己的爱妃负责。”徐霆然一副害怕被怀疑的样子,马上撇清嫌疑。 “哇,你们居然是表兄妹?”echo一副世界观被颠覆的样子,来回看着两人。 “夫君……对不起,一直隐瞒你。因为我怕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会有压力,你不会因此怪我吧?” 孙瑞绮抓住echo的手臂。 “……这就难说了。”echo说。 “这个是你们什么时候刻下的?”易山海发问。 “这是我嫁人前和表哥一起刻下的。” “你们现在还在相爱吗?”邓欣妍看着孙瑞绮。 “当然没有了,我嫁人以后就安心在家相夫教子,没有再和表哥有任何往来了。”孙瑞绮斩钉截铁地说。 “现在能证明吗?”易山海问道。 孙瑞绮摇了摇头,然后看向徐霆然,后者也是沉默。 大家明白了,能够洗清他们嫌疑的证据要不就是没有,要不就是还没有找到,所以他们现在才只能沉默。 “鱼公主,你就没有什么想问他们的吗?”易山海看向金鲤真,希望她能说出一些有建设性的东西。 金鲤真说:“没有,我没有想问他们的问题。” “你现在最怀疑的对象是谁?”易山海问。 “没有。”金鲤真耸了耸肩。 等金鲤真走回座位坐好后,易山海开口道: “我来总结一下第一次搜查后得出的结果吧。” “首先是我们的皇帝和他的宠妃。然皇帝将妍宠妃入宫前的画像收藏在御书房里,似乎对这位宠妃情有独钟,但他同时又有一个值得怀疑的表妹。而这位后宫独宠的宠妃呢,不仅日常生活中对姜将军赞不绝口,还疑似和姜将军有书信往来的关系。” “接着我们说说姜将军和绮夫人。绮夫人和皇帝的关系存疑,而姜将军目前看来没有疑点。” echo认真听着,一副正在参加学术讨论会的严肃表情。 “然后是鱼公主和耀驸马。目前看来,这两个人没有任何嫌疑,我认为也是因为在第一轮搜查中我们疏忽了他们的关系。” “最后就是我和龙丫鬟。先说我吧,我的房间里有大量妍宠妃的赏赐,但这并非特例,妍宠妃本身就是一个大方的人。这可以通过龙丫鬟还未寄出的信件佐证。龙丫鬟曾经试图爬过龙床,但是失败了,转而求其次选择了我。” “综上所述,第一轮搜查结束后,我最怀疑的对象是皇帝和他的表妹。”易山海说。 “我也是。”echo点了点头。 “怎么又怀疑我?我是清白的呀!”孙瑞绮哀嚎道。 “我倒觉得我的宠妃和姜将军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呢。”徐霆然说。 “谁知道你是真的怀疑,还是想要祸水东引?”邓欣妍不甘示弱地说。 金鲤真拿手肘捅了捅坐在身旁听得迷迷糊糊的薛耀说:“薛狗,你怀疑谁?” “不知道……”薛耀一脸不确定的说:“徐霆然和孙瑞绮?”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我只是觉得,echo的演技不会这么好。” 金鲤真白他一眼。 这智商,以后被戴一百顶一千顶帽子毫无所察也是正常的。 “第二次搜查开始。” 八个人重新进入搜查现场,在第一次搜查的基础上,现在又多了几个房间。 所有房间都已经被翻的差不多了,第二轮搜查开始后,嘉宾的搜查范围越来越细致了。 很快,就有人从将军府的书房里搜出了鱼公主的画像。 面对证据,echo坦承自己在成婚前一直倾慕公主,只是自知配不上公主,所以把这份爱默默藏在了心中。 echo再三保证,在成婚后,他就一心一意的对绮夫人了。 他没有能够洗清自己的证据,但他一直以来的表现都说明他是个不会说谎的人,再加上目前也没有其他的证据说明他和鱼公主有更多联系,所以大多数人都接受了他的说辞。 作者有话要说:  151的重复部分已修改,增加了采访问题,可看。 122章修改了胥乔的关键剧情,我建议大家都看下,这里涉及到一个崩人设的问题,我已修改。 胥乔在122章吸了大量黑粉,经人提醒,我才发现我写了智熄的剧情,为海胆致以诚挚的歉意,对指出这个问题的,我亲爱的基友bb致以一万个么么哒。 第172章 时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 在妍宠妃卧房里搜查的徐霆然像是找到了什么, 扬声质问道:“妍宠妃, 我找到了你和姜将军是背叛者的决定性证据,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和妍宠妃?” 正在将军府卧房里认真寻找的echo不明白为什么刚刚洗清一个黑锅, 又有一个黑锅迎头飞来。他一脸茫然的抬起了头, 一副可怜, 弱小,又无助的样子。 其他收查证据的嘉宾们都一窝蜂地涌了过去。 “什么证据?什么证据?”孙瑞绮兴奋地大叫。第146节 “这是姜将军的玉佩,你说说, 怎么会在你这里被发现?”徐霆然一副抓到邓欣妍把柄的样子,意味深长地笑着。 邓欣妍还没说话,echo就走了进来, 他拿过徐霆然手上的玉佩仔细地看了看,吃惊地说道:“这不是我的传家玉佩吗?” 众人还未说话,他又说道。 “可是我的玉佩已经送给了绮夫人,这一块又是哪里来的?”echo看向众人。 “你说什么?”这毫无预料的转折让以为已经水落石出的徐霆然也愣住了。 “对呀,夫君送我的玉佩还在我自己身上。”后一步走进来的孙瑞绮拿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玉佩。 众人你看我, 我看你,最后将目光移向了知道真相的邓欣妍身上。 然而邓欣妍却笑着避开了众人的目光。 “还不能解释, 还是不敢解释?”易山海质问邓欣妍。 邓欣妍避而不答。 金鲤真看着这两人,若有所思。 “你想到什么了?”薛耀悄悄对金鲤真说。 “我什么也没想到呀。”金鲤真装作不知。 “骗人。”薛耀一脸肯定:“你那就是在想坏事的眼神。” “驸马, 你怎么这么了解本宫?是因为爱情吗?”金鲤真娇羞地捂住脸颊:“等我的10个20个面首入住驸马府后,你也爱屋及乌地好好对他们好吗?” “想都别想,滚。”薛耀立即变了脸色。 “你居然叫我滚。好, 我滚,你不要再叫我回来!”金鲤真掩面而去。 金鲤真真的走了,薛耀又立马追了出去:“你站住!” “他们两个真是……”易山海一脸无奈地笑道。 金鲤真从妍宠妃的卧房里走出后,直接去了易公公住的地方。 虽然这里是太监住的地方,但是豪华程度比起将军府的卧房来也不差。 金鲤真翻找着那一堆豪华赏赐,想要找到能够印证自己猜想的东西。 薛耀进来逛了一圈,没有找到吸引她注意的东西,没一会儿就又走了出去。 “大家!我找到圣旨了,快来看呀!”孙瑞绮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薛耀、echo、龙慕云都走了过去。正在驸马府卧房里搜查的徐霆然只是抬头望了一眼,就又重新低下了头。 “我的天哪,然皇帝,你打算将妍宠妃封为皇后吗?”孙瑞绮吃惊地喊道。 “什么?”正在和易山海一起搜查御花园的邓欣妍吃惊地转过头来。 “这样然皇帝和我的嫌疑就可以解除了吧。”孙瑞绮兴奋地喊道:“他对妍宠妃是真的!” “然皇帝的嫌疑可以排除,你却不一定了。”易山海无情地打破了她的希望。 这里刚刚找到圣旨,那边徐霆然又开口说话了:“鱼公主,你喜欢姜将军吗?” 所有人一起朝金鲤真看来,薛耀瞪大了双眼,震惊地看着她,活似看不见的绿帽子已经罩在了他的头顶。 “如果不是心里本身就对将军有点什么不一样的感情,你又怎么会把以你和姜将军为原型的话本小心珍藏起来?”徐霆然举起手中的话本。 人们都在等她澄清徐霆然的指控。 “我不否认。” 金鲤真的话出人意料。 金鲤真拿出手帕擦了擦眼睛,说,“将军英明神武,在我们甄国是万千少女的理想夫婿,只是我知道我这娇弱美丽还充满智慧的身体配不上将军,所以一直默默无言,在和耀驸马成婚的时候,我就放弃了这段感情,将军虽好,但不是我的夫君。耀驸马人虽傻,但也是一条好狗……咳,好人,我早就决定要和他好好的在一起了。”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们其实是双向暗恋,我的天哪。”孙瑞绮一脸感动地说。 邓欣妍忍俊不禁地说:“你什么情况?你夫君爱着其他人,你还在这里一脸感动。你看看人家耀驸马的脸,那才是正常的脸。” 孙瑞绮朝薛耀看去,那是一张黑底的脸。 “你还骗我说那是玛丽苏文的鼻祖——脑残小话本儿!”薛耀说。 “难道不是吗?”金鲤真反问。 薛耀无话可说。 解释完画本,金鲤真不管他人怎么议论,低下头继续在易公公的房间里寻找起来。 她把易公公的房间又找了一遍,只差没将那张床板给翻过来,最后还是没有找到值得注意的线索。 距离搜查结束的时间越来越近,金鲤真心里还是没个准。 她已经锁定了邓欣妍和易山海这两人,但却找不到可以将他们定罪的决定性证据。 “你怀疑易公公吗?”不知什么时候,徐霆然站到了门口。 “你猜呢?” “我猜你闻到了背叛者的清香。” 金鲤真抬头笑着看了他一眼,站直了身往外走去。 “对,但我找不到决定性证据。” “我来帮忙吧。”徐霆然跟着金鲤真走进了御书房内。 “我总觉得我错过了什么线索。”金鲤真四下环视着御书房的装饰。 她的目光最后定在了一尊插着七八筒画卷的瓷花瓶里,她走了过去,把妍宠妃入宫前的画像给抽了出来。 打开画卷,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妍宠妃的画像。 究竟是错过了哪里的线索呢? 一开始她以为这张画像是洗清然皇帝的出轨嫌疑,后来发现了还未颁发的封后诏书,显然,诏书才是然皇帝没有出轨的强力证据。 那么这个画像的存在意义就值得深思了。 “在妍宠妃的画像上,我总觉得有股眼熟的感觉。”徐霆然站在金鲤真背后,也在打量画像。 他离的很近,金鲤真也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那股淡淡的香气。 和薛耀、向鸣楠他们都属于一个阶级,平凡者的阶级。但徐霆然在平凡者中也能算是一个资质不错的。 在时机允许的情况下,她不介意顺手喝了这杯频频释放小信号邀请她的奶。 金鲤真顺手推舟地往后靠去,假意是要把画像拿的离他更近,实际只是为了拉近两人的身体距离。 “你觉得哪里眼熟?”金鲤真问。 “我说不上来。”徐霆然低下头,好像在仔细观察画像。他的呼吸“恰巧”就吹在金鲤真的耳垂上。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拿什么来报答我?”金鲤真忽然收起画像,回过身来,笑着说。 这个笑,可以叫古灵精怪的笑也可以叫挑逗的笑。 “朕也没什么可以报答你的。”徐霆然低下头来,故作深思:“朕的江山,你要吗?” “我要。”金鲤真狡黠地笑着,朝他眨了眨眼,两人心照不宣。 “跟我来吧,我告诉你是什么地方眼熟。”金鲤真拿着画卷,转身回到了易公公的房间。 她搬出易公公放在柜子最里面的一个木箱子,当着徐霆然的面打开。 “这不是易公公的那一堆赏赐吗?”徐霆然在金鲤真身旁蹲了下来。 金鲤真一把展开画像:“现在你再看看,眼熟的地方在哪里?” 徐霆然凝目端详半晌,忽然说:“她手上的镯子是不是和易公公赏赐里的一个镯子有点相像?” “不是有点像,就是同一个。” 金鲤真从一堆金银珠宝里扒拉出了那个玉镯子。 在金碧辉煌的各种赏赐里,这枚玉镯子显得那么朴素又不起眼,也因此才能在第一轮搜查中骗过了金鲤真的眼睛。 “能够出现在选秀画像上的玉镯,绝对不是可以随随便便拿去赏人的玉镯。如果我没猜错……” 金鲤真,拿起玉镯,迎着光看向内壁。 一个妍字就刻在那光滑的玉壁上,果然,节目组也就这点心机了。 金鲤真一脸得意地站了起来,拿着玉镯朝向最近的机位:“此处应有我的bgm插入,并后期加上‘智慧与美貌的化身’八个字。” 徐霆然在她身后捧场地鼓起掌来。 “怎么啦?鱼公主,你发现什么了?”好奇心最重的孙瑞绮立即跑了过来。 易山海也看见了金鲤真手里的玉镯,他笑着,神色有些临到成功的最后关头却功亏一篑的可惜。 恰好此时,头顶响起了广播声: “第二次搜查结束,请所有人回到讨论室。” 第173章 第二次搜查找到的证据乏善可陈。 证据没找到多少, 疑问却越来越多了。其中最受人瞩目的就是妍宠妃手里的那块写有姜字的玉佩。 这明明是姜家的传家玉佩, 为什么会出现在妍宠妃手里?如果说这是姜将军送给她的, 那么绮夫人手里的又是什么? 如果绮夫人手里的那块玉佩是姜将军的,那么妍宠妃的又是哪里来的? “你不会是被你家里骗了吧?这其实是批发市场买回来的, 人手一块。”薛耀随口说。 “这怎么可能, 这是姜家的儿子才会有的传家玉佩。”echo连忙解释。 金鲤真若有所思, 她抬眼看向龙慕云,对方也是一副想到了什么的样子。 两人目光相接,露出默契的微笑。 整场调查中, 龙慕云非常低调,但是金鲤真相信她的发现一定不比自己少。 危险关系本质上来说是一种竞技游戏。八个嘉宾互为竞争关系,要不要分享线索, 要怎么分享线索,要分享多少线索,都是需要根据各人目前游戏的得分情况来决定策略的。第147节 想要在这场游戏中获胜,在积极戳破背叛者的任务,让他们得不了分, 并在自己当背叛者的时候,保证任务过程中不被识破, 顺利拿到十分的前提下,嘉宾们有两条路可选, 一是遵守规则,努力破案,拿到每一轮得两分, 还有一条路是诱导其他嘉宾判断错误,让他们错过得分机会。 但这两条路,无论走哪一条路都是走不通的。 前者过分依赖自己当背叛者成功时的那十分,要知道,越是到了嘉宾们熟悉游戏规则的后期,背叛者们任务成功就越是艰难。而后一条路前期虽然可以阻挠其他嘉宾得分,但到了信任破产的后期,无论他说真话还是假话,就都没有人相信了。 所以这场游戏要想获胜,最为稳妥,成功率最高的方法就是两种策略结合使用。 这个度很重要。 在第一轮搜查中,金鲤真隐藏下了最重要的线索。 这一期她准备毫无保留。 轮到金鲤真展示线索的时候,她一脸自信的神色,从容地走到前面。 金鲤真装模作样地扶了扶高高的发髻,珠光宝气的一头发饰也跟着晃动。 “本宫怎么没有听到欢迎的掌声呢?”她故意拖着长长的声音说道。 “来来,掌声响起来。”作为节目里的头号鱼吹,孙瑞绮马上招呼起来。 等到下面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金鲤真这才满意得开始了解谜。 “我先来总结一下现在的状况吧。目前可以排除掉嫌疑的有两人,一是然皇帝,他有着封后诏书证明自己对妍宠妃的感情;二是龙丫鬟,她在写给易公公的信中,坦言了自己曾倾慕过皇上的事实。这对一个爱慕虚荣的女子来说,也算是一定程度上的真心以待。” “接下来我要说的都是cp。低嫌疑的有我和姜将军,我们虽然双向暗恋,但是互不知情,如果不是这次搜查,我们可能到死都不知道对方曾喜欢自己。” “高嫌疑的有妍宠妃和姜将军。妍宠妃平日里对姜将军赞不绝口,身上还有姜家人才有的玉佩。这枚玉佩来自什么地方是本轮游戏最大的疑点,而妍宠妃对此闭口不提。” “除此以外,游戏中其实还有一对cp被你们忽略了。” “还有cp?”echo一脸惊奇。 除了少数几个人,其他人都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神色平静的龙慕云、易山海、邓欣妍和徐霆然显然已经察觉这个事实,但在之前的线索发表中,他们谁都没有提出这一点。 “这一对就是妍宠妃和易公公。”金鲤真看向不动声色的两人:“玉佩是指向易公公的,大量赏赐是指向妍宠妃的。这两个人,才是两情相悦的关系。” “什么?!”孙瑞绮因为这惊人的反转而惊叫起来。 “妍宠妃和易公公?你搞错了吧?”薛耀也是一脸震惊,在邓欣妍和易山海脸上来回巡视。 易山海笑了起来,说:“我可不姓姜。” 在证据面前,嘉宾是不可以撒谎的。看来易公公的确不姓姜。 “我相信你不姓姜,但是你能说你的父亲不姓姜吗?”金鲤真步步紧逼:“如果你不是姜家的儿子,你的手里为什么会有姜家的传家玉佩?” 易山海刚要张口,金鲤真就强调道:“易公公,证物面前不能说谎,你不要回答别的,就告诉我这个玉佩是不是你父亲给你的?” “……是。” “你的父亲姓姜吗?” “是。”事已至此,易山海坦白道:“我的父亲就是姜将军的父亲。” “天啊!你和我夫君居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孙瑞绮倒抽一口冷气。 惊天反转。 “这样就能够解释妍宠妃身上的玉佩了,这枚玉佩不是姜将军的,而是易公公你的。” 金鲤真转身将玉佩、画像和玉镯的照片一一贴在了线索墙上。 “这是妍宠妃参加入宫选秀的画像,这个玉镯和易公公收到的赏赐里的玉镯是同一个。易公公的其他赏赐都是普通的金银珠宝。只有这个玉镯,它的内壁里面刻了一个妍字。我推测,玉镯和玉佩应该是妍宠妃和易公公交换的定情信物。” 除了金鲤真的声音,讨论室里鸦雀无声。 “同是姜家的血脉,易公公只能入宫,姜将军却能受家族荫庇。所以易公公记恨姜将军,妍宠妃在深爱自己得皇帝面前故意夸奖姜将军,也是为了捧杀他。” “易公公,妍宠妃,我说的对吗?”金鲤真露着尘埃落定的微笑,看向两人。 许久的沉默后,易山海心服口服地鼓起了掌,而邓欣妍也露出了“输给你了”的笑容。 “你们居然真的是背叛者!”薛耀一脸震惊。 易山海不是过气偶像吗?邓欣妍不是港岛歌手吗? 他们真的不是什么伪装的影后影帝吗? 这一个绿帽综艺,怎么这么藏龙卧虎?薛耀目瞪口呆,震惊不已,忽然觉得自己像是闯入狮群的羚羊。 羚羊还有一个。 echo半张着嘴,已经陷入痴呆状态。 还有一个宛若邪教骨干的孙瑞绮对着金鲤真满眼崇拜,海豹式疯狂鼓掌:“不愧是鱼鱼!太精彩,太厉害,太棒了!” “我想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们的?”邓欣妍问。 “从一开始我就锁定你了,只是不知道另一人是谁。”金鲤真说着,从手里的一沓照片里找出一张御花园假山后的照片:“我在假山背后的地上发现了这个。” 照片上是一粒米粒大小的中空珠子,像是从什么东西上掉落下来的装饰物。 “鱼鱼,你真是太厉害了。”孙瑞绮一脸崇拜地说:“我眼睛都要瞪瞎了,才看见那粒珠子。” “什么珠子,上面有东西吗?”离得最远的薛耀瞪圆了眼睛,也没看出什么名堂,看了半天也看不清楚,他还恼羞成怒地生气了:“你拿那么远,你不知道我近视吗?” “狗……耀驸马,你还近视呀?我没见你戴过眼镜呢。”孙瑞绮说。 “……别以为我没听见你第一个字。”薛耀黑着脸。 “我家狗子平时都戴着隐形眼镜。”金鲤真将手中的照片从桌上滑向薛耀:“给你,你好好看。” “这一枚珠子是妍宠妃的?”龙慕云看向邓欣妍。 “是我的。”邓欣妍苦笑着露出她脚上那双精致的鞋子,在刺绣的花和鱼之中,鞋面上就夹杂着照片中那样的珠子。 “综上所述,我可以肯定,这一期游戏的背叛者就是妍宠妃和易公公。”金鲤真伸手想要撩把头发,撩空了以后,才想起自己头上顶着发髻,转而又改成在发髻上抚了一下:“后期,此处应响起我的专属bgm。顺便给我p上各种特效,越闪亮越好。” “你有专属bgm吗?”echo露出好奇的目光。 “不知道。如果没有的话,这期拍摄完成就可以开始制作了。”金鲤真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安排,安排,都给我鱼安排上!”孙瑞绮拍着桌子叫道。 “走吧,开始投票。”金鲤真第一个往门外走去。 金鲤真独自走进投票区的时候,拿到的还是和上次一样的卡片。 她先是选了恋人不是背叛者,然后在第二个问题上写上了易山海和邓欣妍的名字。 写完以后,她没有立即将卡片投入投票箱。 “看见易山海和邓欣妍的表情没有?”金鲤真对投票箱后面的机位说:“虽然他们被拆穿了背叛者的身份,但是他们两个一点都不难过。” “他们是觉得自己的十分已经稳拿到了吗。”金鲤真露出幸灾乐祸地笑容:“在孙瑞绮发现封后诏书的那会儿,妍宠妃在御花园里避人耳目的拿了一个玉蓝色的荷包给易公公,这就是他们的任务之一吧。” 金鲤真将卡片投入投票箱,看了机位一眼:“我很期待这一轮的惩罚是什么。” 投票结束,所有人都来到了惩罚室中。 易山海和邓欣妍已经是放弃挣扎、听天由命的表情,其他人都在拿他们俩开玩笑,猜测一会儿要接受的惩罚是什么。 “本期游戏【甄皇宫里的绿色爱情】落下帷幕,被最多人检举为背叛者的是——”在一个长长的停顿后,广播声说出了那两个人的名字:“易山海,邓欣妍。” 这个结果算是在所有人预料之内,得分的人兴高采烈,两个被检举成功的背叛者相视露出苦笑。 “还是念同人文吗?”易山海看向罗妙怡。 “本期是行动惩罚,选一个人来抽签吧。”罗妙怡一昂下巴,就有工作人员抬过来一个玻璃箱。 “什么叫行动惩罚?我怎么觉得心里悬悬的?”邓欣怡露出迟疑地神色。 “你去还是我去?”易山海问邓欣妍。 犹豫半晌,邓欣妍说:“……你去吧,我有点害怕。” 易山海走了上去,没有过多犹豫,直接就从玻璃箱里抽了一张卡片出来。 他展开卡片后就笑了,邓欣妍看着他的笑容,心里有些发毛。 “你抽到什么了?” “跳楼机挑战。”易山海回过头说。 “我不——我恐高!不可能——”邓欣妍拒绝接受这个事实。 被誉为魔鬼pd的罗妙怡才不管她愿不愿意去,视若未见地让工作人员放起了广播。 “本期游戏【甄皇宫里的绿色爱情】,真正的背叛者是——易山海,邓欣妍。两人挑战失败,获得零个王冠。” “什么?我们怎么会失败?”祸不单行,邓欣妍听到广播,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易山海也是满脸吃惊。 “谁看到他们进行任务了吗?”龙慕云最先反应过来,问着其他几人。 在他们面面相觑的时候,金鲤真走到了惩罚室中央,兀自摆起了pose。 罗妙怡对旁边的人低声说了什么,有工作人员马上就推来了一个风扇对着金鲤真吹。 “是鱼鱼!”孙瑞绮第一时间大叫道。 “你是绿帽十级学者吗?”薛耀目瞪口呆。 “我早就说过,鉴渣王这个称号非我莫属。”金鲤真在风中一脸傲然,仿佛已是一个得道高人。 伴随着阵阵惊叹,惩罚室的灯光渐渐熄灭。 作者有话要说:  《危险关系》的综艺没有第三轮了。 这个综艺今后只会出现观众评论或一笔带过 第174章 “卡。”随着罗妙怡的一声令下, 录影棚里才重新亮起了灯。 金鲤真马上扶住了沉重的发髻, 一脸劫后余生的放松:“我终于可以取头套了!这也太重了吧?!” “大家这一期辛苦了。”罗妙怡说着:“除了易山海和邓欣妍还要拍摄跳楼机挑战, 其他人都可以下班了。”第148节 “我不要!”一贯以成熟形象示人的邓欣妍现在都快哭出来了。 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情,第一期的受害者金鲤真愉快地瞥她一眼, 美滋滋地下班了。 当天晚上, 徐霆然不知通过什么渠道加了她的微信。 干柴和烈火, 仅仅通过一句你好,也能品出本性经大典。 当天深夜,在对方的盛情邀请下, 金鲤真去夜游了徐霆然的家,然后游着游着,顺理成章的就游到了床上。 徐霆然作为一个老司机, 各种花招层出不穷,让金鲤真大开眼界,学了不少新招,并迫不及待的想要实验在自己的固定奶源身上。 金鲤真和徐霆然各取所需,穿着衣服的时候都是普通朋友, 脱下衣服的时候,就只是一对禽兽。 整个5月, 金鲤真都忙于奔波在“危险关系”和各种商业活动中,中间还去友情价帮echo唱了《快要融化》, 随着《危险关系》拍到了第五期,这档非典型的破案综艺终于在万众瞩目中开播了。 罗妙怡、薛耀、金鲤真、徐霆然,这四个名字担当起了节目的收视率, 第一集就获得了同时段收视第一的优秀成绩。 相关的讨论更是在各个社交媒体的娱乐频道里层出不穷: “我发现金鲤真好适合这种浮夸的造型,她那个大姐头的打扮还挺适合她的。” “苍天无眼!一顿饭吃我三天量的女人为什么身材这么好?而且不是有参加过《育神》的选手爆料吗?金鲤真虽然吃了很多,但是她从来不运动。我只想知道她是靠什么保持身材的。” “金鲤真的身材真的是我梦想中的身材了。女版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她和徐霆然站在一起的时候俊男美女,太养眼了。” “之前节目还没播,就有人嘲金鲤真脑子不好玩不了侦探游戏,说实话我也是其中之一,没想到第一期里她就找到了决定性证据。作为一枚路人粉,今天我要吹爆金鲤真。” “好看,非常好看,看了下集预告,觉得全程高能。超级期待,为徐霆然打call。” “金鲤真一本正经地给赞助商打广告的时候,我真是要笑死了。看在她这么努力的份上,金主爸爸能不能给她一个代言?” “孙瑞绮的猪叫是什么鬼?听着烦死了。” “薛耀越来越厉害了,除了在电视剧里面拍画报,现在去了综艺也开始拍画报了。” “龙慕云的演技简直牛逼,我看完第一期后,又倒回去看了一遍。她真的镇定自若,一点异样都看不出来,这就是天生的演员吗?” “薛耀竟然扮演起了医生,除了陷入爱情,我没有什么要表演的。” “最后的朗诵同人文差点让我笑窒息了。这是什么公开处刑?魔鬼pd果然不同凡响。” “金鲤真有她的狗子还不够吗?还要对我的echo下手。暴哭。” “现在还有人认为,金鲤真和echo的深夜烧烤只是因为公事吗?” “金鲤真是打算把娱乐圈中的男神都一网打尽吗?她就不能给我们追星女孩留一点活路吗?” “看了综艺,我现在越来越怀疑薛耀对金鲤真有意思了,这简直是教科书式的小学男生喜欢人的方式,但不知为啥,金鲤真明显对echo更有兴趣,你们之前谁说她是外貌主义的,以后我要强烈反对了。” 危险关系第一期的收视率开门大红,第二期播出时,收视率直接成了同时段收视第二的两倍。 无论是话题度还是国民度,危险关系都进一步扩大着它的影响力。 反转的剧情和嘉宾出人意料的表现,都在网络上引起了大量议论: ““我为鱼钩cp打爆电话。 ” “薛耀在娱乐圈中是一股泥石流,金鲤真在娱乐圈中也是一股泥石流,两股泥石流现在汇聚在一起,这场面真是太美了。” “继鱼毒之后,难道我又中了狗毒吗?为什么我会觉得薛耀好可爱,明明我之前一点儿都不喜欢他的呀,diss他的帖子我都不知道发了多少个,我现在诚挚向狗子道歉,以前是我太年轻……” “今天开始粉鱼钩cp还来得及吗?” “孙瑞绮虽然挺聒噪的,但是看到后面反而觉得有点可爱。” “一个爱葬花的公主,一个爱吟诗的驸马,这是什么神仙眷侣?” “易山海演技还可以呀,看不出他只是一个偶像。邓欣妍是真的吓到我了,现在的歌手都这么厉害吗?” “鬟鬟的古装扮相让我惊艳,可攻可受,可男可女,龙慕云的性别可能就是龙慕云。” “金鲤真,一个伪装成流行歌手的绿帽十级学者。” “新的真燃cp又要诞生了吗……求求金鲤真放过我们这些偶像的女友粉……” “看完危险关系第二集的,我真的要吹爆这个综艺了,就算被人剧透我还是觉得好好看啊,好看哭了。感谢罗妙怡拯救了我的综艺荒。” “鱼钩cp真的甜哭了,各种细节上的甜,如果薛耀不是因为经纪人逼迫炒cp,那么我只能说他对金鲤真真的是真爱了。” “这一期真的太好看了,看到孙瑞绮拿出第二个一模一样的玉佩的时候,我都感觉后背发凉了。” “我鱼鱼的专属bgm安排上了吗?” “薛耀真的是蠢萌蠢萌的,我觉得他能靠这个综艺洗白自己,毕竟大家都对傻子都不会要求太高。” “孙瑞绮挺会带动气氛的,虽然她的确很吵闹。但如果节目里全是龙慕云那样的锯嘴葫芦。节目也不会好看了。” “节目开播之前,我万万没想到,这综艺的智商担当居然是金鲤真。” “这综艺的嘉宾类型还挺平衡的。娱乐圈最大的两股泥石流是自带梗,孙瑞绮嘛,我觉得她有点蹭金鲤真的热度,不过现在还不好说,是不是季抛友谊就看以后了。易山海是看得出来认真想玩好游戏的,每次搜查环节他都是最认真的那一个。邓欣妍这一期真的很出彩,让我惊呆了。徐霆然和他的长相一样,挺聪明的,但是感觉他有点心机,就是发现了什么也不说出来的那种人。echo和龙慕云都是不怎么爱说话的类型,期待他们以后的表现。” 《危险关系》这档综艺节目真的爆了。 无论在哪个社交媒体的娱乐频道上,《危险关系》都是目前话题度最高的综艺节目。 好事成双,《危险关系》节目的赞助商哦婆手机觉得金鲤真就是他们要找的代言人,和她签下了两年的代言协议。 1000万就这么进账了,除开公司和经纪人的分成,金鲤真自己还拿到了700万的收益。哦婆手机每年在宣传上的投入都有数十亿,作为代言人的金鲤真,无疑也会获得很多曝光。 在众多大饼中,哦婆手机的代言也算是一个巨饼了,不枉她在节目中多次为这个手机免费打了广告,抛了那么多媚眼。 作为一个刚刚出道不到半年的流行歌手,金鲤真的微博粉丝数在《危险关系》的加持下,很快就突破了1500万,怪不得人们都说真人秀是吸粉利器。 对比一下同期出道的女星,她们都还在两三百万上挣扎,金鲤真就已经气势汹汹的向着2000万进发了。 这对比可以说是很惨烈了。 6月5号,金鲤真为了参加她的20岁生日宴,独自一人飞回了莲界。江璟深如今已经和金家撕破脸皮,不可能和她一起回莲界了,只是送她去了机场,并叮嘱她过完生日就尽快回来。 作为一名事业成功的流行歌手,金鲤真这次回连界,可谓是衣锦还乡。她已经迫不及待要看到,那些言之凿凿她只能当个扑街小歌手的堂姐表姐们了。 金家的三餐时分是金鲤真每天最期待的时候。这张宽长的餐桌上每一次都会爆发大大小小的口舌之战。大房气焰嚣张,二房韬光隐晦,三房一会儿卖惨,一会儿拍马屁,一会儿又给二房助攻,可谓机动要员,四房则和大房二房针锋相对,时不时也cue几句三房。 每一餐,都会有新的戏码上映。 长辈如此努力,小辈当然不会服输。如果饭桌上唐懿在场,双胞胎会和唐懿开战,如果金鲤真在场,双胞胎会和金鲤真开战,如果这三人同时在场,那么这一顿饭就更是精彩了,三足鼎立,不是联盟二打一,就是单打独斗一顿乱战。 今天晚上的这顿饭,就是精彩至极的一顿饭。 金家很大,大到除了吃饭的时候,待在这座庄园里的人一般没有机会碰面。 金鲤真下午就到了金家,但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双胞胎姐妹看到出现在餐桌上的金鲤真,才知道她已经回了莲界。为了参加金鲤真的生日宴会,身在港岛的唐懿代表她妈来了,台面上的理由是金语兰去国外出差了,但就金鲤真所知,这位姑妈是带着她的小狼狗去希腊度假了,据说这个小狼狗还是唐懿先看中的。 啧啧啧,贵圈真乱。 第175章 餐桌上的座位没有变, 但是开饭不到十分钟, 金鲤真就敏锐的察觉到了金家的势力变化。 大房失势了, 二房得势了,站队二房的三房跟着鸡犬升天, 四房依旧拿着野心妈和纨绔儿的剧本跳上跳下。 明天就是金家给金鲤真举办的20岁生日宴会, 金家打算在这次宴会上把金鲤真正式介绍给上流社会。晚餐时的话题自然就谈到了明天生日宴的准备上。 “这次你的20岁生日金家打算给你大办一场, 因为你们房没有合适的人,所以我就把准备宴会的事情交给了卞敏。如果你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就告诉卞敏吧。”金邵鸿对金鲤真说。 相关的金鲤真和卞敏还没开口, 唐懿先开口说话了。 “外公,你最好还是别让金鲤真插手birthday party的事情,他根本就不知道上流社会流行什么, 我真怕他把平民的那一套拿到宴会上来,让大家都丢了做人的脸面。” 金贞荷专心吃饭,金贞雪幸灾乐祸的发出一声嗤笑,斜对面的金坤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仿佛在说“又开始了”。 金邵鸿不置可否, 但是重新看了一眼金鲤真,似乎是在认真衡量唐懿的话。 战斗的号角已经吹响, 金鲤真斗志昂然。 金鲤真漫不经心地瞥了唐懿一眼:“那你就别太把自己当人。” 仿佛在专心玩手机的金立稷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然后又立马弥补,盯着手机,换上了看新闻联播的表情。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句话?你不过是个卖唱的, 真以为那些平民夸你几句,你就能上天吗?”唐懿冷冷说。 “我记得你还要比我小几个月。”金鲤真忽然说。 “那又怎么样?”唐懿皱起眉。 “那你挺小的,还是个宝宝。”金鲤真说:“该打狂犬疫苗了。” 唐懿猛地沉下脸来。 金贞雪缓缓放下了刀叉,拿起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金鲤真就知道,替补选手要上场了。 “懿表妹呀,你明知道人家这时候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你就是想好心提点建议,她能听得进去吗?你瞧我就根本不和她说话。因为家里出了一个卖艺的亲戚,我已经被朋友们嘲笑了好多次了。三叔,作为小辈我不想指责你什么,但如果三房经济上有困难,可以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嘛,怎么能让孩子进娱乐圈呢?我现在只要看见金鲤真,就为她心焦头晕得很,女孩子名声坏了,以后怎么嫁的出去呢?” 忽然被提到的金立续讪笑着,正要开口,他旁边的金鲤真已经先声夺人。 “那你最好再多看我两眼,一旦失去意识就什么都好了。”金鲤真说。 金贞雪原本的表情是胜券在握,现在变成了恼羞成怒:“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一个卖唱的都能这么嚣张!娱乐圈的人只是我们这些豪门世家的玩物罢了,只要我愿意,有大把大把的人气歌手愿意唱歌给我听!” “给你唱哀乐吗?”金鲤真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金贞雪气结,胸口急剧起伏着。 金邵鸿的眉头越皱越紧,金立续见状,站出来打圆场:“真真,别光顾着说话,快吃饭,快吃饭。” 奈何就算金鲤真有心停火,残血的敌人也非要上门来自寻死路。 “你不就是会唱几首歌吗?如果我想的话,一样能火。”金贞雪气冲冲地说。 “鹦鹉也会唱歌,它能火吗?”金鲤真翻了个白眼:“就你这破鸭嗓子,唱了也不会火,风里雨里,扑街等你。” “金鲤真!”金贞雪拍桌而起,对金鲤真露目而视。 “有完没完?都给我闭嘴!”看不下去的金立茂沉着脸瞪了金贞雪和唐懿一眼。 如果不是金邵鸿还在这桌子上,他真想拍桌发怒了。 金立茂怒目一瞪,金贞雪虽然不服气,也只能闭上了嘴,金鲤真已经获得胜利,也不愿为此和金立茂杠上,翻了个白眼就继续用餐了。 唐懿被娇惯久了,竟然还有胆子委屈地向金邵鸿告状:“外公,我不是金家人吗?难道我在这里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吗?” 金邵鸿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吃饭吧。”第149节 唐懿委委屈屈地放下刀叉:“我不吃了!” 金鲤真低头窃笑,唐懿刚从港岛来莲界,恐怕还不知道金立茂现在有多不好惹。 果然,金立茂铁色铁青地对不远处的女仆长说:“阿禾,过来把表小姐的餐盘撤下去。” 唐懿目瞪口呆地看着金立茂,然后又看了看沉默不语的金邵鸿,含着眼泪下桌了。 看着这个外甥女的背影,金立茂就知道她一定是去给金语兰打电话告状去了,他真想敲开唐懿的脑袋,看看这些女孩脑子里没装脑子究竟装了什么。 金立茂最近诸事不顺,再加上老爷子越来越器重金立英,他的脾气是越来越暴躁了。 他觉得自己从去年开始就流连不利,先是女儿为了一个男仆在家里要死要活,让他成了整个上流社会的笑话,后又发生了交易失败那回事,让老爷子下了决心放弃那块利润巨大的市场,这样一来,包括他在内的支持派就大受打击,而二房则趁此机会顺势崛起。 连带着依附在二房上的三房也鸡犬升天了。 看着金立英和金立续那两人的脸他就烦躁,再加上不懂事的女儿和外甥女,他就更火大了。 他想不通,为什么金立英那个喜欢在背后耍阴招的小子什么好事都占尽了?在内,比他讨父亲欢心,在外,名声比他好,生个儿子聪明又懂事,而他连儿子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不由狠狠瞪了一眼旁边的妻子。 金立茂发火过后,金贞雪不敢说话了,金贞荷最近因为男仆长焦豫的事情,连吵架的心情都没有,更是一声不吭。 没人和她开战,金鲤真自然也就安静下来。 吃完晚饭后,金鲤真刚刚走出餐厅,金坤就从后面跟了过来。 “鲤真妹妹,她们刚刚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她们有几斤几两,也配我放在心上。”金鲤真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你不和她们一般计较就好。”金坤笑道。 到了分岔路口,金鲤真要往右,而金坤的卧室在左,她刚想告别,金坤就拉住了她。 “我有东西要给你,你先和我来一趟吧。”他神神秘秘地笑道。 “是什么东西?”金鲤真好奇的问。 金坤笑而不答。 这是金鲤真第一次进金坤的卧室。 灰色调的现代风装修既沉稳又优雅,大床上是浅色的真丝六件套,床面干干净净,整洁的一丝褶皱也没有。金鲤真的注意力被床头上挂的一幅深色调抽象画所吸引,凝目多看了一会。 “那幅画怎么了吗?”金坤问。 “画还不错。”金鲤真说,她看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觉得格洛丽亚会喜欢,所以她说画不错。 “你看得出来画了什么?”金坤愣了愣。 “漩涡,人世间的漩涡。”金鲤真走了上去,近距离地看着这幅油画上凹凸不平的画笔痕迹:“画的是混乱吧。” 过了几秒,金坤才说话:“你说的没错,这幅画的名字就叫做混乱。” 他的目光有些惊异,仿佛没有料到金鲤真能够一句话说破油画的主题。 “这是我在一个小画展上买的,画家去年去世了,《混乱》是他的最后一幅作品。”金坤说。 他似乎还想和金鲤真聊聊这幅画,但金鲤真已经直入主题。 “堂哥,你要给我什么?” 金坤走到书桌前,从第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天鹅绒礼盒递给金鲤真,笑着说:“祝贺你获得最佳新人奖的礼物。” “谢谢堂哥!我可以现在打开吗?”金鲤真惊喜地接过盒子,抬眼看着金坤。 “当然,它已经是你的了。”金坤笑着说。 金鲤真打开天鹅绒盒子,里面是一条美丽的白金项链,项链上镶嵌着橄榄型的切割钻石和圆形的祖母绿,在自然光下,这些宝石依旧璀璨生辉。 “真漂亮,谢谢堂哥!”金鲤真笑了起来。 “你喜欢就好。”金坤看着金鲤真。 “你现在工作是不是很忙?”金鲤真收下礼物后,金坤问道:“这次回来准备呆多久?” “我订了明天晚上的飞机。”金鲤真说:“后天要去拍哦婆手机的广告。” “鲤真妹妹,下次见你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金坤面带不舍。 “等我的广告上线,你就可以在地铁站……哦你不坐地铁,你就可以在微博和其他软件的开屏广告上看到我啦!”金鲤真开开心心地说。 “下个月我们要去山间避暑,你也没有时间来吗?”金坤期待地看着她。 “算了吧,我可不想天天看到唐懿和双胞胎的脸。”金鲤真撇了撇嘴。 “真可惜,我还想带你去坐船的……你还记得吗?那里有一片非常大的湖,你总是喜欢到湖边去踩水。”金坤笑着说。 “我不记得去踩水的事了,但是我记得那里有个湖。”金鲤真皱了皱眉头:“我还记得那湖水的味道,恶心死了,有股鱼腥味。” “谁叫你一个人偷偷跑去坐船的。”金坤笑了:“还好你后来没出事。 又说了一会儿话后,金鲤真拿着项链离开了金坤的卧室。 当她回到自己房间后,她就把项链扔进了书桌抽屉。金坤送的项链虽然一看就价格高昂,但价格对她来说没有意义,在金鲤真的世界里,衡量价值的标准只有喜不喜欢,多喜欢。而她不喜欢那项链奢华繁复的风格,仿佛一根沉重的狗颈圈,这根项链就毫无价值可言了。 第176章 第二天晚上。 金家庄园灯火辉煌, 前门车辆往来不绝。 宽敞的宴会厅里, 充斥着来自各个地方的上流人士, 他们衣着光鲜,脸上露着得体的微笑, 在宴会厅里如鱼得水。 金鲤真原本还对菜品丰富又美味的自助餐台很有兴趣, 但今天她是主人公, 全场注目的焦点,金邵鸿怕她在会场吃个不停丢了金家的脸,还特意让金坤过来监督着她应付客人。 要怎么应付?金鲤真实在不擅长应对那些一脸假笑的贵妇。她不喜欢她们无聊的话题, 对上个月谁去了拉斯维加斯还是迪拜不感兴趣,也对今年宝格丽新出的高级珠宝没有兴趣,对她来说只要好看就行了, 无论是宝格丽还是地摊货。 那些贵妇们最让金鲤真烦心的一点是,她们总是在变着花样打听她的私生活,想要将自家或是亲戚家未婚的男人和他牵做一对。 金鲤真终于体会到了金坤一直体验的痛苦。 “我真的不知道这么多年你是怎么忍过来的。”金鲤真叹了口气,对金坤说。 “习惯就好了。不是她们,也总会有别人。”金坤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我们又不一样, 你是金家第三代唯一的男孩,谁不想贴上你?”金鲤真说。 “有什么不一样的, ”金坤笑着说:“你别忘了,你还有正泰集团5%的股份。比起把女儿嫁给我, 还是把你娶回家更加划算。” “有资格娶我的人还没出生呢。”金鲤真一脸鄙夷地说:“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家儿子什么鬼样,长得丑想得美。” “是啊,以你的条件, 你应该多挑挑。”金坤笑着说:“他们还配不上你。” “我也觉得。”金鲤真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 金鲤真现在是名副其实的有钱人。 她有三个最大的个人收入来源,一是唱片销售,二是广告代言费,三是综艺出场费,加上还没到手的综艺出场费尾款,这半年来,金鲤真已经陆陆续续进账2000万。他的第二张专辑正在筹划中,而第一场演唱会也已经提上了议程。但就算加上这些预期的收入,金鲤真作为艺人的年收入也比不上她在正泰集团一年获得的股票分红。 民众们现在已经知道,她是江家唯一的千金小姐,却不知道她还拥有正泰集团5%的股份。 就在几天前,她拿到了第一次股票分红,金额令他目瞪口呆。 从前她还不知道,现在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很有钱,非常有钱。 钱多到不知道该往哪里花,真惆怅。 就在她装模作样地感叹着金钱腐蚀了她的奋斗的目标时,一股她想忘也忘不了的强大气息忽然席卷了整个会场。 金鲤真瞬间变脸,她抬起头来,看见了刚刚走入宴会厅的洛尔洛特和程遐。两人外型出众,一出场就引起了宴会厅里其他人的关注,金立英和他的太太作为金家的外交担当,马上走了过去。 金鲤真低下头,往墙角靠去,尽量缩减自己的存在感,尽管她知道,这对靠气味辨认目标的织尔蒂纳来说并没有卵用。 洛尔洛特那个该死的混蛋怎么又来了? “鲤真妹妹,你怎么了?”金坤发现金鲤真的异常,疑惑地问道。 “闻到了一股让人讨厌的臭味。”金鲤真说。 她已经和洛尔洛特相遇两次了,两次她都没有杀她,虽然金鲤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洛尔洛特现在显然对她没有兴趣,所以金鲤真对和洛尔洛特狭路相逢这一件事也变得越来越镇定了。 奇怪的是,上一次她还在宴会厅门口就闻到了还没开车进入金家庄园的洛尔洛特的气味,怎么这一次直到洛尔洛特走进了宴会厅她才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我先走了,一会儿有人问我,你就说我拉肚子去了。”金鲤真压低声音对旁边的金坤交代。 事与愿违,金鲤真刚转过身,金立英的声音就在她身后响起了:“真真。” “我艹……”金鲤真对上金坤的目光,硬生生地改了个音调:“……菜挺好吃的。” 金坤明明知道她真正想说的是什么,却还是故意说道:“好啊,那鲤真妹妹一定要找个时间炒给我吃,不然我就要认为你在吹牛了。” “什么吹牛?你们在说什么?”金立英温和的问。 金鲤真不情不愿地转过身去,金坤笑着说:“鲤真妹妹正在和我说下次要下厨给我吃呢。” “恕二伯伯眼拙,原来真真还有这一手啊。”金立英打趣地说。 “嗯……对……我方便面煮得挺好的。”金鲤真小声说。 “会煮方便面也很不错了,我连方便面也煮不好,只能吃泡的。”洛尔洛特笑着开口,她的声音轻柔动听,仿佛声音里都带着笑。 光听声音,就能听出这是一个温柔的女人。 但是洛尔洛特怎么可能是一个温柔的女人?金鲤真惊疑不定地抬头看向面前的女人。 这个曾被誉为“颜霸”的女人,如今年过四十依然皮肤细腻,虽然肤色苍白,但这抹苍白和她自带仙气的美丽面容完美融合,反而加深了她的美貌。如果不知道年龄,就连金鲤真也只会认为她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 这些都是洛尔洛特的功劳,她延长了这具皮囊的观赏期限。 “程夫人还会有不擅长的事吗?”金立英笑道:“我还以为您是十项全能的类型呢。” “没有这回事,人总会有不擅长的地方。”洛尔洛特微笑着说道,作为一个应酬的表情,她的微笑挑不出一丝缺陷。 太完美,像戴着面具。 这绝不可能是肆意妄为的洛尔洛特那家伙。 眼前的人不是洛尔洛特又会是谁?难道真的是人类薄荧?可是如果她是人类薄荧,身上又为什么会带着洛尔洛特强烈的气息…… 金鲤真的心忽然冲上了嗓子口,一个答案在她喉咙里呼之欲出。第150节 难道——难道洛尔洛特那家伙,根本就没有吞噬薄荧,而是选择了和她共生?!这怎么可能?! 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金鲤真更加确定了眼前这个始终微笑着的女人不是洛尔洛特,而是人类薄荧。 在谈话方向逐渐偏向商业合作的时候,薄荧轻声对程遐说: “我觉得有点闷,我想出去透透气。” “好。”程遐看了她一眼,这个男人的面容虽然冷峻,但看向薄荧的目光中始终带着温柔:“这里太大,找个人和你一起去吧,别走远了。” 金鲤真在心里腹诽,这么大个人了,还会在花园里迷路吗?别说金家的后花园了,金鲤真相信就算把薄荧扔到撒哈拉沙漠里,洛尔洛特也能让她顺利地走出来。 金鲤真想知道洛尔洛特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也想看看能不能趁她病要她命,于是主动说道,“我和她一起去吧,我也觉得闷了。” 金鲤真的主动请缨,让几个人都露出了意外的神情,程遐问询地看了薄荧一眼,后者微笑着说:“那我们一起去吧。” 两个人一起离开了喧闹的宴会厅,往后花园走去。 一路上,薄荧一直以欣赏的目光观赏着花园中绽放的各色园景,神色轻松自然,时不时用如浴春风的语气和金鲤真聊着日常。 看薄荧的样子,是真的不知道洛尔洛特的存在,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金鲤真看着她,心里蠢蠢欲动。洛尔洛特极有可能是在穿越微缩虫洞的时候受了重伤。连吞噬的力量都没有了,只能寄生在这个人类女人身上一边沉睡一边修复自身,如果不是这样,根本就无法解释这个人类女人还能留有自我的事实。 洛尔洛特现在肯定虚弱万分,否则不会容忍这个女人在一个男人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要想修复身体,优秀的基因当然越多越好。 趁他病,要他命。眼下就是吞噬洛尔洛特最好的机会。 “前面还有个铁线莲迷宫,外人一般没机会看见。现在正好是铁线莲开的最旺盛的时候,我带你去看看吧。”金鲤真说。 “好,我跟着你走。”一无所知的薄荧微笑着说。 金鲤真带她改变方向,朝后花园深处的铁线莲迷宫走去。 她的手心已经开始微微出汗。她在紧张。 从概率上来说。只要洛尔洛特不是脑子有坑,看着薄荧在一个男人身上浪费时间却不作为,她因为虚弱而陷入沉睡的几率近乎百分之百。 就算她在最后关头苏醒过来,面对实力大降的洛尔洛特,金鲤真也不是没有自保之力。 只要吞噬掉洛尔洛特,她就可以开启微缩虫洞,满级离开这个星球了。 面对如此动人的诱惑,还有什么能阻拦她冒一次险呢?要是连这都不敢拼,那还是安心做条咸鱼吧。 没过几分钟,金鲤真就带着薄荧来到了目的地。铁线莲迷宫如字面意思一样,就是一个小型迷宫,到了开花的季节,一人高的围墙上满满的都是美丽的紫色铁线莲。但是因为地理位置比较偏僻的缘故,平时除了金家的园丁,鲜少有人到这一片来。 这是一个避人耳目的好地方。 金鲤真带着她走进迷宫里,过了一会后,有意识地落在了薄荧身后。 “这里真的太漂亮了。”薄荧一脸欣赏的望着小路两边开满花朵的围墙:“你们的园丁每天都要来修剪一遍吗?” 反派死于话多,金鲤真虽然不是反派,但她绝不会在关键时刻话多。 一根白色的小小触须从她身后伸了出来。又快又猛的朝薄荧的耳朵射出。 成功了。就在她这么想的同时,异变突生。 薄荧忽然转过身来,笑着说:“你怎么不说话了?” 她疾驰出去的触须,被薄荧微笑着避开了。 金鲤真浑身上下的寒毛忽然倒竖起来,她立即往后退去。 “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躲?”薄荧依旧微笑着。 但那已经不是薄荧的微笑了,眼前也不是薄荧。金鲤真知道,面前的人,现在叫洛尔洛特。 她撞上了最坏的可能,洛尔洛特没有沉睡,只是脑子有坑。 “你在害怕吗?害怕被我吃掉?”她微笑着:“在你决心铤而走险吞噬我的时候,难道没有想过这种后果吗?” “你别虚张声势了。”金鲤真心里拿不准对方的实力,但她必须要装作有底气的样子:“你现在弱成这样,是不可能吞噬我的。” “我?虚弱?”洛尔洛特一副听到什么好笑又奇怪的话一样,扬着嘴角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金鲤真不快地皱起眉,在盯着洛尔洛特的同时,她已经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连笑也不可以吗?西,你现在的这副样子,倒是比做格洛丽亚的宠物时要顺眼百倍。”洛尔洛特笑道,“你也别这么紧张。我是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要想杀了你,早在加州疗养院那一次就会杀了你。” 金鲤真沉默片刻后,盯着洛尔洛特的脸问道:“你为什么不吞噬了这个女人?” “我会吞噬她,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金鲤真神色狐疑。 “一个我和她之间的小赌约,我输了,就这么简单。”洛尔洛特说:“比起我,你现在不是更应该担心你自己吗?” “我好好的,为什么要担心自己?”金鲤真皱眉。洛尔洛特端详她半晌,笑着说,“格洛丽亚在想什么?她什么都没有教给你呢。” 金鲤真看她那副笑容看得火大:“有话就说,不想说就拉倒,一个字都不要说。” “现在就告诉你还太早,再等等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你得知真相时的表情了。如果格洛丽亚看见现在的你,表情一定也会很精彩,只是想一想,就让我兴奋起来了呢……” 洛尔洛特露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朝着金鲤真走了过来。金鲤真绷紧了神经,以防他突然攻击。洛尔洛特却径直穿过了她,向着铁线莲迷宫的出口走去。 “你要去哪儿?!你把话说清楚!” “别着急,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你还会主动来找我的。”洛尔洛特头也不回,声音还带着笑,完全就是没有将她视为威胁的样子。 火大,真是让人火大。金鲤真真想一触须捅她个透心凉。 但要是真的扑上去拼个你死我活,金鲤真又没有信心成为剩下来的那一个。 所以她只能心有不甘地看着洛尔洛特消失在了眼前。 打不过是正常的,金鲤真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她还只是一个青春水嫩的织尔蒂纳宝宝呢,洛尔洛特已经是不知道活了几万年的树皮老妖怪了。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而且,主角总是后来居上的,金鲤真相信,她一定会有把洛尔洛特按在地上摩擦的一天。 那个时候,她要让洛尔洛特给她端茶送水,按脚捏肩。让她像个仆人一样的伺候自己。想到这里,金鲤真就觉得美滋滋的,心里的一腔怒气也没有了。 给自己定下了这个小目标后,金鲤真往来时的路走去。 她想要回到宴会厅,但是绕来绕去,却发现自己在铁线莲迷宫里越走越深入了。 真是奇耻大辱,就在不久之前她还在心里嘲笑要人引路的薄荧,转眼间,她就成了在自家花园里迷路的那个。 诺尔洛特的气味已经在铁线莲迷宫里消失了,她想追着味道出去也不可能了。 那个混蛋是怎么走出去的? 金鲤真在铁线莲迷宫里绕了快十分钟,当她耐心尽失,准备给金坤打电话的时候,一座宽阔的亭子忽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亭子本身很常见。令人吃惊的是站在亭子里的人。 金鲤真都快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了,他揉了揉眼睛,吃惊的看着同样神色惊奇的人:“胥乔!” 更令人吃惊的是,胥乔吃惊之后,猛地沉下了脸,大步走了过来:“别说话,我带你出去。” 他的声音被故意压低了,就像在避讳着什么,诡异的是,这里明明只有他们两人。 金鲤真刚想发问,亭子的地面忽然传来了轻微的响动。她还没来得及往那里看上一眼,胥乔就变了脸色,抓着她的手臂往外跑去。 金鲤真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好时候。 她跟着胥乔全力跑了起来。 明明金鲤真东走西走都走不出去的铁线莲迷宫,胥乔却像是脑子里藏了地图似的,轻轻松松的就把他带了出去。 跑出铁线莲迷宫后,胥乔终于停下了脚步。 “快走吧。”他从背后推了金鲤真一把。 “你在给谁望风?”金鲤真转过身,目不转睛地看着胥乔。 “快走,不要说你来过这里。”胥乔眼中闪过一丝焦虑。 他转身要往铁线莲迷宫里走去,金鲤真猛地叫住他:“你傻吗?还回去干什么?” “我不会有事的,别让人看见你在这里,快走吧。”胥乔安慰了一句,然后往迷宫里走了回去。 忽然,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金鲤真,柔声说道:“祝你生日快乐,你今天也很美。” 金鲤真还想说话,他却已经走进了迷宫。 第177章 胥乔回到亭子的时候, 亭子里站着两个男人。一个是金家的二爷金立英, 一个是金乌会的副龙头华奇。 作为金家的“外交官”, 金立英温文儒雅,站在他身旁的金乌会副龙头华奇也是一副斯文的生意人模样。 他们两人的面孔都背着月光, 蒙着一层淡淡的阴影, 让人心生冷意。 “你去哪里了?”华奇看着他。 “有参加晚宴的客人走到这里来了, 我把他赶走了。” 胥乔低下了头。 “没事别到处走动,刚刚我还在和二爷夸你做事沉稳。”华奇有没有相信这个说辞不一定,但既然他这么说, 就说明自己暂时没有危险。 “抱歉。今后我会注意的。” “二爷,就他了吗?”华奇看向金立英。 胥乔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事情,但显然这件事情和他息息相关。不然华奇也不会在询问金立英的时候目光还看着他了。 金立英也在看着他。 “今年多少岁了?”他问。 “22岁。” “看起来年纪挺小的。如果不是先听说过你的大名。恐怕连我也会看走眼。”金立英说。 胥乔拿不准他说这话的意味, 谨慎地没有接话。 “你知道华奇这次把你带到金家来是为了什么吗?” “我不知道,”胥乔说。 “金乌会即将在大陆设立第四个总联络人。我们正在寻找合适的人选。华奇向我推荐了你。”第151节 胥乔克制着抬头的冲动,依然恭恭敬敬地低头站在原地。 但他的心里早已宣起了惊涛骇浪。 金乌会目前的总联络人一共有三个,肩负着传递金乌会上下,和金乌会内外所有重要信息的职责。总联络人的地位凌驾于普通干部和区域负责人之上, 已经是金乌会的仅次于龙头和副龙头的核心干部了。 华奇为什么要推荐他? 胥乔从来不相信天上有白掉的馅饼。 “二爷,我的资历还难以服众。”胥乔试探地说。 “十九岁就凭一己之力坐上了宽字会的主事人位置, 二十岁带着大量精英成员加入金乌会,从一个荒野遍地的泥塘区起家, 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发展到手握上京十一个日进斗金的街区,如果这还不够?什么样的资历才够?”金立英笑着说:“我不想知道别人怎么想的。我只问你,觉得你可以胜任这个位置吗?” 胥乔不知道他们在筹划什么, 也不知道这个馅饼售价多少。但他知道这是个爬上金乌会权力金字塔顶端的机会。 “我可以。”胥乔说。 金立英笑了,他朝胥乔走了过来。胥乔不知道他的喜好,但胥乔知道大爷金立茂是不喜欢别人和他对视的,保险起见,胥乔恭敬地垂下了眼。 “候选人不止你一个,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中了你吗?”金立英问。 胥乔摸不准他的意思,沉默着没有说话。 金立英说:“因为你冒着生命危险保护了金鲤真。” 胥乔看似面无表情,他的身体却瞬间绷紧了。 华奇震惊地看向胥乔,看到他沉默不语,才相信金家的三小姐刚刚的确来过了。 迷宫里蔓延着压抑的寂静。从宴会厅的方向远远的传来了宾客们的欢声笑语,更加衬托得这里死一般的沉寂。 “你为什么要急着把她送出去呢?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为了保密,连侄女都会残忍杀害的人吗?”金立英微笑着说。 他的声音太平常了,在这个诡异的气氛里,他的语气越是平常,就越显得可怕。 胥乔的心跳越来越快。 “你会这么想,是因为你不知道我有多疼真真。她是我最喜爱的侄女。”金立英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温柔。 “二爷……是我擅作主张了。”胥乔说。 “你也是为她好,这次就算了。”金立英说:“实话告诉你吧,这第四个总联络人,就是为了保护金鲤真而设的。 胥乔愣住了,不由朝金立英看了过去。 “我希望你到金鲤真的身边去,伪装成她的助理。保护她不受任何人的伤害,同时肩负起总联络人的职责,管理疏通京冀津的通信渠道和特殊情报的传递。” 逆光而站的男人面色平常地看着他,嘴边带着一缕微笑。 “你能办到吗?”金立英问。 金鲤真藏在铁线莲迷宫不远处的大树背后,心不在焉地望着迷宫的出口。 胥乔怎么还不出来?难道是在里面被杀人灭口了?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刚刚她是闯入了某个密谋的现场,只是不知道那个密谋的人是谁?从放风的人是胥乔来看,这个人一定和金乌会有关。并且还是金乌会的高层。 掌管金乌会的人现在是金立茂,难道是他和谁在里面商量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吗? 正当金鲤真觉得坐不住,想要进去看看的时候,三个男人从迷宫里相继走了出来。 打头的是一个她没有想到的人——竟然是原本应该在宴会厅里杯觥交错的金立英,走在他身后的是一个金鲤真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落在最后面的那个就是胥乔了,他看起来没有受伤,一切如常。 确认胥乔没事后,金鲤真的目光重新投向了金立英。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和金乌会的人在一起? 金立英从迷宫里走出来后,停下脚步,笑着说道:“出来吧,我知道你没有走。” 金鲤真看向他身后的胥乔,确认他没有示警后才走了出来。 “二伯伯,我藏得这么好,怎么还是被你发现了?”金鲤真讨好地笑着。 “下次你要记得,偷听墙角的时候不要喷香水。”金立英笑着说道,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温和友善。 金鲤真见他没有生气的样子,这才朝他走了过去。 “二伯伯,我才没有偷听墙角,我是陪薄荧来的,结果她半路上突然扔下我自己走了。”金鲤真气鼓鼓地说:“我忘记了来时的路,在这里转了好久都没走出去,然后就来到了亭子那里。我还什么都没看见呢,就被人给赶了出来。” 金鲤真不知道胥乔是怎么和金立英交代的,所以只能把事情往含糊的方向说。 她没有不开眼地问金立英为什么会和金乌会的人鬼鬼祟祟地在这里。 金立英却自己主动解释了这件事: “其实你来得正好。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金乌会的副龙头华奇。”金立英介绍的那位华奇笑着对金鲤真点了点头:“三小姐,晚上好。” 金鲤真惊异地看着他,在金立英介绍之前,她还以为这是一位商人或政客呢。 “今天晚上我把他约到这里,就是为了给你找一个能够随时保护你安全的保镖。华奇向我推荐了胥乔。我听华奇说,你们在加州疗养院的时候就认识了,这样挺好,一来熟悉的人相处起来比较轻松,二来他能力强,有他在你身边,我也能够放心。”金立英笑着说。 金鲤真吃惊地看向胥乔,他沉默地望着自己,代表了默认金立英的话。 金鲤真还以为他们聚在这里是为了商量怎么踢废金立茂或者干脆直接踢废金邵鸿呢,没想到却是在为她寻找合适的保镖人选。 “你的想法呢?”见金鲤真不说话,金立英开口问道:“你要是觉得不合适的话,我可以再给你另找人选。但是不管怎么样,你的身边必须有人保护。” 比起另找人选,金鲤真觉得还不如接受胥乔,至少比起其他素不相识的人来说,胥乔更让她觉得放心。金鲤真刚要开口应承,忽然想到胥乔想要在金乌会出人头地的野心,如果她同意了,他是不是之前的所有努力就白费了? 金鲤真临时改口,说:“那他原本的工作怎么办?” 金立英笑着说:“这你就不必担心了,他的职位会进行相应的调整——只会升不会降。” 金鲤真看向胥乔,对方朝她微微点了点头。她这才放下心来说:“那就胥乔吧。” “那就这样吧。华奇,你带胥乔先回去。”金立英说,明显是有话要和金鲤真私下来谈。 “二爷,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我还要去金立茂那里汇报工作。”华奇恭恭敬敬地说。 华奇和胥乔一同离开后,金立英朝金鲤真招了招手:“来,我带你一起回宴会厅。主人公怎么能缺席呢?” 金鲤真走了过去,亲密地挽住金立英的手臂,和他一同往宴会厅的方向走去。 “你喜欢那个孩子吗?”金立英问道。 “不喜欢。”金鲤真毫不犹豫地回答。 “不喜欢你还巴巴的等在外面担心他。”金立英笑道。 金鲤真扬高音调,皱眉再次重复:“二伯伯,我不喜欢他。” “行,你不喜欢他。”金立英说:“那你知道他喜欢你吗?”顿了顿,他又改口道:“不,应该是问,你知道他爱你吗?” 金鲤真疑惑地朝他看去,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在他毫不犹豫地带着你跑出迷宫的时候,我就决定了,要把他送到你身边来保护你。知道为什么吗?”金立英轻声说:“你的武器不一定要喜欢你,但你的盾一定要喜欢你。喜欢你到可以为你牺牲自己。” 金立英在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平静,不辨喜怒,金鲤真实在无法从他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那个把凶杀剧拍成系列电影,一年放映一部的幕后黑手,说实话,金鲤真怀疑过金立英。可是如果要杀她的人真的是金立英,那么他又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把胥乔派到她身边来保护她呢?如果派的是其他人,那么她还可能会怀疑这个人是金立英的内应。 但他派来的是胥乔。 金鲤真不能肯定想要杀她的人是不是金立英,但她能够肯定胥乔不会帮着幕后黑手杀了她。 在金家,最让金鲤真警惕的反而不是脾气暴躁的大伯金立茂,而是温文儒雅的二伯金立英,和天天没个正经,又小气又爱演的生父金立续。 她始终看不透这两个人,金鲤真觉得,他们一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重大秘密。 甚至就连金坤,她冥冥之中也有点感觉,对方好像藏着点什么。 “二伯伯——”金鲤真忽然说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想问什么?” “我妈妈要嫁的人原本是你,对吗?”金鲤真问。 金立英笑了:“是江璟深告诉你的吧。” 金鲤真默认了。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金立英轻声细语地说:“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这都不会改变我们的关系,我是你的二伯伯,你是我最疼爱的侄女。如果我有女儿,我也不会爱她胜过爱你。” 金鲤真抬头看着他:“……谢谢二伯伯,我知道,在金家只有你对我最好。” 金立英伸出手,在金鲤真的头上轻柔地拍了拍。 “一眨眼都20岁了呀。在我心里,每次想起你来,都是一副小豆丁的模样,追在我身后,迭声叫着,二伯伯,二伯伯……每次想到你小的时候,我就觉得心都要化了。” 他的脸上露着怀念又爱怜的神色。 “二伯伯希望你永远都能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他说。 金立英露出感慨的微笑。那手离开了金鲤真的头顶。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一更 第178章 金鲤真回到了晚宴现场的时候, 厅内依然热闹非凡。 他一回到这里, 就有几个年轻的宾客走了过来, 希望和她合影。金鲤真也都大方的同意了。 比她先一步从迷宫回来的的薄荧不见踪影,金鲤真问了金坤, 才得知薄荧忽然身体不适, 已经和程遐提前离开了。 那个装神弄鬼的走了好!金鲤真希望今后再也不要看见洛尔洛特了! 好不容易熬到麻烦的晚宴结束, 金鲤真送走和她毫不相关的宾客后也回到了卧室。 她刚想要给胥乔打电话,胥乔的名字就出现在了她的手机屏幕上。 “你在哪呢?”金鲤真一开口就问:“你还在金家吗?” “你在卧室?”胥乔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 胥乔说:“你走出门来,往左拐,然后一直直走。” “你在卖什么关子呢?”金鲤真虽然这么说着, 但还是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开门走了出来。 “我左拐了。”她说。 “直走,在下一个路口继续左拐。”第152节 “你怎么比我还清楚我们家的构造。”金鲤真吐槽道:“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哪天来闯空门?” “是啊,我要偷走这里最值钱的宝贝。” 这种套路怎么可能套住套路王金鲤真?她扬眉说:“难道是我?” “真聪明,太厉害了, 不愧是智慧的担当。”胥乔立马送上马屁三连夸。 “哼,这是理所当然的——不过这些话你从哪儿学来的?”金鲤真觉得有些熟悉。 “你的微博评论。”胥乔老实说:“你还每个月评出当月的最佳彩虹屁……我就学习了一下。” “我就说听起来怎么一股鱼丸味。”金鲤真说:“我左拐了, 你在哪儿?” “你的右手边有一扇房门,推开。”胥乔说。 金鲤真伸手推开右边的房门, 发现外面是一个小小的半圆形露台,边缘围着半人高的白色围栏。胥乔就在对面那个一模一样的小露台上笑着对她招手。两个露台之间隔着大概两米的距离。 金鲤真挂了电话,朝他走了过去。 胥乔刚要说话, 就看见金鲤真忽然换上了忧伤的表情,用歌剧的语气说起了英语:“啊——我的罗密欧!你为什么会孤身一人在这里?” “因为我的珍宝在这里。”胥乔微笑着忽然从身后拿出了一束盛开的深粉色月季花朵,他配合着金鲤真忽然发作的戏精病,同样用英语说道:“朱丽叶,你愿意否认你的父亲,抛弃你的姓名,和我一起离开吗?” 他的声音轻柔又多情,一双草食动物般明亮湿润的眼眸定定地看着金鲤真,面容精致俊秀,月光倾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微微的光辉。 “我不愿意。”金鲤真恶趣味地说,她想看到那张漂亮的脸上因她露出失望的神情。 然而胥乔只是一笑:“那么假使我抛弃我的姓名,宣誓成为你的爱人,你愿意带我一起离开吗?” “我还是不愿意。”金鲤真换回了中文。 但她伸出手接过了那束空中的花束。 “生日快乐,真真。”在她接过花束的同时,胥乔说。 “这是你从花园里偷的?这可是大夫人最喜欢的一幅月季。要是被发现你就死定了。”金鲤真说。 “那你会举报我吗?”知道金鲤真只是随口一说,胥乔也是一脸随意放松的笑容。 “念在你厨艺那么好的份上,我就包庇你一回吧。你可要记好我的大恩大德。”金鲤真说:“你来金家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我也是临时被叫来的。”胥乔说:“原本打算今晚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你先给了我一个惊吓。” “今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金鲤真问。 胥乔的神色有片刻犹豫,金鲤真马上说:“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你没有和我撒谎的资格。” 胥乔淡淡的笑了笑,掩去眼中的失落,说:“我只是不知道让你掺和到金家的权力倾轧中是对是错。如果你想知道,我当然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金鲤真等着他继续说。 “金乌会看上去是由大爷金立茂掌控的,但实际上的操纵人是二爷金立英,副龙头华奇从一开始就是金立英扶持上去的。今天早上华奇忽然对我说,让我到莲界一趟,我才临时从上京飞了过来。华奇把我带到了金家,却没有告诉我他来做什么,只是交代我在密室外放风。” 金立英能够夺得大权,金鲤真一点儿也不吃惊。金立茂虽然是嫡出,自身能力也强。但就是少了点儿二爷金立英的心机,或者是三爷金立续的不要脸。 金立茂这个人太强势了,不管面对什么敌人都是硬刚,现在又不是刚刚建国,群雄争霸的时候。这个做法在现代社会怎么可能走得长远?何况他做的还是不那么光彩的生意,跳那么高,是生怕别人看不见他吗? 总的来说,金立茂是生错了年代,如果他和金邵鸿是一个年代的,说不定也会成为一方枭雄。 “我把你送走后又回到亭子,金立英问我愿不愿意成为金乌会的总联络人之一,让我伪装成你的助理,一边保护你,一边管理金乌会的情报渠道。我答应了。后来的事你就都知道了。”胥乔看着若有所思地金鲤真,问出了那个他想了一路的问题:“为什么金立英会觉得你需要特殊的保护?” 每天生活在被谋杀的危险中的这件事,除了金家人和舅舅以外,金鲤真还没有对其他人说过。她不想别人因为这件事就大惊小怪,以担心她的名义来干涉她的自由。 但胥乔是被人派来保护自己的,继续隐瞒就没了意义。 “我一直在被人暗杀。”金鲤真说。 胥乔已经通过金立英秘密给她派保镖这件事推测出了金鲤真正在受某种生命危险的结论,所以金鲤真的话只是肯定了他的推测。没有让他感到吃惊。 “为什么?”他问。 金鲤真耸了耸肩:“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难道是我已经优秀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吗?” 胥乔这时却没心情和她开玩笑,他皱眉问道:“这件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我有记忆开始。”金鲤真说:“你还记得我一直在疗养院里缠绵病榻吧。那是因为哈里斯受了人指使,一直在对我下毒。后来哈里斯死了,我的身体也就慢慢好了。” “我回国后,第一次回到金家,卧室的加湿器里再次出现了同一种□□。但是过了几天以后,□□没有了。幕后的人不知为何改变了主意。” “后来我还遭遇了想要伪装成车祸的一场谋杀未遂。开车的人没有撞到我,跑了。那辆车后来在郊外被人发现,是辆无牌黑车。这样的事,基本上我每年都要遇到一次。但奇怪的是无论警方还是金家这里,他们都束手无策,找不到任何线索。”金鲤真朝胥乔看去,笑着说:“你觉得这可能吗?” 胥乔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怀疑想要杀你的人就在金家,而且对方还位高权重。” “没错。”金鲤真说:“只是我始终找不到幕后黑手的马脚。这里讨厌我的人不少,但是有杀人动机的,据我所知一个都没有。” “你怀疑谁?”胥乔问。 “我开始生病是从6岁那年起,这时候金立稷才15岁,首先可以排除。大伯金立茂如果要杀人,一定会采取快刀斩乱麻的方法,而不是下□□,让我逐步逐步地顺理成章的死去。二伯金立英,我一直看不透他。但他对我的喜爱应该没有假。”金鲤真顿了顿,说:“最后一个,我的父亲,金立续。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在夹缝中生存,他的野心隐藏在装疯卖傻下,目前看来他是金家四子中最不受宠的人,但谁也不知道他藏了什么后手。” “至于金邵鸿,我排除他的理由,和金立茂差不多。如果他想杀我,用不着这么麻烦。” 金鲤真说了五个人的名字,排除了三个人的嫌疑,但她还是没有说自己怀疑谁。 那没有被排除嫌疑的两个人,一个是对她有求必应的二伯父,一个是和他一起斗嘴演戏的非典型慈父。 对于人类来说,这还真是一个残酷的现实。 金鲤真看见胥乔露出了有些哀伤的神色,连忙打断了他说:“打住,你可别在心里为我加戏,我一点都不在意。在背后对我下狠手的,不管是亲爹还是亲伯父,我都不会放过他。 金鲤真忽然瞪了胥乔一眼:“如果我要你去对付金立英或者别的什么人——你会听我的话吗?” 胥乔微笑起来,他的面容上撒着一层清冷的月光。 静谧的月夜,安静的露台,青年和少女相对而立,中间隔着无法触摸的距离。 “真真,我一直都站在你这边……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你要我去做什么。”胥乔郑重其事,仿佛宣誓一般地说着。 “算你识相。”金鲤真满意的说。 “我要走了。”胥乔说。“我不能在这里停留太长的时间。” “你什么时候离开莲界?”金鲤真说:“既然是我的助理了,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我还要在这里解决一些事。下周我再来找你好吗?”胥乔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随便你。”金鲤真撇了撇嘴,拿着花转身走了。 金鲤真回到卧室后,随手把花束放在了桌上就去浴室洗漱了,等她擦着湿淋淋的头发走出来时。又看见了那束月季花。 她一边擦着头,一边走了过去。 这是一束深粉色的月季,每一朵都开得正好,向空气中散发出淡淡的茉莉清香。金鲤真之前没有注意,现在仔细看才发现,花茎上的刺已经被人全部小心地折断了。即使再粗心大意的人,也不会被上面的刺弄伤。 金鲤真想了想,拿起花束,将书桌上花瓶里的娇嫩欲滴的玫瑰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换上了美丽的月季花束。 第179章 第二天傍晚时分, 金鲤真正准备离开金家的时候。遇见了刚刚从外面回来的金立续。 “答滴, 你来得正好——” 金鲤真刚刚开口, 金立续就一脸警惕地说:“你已经20岁了,我不会在拿零用钱给你了。” “我才看不上你那点儿钱呢。”今非昔比的小鲤鱼说:“我要回上京了, 你送我去机场吧。” “小的时候连十块钱都要和我斤斤计较, 现在长大了, 发达了,就看不上我那点臭钱了——”金立续一脸受伤的表情:“别人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我的小棉袄怎么这么冰冷呢?” “你想怎么热乎起来?”金鲤真耐着性子问。 “不难, 答滴我最近看上了一辆劳斯莱斯——” “好了,你不用说了,你的棉袄热不起来, 认命吧。”金鲤真无情地打断了他的话:“送我去机场,要不就继续给我零用钱,你选一个?” 在金立续送她去机场的路上,金鲤真再次打探起了当年的事情。 “答滴,妈妈当年怎么会选择嫁给你的?” “这个嘛……”金立续自恋的对着后视镜摸了把头发:“大概是因为你老爹长得英俊又有人格魅力吧。” “可我听说妈妈当年是要嫁给二伯伯的。”金鲤真无情地戳穿了他的话。 “这不更是证明你答滴长得比二伯伯英俊, 更有人格魅力吗?” 金立续依然一脸得意,金鲤真觉得这个人的脸皮可能比城墙还厚。 这么不要脸的人是怎么生出她这样的天之骄子的? 祖坟冒青烟了吗?上辈子拯救银河系了吗? “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件事了?”金立续看向正一脸嫌弃的金鲤真。 “当然是因为爸爸对我不好, 我想妈妈了。” “拉倒吧你。”这回轮到了金立续一脸嫌弃:“我怎么觉得你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要说你是想听八卦,我还比较相信。” “我想听八卦, 你能告诉我吗?”金鲤真问。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掺和。”金立续一点转圜都没有的说:“这次你回去了以后就赶紧找房子,从江璟深那里尽快搬出来。” 从金江两家联姻破裂开始, 金鲤真就料到了早晚有这一天,她倒不觉得吃惊:“这是爷爷的意思吗?” “是金家的意思。现在金家和江家已经闹翻了,你继续在你舅舅那里住着也不是个事儿。你要是没房子住呢,就回以前我们住的公寓去,不喜欢那里呢,你就挑个喜欢的买下。总之,6月底之前,你一定要从江家搬出来。这是你爷爷下的死命令。” “6月底也太急了吧?”金鲤真不快地说:“我现在买房子装修怎么可能来得及?还是答滴你给我准备好了可以拎包入住的豪华公寓?” “不急了……”金立续咳了一声:“其实4月份的时候你爷爷就和我说了。” “那你怎么没告诉我?” “我不是也想拖着给你找点办法吗?”金立续小声地说。 “你是打算给我买房子,还是告诉我实话?” “对不起,真真,对不起!答滴沉迷麻……工作,一时忘了这事儿。你原谅答滴吧!”金立续的双手离开了方向盘,朝着金鲤真双手合十,一脸恳切:“你可千万别给你爷爷打小报告。” “好好开车!我还不想英年早逝!” 金立续这才重新将手放到了方向盘上。 金鲤真气哼哼地转过头假装看着窗外,实际却在用余光从后视镜里打量着金立续。他神色如常。姿态放松,时不时还抖两下脚。和平常没什么不同。 他说的话,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呢?就连金鲤真也看不出来。第153节 莲界金家,真是一个人才辈出的演艺世家。 金鲤真那颗一直想要拍6000万抠图电视剧的心再次蠢蠢欲动起来,毕竟出身于一个盛产戏精的家族,她演起戏来,一定也能令人肃然起敬。 金鲤真决定等回到上京就让乔安娜给她物色合适的戏剧,如果这部戏能让她的绝世美貌和惊人演技成为传世之宝,金鲤真愿意退让一步,真身上镜,不抠图。 金鲤真为愿意不抠图的自己感动了,她相信那个即将和她合作的导演也会很感动。 究竟是谁会成为那个幸运的导演呢? 金鲤真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知 金鲤真的20岁生日宴会,因为是非公开的缘故,没有在网上掀起什么风浪。 但她还是在网络上收到了很多粉丝和同僚的祝福。 生日当晚,她一边和舅舅打电话,一边和张逸昀微信聊天。这两人都已经祝福过她了,还有一些关系不远不近的人,通过微信给她说了生日快乐。 金鲤真翻看微博评论的时候发现有很多鱼丸都希望她能晒出生日宴当天的照片看看,美名其曰“增长见识,做个和偶像一样博学多识的人”。 昨天晚上金鲤真没来得及回应,今天她在飞机上无聊的时候就随手从相册里找了六张照片发了微博。 两张是昨晚她穿着礼服的自拍和他拍,他拍来自金坤,金鲤真觉得他有做摄影师的潜力。剩下的三张则是昨晚喧闹的宴会大厅和静谧的花园,还有一张是庄园的外景。 金鲤真在微博上写着:“你们要的图,昨天真是累死了,现在才有时间上微博。” 应付那些豪门贵妇和名媛累死了。 一边打字一边打电话累死了。 想幕后黑手到底是谁累死了。 金鲤真叹了一口气,拿出镜子端详着镜中的自己。 智慧与美貌并存真是累死了。 金鲤真的热搜体质依然没有失效。 新微博发出不到十分钟,她就登上了微博热搜。 关于生日宴的微博下,也很快积攒了大量的留言和转发: “……我的偶像家里居然还有湖,湖里还有一群黑天鹅。” “这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快要把我的眼给闪瞎了。他们家买水晶和钻石不要钱的吗?” “这还是金家庄园第一次曝光内景吧?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你以为光有钱就行了?这又不是辽阔的美国乡下。在寸土寸金的莲界,想要拥有这样一座广阔的庄园,不是有钱就可以办到的事。” “如果我没看错,金鲤真卧室书桌上的镜子是法国珠宝rooseens给香奈儿本人设计的鎏金铜水银凸镜。加上关税,一个镜子就快五十万了,卧室里的其他东西我就不说了,你们自己品品金家的壕无人性。”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天生含着金汤匙出生,长得好看,业务能力又强,男神都爱我。金鲤真的人生真的不是某本三流的玛丽苏吗?” “苍天啊,我能不能一觉醒来就成了金鲤真?” 金鲤真下了飞机后,直接打车去了正泰集团。 一如既往的,她一路畅通无阻地去了江璟深的总裁办公室,万万没想到,在办公室里,她又撞见了上次那个叫袁娅的女人。 她和江璟深坐在同一张桌前,面前摆着许多资料和合同,两人似乎正在讨论公事,脸上的神情也是严肃正经的,没有丝毫旖旎。 看见推门而入的金鲤真后,江璟深不由愣住:“你怎么来了?” 金鲤真拖着行李箱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了江璟深的旁边。 “舅舅,我回上京你都不来接我。我拖着这么大的箱子打的过来的。我要伤心了。”金鲤真委屈地娇嗔道。 江璟深前一秒还在跟袁娅公事公办的语气,在对上金鲤真的时候就不知不觉中柔和了下来:“最近工作上的事有点多,走不开。你怎么没叫人来接你?” “算了,打的更方便。”金鲤真说。 “我这里快完了,你留下来等着,一会我们去吃晚饭吧。”江璟深说。 袁娅倒是很识趣,在这时主动开口道:“有什么事不能留着明天做?真真刚回来,你该多陪陪她。” 说完后,她又对金鲤真笑道:“今天晚上我已经有约了,不然一定要请你吃接风宴。对了,昨天是你的生日吧,让我说一句迟到的祝福,祝你生日快乐,天天开心。” 金鲤真抬起脸来,朝她甜甜地笑道:“谢谢袁阿姨。” 听见金鲤真的称呼,袁娅居然面无异色,金鲤真在这一刻肯定,这也是个狠角色。 袁娅笑着站起身,收拾了自己的东西:“那我就先走了。合作的事情我们明天再谈。” 江璟深对她点了点头,袁娅提着自己的包就走了。 “晚上想吃什么?”江璟深也开始收拾桌上的文件。 “我想吃你。”金鲤真抱住了他的腰,声音甜甜地说道。 “先吃饭。”江璟深不容置疑地说。 金鲤真想了想说:“那我要吃烤鸭。” 江璟深的效率一向惊人,半个小时后,金鲤真已经坐在了全聚德的包厢里大快朵颐。 “这次去莲界玩的开心吗?”江璟深问。 “累。”金鲤真皱了皱眉头,将手中啃得干干净净的鸭腿骨丢在渣盘中。 “累就以后都不要去了。”江璟深提起嘴角。 “舅舅——”金鲤真擦了擦手,准备谈正事了:“金家要求我在这个月底前找到房子,从你那里搬出来。” 江璟深的笑意凝在嘴角,片刻后,消失不见。 “你怎么想的?”他平静地看着金鲤真。 “舅舅怎么想,我就怎么想。”金鲤真避重就轻地将决定权重新丢回给江璟深。 江璟深肯定是不愿意她从江家搬出的,但如果她继续留在那里,金家势必会认为她有二心,这样一来,她就无法从金家获取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传递给江璟深了。 江璟深会怎么选择呢? 金鲤真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对房子你有什么要求?”江璟深问。 “我想住在能看见云层的地方,要有很多大大的落地玻璃。”金鲤真笑了起来:“我还要一个泡泡浴的大浴缸。” “还有一个要求,你忘记说了。”江璟深说。 “什么要求?” “要和江家离得近。” “我还用得着说吗?这是头号要求,舅舅一定会帮我考虑的。”金鲤真抬头看着他,一脸明亮可爱的笑容。 江璟深嗤了一声:“你总是说的比唱的好听,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我心里怎么想的,你进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吗?”金鲤真抛给他一个媚眼:“——用小舅舅。” 少女的面容正在逐渐褪下青涩,一瞥一笑间,已经有了女人的妩媚。 江璟深心里一跳,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他从盘中夹起几块烤鸭肉,用单饼和其它配菜一起包了起来,一整个塞进金鲤真的嘴里。 “吃饭的时候只用上半身就够了。”江璟深说。 少女听话的闭上了嘴,一边睁着黑亮的眼睛专注地看他,一边鼓着脸颊努力的嚼着食物。江璟深看着她,心里软成一片的同时,也因此感觉到了疼痛。 她是他这一生唯一的软肋。 年少轻狂时,他也曾做过许多傻事,但这些傻事,全部加起来也没有现在他正在做的这么一件傻。 他成了他认为最愚蠢的那一类人。即使明知无望,明知有害无利,闭目塞听也不愿放手。 ……真是愚蠢。 真是可悲。 第180章 江璟深的效率很高, 三天后就给金鲤真找好了完全符合她要求的房子, 这个三百平米多点的高层公寓, 客厅里有着明亮宽敞的落地玻璃墙,金鲤真光着脚坐在纯实木的胡桃色长桌前吃早餐的时候能看见辽阔的天空, 还有一间独立出来的浴室, 临窗的位置有一个弯月型的浴缸, 金鲤真泡澡的时候就能拉开窗帘欣赏中国心脏的繁华夜景。 金鲤真第一眼见到这个房子的时候就很喜欢,当即就决定马上搬过去。 当天晚上,她就迫不及待地和江璟深在玻璃窗前战斗过一番了。 然后她开始思考, 要带谁来给这个超豪华浴室开光。 以乔迁的理由邀请张逸昀来新家玩? 还是礼尚往来地邀请徐霆然来一次她家? 或者再准备点酒然后邀请echo来一起“创作”? 选择不少,生活美好,可惜她的心情还是愉快不起来。 原因就在于金鲤真几天前突发奇想产生的跨界想法, 她一回上京就和乔安娜交代了这件事,但是乔安娜联系了几家金鲤真看的上的大制作剧组,得到的回答无一例外都是——抱歉。 有的直接明说,金鲤真不符合他们的要求,有的婉转一点, 就说已经定好了女主角的人选。 放他薛狗的屁!有的剧组明明就还在接触别的女演员,却要对她说女主人选已定。 想要约她来唱主题曲的倒是不少。 金鲤真很生气, 这是□□裸的就业歧视。 当然了,看在她的名气和话题度上, 主动送上门来的剧本也不少,但是符合金鲤真要求的一个也没有。 如果没有能够淋漓尽致地发挥她演技和美貌的剧本,那么她自降身价去演戏的意义何在?只是为了给黑粉们多留一套表情包吗? 在金鲤真感到闷火的时候。龙慕云联系了她, 这时候她正站在厨房里,望着空空如也的冰箱忧愁。 让她感觉意外的是,龙慕云联系她却不是因为自己的事,而是替李风绮联系她。 “李风绮找我有什么事?”金鲤真狐疑地问:“她怎么不自己给我打电话?” “她怕你不肯听她说话。”龙慕云笑着说:“具体是什么事我也不清楚,她只说是关于一部电影的事。如果你不愿意见她,我就帮你回绝了吧。” “等等——”金鲤真说,她关上冰箱门,转身走向客厅。第154节 能让龙慕云帮忙递话,看来这两人成团后关系也近了不少,金鲤真不介意卖龙慕云一个面子,同时她也有些好奇,李风绮说的电影是怎么一回事。 李风绮为什么要找一个歌手聊电影的事?总不至于找她交流电影观后感吧? 难道是听说了她最近在联系剧组的事,有好的资源介绍给她? ……这比李风绮来找她交流电影观后感更不可能。 “她有没有说什么时间?”金鲤真问。 “她说时间随你定。” 金鲤真想了想说:“那就现在,你们到我家来。” 龙慕云闻言沉默了片刻,仿佛愣住:“这样会不会打扰了,你和你舅舅住在一起吧?” “我昨天刚搬了新家,现在一个人住。”金鲤真说:“我把地址发给你,你们直接过来。” 和龙慕云说好后,金鲤真把自己的地址发了过去。 她放下手机没两秒,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这一次的来电显示是“电动海胆”。 “喂?”金鲤真接起电话。 “真真,我回上京了。”胥乔在电话里说道:“我什么时候能来找你?” “你回来的正好。”金鲤真马上兴奋起来:“你去给我买一些吃的带过来。” 金鲤真啪啦啪啦的说了一大串零食名字,最后还补充道:“除了零食,我还要吃炸鸡。” “我做可能来不及了,街上买的可以吗?”胥乔问。 “那你就买韩式炸□□,记得给我多要一点酱。”金鲤真怀疑地问:“我刚刚说的那些,你都记住了吗?” 胥乔重复了一遍,一字不差。 “都记着呢,不敢忘。”胥乔的声音带着笑意。 “对了,我搬新家了,我把地址发给你。” “地址我知道。”胥乔说:“你搬家的事情,二爷昨天已经告诉我了。” “那你就快点儿来吧。”金鲤真强调:“走快点,炸鸡冷了我就不准你进门。” “好。”胥乔百依百顺。 挂断电话后,金鲤真拿着手机在新家里自拍了一张。然后用这张照片发了新微博,附上文字:“新家太小了,装不了室内电梯。” 拿着手机玩了几盘游戏后,玄关的门铃声响了起来。金鲤真穿着拖鞋,塔塔地跑向玄关,从可视化的门禁系统里看了来者是谁后,金鲤真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微笑的龙慕云和有些紧张的李风绮,龙慕云手里还提着两个简洁的牛皮纸提袋,她穿着一点也不打眼的宽大t恤和休闲裤,还是清清爽爽的大男孩打扮,与此相对,旁边的李风绮穿着吸睛的露肚脐的短t恤和紧身的高腰铅笔裤,把她火辣的身材显露无疑。 “进来吧。”金鲤真让出了通道。 “没有鞋套或拖鞋之类的吗?”龙慕云犹豫地看着屋内纤尘不染的地板。 金鲤真刚刚才搬进来,自己也不知道房子里究竟有些什么东西,她皱着眉,挨个打开鞋柜的抽屉寻找起来。“鞋套……” 她开完了所有抽屉,也没有找到鞋套。江璟深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她带人回家的可能,也可能是考虑到了,所以特意什么都没准备。 别说鞋套了,家里就连拖鞋也只有金鲤真脚上穿的这一双,和江璟深自己的男式拖鞋。 “没有鞋套,你们直接……”金鲤真话音未落,龙慕云身后的走廊里就响起了胥乔轻柔的声音。 “我买了鞋套,你们等一等。” 龙慕云和李风绮忽然听到有人在身后说话,下意识地朝身后看去,当她们看见容貌精致俊秀的胥乔提着大包小包的超市购物口袋直接走进了金鲤真的家后,李风绮的震惊都快从脸上溢出,连龙慕云的眼里也是露着惊讶。 胥乔把手里的袋子都暂时放在了鞋柜上,然后将其中一个递给了金鲤真,即使口袋上没有醒目的炸鸡两个字,那扑鼻的油炸香气也能让金鲤真从他进门开始就猜到袋中的东西是什么。 “炸鸡!炸鸡!”金鲤真笑逐颜开地接了过来,随后就将客人们忘在脑后,自个儿往客厅走了过去。 金鲤真一贯如此自我,在场几人谁都没有吃惊,对李风绮来说,只要金鲤真没有在开门让她进来的时候阴阳怪气刺她几句,那就算礼仪周到了,除此以外,难道她还能期望金鲤真笑容满面地迎她进去,端出好吃好喝的来招待她吗? 金鲤真甩手走了,剩下的工作,就由胥乔代理了。 胥乔动作麻利地从口袋里找出鞋套,拆开包装后取出两双递给龙慕云和李风绮。 “……谢、谢谢。”李风绮看着胥乔。 “胥乔,你买了饮料吗?金鲤真啃着炸鸡的含糊声音从客厅里传出。 “雪碧可乐苏打水都买了,你要喝哪一种?”胥乔一边问,一边从超市的购物口袋里拿出擦鞋巾,折叠雨伞等整整齐齐的放进了空荡荡的抽屉。 李风绮看他的目光简直要发出光来,如果不是龙慕云在后面推她,她的双脚简直就要长在玄关了。 “我要雪碧。”金鲤真看着刚刚走进客厅的龙慕云和李风绮,虚伪地问了一句:“你们要吃炸鸡吗?” 金鲤真才不是会分享的人,她会这么问,只是因为明知这两人会拒绝。龙慕云每天吃饭像吃斋,李风绮天天扳着指头算热量,在百分百的否定回答前,金鲤真不介意伪善一把。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李风绮居然扭扭捏捏地坐了下来,说:“那我就吃一块吧。” “你不用控制热量了吗?”极其后悔自己多嘴问了一句的金鲤真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偶尔放纵一次也没问题嘛。”李风绮说着,不顾金鲤真的杀人目光,挑挑选选,从盒子里拿起了一块酱最少的炸鸡翅。 “你这是堕落,是千里之堤溃于……溃于什么来着?”金鲤真看向走进客厅的胥乔。 “溃于蚁穴。”胥乔在金鲤真放了一瓶雪碧,又看向另外两人:“雪碧可乐苏打水,你们要什么?” “苏打水,谢谢。”龙慕云说,李风绮忙跟着说:“我也是,谢谢。” 胥乔给两人递了水后,又从塑料口袋里拿出了许多零食放在桌上。 “剩下的给你放在哪儿?”胥乔抬眼看向金鲤真。 “你随便找个地方放吧。”她不在意地说。 胥乔就提着东西朝客厅旁边,开放式的厨房走了过去。 李风绮打量着周围简洁低调但身价不菲的家具和装饰,越算价格越是艳羡,果然壕和壕之间也是有本质区别的。 “这是祝贺你乔迁的礼物,我们一人买了一套,希望你喜欢。”龙慕云把两个牛皮纸袋放在了桌上。 金鲤真看了一眼,里面是两套精美的餐具:“谢谢!” 只可惜它们在不开火的金鲤真这里只有当个装饰品的用途。 等胥乔走进厨房后,冷不丁的,李风绮忽然小声问:“他是谁?你们是什么关系?” “胥乔,我的助理。”金鲤真看了她一眼,透过李风绮的神情,看到了她萌动的春心。 “怎么,看上了我的助理?”金鲤真问,故意等到李风绮露出了期待的神情后,她才斩钉截铁地说道:“想都别想。” “我又没说要抢你的助理。”李风绮底气不足地反驳道。 “你猥琐的表情出卖了你。”金鲤真问:“你和罗仁宇掰了吗?” “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不对!你才猥琐呢!”李风绮柳眉倒竖。 “龙慕云说,你有电影的事要找我谈,到底是什么事?”金鲤真一边直入主题,一边打开了第二盒炸鸡。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李风绮放下了手中只咬了两小口的炸鸡,犹犹豫豫地说:“我听说你在联系剧组想要拍戏,我手里正好有一个很好的剧本,我想把它投资拍成电影。”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现在剧情和大纲有了许多变化,今明两天理一下大纲,只有一更 第181章 金鲤真啃着炸鸡翅, 事不关己的说:“那你拍呀。” “我存的私房钱, 800多万, 全部花在买剧本上了。”李风绮红了脸。 “谁的剧本这么贵?笔杆上镶金了吗?”金鲤真原本还无动于衷,一听这个报价就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你该不会是被人当傻子敲诈了吧?” “就是一个不出名的编剧……他写的剧本都挺好的, 但是卖不出去, 一气之下就封笔了, 这是他封笔前写下的最后一本。” 龙慕云也吃惊了:“那怎么这么贵?” 按照现在的行情,口碑最好的那批首席编剧一部电影剧本报价也就四五百万,李风绮花800多万去买一个听都没听说过的编剧的剧本, 难道是洗澡水都流进了脑子里? “你家里不帮你?”金鲤真问。 “他们愿意投资我拍其他的商业片……校园恋爱、都市喜剧都可以,但是不同意我去自投自演文艺片。”李风绮说。 “为什么?” “他们说我的演技还不成熟,现在就想靠文艺片去刷奖, 太不切实际了,只是浪费时间和金钱。” “他们说得也太过分了。”金鲤真把光骨头扔进空盒子里:“你连演技都没有,哪儿来的成熟?” 李风绮有求于人,只能把气往肚子里咽,皮笑肉不笑地说:“所以我想找你, 我们一起来自投自演这部电影,我可以让你演女二号, 到时候分红你七我三。” “我闲着没事儿干,投资什么电影?你找别人吧。”金鲤真说。 李风绮急了, 金鲤真本来就是她最后的希望,如果不是因为找不到其他投资人,她怎么可能来找金鲤真? “你先看看剧本再说吧, 这剧本真的很好!我第一次看的时候,哭得眼睛都肿了,当时就决定一定要把它拍成电影让大家看到。”李风绮从提包里掏出一个剧本递给金鲤真。 金鲤真盯着她手里的剧本没动。 “你就看看吧!”李风绮面露焦急。 “不如先看看剧本再决定吧。”龙慕云看李风绮确实着急,也帮着劝了一句。 他们都把金鲤真的沉默当做了没兴趣,却不知道恰恰相反,她是因为突然激增的兴趣所以才会愣住。 金鲤真伸出手,接过了李风绮手中的剧本。 这是一本手写剧本,封面上写着“长恨歌”三个字,下方是几个小字“作者欧阳”,笔记本的外封和内页都因为反复翻阅而卷曲了,剧本内容都是由铅笔写成,因为擦掉重写了许多次,纸张已经变色,从这些使用痕迹上都能看出作者一定在它身上花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也正因为此,这本手稿上才会如同长期使用的私人物品一样留着主人自身的香气。 剧本不长,只有12页,金鲤真很快就看完了,不知所谓,她甚至都看不出他想讲什么故事,但是单凭香气,写出这个剧本的编剧一定是个才华横溢的人。 “你居然没有哭?”李风绮震惊不已的看着金鲤真。 金鲤真更震惊李风绮不仅能看懂这样神叨叨的剧本甚至还会被感动。 “我的内心不仅毫无波动,甚至有些想笑。但是——”金鲤真话锋一转:“我想让我的经纪人来评判一下这个剧本的价值。” 李风绮犹豫了一下说:“那好吧。” 金鲤真先给乔安娜打了电话,确认她现在有空后,把剧本以图片的形式发送给了她。第155节 在等待乔安娜回复的时候,胥乔端着一盘已经切成块,并且插上牙签的西瓜走了进来,另一只手上还拿着装好纸巾的纸巾盒。 “谢谢,我最爱吃西瓜了。”胥乔还没放下果盘,李风绮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说道。 “不客气。”胥乔疏离客气地说。 “谢谢。”龙慕云笑着拿起了一根插着西瓜的牙签。 “随便吃吧,不要客气。”胥乔露出淡淡的微笑。 胥乔就像一只转悠在金鲤真家里的勤劳小蜜蜂,放下果盘和纸巾盒以后,转眼又被不远处的垃圾桶吸引了注意。 金鲤真昨天喝了牛奶,直接就把空的牛奶盒扔进了没有套垃圾袋的垃圾桶里。胥乔就把这些她昨天扔的垃圾重新收拾出来,给公寓里的每个垃圾桶都套上垃圾袋,然后又把收拾出来的垃圾扔到了门外的垃圾收集点,做完这一切后,他在客厅里犹豫地停了片刻。 金鲤真一眼就看出他在思考什么,主动开口道:“坐吧。” 在他心里,难道她就是那种拔吊无情、用完就扔的渣女吗? 呵呵,这海胆怕是对她美丽善良的心灵有些误解。 金鲤真开口后,他才走了过来,坐在了单人的休闲椅上。 李风绮不由又多看了他几眼,这么贤惠又好看的助理,她怎么就没遇到一个呢? 金鲤真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在这时震了起来。乔安娜终于打来了电话。 金鲤真不慌不忙地接起了电话:“你看完了吗?” 李风绮立即紧张地向她看来。 “看完了,我建议你不要接手。”乔安娜在电话里说。 “为什么?”金鲤真问。 “欧阳在编剧这一行也算是另类的小有名气,出道十几年,他没有卖出过一本剧本。这个人的毛病就是太过于追求极致的文艺,有的时候,他甚至会为了增强艺术性而故意破坏故事结构,以至于最后写出的都是难以称之为电影剧本的半成品。其实,《长恨歌》这个剧本我已经看过一次,两个月前这个编剧就来找过银河娱乐,漫天要价800万,被影视ip部的人给赶走了。只是不知道他又通过谁找上了李风绮。”乔安娜问:“她花了多少钱买的?” “800多万。”金鲤真强调了一下那个“多”字:“还涨价了。” 手机里传来乔安娜的一声轻笑。 “怎么样?”等金鲤真挂断电话后,李风绮眼巴巴地看着她。 “不怎么样。”金鲤真说:“同性恋题材和特殊时期的敏感性让这部电影有没有可能上映都说不准,你让我投资这么一部极有可能血亏的电影,是看我天真无邪好欺负吗?” “……可是这个剧本真的很好。。”李风绮装作没有听见最后那半句话。 “更何况——”金鲤真说:“你摸着良心告诉我,你觉得你能够胜任女主角这个角色吗?” 李风绮涨红了脸,她想开口说是,但是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龙慕云听他们说得好奇,拿起了剧本来看,胥乔则安静又认真的做着听众。 “但是呢,要我投资这个电影。不是不可以。”金鲤真说。 “你有什么条件?”李风绮急匆匆地问。 “很简单,你把这个剧本卖给我,我来做这个出品人。”金鲤真说:“你还是可以出演这个电影,我给片酬,分红就别想了。” “不可能!”李风绮想也不想地怒声说道。 “ok,那你就去找别人吧。我先好心提醒你一句,没有好的演员,没有好的导演,没有厉害的关系渠道,你手中的剧本就和没有价值的泥巴一个样。”金鲤真端起桌上的雪碧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说:“我祝你尽快找到愿意投资你这部题材敏感,过审未知,扑街预定的好电影的投资人。” 话是这么说,金鲤真还是把剧本牢牢握在手里。 李风绮虽然生气,但也不得不承认金鲤真说的有道理,她所有的私房钱都已经花去买剧本了,电影接下来的工作全部都要寄托在新的投资人身上,花费的金钱和人力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 谁会投资这样一部极有可能连过审那一关都通不过的电影呢? 至少目前以来,她找的那些人都无一例外的拒绝了她,还嘲笑她斥巨资买了一本读不懂的剧本,只有金鲤真表示出了对这部电影的兴趣。 “那我还能演女主角吗?”李风绮问。 “做什么白日梦呢?”金鲤真挑了挑眉:“我倒觉得你挺适合剧本里的那个女戏霸。戏份不少,人物也挺立体,你拿着这个角色演好了,说不定还能在电影奖上拿一个最佳女配角回来。” 这话当然是假的,剧本里有不少女性人物,但女二号明显是女主角的师姐,即使得最佳女配角,也是饰演师姐的演员得,和戏霸没有一分钱关系。 “那不是反派吗?”李风绮难以接受。 “反派才容易得奖呀,评委和观众就好这一口。”金鲤真说:“你自己考虑考虑吧,一个铁定拿不了奖的女主角,和一个很有可能拿到最佳女配角的配角,究竟是哪一个对现阶段的你来说更有价值。” 李风绮的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金鲤真没有催促,慢悠悠地吃起了西瓜。 真甜。 等金鲤真吃完第四块西瓜后,李风绮开口了:“你出多少来买这个剧本?” “你应该知道自己被敲诈了吧?”金鲤真从西瓜上抬起眼。 李风绮神色有些恼羞。 “你不会觉得,这是什么奇货可居的珍品吧?”金鲤真放下牙签,从纸巾盒里扯了一张纸出来,边擦手,边说:“顶级编剧的作品在市场上最多也就五百万,我给你六百万,剩下的两百万亏空你只能当做自己交了智商税。” 李风绮想了许久,最后咬了咬牙,说:“那、那行吧。”顿了顿,她又问:“那你想让谁来当女主角?” 龙慕云这时看完了剧本,若有所思地把手稿放回了桌。 “这还不明显?女主角要演艳冠天下的唐贵妃,能艳冠天下的舍我其谁?”金鲤真骄傲地抬起了下巴。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单身狗并不知道昨天是七夕……既然迟了那就祝大家天天开心~ 第182章 “你——”李风绮惊叫道:“你是个歌手!” 金鲤真不快地皱起了眉:“你还有行业歧视不成?歌手又怎么了?我不单单是歌手, 我还是一个全方位发展的未来巨星。” ”这个反串唐玄宗的师姐, 你准备找谁来扮演?”龙慕云放下剧本, 看向金鲤真。 金鲤真从她眼里看出了跃跃欲试的欲望。 和她对这部剧师姐演员的设想不谋而合。 “我觉得只有你才能演好师姐。”金鲤真朝她伸出了手:“要加入我们吗?” “不用先试镜吗?”龙慕云愣住了。 “我还不知道你的演技吗?师姐这个角色,没有比你更适合的人了。” 龙慕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眼中既有意外又有感动, 过了片刻, 她郑重其事地握住了金鲤真的手。 “我会努力不让你失望的。” 对于龙慕云出演师姐,李风绮倒是没有意见,其实她从一开始, 也是打算找龙慕云来饰演师姐的。 “那你什么时候能找到其他投资人?”李风绮问。 “我一人就够了。”金鲤真说。 李风绮瞪大眼:“你知道拍一部电影要多少钱吗?少则数百万,多则上千万,你一个人怎么吃得下来?你要是不给足预算, 这部电影就算不拍了,我也不会把剧本卖给你。” “要你瞎操心。”金鲤真翻了个白眼:“最近我刚好拿到了股票分红,钱多的没地方花,正好拍个电影玩玩。” “你有多少钱?”李风绮狐疑地问。 “只要你们不给我喊个天价片酬,我的钱拍一部电影足够了。”金鲤真避重就轻地回答。 “我很喜欢这个剧本, 我可以不要片酬。”龙慕云马上说。 她心里知道自己和李风绮的身价都被炒得不低,为了减轻金鲤真的经济负担, 她主动提出不要片酬。 “片酬还是要给的,你们回去和经纪人商量后给我一个合理的价格就行。”金鲤真说:“我有电影分红, 所以我可以不要片酬,这样一来,主演的片酬就花不了多少, 而花费最多的后期宣传。”金鲤真露出无敌真寂寞的笑容:“有我在,还需要什么宣传公司?” “省下来的钱,我就可以去请最好的导演,最好的摄影,最好的灯光,最好的美术,打造一部最华丽的电影,来永远留存我划时代的美貌与才华。” 金鲤真露出了向往又陶醉的神色。 听金鲤真吹得这么美好,李风绮又犹豫了起来,师妹这个角色多好啊,疯狂又美丽,癫狂又克制,如果她演好了,这部电影一定能成为她演艺生涯中的代表作。 和师妹这个角色相比,戏霸算个什么? 金鲤真却不给她反悔的机会。 她当场转账,和李风绮白纸黑字地签下了两份剧本版本转让书。 李风绮现在才开始有了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她有心拖延,结果撞上胥乔的目光,对方朝她微微一笑,她回过神来时,自己的大名就已经签在了转让书上。 美色误人!李风绮痛心疾首地看着金鲤真满意地收好转让书。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李风绮一边肉痛自己失去的女主角位置,一边开始思考后续的问题。 “你心里有合适的导演人选吗?”李风绮说:“我家里和胡成中导演的关系很好,如果我拜托他来导演的话……” 胡成中在中国算得上是顶级大导演了,擅长商业片,最近几年经他手的片子,就没有一部是票房低于30亿的。 这样一位顶级大导演金鲤真却不屑的说,“你疯了吗?这样一部文艺片,你去找贺岁片的导演来拍。我看你是和我有仇,生怕我亏得不够快。” “那你想找谁来拍?”李风绮不高兴了,觉得金鲤真不识好歹。 “又不是今天一定要定下导演人选,让我再想想。”金鲤真不以为然地说。 “那就先暂时这么定下吧。我们回去就和经纪人先商量,等你那里处理好了,随时可以签合同。”龙慕云说。 金鲤真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一起吃个饭?” 龙慕云说:“我们晚上还有个拼盘演唱会的通告要跑,下次吧。” 她和李风绮陆续站了起来。 “我来送吧。”胥乔站了起来,金鲤真刚刚挪动的屁股又坐回了原地。 李风绮还没有察觉到这有什么不对,龙慕云倒是多看了一眼金鲤真和胥乔,帮艺人料理日常生活都还能说得过去,但普通的助理会代表艺人送客吗? 而那个被代表的人还一脸理所当然,习以为常的表情。 龙慕云觉得薛耀的单相思可能要落空了。 胥乔彬彬有礼的送走了两人后,回到客厅,看见金鲤真正在打电话。 “我以个人的名义买下了那个剧本。” 金鲤真正在给乔安娜打电话,乔安娜听到金鲤真的话后,吃惊不已:“你怎么也跟着李风绮胡闹……” “风险越大,获益越大。”金鲤真漫不经心地说:“既然那些剧组有眼无珠,我就自己组个剧组玩,最后逆风翻盘,惊呆他们的狗眼。”第156节 乔安娜顿了顿,说:“你想主演这部电影?” “对,我演师妹,龙慕云演师姐,李风绮演戏霸,我要分红,不要片酬,龙慕云和李风绮也愿意以友情价出演。”金鲤真翻着剧本说,“我还打算让薛耀来演这个红卫兵,他不是一直嚷嚷着想上名导的大电影吗,这个主演配置如果能敲定,不光制作费我能省下一半,宣传费我也能省下一半。” 电话那端沉默许久,然后乔安娜开口道:“小真,拍电影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我看了那个剧本,就算你能在片酬和宣发上省下一大笔钱来,如果你要请一流的导演和制作团队,这部电影最起码也需要3000万的投资。” “你看我像连3000万都没有的人吗?”金鲤真发出了富人的嘲讽。 “……小真,这只是一个保守数字,实际上每部电影在拍摄过程中都会发生预算外的支出,最后的成本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多上许多。” “那我就这样说吧——”金鲤真说:“你看我像是连6000万都没有的人吗?” “……你为什么突然想拍电影?”乔安娜问:“你的新专辑马上就要开始制作了。公司要求的六首歌你写了几首?” “因为我唱腻了,想做点别的。”金鲤真不耐烦地说:“至于那六首歌,我没忘呢,不用提醒我。在规定时期之前我会交过来的。” 乔安娜说服不了金鲤真,她也知道,金鲤真不可能被她说服。 “既然你铁了心要当这个出品人,公司也没有理由来阻止。只是虽然你可以不要片酬,但是公司还是要按照我们合同里规定的影视分成来进行抽成。” “当然。”金鲤真说。 “你想好找哪一个导演了吗?”乔安娜问。 “现在还没定,你有推荐的人选吗?” “想要把这个剧本变成好电影不容易,稍有不慎就会成为一部莫名其妙的流水账,像这样剑走偏锋的剧本,如果有个同样剑走偏锋的导演,或许可以擦出炫目的火花,只可惜孟上秋去世了,现在的中国导演界里没有一个文艺导演能媲美孟导当年的才华。”乔安娜叹了口气。 “就没有别的人选了吗?” “有一个人你可以考虑看看。”乔安娜说:“凡是他亲手操刀的电影,无一例外都成了当年最大的华语票房赢家,他导演的首部电影至今还保持着国产悬疑电影的最高票房纪录,如果能请到他,这部电影就已经成功了一半。只是人无完人,他也有两个著名的毛病,一,酬劳高,二,脾气坏。” 金鲤真被激起了一丝好奇心:“是谁?” “边毓。”乔安娜说出了一个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再补一章。 第183章 边毓。 对一个想要进入影视行业的人来说, 这可真是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对常混八卦圈的人来说,这也是一个熟悉的名字。 对薄荧的粉丝来说, 《坏男人》是他们想吹正主演技时百分之百会拿出来举例的一部电影。 《坏男人》也是边毓从电影学院毕业后的第一部电影, 就是这部初出茅庐的电影,打破了国产悬疑电影的最高票房纪录, 并且让他在中国青龙奖上了一举获得了最佳导演的奖杯,他不是最会拍文艺片的导演, 也不是最擅长商业片的导演, 但却是国内最叫好又叫座的导演。 金鲤真觉得自己有必要亲眼考察一下这个导演的艺术水准。 金鲤真拿起遥控板打开电视机, 想要在上面点播边毓的电影来看, 可是却根本不知道怎么使用点播台,这些年来,她根本没有什么机会使用电视机,更别提收费点播了。 胥乔看着她按来按去,眉头越皱越紧,隐有发怒的趋势,于是主动说道,“给我吧,你想看什么?” “边毓导演的电影。”金鲤真特意嘱咐道, “没有薄荧的。” 胥乔在电视机上输入边毓两个字, 很快就搜索出了五部电影。 “你要看哪一部?”他问。 金鲤真定金一看,《坏男人》是评分最高的,所以她就点了个第二高的:“《高门大院》吧。” 通过扫码支付了点播费后,电视上很快就播放起了《高门大院》的片头。 剧情还未开始, 但金鲤真已经从这大气又沉稳的片头上看出了一个大片的雏形,嗯,看得出来,这个镜头挺贵的。 “薯片。”金鲤真眼睛看着电视,手朝一旁伸去。 一包薯片递到了她的手中。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雪碧。” 长了腿的雪碧也来到了她的面前。 过了一会儿,她薯片吃完了,还没开口,一只白皙纤长,指骨分明的手就过来收走了空薯片袋,然后又递了一张湿纸巾给她。 入错行了,这明明是一只弹钢琴的手,金鲤真的心里闪过一个无意义的念头。 她接过湿纸巾擦了手后,正要把擦过的纸扔在桌上,胥乔的手就伸了过来。 她顿了顿,然后把用过的湿纸巾放在了他的手掌里,胥乔接了过去后,扔进了垃圾桶里。 金鲤真继续看电影,五分钟后她有了困意,十分钟后她开始打瞌睡,然而这时候电影连个开头剧情都还没有讲完。 她往旁边看了一眼,胥乔倒是看得专心致志。 金鲤真觉得这一定不是自己的错,一定是这个沙发太软了,是这个沙发先诱惑了她。 这样想着,她一屁股梭下了沙发,直接坐在了地上,然他又开了一包大的蜜汁猪肉脯来吃。 吃东西的时候总不会困了吧? 的确不会困了,但这又迎来了新的问题: “这女的是骨盆前倾吧?该去医院看看了。” “就这模样,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民国第一美人?她要是民国第一美人,那我就是宇宙第一美人。” “真刺激,在丈夫的灵堂上就和马夫乱搞。这电影到底怎么过审的?” 电影看到一半的时候,金鲤真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她把零食往桌上一推:“不看了,电影关了吧。” 别人有天猫精灵,金鲤真有胥乔精灵,还更智能,更人性化。 在胥乔关电视的时候,金鲤真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泥塘区和市中心这么远,那不是我每次叫你,你都要过两个小时才能来?” 胥乔放下遥控器,转头对金鲤真说:“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就住在你对面的那间公寓,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邻居了。” “谁给你买的?”金鲤真瞪大眼。 “一个还不起债的人抵给我的。”胥乔笑。 这个理由金鲤真还能接受,出卖灵魂可以,出卖身体不行,虽然这海胆身金鲤真不会碰,但也要锁起来不许别人碰。 金鲤真看了眼手机的时间,已经晚上八点了。她留下胥乔一人在客厅,先回了卧室洗漱。 等她洗完澡洗完头,穿着浴袍正在漱牙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蛋炒饭的香气。 金鲤真拿起水杯,一边刷牙一边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她看见胥乔还没走,正在厨房里认真忙碌。 金鲤真走进开放式的厨房:“你在做什么?” 胥乔头也不抬地说:“你今天晚上没有吃饭,我怕你过会儿会饿。我给你炒了蛋炒饭和两个小菜,一会儿我放到冰箱里,你饿了就拿出来热一热再吃。微波炉会用吗?一会儿我教你。冰箱里还有几个三明治,我刚刚做的,那是你明天早上的早餐。” 金鲤真用牙齿咬住牙刷,腾出一只手来打开了冰箱。 冰箱里整整齐齐,有序不乱的排列着各种食物。金鲤真一眼就看见了用保鲜盒装起来的一大盒三明治,三明治旁边还有几盒新鲜的水果,金鲤真看见了水蜜桃和葡萄。 冰箱门上还摆着一排牛奶,碳酸饮料和苏打水。 “如果还缺什么你就告诉我,明天我过来的时候再带来。” 胥乔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来,当金鲤真的穿着映入他的眼帘后,胥乔愣了一瞬,紧接着就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 他心跳如鼓,浴袍下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就像炙热的火焰,在他心上烫了一下,让他整个人都热了起来,但他却不敢显露分毫,怕自己的心思流露出来让她不喜。 胥乔移开了目光,金鲤真却仍在看着胥乔。 真奇怪。 她对胥乔一点也不好,可是胥乔却对她这么好。 胥乔太奇怪了。 这个人类大概脑子有问题。 “不用放冰箱了,我现在就要吃。”金鲤真含着牙刷,含含糊糊地说。 说完以后,金鲤真就回了卧室,冲干净嘴里的泡沫后她走了出来,胥乔刚刚摆好碗筷。 金鲤真看见只有一双碗筷,说:“你不吃吗?” 胥乔没想到金鲤真还会留他吃饭,目光中露出吃惊,他刚要开口,金鲤真已经坐下去埋头吃饭了。 过了一会,他才迈出脚步,去厨房里又拿了一副碗筷出来。 “味道怎么样?”胥乔在金鲤真旁边坐了下来。 “好吃。”金鲤真大口大口的吃着蛋炒饭。 “厨房里的调味品有点少,能做的不多,明天我再给你做好吃的。”胥乔说。 他这完全是客气的说法了,厨房里的调味品何止有点少,在胥乔来之前,厨房完全就是空的。 胥乔炒的两个菜,一个是番茄炒蛋,一个是米汤烧豆腐,两个都很和金鲤真的口味,一锅米饭,胥乔只吃了一碗,剩下的都被金鲤真一个人包了。 吃饱喝足后,桌上只剩一堆空盘。胥乔起身收拾碗筷,就连这种日常的事,他也做得认认真真,目光专注,头顶黄铜吊灯的柔和灯光照亮了他的脸,也像在他的眼眸里撒下一片星屑。 金鲤真看着胥乔收起桌上的所有碗筷,在他走向厨房的时候,忽然说: “在铁线莲迷宫的那一次,你明知里面的人是金立英,为什么还会抓着我跑?你认为他会伤害我的根据是什么?” 胥乔停住脚步,半晌后,来吐出一个词:“直觉。” 他转过身来,目光恳切地看着金鲤真:“不论他对你说了什么,不要相信他,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不是好人。” “就凭你的直觉?”金鲤真说。 胥乔沉默了,他总不能告诉她,从见到金立英的第一眼起,他就莫名地感觉害怕,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他心里蠢蠢欲动想要破土而出。 “行了,我自己会看着办的。”金鲤真等了几秒,见他不说话,转身回了卧室。 “真真,相信我。”胥乔在她身后说道。 “看情况。”金鲤真头也不回地说:“走的时候不用和我说了。” 她走进卧室,刚刚关上门,手机就震了一下,徐霆然发来信息:“恭喜乔迁,新家很漂亮。” 大家都是好朋友,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 金鲤真迅速回复:“老地方见。”第157节 金鲤真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胥乔已经走了,金鲤真的手指转着钥匙圈,心情愉快地出门挤奶了。 第184章 作为一个行动派, 小鲤鱼第二天就给乔安娜打了电话,让她去聘请边毓来拍这部电影。 没过多久, 乔安娜就告诉她已经联系过边毓工作室的人,接下来只要静候边毓工作室的回应就可以了。 乔安娜对金鲤真说:“边毓这个人对主创的要求很高,如果不合他眼缘的演员,即使是奥斯卡影后,他也不买账, 如果和了他眼缘的演员, 即使是路边的素人, 他也愿意手把手地从头教起。这个人务实, 你开门见山说话就好,如果他不满意你, 你可以试着提高报价,还有……他说话可能比较毒舌, 你还嘴的时候收敛一点, 把人气死了就没人给你拍电影了。” 给金鲤真打了预防针后,乔安娜末了还不忘叮嘱金鲤真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六首原创歌曲。 生怕他在最后规定期限之前拿不出公司要求的六首歌,乔安娜最近都快催得疯魔了,几乎每次联络的最后都会提醒金鲤真一遍。 “我知道, 你就放心吧。”金鲤真敷衍地保证了以后就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 她望着桌上的空白笔记本开始发起呆来。六首歌曲, 金鲤真至今一首都还没有写出,也不怪乔安娜那么着急了。但是她又有什么办法,没有灵感也不能硬写呀, 难道还能再写一首《出门拴狗》来交差吗? 既然写出来也是垃圾,那就干脆不写,这才是一个创作者对自己作品的负责任态度,金鲤真在心理安慰自己,丢下笔。 闲着无聊,她想去找对门的胥乔玩。 开门从家里走出后,金鲤真一眼就望见对面胥乔的房门开着。许多搬家工人正在进进出出。金鲤真走了过去,从门口往里探头望去。 正在指挥工人们搬家的胥乔看见她后,笑着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是肚子饿了吗?” 瞧这话说的,难道她就是一个眼里只是食物的吃货吗?金鲤真没好气的说:“不饿我就不能来吗?” 胥乔笑道:“只要你想来,你随时都可以来。” 金鲤真从门口走了进去,她一边四处张望着,一边对胥乔说:“想不到你东西还挺多的。烤箱搬过来了吗?” “旧的太大就留在泥塘区了,我买了一个家用的,已经装在厨房了。”胥乔说:“明天开始,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做。” “为什么是明天开始?”金鲤真问。 “因为今天刚刚搬家,这里还很乱。等家里收拾好了再去买菜做饭,可能要到很晚才能吃上饭了。”胥乔好脾气地答道。 “那就算了。”金鲤真果断地说:“我要吃炸鸡外卖。” “昨天你也吃的炸鸡。”胥乔好心提醒。 “昨天你还吃了米饭呢?”金鲤真不服气地扬起音调:“那你今天吃不吃米饭?” 胥乔哑然失笑。 “我要吃炸鸡,晚上给我点炸鸡。”金鲤真不容置疑地再次强调道。 “知道了,好。“胥乔宠溺地笑道。 得到满意的答复后,金鲤真还打算在胥乔的家里参观一会,结果一个陌生的电话在这时打进了她的手机。 “谁呀?”金鲤真接起电话:“不买保险,不买药,奖品送你,还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人因为这清新脱俗的开头而沉默了半晌,直到金鲤真不耐烦的询问还有什么事的时候,对方终于开口: “你好,是金鲤真女士吗?我是边毓边导演的助理。我们已经收到你们的工作邀请,关于剧本《长恨歌》的事,我们有话想和您商量……” 对方话未说完,金鲤真就打断了他: “直接说重点,边毓拍还是不拍?” 电话那头似乎不太习惯金鲤真的说话方式,又沉默了半晌,然后才说道:“是这样的,边先生想要拍这部电影,他希望从你手中收购这个剧本。” 金鲤真觉得这个套路似曾相识:“收购了之后呢?主演是谁?”金鲤真问。 “主演怎么选择有边先生自己的考量……” “少在那里给我打马虎眼儿。”金鲤真不客气地说:“你就直说了吧,是不是想从我手里买走剧本,然后把我踢出去,你们自己另外找人来演?想都别想做梦去吧!” 她啪地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导演那里出什么事了吗?”一直站在旁边的胥乔问道。 “边毓不拍,不拍拉倒,有钱还怕找不到好导演吗?国内没有我就请国外的来拍。”金鲤真有恃无恐的说。 大不了她就跑到电影学院里去,从里面带个香气最浓的出来给她拍电影,这样一来,她还能挣个伯乐的美名。 对呀,这个方法不错呀,她一开始怎么没想到呢? 正当金鲤真认真思考这个可能性的同时。刚刚那个电话再次打了进来。小鲤鱼接起电话,没好气地说:“你还有什么事?” 这次电话那头响起了和上一次不一样的一个男声:“你为什么不卖?”他问。 金鲤真明白,这很有可能是正主来了。她也反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拍?” “演员阵容不合适,拍了只会砸我的招牌。”边毓说。 “你不满意谁?”金鲤真问。 “除了你,我都挺满意的。”边毓说:“你多少钱买的剧本?我出双倍购买。” 哟,这卖都卖不出去的剧本,经她过了一手现在居然还成了人人争抢的香饽饽了。 金鲤真冷笑:“乔安娜给你开的片酬是多少?只要你愿意来拍,我再给你翻两倍。” “不用翻两倍,只要你愿意接受我给你安排的角色,我就愿意友情价来拍。”边毓说。 金鲤真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结局。 “给我安排什么角色?”她问。 “戏霸。戏份多,人设也丰满。只要你好好演,说不定还能拿个最佳女配角回来。” 金鲤真冷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吗?这部戏里有资格拿到最佳女配角的只有龙慕云的那个角色。” 边毓见骗不了她,沉默片刻后说:“那你想怎么样?” “这电影我拍定了。”金鲤真说:“要么你来拍,要么我请别人来拍。反正我是不可能卖给你的。” “术业有专攻,你既然走了歌手那条路就好好在歌手的路上发展,为什么非要掺和到电影这一块来?”见金鲤真油盐不进,边毓的声音越来越生气。 金鲤真不客气地回击道:“那你告诉我,你要不就好好走商业导演的路,要不就好好走文艺导演的路,为什么非要在中间插一脚当个杂交导演?” 金鲤真的话几乎把电话对面的边毓给气吐血。 活了四十几年,一向只有他把别人气得吐血的份,哪有别人让他气得吐血的份? “你懂什么?!商业电影和文艺电影本来就没有明确的分界线,一部成功的电影既可能是商业电影,也有可能是文艺电影!”边毓咬着牙来回答。 “你才是不懂的人!歌星和演员难道就有明确的分界线了吗?是谁规定当了歌星的就不能再去当演员了?我才貌双全多才多艺既唱得好歌,又演得好戏,天生就是超级巨星。”金鲤真利索地翻着嘴皮子。 “谁给你的自信说你能演得好戏?难道就凭《育神》里你那尴尬至极的表演吗?”边毓无情嘲讽。 “什么叫尴尬至极?”金鲤真怒了:“连导师都给我打了s!” “我连丁一龙的演技都看不上,难道还看得上你的吗?”边毓冷笑道。 “你不拍就算了,我叫胡成中来拍,他可是想拍的很。”金鲤真随口胡掐道。 “你疯了吗?!你看没看过剧本?这样的电影,你让一个拍爆米花片的导演来拍?!”这回轮到边毓怒了。 金鲤真翻了个白眼:“你不拍我也只能让别人来拍了。” 电话那方陷入了沉默。 金鲤真知道边毓现在正在纠结,他一方面不信任自己的演技,一方面又舍不得看中的剧本被胡成中拍成爆米花片。 金鲤真巴掌给够了,现在又开始给甜枣:“我知道你的顾虑,可是你不见我一面,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是有没有演技演好这个角色呢?《育神》都结束那么久了,我的演技早就突飞猛进了,难道你真的要因为你的一些偏见,就和这么一部好电影和好演员失之交错吗?” 金鲤真的话说动了边毓,他到底还是舍不得这剧本。 “你的嘴皮子是真的厉害,我希望你的演技和你的嘴皮子一样厉害。”边毓磨着后槽牙:“明天下午3点到我的工作室来。不要迟到,迟一分钟都不行。” 边毓挂了电话。 “怎么样了?”胥乔面露关切。 “让我明天下午3点到他的工作室去,应该是要考察我的演技吧。”金鲤真收起手机往门外走去:“我先回去睡觉了,吃饭的时候,你带着外卖过来找我。” 金鲤真回到自己家后又尝试了一次坐到桌前写歌,在咬着笔杆枯坐了半小时后,金鲤真把笔一丢,恼羞成怒地把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堂堂一个织尔蒂纳,为什么不称霸宇宙而是要坐在这里写歌?! 金鲤真扑到床上玩手机去了。 在打开豆瓣,看见自己的哦婆手机开屏广告时,金鲤真的心情还是很愉快的,等到进入鹅组后,金鲤真的心情就没有那么美丽了。 往常都是被她霸屏的鹅组首页,今天十条里面竟然有四条都是一个没听过的女星名字,其中一条帖子的名字居然是“新出道的那个女歌手柳倩,和金鲤真谁的家世比较厉害?” 金鲤真一看就怒了,柳倩是哪里来的野鸡?听都没听说过,就敢和她的名字并列在一条帖子里。 金鲤真在搜索引擎上输入了柳倩的名字后,厉害了,出来的竟然都是拉踩她的通稿,什么“金鲤真和这位女星三次撞衫,每一次都被秒杀”、“柳倩pk金鲤真,谁才是最美女歌手”、“柳倩被赞翻版薄荧,素颜照曝光比金鲤真美。”、“被誉为近年来最优秀的新人女歌手,柳倩却只给自己打70分。” 金鲤真再打开她的百度百科资料,上面写着: 柳倩,新生代原创女歌手,毕业于美国柯蒂斯音乐学院。未来唱片的签约歌手。6月横空出道后,被誉为实力最为强劲的新人女歌手。 金鲤真把页面拖到最下面,这里有柳倩的个人生平。 柳倩出生于书香世家,父亲是知名企业家,母亲是著名钢琴家,伯父就职于司法系统。奶奶是文工团演员,爷爷是曾南征北战的军队上将。 呵呵,这就是你自寻死路的原因? 金鲤真打开鹅组的其中一个拉踩帖,直接回复:“土鸡瓦狗,也敢和鲤鱼争光。” 作者有话要说:  边毓41岁了,大家冷静一点,欧阳我只是随手掐的名字,压根不会露面,大家克制一点 本匹萨没有想到,你们竟然已经如此饥渴…… 第185章 金鲤真回帖没不久, 她的回复就被吃瓜鹅们顶到了最赞。 她的私信里不仅充满了柳倩粉丝的“亲切问候”,就连微博评论下也出现了倩粉的踪影, 她们一口咬定小鲤鱼借着家世好仗势欺人,对她送上了大量人身攻击不说,还p了不少黑白遗照私信给她,宛若一条条狂犬病发作的疯狗。 有粉丝了不起呀,难道她没有粉丝吗?在金鲤真的鱼丸们奋起反击的时候, 金鲤真直接艾特了正主。第158节 “@柳倩约个时间, 打歌节目上见。” 作为名副其实的流量级明星, 金鲤真再次用实力证明了她的热度, 半小时后,这条微博就因为巨大的搜索量而空降在了热搜第一上。 已经安静了快一个星期的娱乐圈, 因为金鲤真的高调复出而再次热闹了起来。 柳倩是6月6号出道的,紧跟着她的拉踩通告就开始全网发布。 这一天正好是金鲤真的生日, 等金鲤真从莲界回来, 又马上开始着手搬家的事。像这种通告拉踩早已是娱乐圈司空见惯的事,有谁会特意告诉有撕必回的金鲤真呢?撕输了,面上难看,撕赢了, 也会落得一个不大气、斤斤计较的印象, 而发通稿的柳倩则有一百种方法把自己和那些通稿撇清关系。 所以柳倩在网上拉踩了她一个周, 直到金鲤真重回八卦界才知道自己被人遛了一周。 而她的不回应,又仿佛印证了柳倩水军在网上发的那些似是而非的爆料贴的真实性,比如说, 柳倩有个当检察长的伯伯,别说金鲤真了,就是赌王金邵鸿见了他都要恭恭敬敬。 通稿发得多了,信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但始终也有不相信金鲤真会这么忍气吞声下去的人。 裴珠就是其中之一。 当她听到女团里的其他成员们私下聚在一起,讨论金鲤真这次终于夹起了尾巴的时候,裴珠在心里不屑地笑了。 金鲤真连曲雪融抱上的红一代都不怕,难道还会怕她柳倩背后的区区检察长? 根据她对金鲤真这个课题长久以来的研究和学习,息事宁人这个词在她身上是不存在的,她这么多天没有回应,要不就是阴差阳错没有看见,要不就是正在酝酿怎么用一个大招返还?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她就收到了特别关注的推送,金鲤真公开叫板柳倩,问她敢不敢在同个打歌舞台上竞技。 裴珠觉得柳倩是不敢的,通稿写的那么厉害,但是目前为止只有录音室作品,一场现场都没有。难道不是怕暴露自己的真实水平吗? 果然,她等到当天深夜,也没有等来柳倩的回应。 真可惜,裴珠叹了口气,看来还要继续和柳倩认识一段时间了。 当事人之一的金鲤真在发完微博后,等了几个小时也没有等到回应,然后就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而另一个当事人,就没有她这么开阔的心胸了。 柳倩在她的个人工作室里大吵大闹。 “金鲤真怎么敢和我叫板?她哪里来的底气?难道她就不怕我的伯伯去调查他们家吗?!” 柳倩的经纪人在焦头烂额地安抚她:“算了,这个时候你别去回应。那些通稿上的作者名字又不是你,我们不回应,就单纯是她在无理取闹了。等过段时间,就没有人记得这件事了。” “他们不记得我记得!金鲤真是在挑衅我!”柳倩怒声说。 柳倩也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小公主,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当初你说要发那些通稿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金鲤真绝对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你看看至今为止,她有哪一次吃了亏闷声不吭吗?”经纪人苦着脸说。 他现在真是悔青了肠子,当初为什么要答应总经理接手这个空降的千金小姐?明明有才有貌,按部就班走下去一定能成为一线女歌手,她倒好,一出道就盯上了金鲤真。 难道她不知道和金鲤真作对的两个人,如今已经一个身败名裂,一个直接终生瘫痪了吗? 这圈子里如今还有谁敢触那位小祖宗的霉头? 眼前这位就敢。 “我伯伯可是最高人民检察院的检察长!”柳倩跺脚:“我家里也有钱!” 经纪人觉得心焦力瘁,这位好像脑回路和正常人有些区别,山高皇帝远的,她伯伯再厉害也管不到莲界去啊,更何况,她家有钱是有钱,但和上京江家或莲界金家比起来,那又算得上什么? 她到底是哪儿来的底气和金鲤真叫板? “你就听我一次劝,这节骨眼上不要再和金鲤真发生冲突了。等到你的新专辑发售,在销量和音源榜上拿出一个漂亮的成绩,那不是比任何回击都还要有力吗?”经纪人苦口婆心地说。 柳倩听不进和她想法相反的话,但经纪人的这句话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我听人说,这次银河娱乐要求金鲤真写六首原创歌曲,这都快到截止日期了,她还一首歌都拿不出来。你看她连歌都写不出来了,还想拿什么和我比?”柳倩一副忽然醒悟的样子,匆忙拿起工作室里的吉他坐到桌前,当即就开始了创作:“你说得对,我要拿出一个她哑口无言的成绩狠狠打在她脸上。既然她要写六首,那我也写六首。我要让听众们自己来发现,谁才是真正的天才女歌手!” “你也要全专原创?时间上来得及吗?”经纪人担忧的看着她:“你什么时候能够交付作品?” 柳倩头也不抬的说:“给我两个月的时间,这两个月不要给我接工作,我要闭关写歌。” “我知道了。那你好好写歌吧,我就不打扰你了。”经纪人见她不再想着办法折腾,终于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地离开了工作室。 经纪人走后,柳倩依然坐在桌前埋头苦写着,不时神色严肃专注地拨动吉他的琴弦。 从小到大,她都是被誉为天才的那一个,成为家喻户晓的创作女歌手是她从小的梦想,整个乐坛,她只认同时守桐的实力,自己出道后成为最顶尖最受瞩目的实力女歌手明明是板上钉钉的事,却没想到在她出国进修的时候,金鲤真突然横空出世,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荣耀和赞誉。 她绝不会认输。 她绝不会让她没日没夜的苦练付诸东流。 新生代的天才歌手只有她一人。 柳倩咬紧牙关疯狂书写着音符,脸上露着非同一般的偏执神色。 第二天中午,为了在边毓约定的时间抵达他位于四环外的工作室,金鲤真和胥乔提前了两个小时就出发了。 两人乘坐电梯来到地下车库后,胥乔拿出车钥匙,走向了银色迈凯轮旁边的一辆黑色奔驰,那是一辆街上随处可见的奔驰轿车,三四十万就能入手一辆。 她明明记得昨天的时候,这里还是无主的车位,今天再看见,车位上方就挂上了奔驰的车牌号。 “你的车容易引来媒体,还是坐我的吧。”胥乔回头对她解释了一句。 金鲤真无所谓坐谁的车,点了点头。 开门坐进副驾驶后,金鲤真看向后一步上车的胥乔: “看不出你还挺有钱的啊。”她挑眉说道。 这里一个车位的价钱已经足够买两辆这样的奔驰轿车了。 “是啊,所以你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胥乔笑着说道。 他弯腰过来,似乎想要帮金鲤真系安全带,还没有碰到安全带,他的手就缩了回去。 “还是你自己来吧……我怕不小心碰到你。”他笑了笑。 金鲤真是个从来不会主动想起去系安全带的人,被胥乔提醒后,她才系上了安全带。 “那我要海景别墅,有私人沙滩的那种。”金鲤真重新拾起上一个话题,故意说了一个强人所难的。 胥乔还真的认真思考了起来:“泰国的可以吗?如果是海南的,那你再等两个月。” 这可真是个让人不安的说法。 “等两个月你要干什么?”金鲤真不信任地看了他一眼:“你可别为了捞钱把自己弄到局子里去,你现在是我的助理,我可不想被你连带着一起上法治头条!” “你放心吧,不会的。”胥乔笑道。 “你哪儿来的自信?”金鲤真一脸狐疑:“你老实告诉我,以前有没有进过局子?有没有留下过案底?” “一次也没有。”胥乔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后,抬头对金鲤真笑了笑:“别担心,我一直都很小心。” 托换了车的福,一路上金鲤真都没遇到狗仔追车,顺顺利利地在约定时间里抵达了边毓的工作室。 在她经过外间的工作人员时,那些年轻的男女都朝金鲤真投来了好奇兴奋的目光,就像是在说“真期待一会看到金鲤真吃鳖的样子”。 金鲤真表示:呵呵,你们真的想多了。 边毓的助理接待了金鲤真,将她带到了边毓的办公室。金鲤真第一次面对面地见到了这位在演员圈中以“毒舌和才华一样出众”而闻名的中年导演。 据说被他骂哭的演员没有上千也有一百。金鲤真还脑补了一张穷凶恶极的脸,但实际上边毓长得斯斯文文的,看上去也就三十岁出头,只是那双锐利的眼睛看上去不怎么友好。 一见面边毓就问:“剧本呢?” “签了合同我就给你。”金鲤真说。 虽然没有人招呼她坐下,但她还是自觉非常地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她翘起腿,好整以暇地看着边毓。 “你根本就不适合这个角色。”边毓斩钉截铁地说。 “连我都知道一千个读者眼里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适不适合,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金鲤真不慌不忙地说。 “胡搅蛮缠。”边毓冷声说:“我是导演,我只能拍摄我心目中的那个哈姆雷特。你如果不满意,也可以拿起摄像机来,自己去拍你的哈姆雷特。” 边毓话音未落,金鲤真就说:“难道我唱歌就一定要会修话筒吗?” “你是上门来表演脱口秀了吗?”边毓冷笑。 “我们开门见山的说吧。”金鲤真直接把剧本副本拍到了桌上:“你喜欢这个剧本,我喜欢你——” 房间里正在喝水的助理闻言一口喷了出来,又怕被边毓责骂,急急捂住了嘴,那水顺着下巴往下流,还是打湿了他的t恤领口,边毓回头阴沉地瞪了他一眼,助理立即低眉敛目,一副“我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 “合作是摆在我们面前的最好选择。我知道你正在寻找一部可以送到国际上去获奖的电影,恰巧我手里就有你需要的剧本。”金鲤真说:“我是一个很好说话的投资人,我不在乎这部电影能不能赚钱,只要你把我拍好拍美,拍到传世之宝的程度,我就不会在乎你从我兜里掏走了多少钱。对一个导演来说,还有比这更完美的投资人了吗?” “如果这个投资人不要求自己来做主演的话。”边毓冷冷一笑。 金鲤真仿佛受到了夸奖,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能者多劳嘛。” 边毓被噎住了,过了片刻,他才找回自己的语言,冷笑着说:“既然你不撞南墙不回头,我可以给你个机会。” “一般这句话后面都带着,但是我有一个条件。”金鲤真一副“套路我都懂”的表情。 “没错,在外面,也许资本为王,但是我这里,不好意思,电影的事一切我说了算。”边毓冷声说:“电影开机前我会给你和龙慕云联系一个京剧团去实地学习,如果临到截止时间,你都不能拿出让京剧老师满意的表现,你就必须从这个位置退出,服从我的安排,要么安心当你的投资人,要么就到我安排的角色位置上去。因此延误的时间和金钱,那都是你的问题,和我无关。这些你能接受吗?” “我接受。”金鲤真毫不犹豫地回答。 边毓冷笑一声,拿起了桌上的剧本。 “我希望你的信心能够让你支撑得久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只有一章 第186章 和边毓签下附带着特殊条款的合同后, 金鲤真戴着墨镜离开了工作室所在的大楼,开门坐进了路边的黑色奔驰里。 “怎么样了?”胥乔问。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金鲤真得意洋洋地说:“边毓一看见我就跪倒在了我的绝世美貌和惊人才华下, 二话不说就把合同给签了。” 金鲤真流利的鬼话让胥乔笑了,虽然过程可能不是如她所说,但结果应该是成功的。否则她的神色也不会这么轻松。 “系安全带。”胥乔提醒道:“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金鲤真也不知道去哪儿。 《危险关系》刚刚杀青,也没有新的代言广告要拍。普通的拼盘演唱会和商演她又看不上眼。 和她那些天天连轴转,带着满眼红血丝赶商演的同行相比, 金鲤真过的完全是神仙般的日子。 只可惜这神仙般的日子最近也被人打破了。第159节 说曹操, 曹操就到, 几乎就在金鲤真想起这件事的同时, 乔安娜的名字出现在了她的手机屏幕上。 现在金鲤真看到乔安娜的名字都牙疼,想都不用想, 这一定是她打来催那六首原创歌曲的。 马上就要7月了,六首原创歌, 金鲤真现在还一首都没有写出来。 乔安娜要疯了。每天被乔安娜耳提命面的金鲤真也要疯了。 看见金鲤真望着手机久久都没有接起, 胥乔问:“你不接吗?” “不接。”金鲤真果断的将手机关机,然后扔进了包里:“走,我们去机场。” “去机场做什么?”胥乔愣住了。 “我需要来一次寻找灵感之旅。” 在胥乔开车去机场的一路上,金鲤真都还没有想好休假的目的地。 正好机场的商店区里就有一个中国旅行社, 金鲤真立即带着胥乔杀了进去。 “有什么地方是现在、马上、立刻就能走的?”金鲤真开门见山地问道。 店里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认出了戴着墨镜的金鲤真, 兴奋又八卦的目光来回扫视着金鲤真和胥乔。 “请问你们是几个人?有些什么地方的签证呢?” 金鲤真自己有美国和港澳台的签证。主要是胥乔—— “我只有港澳通行证。”看见金鲤真望向他, 胥乔主动说。 “那就推荐一下免签或者可以落地签的国家吧。”金鲤真说。 “好的,你们请坐。”工作人员热情地说。 金鲤真和胥乔在店里坐了下来,工作人员从桌下拿出几个大的宣传册开始推销旅行地。 可以落地签和免签的国家其实不少, 但要不就是太远,要不就是太落后。在犹豫良久后,金鲤真选择了位于欧洲的墨波奇小国。墨波奇最大的卖点是那里有着十分广阔的薰衣草花田,现在正好是盛花期,但真正令金鲤真动心的是,工作人员说那里毗邻几个美食大国,有非常丰富又新鲜的饮食选择。 反正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金鲤真就这么轻率地定下了目的地,在工作人员询问舱位的时候,她当然不可能去挤商务舱,又定下了两人一间的头等舱。 工作人员难掩八卦的目光:“我们给您安排的是当地最好的五星级酒店。请问你们的房间怎么安排呢?” 金鲤真说:“两间。” 工作人员报了个金额数字,金鲤真正要刷卡,胥乔忽然拦下了她付钱的动作。 “再加一个额外项目,来回机场的vip通道。”胥乔微笑着看着愣住的工作人员,声音轻柔地说:“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还有流言蜚语传到网上,我只能认为走漏消息的源头是这里。” 他看着工作人员胸前的工作牌,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应该不会想被人找到家里去吧,汪春夏女士?” 眼前的男人明明这么好看,眼神却那么冷,他虽然在微笑,但是那双毫无笑意、黑沉沉的眼睛和轻柔的嗓音却让工作人员有些害怕。 工作人员脸上的八卦神色尽消,战战兢兢地重新对金鲤真报了一个数字,问是现金还是刷卡。 “刷卡。”胥乔递出一张银行卡,他还对工作人员笑了笑:“谢谢。” 工作人员忙把卡接了过来,看都不敢再多看一眼,赶紧做完了剩下的工作。 于是,在没有任何计划。没有告诉任何人的情况下,金鲤真心血来潮地给自己放假了。 金鲤真觉得这个假自己是放的名正言顺,作为一个常年活跃在微博头条上的劳模,她不休假还有谁有资格休假? 直到金鲤真在住宿的酒店露台上和江璟深视频通话的时候,江璟深才知道她的人已经不在中国,而这时已经是她出国三天以后。 “你也太胡闹了,出国怎么能不先和我说一声?”视频里的江璟深眉头深皱地看着金鲤真。 “我也是临时决定的嘛。”金鲤真兴奋地把手机镜头特意对准宝石蓝的星空:“舅舅,你看这里的星空真漂亮啊!而且昨天晚上我还看见银河了!” 听着她兴奋又自在的声音,江璟深紧皱的眉头不由慢慢松开了。 “别吵吵闹闹的,到了国外就收敛一点。特别是晚上,天黑了就不要出门。你是一个人去的吗?”江璟深问。 “金立英派了一个保镖保护我,舅舅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金鲤真说。 “谁知道是来保护你,还是来监视你的?”江璟深冷笑:“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下周吧?”金鲤真句尾带了个不确定的上扬语气。 “去那么久。”江璟深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声音里满满的不满。 “舅舅你这就开始想我了吗?”金鲤真促狭地对视频里的江璟深眨了眨眼睛。 “我说想你了,你就会回来吗?”江璟深问。 金鲤真想了想:“那我争取三天以内。” “那我一点儿都不想你。”江璟深无情地说。 和江璟深打完电话后,金鲤真拍了一张墨波奇璀璨美丽的星空分别发到了自己的几个社交账号上,作为久未上线的营业。 然后她就跳到了床上开始刷鹅组,鹅组很平静,没有大的八卦产生。金鲤真就又跑去了微博。 在社交账号上搜索自己的名字,是每一个自恋患者都不可或缺的爱好。 从带着金鲤真名字的或粉或黑的微博中,她得知柳倩也正在筹备一张全原创歌曲的专辑,并且新的通稿也已经跟上了,那些在营销号中根本排不上号的野鸡账号都在发她江郎才尽,而柳倩才是新生代天才歌手的稿子。 有意思,这是和她杠上了吗? 自从曲雪融从金鲤真的生活中消失,金鲤真最近过得很无聊。有人愿意到她面前来蹦打求打脸,她开心极了。 请水军自黑,然后逆风翻盘,洗一大波路人粉的操作是金鲤真最喜欢的炒作方法。柳倩发的这通稿正合她意,让她连请水军的钱都省下了。 鉴于此,金鲤真就没有搭理柳倩,决定再放她蹦哒一段时间。 第二天一早,热情的司机兼地导来接金鲤真和胥乔去观赏薰衣草花田了。 由于金鲤真和胥乔都是在加州长大,英语流畅。本来就话多的导游从磕磕绊绊的中文切换到英语后,聊天的兴致就更高了。一路上司机都在吹嘘他们国家美丽的景观和人文风情,察觉金鲤真对这里的美食感兴趣后,他又马上开始对墨波奇以薰衣草为卖点的特色美食大夸特夸。 金鲤真一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听得多了,就觉得无聊了。她转头看向一旁的胥乔,他正低着头,不知和谁在发信息。 “你在和谁聊天?”金鲤真问。 “乔安娜。”胥乔抬起头来:“她问我你怎么样了?” 听到这个名字出现,金鲤真才忽然想起这位被遗忘的经纪人的存在:“怪不得她没有联系我,原来是找到你那里去了!” 胥乔笑了起来:“我们上飞机之前,我就和她报备过了。听说你是去外面取材的,乔安娜就让我照顾好你,每隔几天给她发个信息,让她了解一下你的近况。” “是我的创作近况吧。”金鲤真翻了个白眼。 “公司催她催得紧,她也只能来催你了,理解下吧。” “我理解她,那谁来理解我呢?” “我啊。”海胆露出笑容,想也不想地说。 热情开朗的导游从后视镜里看着两人的互动,随口问道:“你们是来这里度蜜月的新人吗?” 金鲤真还未开口否认,胥乔就笑着说:“听说这里是一个美丽的国家,我们是来这里散心的。” “那你们就来对地方了!”听到有人赞赏自己的国家,导游立即兴奋了起来,话题又拐回了墨波奇身上,也忘记追寻两人的关系了。 不知不觉中,马路两旁的商铺已经被大片大片的薰衣草花田给取代。紫色的花海漫无边际,随着微风整齐地摇曳,宛若波涛。放眼望去,遥远的地平线上井然有序地排着一列正在匀速转动的白色风车,背景是清澈如洗的蓝天白云。 金鲤真还嫌坐在车上看不过瘾,干脆按下了车窗。路边正好有群骑行的当地少年,其中一人看见金鲤真后兴奋地冲她吹了声挑逗的口哨。 吹口哨谁不会呀?金鲤真也朝他响亮地吹了声口哨。 开朗俏皮的亚洲姑娘引起了少年们一阵欢乐的笑声,他们用英语对金鲤真喊道,欢迎来到我们的国家。 导游从后视镜里笑着看向胥乔:“她可真是个可爱又迷人的姑娘。” “yes.”胥乔微笑着说:“ she's everything to me.” 第187章 同一时刻的上京, 窗外艳阳高照。 江璟深正在办公室里准备下一场会议需要用到的资料,没过一会儿, 他的助理就走了进来提醒他,股东们已经到齐,可以开始会议了。 江璟深大步走进会议室的时候,房间里本来的谈话声逐渐安静了下来,他目不斜视地走到大理石长桌的主位上坐下, 沉声说:“开始会议吧。” 自从他和金家彻底决裂以来, 股东大会的时间就越开越长了。股东们分裂成了三派, 一派支持他, 一派支持持有正泰集团15%股份的金家。还有一派在两面摇晃,时不时的出来和稀泥。 在这种情况下, 他想要推行什么新的政策,难度可想而知。 这一次他原本也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没想到一直和他唱对台戏的金家, 这次却一反常态地没有发表反对看法。会议只进行了三个小时就结束了,堪称今年时间最短的股东大会。 “等等。”江璟深叫住起身准备离开的金立英。 其他股东见状都识趣的快步离开了,想留下看热闹的不少,但是谁敢? 当最后一个股东离开会议室, 轻轻带上房门后, 金立英笑着看着江璟深:“璟深, 有什么事吗?” “金董对我这次提出的议案没有任何意见吗?”江璟深问。 “虽然我觉得还有一些细节问题,但总得来说,是一项对公司, 对你我都好的提案。”金立英笑道。 “金董的意思是,我以前提出但却被你否决的那些议案,都是对公司不好的议案了?”江璟深皮笑肉不笑地说。 “对公司好的未必对金家好。抱歉……璟深,我是一个商人,我必须考虑自己代表的利益。”金立英说:“璟深,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对金家有这么大的怨气,但是我们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一次吗?我相信解除误会以后,我们还会和以前一样,是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 江璟深已经竭力克制,但他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冷笑。 “我很清楚,我们之间没有误会。金家对这次议案没有意见,这样最好,我希望你们能够珍惜手中的话语权,不要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江璟深转身欲走,金立英在他身后忽然说道: “你是金鲤真的舅舅,金鲤真也是你在世的唯一亲人。你可以迁怒我们,但不要把这场战争牵连到无辜的女孩身上。毕竟真真的幸福快乐是我们共同的愿望。” 江璟深头也不回地冷笑着说:“这个世上有谁是真正无辜的呢?既然她已经选择了你们,那他就和江家没有关系了。” “看来我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了。”金立英叹了口气:“金鲤真去墨波奇散心了,为了她的安全,金家派了一个叫胥乔的男孩去保护她。” 江璟深走到门口的背影忽然一僵,停住了脚步。 “这个男孩身手不错,性格沉稳,和真真还是旧识。有他在,就算有人想对真真做什么也不容易。真真的事你别担心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等最近忙完了你也出国散心,休个假吧。你这个样子,你姐姐看见了也会担心的。”金立英劝道。 江璟深回过头来,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盯着金立英,眼里的憎恨宛若两把渴望鲜血的尖刀:“金立英,收起你假惺惺的那一套,你是最没有资格提起我姐姐的人。” 金立英还想说话,江璟深已经摔门而去。第160节 大步走出会议室的江璟深,感觉胸口有一把火在燃烧。 他的眼前又浮现出了金鲤真在视频通话里快活的样子。 就在不久前,还让他心有愧疚的快乐笑脸,在此刻看来是多么的讽刺。 “金立英派了一个保镖保护我,舅舅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 这就是她所谓的不用担心吗? 所谓的不用担心,就是因为同一个男人,第二次欺瞒他。 他明明已经给了她那么大的空间。 他明明已经给她留了那么多的玩具。 为什么她还是要一次次的试探自己的底线? 江璟深心中的火仿佛蔓延到了五脏六腑,连他的指尖都因为心脏的痉挛而感到疼痛。 他的理智被妒火吞没。 他拿起电话打给助理,沉声说:“推掉之后的所有行程,给我订一张去墨波奇的机票。马上。” 直到夕阳西下,金鲤真才和胥乔回到酒店。 他们上午逛完花田以后,下午又去了城镇上游玩。金鲤真吃了一路玩了一路,直到跳下车的时候,她的手里还拿着薰衣草味的紫色冰淇淋。 “导游说明天带我们去看瀑布。瀑布有什么好看的?我们明天还是就在镇上玩吧。”金鲤真说。 “都听你的。”两手都提满金鲤真心血来潮买下的纪念品的胥乔走在她身后。 “下午我们吃的那家华夫饼还不错,明天下午我们再去。”金鲤真转过身来,一边看着他,一边往山坡上的酒店大门倒退着走去。 “等一等。”胥乔忽然说。 他放下手中大包小包的东西,上前一步,在金鲤真面前蹲了下来,细心地为她系好不知何时散落的鞋带。 金鲤真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 从俯视的角度看去,他的睫毛更长更密了,就像两把细密的小刷子,又像蝴蝶停靠在花朵上时微微颤抖的蝶翼。 这一路上,金鲤真没有见到他对什么东西特别感兴趣的样子。 没有特别喜欢的,也没有特别讨厌的。但只要金鲤真将目光看向他,他的眼中就会亮起夺目的星辉。 “好了。”胥乔站了起来,重新提起金鲤真买的东西,笑着对她说:“可以走了。” 金鲤真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忽然问: “你有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权力、财富、名声、地位——只要是这个世界上有的东西,都可以。” “你。”胥乔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毫不犹豫地答道。 “除我以外呢?”金鲤真问。 “没有除你以外。”胥乔说。 金鲤真手里的冰淇淋已经被她舔平了,她咬了一口脆脆的蛋卷,没有发表任何评论就转过了身。 顺着这条铺满橙色夕阳的山坡走了五分钟左右,酒店的大门终于出现在了眼前。金鲤真忽然停下脚步,胥乔先是疑惑地问了一句怎么了,当他顺着金鲤真的视线望过去后,原本上扬的嘴角逐渐沉了下来。 穿着衬衣和西裤的江璟深就站在酒店大门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 金鲤真把剩下的半个蛋卷都塞进了嘴里,然后撒开双腿朝江璟深跑去。 “舅舅!你居然也来了,你还好意思说不想我?”金鲤真扑到江璟深怀里,江璟深顺势伸出一只手将她搂住。 “我怕你在外面玩疯了,不记得回家的路。”江璟深的目光示威地看向慢慢走来的胥乔,嘲讽地说:“这就是金立英给你派的保镖?怎么看起来有点面熟?” “是呀,世界真是太小了。”金鲤真笑。 “我去再开一间房。”胥乔低头朝前台走去。 江璟深冷笑着开口:“这就不必了,我和真真一直都睡一张床,难道你不知道吗?” 胥乔的脚步慢慢停下了。 “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呀?我累死了,我们快走吧。”金鲤真拉着江璟深的手臂,催促道。 江璟深嘲讽地看了胥乔一眼。反手握住金鲤真的手腕,拉着她走了,金鲤真回头看了一眼,胥乔孤独一人站在原地,双手提的都是她心血来潮买来的那些东西,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在她回头看向他的时候,努力扬起一个好像下一秒就会破碎的微笑。 金鲤真回到酒店房间后,意料之中地被推倒在了床上。 江璟深把他取下的腕表和手机都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欺身而上,把她的两手拉到头顶单手握住,另一只手从她的衣服下摆里伸入。 金鲤真感觉到痒,忍不住发出笑声闪躲。 “很开心吗?”江璟深在她细滑的腰上捏了一把。 “我是看见了舅舅,所以才这么开心呀。”金鲤真笑着说。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和你的小宠物过两人世界,所以才会这么开心呢。”江璟深的手放过了金鲤真的腰,继续往上。 金鲤真的笑渐渐变成了暧昧的喘息。 “不是的……” “什么不是?”江璟深一步一步引导着她:“你们居然没有开一间房,这是让我最吃惊的地方。” “有什么好吃惊的?” “能让不挑食的真真都嫌弃得下不了嘴,看来你的确很不喜欢他。” “本来就是你自己在那里东想西想。”金鲤真娇嗔地说着,两手被束缚,她就用腿去挑逗他的身体。 安静的房间里,喘息声越来越重。江璟深的手解除了对金鲤真的桎梏。他亲吻着怀中珍宝的脸颊,一只手向她裙底探去。 两秒后,江璟深的身体僵住了。他抬起头,黑着脸看向金鲤真。 金鲤真再也忍不住,猛地爆发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声。 江璟深顾不上教训她,起身冲进浴室去了。 金鲤真朝着他的背影喊道:“舅舅!你连我的大姨妈都不能爱还说什么爱我!” 江璟深直接把浴室的门给摔上了。 听着里面哗哗的水流声,金鲤真都能想象得出江璟深脸色难看地洗手的情景。 她的笑声渐渐停住了,脸上的神情也恢复了平静。 金鲤真从床上爬起来,拿起了江璟深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她把手机拿到耳边,轻声说:“挂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原大纲里女主没有来月经也没有发现99在和海胆打电话。 就在隔壁房间,海胆在昏暗的房间里听见两人啪啪啪,还听见99故意问金鲤真,你喜欢他吗,女主说不可能喜欢他。 整理大纲的时候发现我对海胆太残忍了,于是改成了现在的未遂。 第188章 在漫长到仿佛时间停止的十几秒里, 谁都没有说话。 然后金鲤真手中的电话里终于传来了忙音。 金鲤真把手机放回原处,若无其事地躺回了床。 又过了几分钟, 江璟深面如锅底的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放回了身上,转头对金鲤真说: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生理期来了?” “谁让你每次见着他都吃飞醋。”金鲤真噘着嘴说:“我就是要教训你。” “我还没教训你,你倒想教训起我来了。”江璟深冷笑着刚刚在床上坐下,金鲤真就捂着肚子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肚子疼, 你还欺负我?” 江璟深虽然明知这十有八九是她的谎言, 但还是不由的缓了语气:“真的疼?” “我骗你做什么?” “那你还吃什么冰淇淋?”江璟深一边嘴上冷冷地教训着, 一边伸出手去轻轻地揉着金鲤真的肚子。 他的手心温度比金鲤真的体温要高一些, 揉在肚子上热热的,很舒服。金鲤真也就不介意把自己当只大猫咪, 由着他在肚子上按摩。 “你怎么突然来墨波奇了?”金鲤真问。 “你自己不是说了吗?我是想你想得不得了才来的。” “我那是在开玩笑。”金鲤真说。 “我没和你开玩笑。”江璟深目光幽深地看着金鲤真。 酒店房间的门忽然被敲响了。江璟深看了她一眼,从床上站了起来:“你躺着, 我来。” 开门后, 门外站着的是酒店的服务员。江璟深和他交谈了几句后,拿着一碗正在冒热气的东西走了进来。 “你什么时候叫的红糖水?”江璟深问。 “你去洗手的那会。”金鲤真说。 “那就赶紧喝了。”江璟深把红糖水递给金鲤真。金鲤真接了过来,先用嘴唇试了试温度,然后才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 江璟深看着仰头喝尽红糖水的她, 胸腔里灌满了融化的铁水, 痛苦地灼烧着他的灵魂, 压着他的心脏往无尽的深渊中坠去。 一个会在经期无所顾忌吃冰淇淋的人,怎么可能会主动要红糖水喝? 事不过三。而她又一次主动地欺瞒了他,为了同一个男人。 江璟深一直以来都放纵着金鲤真以游戏的态度对待着身边的男人们。 他不介意她不能对他保持忠贞, 因为他自己无法做到对她保持忠贞。所以他给她自由,因为他也想要从她那里得到自由。 他还有许多事要做,还有许多敌人要去打倒。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报仇雪恨的武器。除了这颗心,他没有其他可以留给她的东西,所以他也只希望得到金鲤真的心。 然而他失算了。 他从金鲤真这颗冷酷不羁的心脏上看到了她心动的蛛丝马迹。顺着这些痕迹,他似乎望见了未来的自己被妒火侵蚀得面目全非的模样。 他们明明是彼此唯一的亲人,本该是彼此生命中最特殊的存在。 可惜只有他一个人这么想。第161节 江璟深可以容忍她的肉体暂时臣服在别的男人身下,却不能容忍她的心脏为别的男人而加速跳动。 “真真。”江璟深说:“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愿意脱离金家,嫁给我吗?” 金鲤真差点被红糖水呛死。 她放下空碗,咳了两声,瞪大眼睛看着江璟深:“舅舅,你发烧了吗?” 江璟深看了她半晌,在这种注视下,她依旧一句话未发。他心中的最后一丝火焰彻底熄灭。 感性的火焰熄灭后,他的心灵彻底陷入黑暗。冰冷而平静的理智,让他的头脑前未所有的清醒。 “我开玩笑的。”江璟深听见自己平静而带笑的声音响起:“因为我已经决定要和袁娅订婚了。” 金鲤真闻言也只是吃惊地朝他看了一眼:“什么时候?” “明年吧。”江璟深说。 金鲤真在心里算了算,明年她差不多也就攒够开启微缩虫洞的能量了。江璟深明年结婚正好。她要是努力一点,说不定能在他结婚之前就先一步离开。那个时候奶源们何去何从,都和她没关系了。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和她结婚?”江璟深问。 “总不可能是你爱上他了?”金鲤真翻了个白眼:“你需要她帮你做什么?” “我需要她背后的势力。”江璟深在床边坐了下来,轻轻抚摸着金鲤真在月色下如缎子般光滑的黑色长发。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金鲤真问。 “我不想让你误会我是真的喜欢袁娅。”江璟深低声说:“不管过去还是未来,真真,我都只爱你一个。” 金鲤真看了他好一会儿后,忽然说:“舅舅,这是你第一次说爱我。” “真的?”江璟深声音沙哑地说:“那我以后一定要多说几遍。” “这可是你说的。”金鲤真的眼睛弯成了月牙:“以后要少骂我,少气我,多爱我。” “好,我答应你。”江璟深轻抚着她的头发:“你也要答应我,以后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也要站在我这边帮我。” “好。”金鲤真乖巧地答道。 江璟深假装没有发现她对胥乔的特殊之处。 金鲤真也假装没有发现,他第一次说爱她是为了哄她继续留在自己的阵营。 当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停留在一艘即将沉没的破船上时,不一定是对这艘破船还有着眷恋。 也可能是想从这艘破船上带走什么东西,榨干它最后的利用价值。 金鲤真只想从江璟深身上获取优秀的基因。而江璟深想从她身上获取什么,她从来都不关心。 因为他眼中的珍贵之物,在她眼里一直都是毫无价值之物。 深夜的时候,金鲤真忽然从江璟深的怀中惊醒。 她刚刚做梦了,一个模模糊糊的梦。梦中很吵。仿佛有无数个人在说话,视野中明明暗暗,人影憧憧,她只记得那仿佛四肢百骸都在被灼烧锻打的疼痛。 金鲤真在梦醒之后,心中依然残留着对那锥心剜骨般疼痛的恐惧。 这是梦,还是记忆? 金鲤真在江璟深的怀中翻了个身,当她的视线落在宽阔的玻璃窗上时,她忽然发现——下雨了。 直到意识到“下雨了”这个事实,稀稀疏疏的雨声才进入了她的耳蜗。 金鲤真茫然地盯着窗外被细雨击打的大树,在叶片和枝桠的颤抖中,有更多的梦中细节从她的脑海里翻涌了出来。 水泥地板上蜿蜒的水迹,脚上的泥泞,皮鞋和地面撞击的清脆声响。 她听见了一个小女孩带着哭腔的声音:“格洛丽亚……我好痛……” 金鲤真的后背忽然一凉,这绝不可能是梦。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她不记得了?金鲤真努力地在回忆里寻找更多的线索,最后却一无所获。 “睡不着吗?” 头顶传来江璟深低哑的声音,似乎是她刚刚翻身的动作惊醒了他。 “刚刚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梦……梦到了以前的自己。”金鲤真望着窗外昏暗的雨幕,喃喃道:“我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江璟深沉默片刻,说:“也许是你想起了落水以前发生的事吧。” “什么意思?” “你六岁那年和金家人一起去山间避暑的时候,失足掉入湖中,被人救起来后高烧不断,病好后就不大记得以前的事了。”江璟深问:“你想起什么了吗?” “……在下雨,我很疼,有人在哭。”金鲤真顿了顿,说:“我不记得了。” 江璟深的手轻轻拍在金鲤真的身上,仿佛是在安慰:“想不起来就算了,别怕,都过去了。” 金鲤真望着窗外的雨幕,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我睡不着,去透透气。” 一墙之隔的酒店房间里,胥乔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手机中传出经过变声处理后又尖又细的声音,对方在得意的大笑。 皎洁的月光从半掩的窗帘外照射进屋,将胥乔俊秀精致的面孔一分为二,一半现于光明,一半隐于黑暗。 “池塘先生,你猜得没错!金鲤真开始频繁生病的确是忽然之间的事。根据曾在金家工作过的佣人的说法,金鲤真六岁之前,身体和普通小孩一样健康。久病不愈是从六岁那年的落水事件开始,关于落水事件,金家对外的说法是金鲤真在山间别墅因贪玩意外落入湖中,后来被路过的双胞胎姐妹救起,但是这里面有两个疑点,第一是金鲤真被救起后,有佣人听到她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说“不要杀我”,第二个疑点,在我的调查下,发现双胞胎姐妹实际只是金鲤真的发现人,而非施救人,她们做的仅仅是看见倒在湖边全身湿透的金鲤真后,大声呼救而已。金鲤真是怎么落水的,又是怎么获救的,在当事人失忆后成了悬案。” “根据你提供的线索,我找到了那个脱离金家远嫁到越南的老佣人,很幸运,她还没有老年痴呆。在我给出了一笔丰厚的报酬后,她终于愿意回想起过去发生的事情。老佣人告诉我,二爷和江倩当年是大家公认的一对璧人,但不知为何临到结婚前夜,江倩突然反悔,嫁给了三爷,而二爷也在不久后娶了现在的太太戚嘉佳。三爷和江倩在结婚前就是好朋友,婚后也有过一段蜜月期,但没过多久,三爷对江倩就冷淡了,金鲤真出生那天,他甚至都没有出现在医院,江倩去世后,三爷对金鲤真不管不问,反而是二爷对金鲤真照顾颇多。金家上一代的这些陈年往事,想必池塘先生已经知道了,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一定会让你振奋起来。” “这个老佣人告诉了我一件之前没有调查到的事——金鲤真在落水之前就已经失踪三天。这三天里,金家虽然秘密报了警,但警方在山上搜查过一遍后没有找到人,就将搜查重心放在了山下的城镇,三天后,金鲤真在山上被找到,虽然落了水,但是身上又没有明显外伤,这件事就被当做意外来处理了。一年后,金鲤真就以养病的理由被送到了加州疗养院。” “目前我查到的情况就这些,如果还有新的发现,我会再联系你,请池塘先生按照约定,将尾款一并汇入之前的账号。”电话里的男人咯咯笑了起来。 胥乔挂断电话后,起身走到了窗外的露台上。 绵绵不绝的细雨布满了整片天空,世界被雨幕笼罩,陷入一片朦胧之中。 不论真相如何,他会保护她。 不论背后想要伤害她的人有多么聪明强大,他都会豁出一切,在这淬满毒液的天罗地网中保护她。 斜飞的雨点打湿了他苍白的面颊和如墨的发丝,他浑然不觉,黑沉沉的眼眸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隔壁空无一人的露台。 一想到此刻,她或许正睡在另一个男人的怀中,他就心如刀绞。 求而不得的痛苦在他的身体中横冲直撞,让他的五脏六腑血肉模糊,他的心中充满痛苦,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他的喉咙,撕碎了他的灵魂,想要将他从人到心一起毁灭。 天明来得这样慢,好像永远也等不来。 就在他被这沉重的痛苦压得喘不过气的时候,隔壁露台的玻璃门打开了,令他魂牵梦绕的身影走了出来。 那只扼住他呼吸的大手不见了。 风雨声也从他的耳中消失了。 世界一瞬间变得那么安静。 他因疼痛而叫嚣而暴虐的灵魂,在这一刻得到了安宁。 “你有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权力、财富、名声、地位——只要是这个世界上有的东西,都可以。” 她倒退着走在橙红色的夕阳里,耀眼夺目,凝聚这世界所有的光彩。 他并非是没有迈入这世界,所以才会执着于最初的温暖。 恰恰相反。 他在这世上看得越多,她的存在就越发珍贵。 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另一个金鲤真。 她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她是比权力、财富、名声、地位都要珍贵百倍的存在。 金鲤真抬头就看见了他,眼中露出怔愣。 夜风把她的头发吹起,一缕发丝调皮地留在她饱满丰润的嘴唇上不愿离去。多少个午夜梦回,他在梦中亲吻那张嘴唇,在她的耳边低声呢喃他心中积蓄的情话,他放任自己触碰她娇嫩白皙的肌肤,触碰所有在清醒的时候不敢触碰的地方。 他痴痴地看着她,一动不动,唯恐一不小心,就令眼前的一切成了幻影。 这个世界,我只想要你。 我的执念,我的魔障,我的天堂和地狱。 我活着的全部意义。 全部是你。 金鲤真在停顿片刻后,朝他走了过去。 “你在这里做什么?” 金鲤真连问了两遍他都不答,只是痴痴地看着她。金鲤真不由皱起眉,没好气地说:“你是被雨淋傻了吗?” “……我怕说话了,梦就醒了。” 胥乔一开口,金鲤真才发现他的声音哑得厉害。 刚刚她走出来的时候,胥乔一动不动地站在露台中,像是一尊凝固的雕像,脸上毫无血色,她心脏一紧,脚步下意识地就朝他走了过来。 “睁着眼睛做什么梦?神经。”金鲤真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故意用不耐烦的语气说。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胥乔轻声问。 “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金鲤真提起这事就心烦地皱起眉。 “什么梦?” “不知道。梦到了下雨,还有个烦人精一直在我耳边哭哭啼啼——”金鲤真话音未落,忽然顿住了。 她看着胥乔微微发红的眼眶,有一双浸满泪水,黑白分明的眼睛从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记忆? 她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冷风一吹,她的肚子忽然有些疼。 这身体真是越来越脆皮了,金鲤真生气地想。 “我回去睡觉了。”金鲤真失了吹风的兴致,转身往回走去。 “……晚安。” 胥乔低若蚊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金鲤真走进房间的时候,江璟深正靠在床头上抽烟,烟雾缭绕中,他的面孔看不真切,只有那双黑曜石一般冷冽的眼珠清晰如常。 “你的手机刚刚亮了。”江璟深说。第162节 金鲤真走到床边拿起手机。 是边毓的信息发来的信息,告诉她剧组已经组好,让她明天来定妆。 这条信息驱走了金鲤真心中的烦躁,她抬起头,兴奋地对江璟深说:“舅舅!我的电影要开拍了!” “什么时候走?”江璟深问。 “明天——不,今天天亮了就去机场!”金鲤真已经迫不及待了,她问道:“舅舅你呢?去看我定妆吧?” “推掉几个会议来欧洲一趟,就这么回去也太浪费时间了。我会顺道去英国考察,你先回去吧。”江璟深说。 “你又抛下我。”金鲤真噘起嘴。 “乖。”江璟深伸出手,像很多年前他经常做的那样,在金鲤真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礼物。” “知道啦。”金鲤真拖长着声音,钻进了被子。 江璟深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她,半晌后,他将手中的烟摁灭在烟灰缸中。 房间完全陷入了黑暗。 第二天一早,金鲤真和胥乔乘上了回国的飞机。 在飞机上,金鲤真写出了六首原创歌曲中最后的一首,终于完成了堆积已久的工作,金鲤真一身轻松,立马将六首歌交给胥乔,由他传给乔安娜。 “金鲤真呀金鲤真,你真是一个集智慧与美貌于一身的完美女人。”金鲤真对着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发出了真诚的肺腑之言。 在她感叹着自己的优秀时,一旁的胥乔忽然问: “真真,你还记得十四年前,你在山间别墅落水的事吗? “怎么了?”金鲤真的目光从镜子上移开,看向身旁的胥乔。 “落水不是意外,极有可能也是一场谋杀。在你落水前,你有三天的时间不知所踪,一定是这三天里发生了什么,才会引来之后的一连串谋杀。你能想起任何有关的事吗?” 金鲤真迟疑地摇了摇头:“十岁以前的事,我都不大清楚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吞噬的时候出了问题,她接手到的原主记忆本身就是破破碎碎的。 雪上加霜的是,就在昨夜她忽然发现,连她自己的记忆都是有缺失的。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原主十岁的时候吞噬了原主,她得出这个结论的依据不过是当她醒来时她就已经是金鲤真了,而她最后的记忆结束在和洛尔洛特一起坠入微缩虫洞中的时候。从常理上推断,她坠落地球,在生死垂危间,凭生物本能吞噬了金鲤真是最合理的解释。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如果没有昨晚忽然冒出的记忆的话。 越想越头疼,金鲤真心烦意乱地把自己的头发乱抓了一通。 “那就回山间别墅找找线索好了,说不定看见了什么,我就会想起来。”金鲤真说。 如果只是原主的事,金鲤真不会这么主动,反正她明年也就差不多能离开地球了。但事关她自己,那就必须查个水落石出。金鲤真的好奇心让她不能容忍自己的记忆出现缺失。 “在没有新线索出现的情况下,这是我们最后的选择。但现在不是前往山间别墅的时机,我们没有合适的名目,万一打草惊蛇,幕后黑手说不定会铤而走险,做出难以预料的事来。”胥乔说。 “早知道的话,今年金坤邀请我去山间别墅避暑的时候,我就该答应的。”金鲤真一脸懊恼,连喊失策了。 “说不定还有其他机会,等等吧。”胥乔伸出手,想要抚平金鲤真抓乱的头发,中途手又垂下,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别害怕……不论发生什么事,我一定会保护你。”他低声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并一章 我真没想到,居然想看原大纲的占绝大多数【doge】 果然追文的都是小仙女,良心不会痛 第189章 飞机降落在上京机场后, 金鲤真和胥乔通过vip通道离开了机场, 乘上了早已等候在出口处的豪华保姆车。 “小真!一周不见, 如隔三秋!这次去墨波奇玩的还算开心吧?你的荣光比之前还要焕发了百倍呢!” 金鲤真刚刚打开车门, 司机宋渡就向她送上了一串锤炼了快一周的高速马屁。 当胥乔紧随其后上车的时候,舌绽莲花的宋渡同样朝他送出了一串高速马屁:“哎呀,这就是新来的助理小乔吧?长得真是周正, 和小真走在一起的时候, 就像一张画报似的!” 随行的化妆师小春和助理小丁也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胥乔,他们只知道金鲤真新请了一个助理, 却不知道新助理长得这么好看。 胥乔对两人友善地微微一笑,正值芳龄的小春红了脸,性格腼腆的小丁则回以一个木讷的笑容,庆幸新来的同僚似乎很好相处。 “小真,你看你是回家休息一下,还是直接去片场?”宋渡满脸笑容地问。 “现在就去。”金鲤真活力满满地说。 “好勒!”宋渡响亮地应了一声。 金鲤真抵达片场的时候,边毓正在审查龙慕云和薛耀的服化。 龙慕云穿着民国时期的女装, 长发及胸, 清俊的五官让她在温婉的打扮中依旧露出了一丝英气, 薛耀被称为画报达人也不是开玩笑的, 即使穿着粗布衣裳, 也难掩那张年轻面孔的帅气。 龙慕云一看见金鲤真就笑了:“我还以为你要多玩两天才会回来呢。” “作为出品人兼主演, 一听说该定妆了,我就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敬业吧?”金鲤真得意洋洋地说。 “你后面跟的是谁?”在所有人都在关注金鲤真的时候,薛耀眯着眼, 一脸警惕地看着金鲤真身后的人。 金鲤真往后看了一眼:“我的工作人员啊。” “我说那个长得不像工作人员的。”薛耀目光明确地盯着金鲤真身后正在打电话的胥乔。 “那你还长得挺像工作人员的,你是我的工作人员吗?”金鲤真说。 薛耀对金鲤真横眉怒目:“像我这么帅的工作人员你请不起!” 龙慕云之前在金鲤真家里已经见过胥乔一次了,现在再见到胥乔,一点也不吃惊,为了在第n次鱼狗大战开始之前消除战争,她开口说道:“胥乔是金鲤真的助理,我和李风绮之前都已经见过了,是你一直不知道而已。” 薛耀的眉头这才慢慢松了开来:“哼,我只是随便问问。” “薛耀的服化可以了,龙慕云的还要再看看。”边毓对身旁的工作人员说完以后,又对薛耀说:“没事你可以走了。” “怎么这么快?”薛耀瞪大眼,一脸对边毓专业度的怀疑:“我可是专门腾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来定妆,你一定要慎重一点,别因为我通告多人气高就对我放松要求。” “那你就进去再换几套吧。”边毓说。 薛耀这才满意,转身往化妆间方向走去。 边毓招招手,对附耳过来的工作人员说:“告诉服化,随便给他换几套,反正我们最后定的还是刚刚的那一套。” 他抬起头来,看见杵在一旁的金鲤真,眉头一皱:“不去试妆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可能是想多看你一眼。”金鲤真说。 噗—— 边毓身旁正在喝水的助理再一次当着他的老板把水喷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下次一定不会——”不会再在金鲤真面前喝水了。 边毓的助理连忙双手合十,向老板告罪。 “……你刚刚说什么?”边毓看着金鲤真,面色黝黑。 “不是你问我站在这里干什么吗?我刚来五分钟不到,站在这里不是为了歇口气就只能是为了看你。”金鲤真理直气壮地说。 周围的人们倒抽一口冷气,他们入行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敢和边毓硬碰硬。 边毓磨着后槽牙,露出和善的微笑:“那你现在已经休息够了,可以去试妆了吗?” 金鲤真撇了撇嘴,才往化妆间走去。 在这部戏里作为男女主演的金鲤真和龙慕云都有单独的化妆间,薛耀和李风绮虽然没有,但是他们俩的豪华保姆车也可以算作vip室。 金鲤真先是被要求换上了一套民国日常女装,然后金鲤真的化妆师小春在和剧组的化妆师交流过意见后,开始一起给她上妆。 在化妆的中途,打完电话的胥乔和小丁提着几个口袋走了进来。 金鲤真从镜子里看着他:“你去哪儿了?” “飞机上你没吃多少,我猜你肯定饿了,给你叫了外卖。”胥乔将几个口袋放在长桌,小丁从其中一个牛皮纸口袋里拿出星巴克的咖啡依次分给化妆室里的工作人员。 拿人手短,吃人腿软,像这样的小恩小惠不少明星都在做,一是为了积累自己在工作人员中的口碑,二是希望工作人员在为自己做事的时候能够多上心一些,但是出道以来,金鲤真还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一贯认为自己一个人就能横扫天下的她压根没有这样的意识。 化妆室里的工作人员在惊喜之余,不忘嘴甜地像金鲤真道谢。 金鲤真不知道这一路上胥乔怎么收服了小丁,总之,小丁现在看起来已经完全拿他当自己的顶头上司了。分发完星巴克之后,不来向她这个发工资的人请示,反而跑去问胥乔接下来要做什么。 “咖啡还有不少,给龙慕云的化妆室也送去吧。”胥乔说。 小丁得到指示,又提着口袋跑了出去。 “我也要喝咖啡。”金鲤真眼巴巴地看着胥乔。 胥乔从口袋里拿出一杯咖啡,又拿了一根吸管走了过来。他将吸管插好后端给金鲤真,金鲤真不方便动弹,直接就着他端着的咖啡喝了起来。 从机场开始就观察了一路的小春,这时候终于懂了胥乔和小丁的区别,小丁是对外的,胥乔是对内的,只对金鲤真一人负责。 金鲤真咬着吸管吸了十几秒后,一杯咖啡就只剩下了一个空杯。她吐出吸管,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镜子里胥乔放在桌上的白色塑料口袋:“你叫的什么外卖?炸鸡还是披萨?为什么我没有闻到香气?” “是海鲜寿司拼盘。在国外吃了太多炸鸡和披萨,换换口味吧。”胥乔说。 金鲤真很失望,但转念一想,有总比没有好。 在胥乔转身去扔垃圾的时候,金鲤真问:“我这样好看吗?” “好看。”走回来的胥乔微微笑了。 偷偷观察着两人关系的剧组化妆师被这个笑容晃了心神,手中的眉笔一不注意顺着金鲤真的眉尾画了出去。 金鲤真还没说什么,胥乔的脸先沉了下去。 这抹异色只存在了一秒,他就神色如常地对剧组化妆师说:“请小心一点。” 他神色冷淡,声音轻柔,仿佛只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劝告,剧组化妆师却无法忘记刚刚那一瞬间,他眼中冰冷刺骨的目光。 “小真的眉毛一直是我画的,我来吧。”小春接过了剧组化妆师手中的眉笔。 有了前车之鉴,剧组化妆师后面再给金鲤真画唇妆的时候,不敢再三心二意了。 金鲤真没有看见剧组化妆师出错是因为在偷看胥乔,否则的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现在的她,一门心思都放在自己的民国装扮上。 “这个刘海是不是太厚了?是盖了一块砖在我的脑门上吗?”金鲤真噘起嘴,嫌弃地把自己的假刘海往上吹去。 “这是边导指定的。”剧组化妆师之前犯了错,现在为了补救主动说道:“因为剧情刚开始时,师妹的性格还是倾向保守,你放心吧,随着剧情进展,师妹的服化就会越来越漂亮的。”第163节 金鲤真这才觉得可以接受。 两个化妆师在她脸上涂涂改改好几次后,终于定妆了。 “可以去给边导看了。”剧组化妆师说。 “我马上就回来,寿司给我留着。”金鲤真对胥乔说。 第190章 薛耀的服化没费什么功夫就通过了边毓这关, 到了金鲤真这里, 她连换了四套都没有一套能让边毓满意。 “衣服太死板了, 她是出来唱戏的伶人, 不是大宅院里待嫁的闺秀。” “是伶人又不是妓子,再去换。” “这套妆容不适合剧情前期的师妹,让化妆师把唇妆眼妆全去掉。” “这一套还算不错, 但怎么就跟你这么不搭呢?再换。” 金鲤真怒了, 这是在变着花样折腾她吧?就因为她骂他是杂交导演,这个杂交导演就因此恨上她了? 叔可忍, 婶可忍,鲤鱼不可忍。 边毓看金鲤真眉头一皱,眉毛一竖,嘴巴一张,就知道她是要骂人了。早有预料的边毓对着金鲤真露出冷笑,就等着她发飙以后在众人面前给她上一堂什么叫尊师重道、演员职业素养的课。 他连台词都准备好了,却见一个人径直跨进了片场之中, 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一根棒棒糖塞进了金鲤真的嘴里, 堵住了她会为她招惹是非的那些话语。 那个年轻的男人对金鲤真低声说了什么, 让她脸上的怒色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消弭于无形。 “你说的也对。”金鲤真一边点头, 一边捏着棒棒糖的塑料杆用力吮吸了一口, 一股苹果味的甜意在口中扩散开, 她抬起头,对边毓和颜悦色地说:“边导,是我误会你了, 我慢慢换你慢慢看,我一点都不着急。” 一场冲突就这么莫名其妙被化解了,还以为电影未开机主演就要先和导演硬杠一次的工作人员不由松了一口气。 “那个男人是谁呀?他和金鲤真什么关系?” “他不是演员吧?刚刚听龙慕云说他是金鲤真的助理。太厉害了,居然能制住金鲤真。” “有钱真好,请个助理,长得比薛耀还好看。” “放屁,我们阿耀世界第一帅。” 边毓转过头来,冷冷地盯着那几个说话的工作人员:“除了说闲话,你们就没有其他要做的事了吗?剧组开工资就是为了请你们来嚼舌根的?” 包括说话的工作人员在内,边毓身后一群围观看热闹的工作人员都如受惊的鸟兽飞快散开了,唯恐慢了一步,就要被毒汁喷洒一脸。 金鲤真回到化妆室后,紧接着就换起了第五套衣装。 听了胥乔的几句话后,金鲤真现在觉得不换上个四五十套,根本凸显不出她女主角的重要性。作为整部电影中的焦点、重心、灵魂,边毓的慎重是完全合情合理的行为。 瞧瞧薛耀那个无关紧要的龙套角色,不就是只换了一套就通过了吗? 边毓刺挑得越多,就说明他越重视这个角色,最后电影里出来的效果也就越好。看在这一点的份上,金鲤真决定在之后的拍摄过程中多一些容忍。 毕竟这极有可能是她在离开地球之前拍摄的第一部也是唯一一部电影,是要作为传世之宝,永世流传的。 之后的试装过程在金鲤真的配合下,一路顺畅无阻。 在金鲤真换到第33套衣装的时候,边毓总算敲定了金鲤真在电影中会用到的五套衣装。 这时候已经月上梢头,定妆完毕的龙慕云早已离开,流连片场的薛耀也被经纪人强行拉走了。 然而金鲤真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多换上几套,一听边毓对她说可以走了,她就瞪大眼睛说:“别呀!我们要精益求精,追求完美!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再换上10套!” 周围等待下班的工作人员一脸麻木地看着金鲤真,不明白她哪儿来这么多用不完的精力。 之前也没有听说她是这么敬业的人啊,黑料倒是不少。 果然传言不可尽信。 原本以为金鲤真最多只能撑到第10套衣装就会罢工的边毓,万万没想到金鲤真不仅撑到了33套,还叫嚣着要再加10套。 这是对他的挑衅吗? 如果是,那么不得不说,他十分欢迎这种对提升电影质量有帮助的挑衅。 “你真的撑得住?”边毓问。 “我可以!”金鲤真肯定地点头。 边毓想了想,招来一个工作人员,对他低声交代:“让服化人员把我待选的第二批师妹服饰送去。叮嘱金鲤真的化妆师一声,她的妆容不必再改了,免得皮肤刺激过度,影响上镜。” 定妆日这一天的下班时间比所有人都预计的要晚。 三个年轻的女工作人员手里拿着金鲤真请的星巴克,从片场结伴走了出来,嘴里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今天的工作。 “今天真是累死我了,不过能近距离围观阿耀,再累也值得了。”短头发的女生一脸兴奋。 “金鲤真身旁的那个助理绝对不是普通的助理,她是不是为了方便谈恋爱,所以把男朋友拿来当助理了?”一个长卷发的女生八卦地猜测。 “就算是又怎么样?人家敢带来,就不怕你说闲话。”扎马尾的女生不屑地说。 “你们都想多了,他俩也没什么暧昧的地方,连走路都是隔着一段距离呢。”短头发的女生不认同地摆手笑道。 “说真的,金鲤真的表现太出我意料了。她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咄咄逼人呀?如果她能保持这个状态,我觉得这部电影还是有救的。”长卷发的女生说。 “我反正是领死工资吃饭,电影拍得好不好跟我又没关系。”扎马尾的翻了个白眼。 “没想到边导人到中年也晚节不保,学起了请流量来扛票房的办法。薛耀是个什么演技大家都清楚,拿个配角给他演,当做电影的噱头我还能理解。但是请金鲤真来当女主演——这不是自砸招牌吗?”短头发的女生说。 扎马尾的女生往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别人是电影出品人,又拿着剧本版权。她要当女主演,边导能反对吗?” “你们都乐观一点吧!金鲤真的演技哪里有那么差?《育成女神》的最后一场比赛,她的演技不是还拿了s评价吗?”长卷发的女生打气。 “反正我就觉得歌手就应该好好的唱歌,不应该本末倒置,班门弄斧。”短发女生撇了撇嘴。 这三人的想法几乎代表了整个片场的舆论。 有不看好一个歌手能演好电影的,也有认为金鲤真会像《育神》那样逆风翻盘的,持这两种看法的人在片场里几乎各占一半。 但对于金鲤真来说,这两种看法对她而言都没有区别。 她只是想留下一部可以让她的美貌与才华永世流传的作品,多么单纯不做作,清新又脱俗的初心。 这些人是个什么看法,会影响她达成目标吗? 不会。 所以走在她们身后听完了全程的金鲤真,根本没有将她们的话放在心上。 她感到不满的是另外一件事,虽然当时签合同时痛快答应了边毓学习京剧的条件,但现在边毓真的要把她扔进京剧团画花脸吊嗓子了,金鲤真就开始后悔了。 “边毓真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明明可以请替身,偏偏要我亲自去学京剧。难道我接一部抗日神剧,我还要去学习手撕鬼子不成?特效是用来干什么的?能花钱解决的事为什么要花力气?”金鲤真一脸不满地向身旁的胥乔抱怨道。 胥乔耐心地听着她喋喋不休的怨言。 直到金鲤真坐上保姆车,她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边毓现在故意折磨她,一定是因为自己之前骂了他杂交导演的缘故。 “真小气!真小心眼!我还是请胡成中来导这部剧吧!”金鲤真气哼哼地说。 保姆车内没有人说话。 老板发脾气的时候,身为员工的都会怕惹火烧身。连素来爱拍马屁的宋渡这时候也选择沉默,更别提本来就不爱出头的化妆师小春和助理小丁。 宋渡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心想他今天要是真的怂恿了金鲤真去请胡成中来拍这部电影,拍好了都暂且不提,一旦要是拍砸了,以金鲤真的性子,绝对不会认为是她自个的问题,到时候,金鲤真铁定第一个拿他开刀。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金鲤真朝胥乔瞪了一眼:“你怎么也不说话?” 胥乔看着她,柔声说:“因为我和边导的想法一样。” 金鲤真的怒火腾地冒了起来,她刚刚要发作,听见胥乔接着说:“请来的京剧演员虽然京剧比你唱得好,但是她们没有你漂亮。” 胥乔轻柔的声音落下后,车内陷入了安静。 金鲤真觉得他说的好有道理。 没有开口的其余三人震惊地看着新来的助理举重若轻地熄灭了金鲤真的怒火,宋渡的嘴巴张成了鸭蛋型,难以置信地瞪着胥乔,他可以接受这个走后门空降的助理长得比他帅,但是不能接受这个比他帅的助理比他还会拍老板马屁。 金鲤真现在完全抛弃找替身的想法了,真身上阵才是对她美貌与才华的尊重,她要告诉世人,她金鲤真!就是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完美女人! 只是边毓还是让她很恼火,毒舌和毒舌狭路相逢,总有一人要吐血身亡,金鲤真看不惯他夹枪夹棒的说话方式,更何况自己才是投资人妈妈,他一点面子都不给,刚刚还当着所有人对她说不愿学就利落让位,实在是气人! 金鲤真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她拿出手机给边毓发消息。 “边导,之前的事是我考虑不周,寻常的胭脂俗粉想要达到我的高度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你放心,我会马上去学习京剧,你不要因为我说你是杂交导演而生气哦,么么哒。” “其实这是一种称赞的说法。从生物学角度来说,杂交导演肯定要比纯种导演优秀。边导你还生气吗?” “我说的都是真的!边导你为什么不回我?你不信就上网搜搜纯种配种的那些新闻。你要是不生气了,就回个1吧。” “边导,你看到信息了吗?是今天的风儿太喧嚣了吗?” 边毓还是没回信息,于是金鲤真在网上搜了一个纯种狗容易有遗传缺陷的新闻给他发了过去。 过了一会她又发:“边导,我发的新闻你看了吗?” 信息显示,消息已被拒收。 金鲤真:呵呵,不值一提的对手。 第191章 金鲤真从墨奇波回来的当天就投入了繁忙的工作, 先是完成了《长恨歌》的定妆, 紧接着第二天就赶往银河娱乐开始进行第二张专辑的录制, 离电影开机只剩下两个月, 她要用两个月的时间去从头学习京剧,剩下的每一秒钟都很珍贵。 “为了早点录完,今天我要发挥我的全部实力了。”金鲤真进录音室前扔下一句大话。 听到这句话的制作人员都没有把这句话当真, 金鲤真说话一贯浮夸,他们早就习惯了, 对于金鲤真说的“早点录完”, 大多数人以为她说的是“一周以内”,只有金鲤真本人知道, 她的“尽快”, 是指“一天内”。 段实溪看见金鲤真身后走进来的胥乔还愣了愣,下意识地认为这是公司新签的歌手:“你是走错地方了吗?公用录音室在楼下,这里是私人的录音棚。” “我是金鲤真的助理胥乔。”胥乔礼貌疏离地说:“初次见面, 段总你好。” “你就是胥乔?”乔安娜忍不住打断两人对话:“和我通信的那个胥乔?!” 念念不忘一直想签的惊艳路人再次出现了, 这是惊喜。 对方就是一直和她通报金鲤真近况的助理胥乔, 这是惊吓。 乔安娜觉得任何言语和表情都无法表达此刻她复杂万分的心情,如果一定要说, 那么就是一万个“卧槽”。第164节 “是我。”胥乔对她微微一笑。 他这么一笑, 乔安娜觉得别的都不重要了:“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要不要……” “我不会改变主意的。”胥乔打断她的话。 乔安娜只能笑了笑:“我尊重你的选择。” 好吧,一个有顶级流量潜质的人偏偏就愿意给正在迈向顶级流量的人当助理,这也说明了她的艺人牛逼。 段实溪坐到录音设备前, 看向录音室里戴着耳麦,坐上高脚椅准备录音的金鲤真:“准备好了吗?” 金鲤真翻开眼前的歌词本,看到第一首歌就是《talking to the rain》。 这是她在回程的飞机上写下的六首歌中的最后一首。 所有人都在等她一声回答。 胥乔游离在人群之外,越过无数个背影看着坐在高脚椅上的金鲤真。她的身边众星环绕,他也不过是其中最黯淡渺小的一个,他知道自己的渺小,所以不敢有所保留,拼命燃烧自身,也想发出光亮,映入那双灵动黑亮的眼眸。 他的眼睛里只看得见她,他的脑子里只思念她,他的希望和绝望,全部系她一身。 她知道他臣服地献上了自己的心脏,可是她知道,那颗心脏上的每一条纹路都是她吗?她知道那颗心脏摔碎以后,流出的鲜血是她,破碎的肉块也是她吗? 她不知道,他也不敢让她知道。 “我准备好了。”坐在高脚椅上的她放下歌词本,慢慢闭上了眼。 她的声音被隔绝在厚厚的隔音玻璃后,他却能想象出那是怎样的天籁。 随着她红润的嘴唇轻启轻合,她的声音也直接在他心中响起。 “关了灯才能幻想/你还在眼前 明明知道/你在我触不到的地方 像傻瓜一样/沐浴着飘洒入窗的细雨 像傻瓜一样/祈祷着你也在凝望细雨 talking to the rain 祈祷着你出现在眼前 像傻瓜一样”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希望能看到永远。 他为自己戴上手铐脚镣,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唯恐惊吓到她,他的双手双脚都因嫉妒和渴望的磋磨而血肉模糊,太苦了,太痛了,每一次看着她对其他男人巧笑嫣然,他的心脏就像撕裂般痛不欲生。 即便如此,他仍在她每一次回头的时候露出微笑。 他卑微的、一厢情愿的爱情,日日夜夜都如荒野中旅人点燃的篝火,在她停留的时候熊熊燃烧,在她转身离开时成为灰烬,又在下一个夜晚,因她一个眼神,就死灰复燃。 只要有一丝太阳的光辉从无尽黑暗中泄露,他就能越过万水千山,继续追逐下去。 金鲤真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完成了第二张专辑的录制工作,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没有人相信有人能在段实溪手下用一天时间就通过他严苛的要求。 金鲤真做到了。 就连段实溪自己,都挑不出一丝让她延长录制时间的理由,只能好笑又无奈地看着她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离开。 “惊得说不出话了?”留在录音棚的乔安娜笑着打趣道。 段实溪苦笑着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她这么赶时间是有什么事?” “她自己筹拍了一部电影,请动了边毓导演,她演的角色是唱京剧的,边毓那个人你知道,不许她用替身。”乔安娜笑着说:“在电影开机前的这两个月里,她要想办法把京剧学出个皮毛。” “胡乱跨行是大忌。”段实溪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歌手就好好唱歌,演员就好好演戏,导演就好好拍戏,你作为经纪人,应该一开始就劝她打消这个念头。” “剧本是她自己找的,电影是她自己投资的,段总,你说我劝得动吗?”乔安娜苦笑地摊了摊手。 段实溪叹了口气:“希望她栽了跟头后能够收起心思,专注在正途上。她这样好的苗子,如果走偏了路就太可惜了。” 金鲤真花了一天时间录完整张专辑后,剩下的难题就只剩一个京剧学习。 作为一个毫无经验的新手,从头开始学习京剧对任何人而言都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即使是京剧天才也是同样,更何况金鲤真不是。 她在去京剧团之前还打着小算盘,到时候睡几个台柱子,她的戏剧水平也就能突飞猛进了,万万没想到……边毓给她找的京剧团是女班,表演人员清一色都是女人,让她徒有金手指却无用武之地,如果不是胥乔在一旁随时充当打气和灭火的角色,金鲤真早就撂担子不干了。 她真后悔,一开始就应该请纪录片导演,直接拍《绝世丽人金鲤真智慧而戏剧的一生》。 金鲤真恨。 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金鲤真除了一门心思投入京剧学习外,别的工作也完成了不少,比如接了麦当劳的代言,和阿里巴巴签下合约,成为今年双十一的代言人之一。 虽然新专辑还没发布,综艺也已经播放完毕,但金鲤真依然三天两头地活跃在热搜上,丝毫不像一个正在潜修的人。 对比一下在同个京剧团潜修的龙慕云的热搜吧,两个月的时间里,龙慕云登上过2次热搜,分别是: “龙慕云金鲤真疑为电影拍摄学习京剧” “龙慕云获京剧大师赞赏” 再看看金鲤真的,两个月里,她上过次17次热搜: “金鲤真神秘助理颜值赛偶像” “金鲤真一天吃光京剧团库存士力架” “金鲤真喜提士力架全球代言人身份” “金鲤真徐霆然深夜压马路疑似恋情曝光” “金鲤真回应绯闻:仍是单身贵族” “压力过大?金鲤真舞台表现似着魔” “金鲤真回应:再tm乱写我让你着火” “金鲤真和神秘助理深夜吃路边摊” “奥运开幕金鲤真为中国男篮点赞” “金鲤真10小时录完新专” “金鲤真现身男篮比赛现场助威” “金鲤真 echo合作单曲发布” “echo坦言金鲤真是最欣赏的艺人” “薛耀坦言金鲤真是最不欣赏的艺人” 两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边毓验收成果的日子。 一大清早,助理接他去京剧团的时候,这位长年累月冷着一张脸的毒舌大导演,竟然一反常态地哼起了歌。 助理在驾驶席上听得寒毛都要起来了。 不就是金鲤真演不了女主角吗?至于开心成这样吗? 这两个月时间里,每次金鲤真上次热搜,这位刚刚年过四十的中年导演就会“哼”一声或者“哼”两声,一边嘲讽地看着新闻一边言之凿凿地说:“两个月后你要是能让京剧老师满意我跟着你姓!” 第192章 “金鲤真就是天生的京剧苗子!时间如果倒退十年, 我一定会收他为我的亲传弟子!” “你说什么?”边毓掏了掏耳朵, 怀疑自己昨天吃的云南蘑菇让他产生了幻听。 眼前这位享誉中外的京剧大师单纯地以为边毓是真的没有听清, 于是眉飞色舞的又向他夸了一遍金鲤真。 “这孩子真的很有天赋!别的演员要苦练几个月, 甚至几年的花腔,我只要给她演示一遍,她就能够唱得八九不离十。她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够刻苦, 在动作排练上要差龙慕云一大截。这一点龙慕云就做得非常好,她的天赋虽然不算好, 但是她用努力弥补了这一块的短板。金鲤真和龙慕云目前的实力虽然距登台演唱还差了一些火候, 但是在电影里露一手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 边毓和这位京剧大师已经认识好几年了,他知道这位大师的为人, 好就是好, 不好就是不好,在涉及到自己的专业问题上更是如此。绝对不会为了面子而替别人遮掩问题。 所以——金鲤真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在每隔几天就要上一次热搜, 肆无忌惮吃麻辣烫, 对自己的嗓子毫不在意, 翘掉练习去奥运会现场看男篮比赛,和男演员深夜压马路, 网络上和男歌手眉目传情的情况下, 不仅通过了京剧大师严苛的考核, 还被称赞有天赋,是天生的京剧苗子? 边毓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严重的冲击。 他仿佛忽然之间来到了一个玄幻世界,在这个世界上, 所有和金鲤真有关的一切都不能用常理来推断。 他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世界却不管他接不接受,直接就将事实推到他的眼前。 随着一股锣鼓轻敲,穿着戏服,化着浓妆的龙慕云和金鲤真登台了。 虽然两人都化得认不出来了,但从服饰上还是可以辨认出,穿着黄袍的是龙慕云,穿着宫装的是金鲤真。戏剧一开场就是金鲤真的一段独白,边毓心中的抗拒、难以置信、怀疑、轻视,在金鲤真开口的一瞬间,通通消失了。 金鲤真委婉缠绵的声音驱逐了他心中纷乱的心绪,只剩下单纯的震惊。 在京剧这一块边毓是个外行人,但他和京剧团团长相交这么多年,看了不少场京剧,也耳熏目染了不少内行知识,在他看来,即使是一个苦练了4、5年的京剧演员,也不会比金鲤真唱得更好了。 她的气息,她的音调,她的唱腔,在他这个门外汉看来,和他往常看的京剧表演中的那些演员们没什么区别。如果不是还能看出她略显生涩的动作,边毓简直都要怀疑是金鲤真找了一个替身来糊弄他。 边毓知道她是天才不假,可是流行音乐上的天赋难道还能和京剧相通吗? 边毓对音乐一窍不通,他十分认真地怀疑吴泊宁和时守桐在京剧上也是一把好手。 看着台上两人精彩的表演,边毓度过了人生中最复杂难言的十分钟。当金鲤真和龙慕云表演的《长恨歌》片段结束后,京剧团团长率先起身鼓掌。他不仅自己鼓掌,还笑容满面地回头看向边毓,仿佛在说:“看吧,孩子们表演的多好呀,你怎么还不起来鼓掌?” 边毓心如死灰的起身,鼓掌。 金鲤真和龙慕云谢幕后退回到了后台,金鲤真换好私服后,坐到了化妆镜前,由化妆师小春给她卸妆上保养品,已经收拾妥当的龙慕云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我觉得边导刚刚在台下脸色不太好。”龙慕云神色间隐隐有一丝担忧。 “这你就不懂了,他脸色越差,说明我表演得越好。”金鲤真一脸得意。 她刚刚表演的时候可没错过台下边毓精彩纷迭的脸色。 他越是怀疑人生,金鲤真就越是开心。 谁让这个杂交导演狗眼看人低的,她金鲤真是能用常理来衡量的女人吗? “你还是别和他把关系搞太僵了,开机后你们就是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龙慕云劝道。 “我和边毓的关系僵吗?”金鲤真不可思议的朝龙慕云看了一眼:“我怎么觉得我们相处的挺融洽的。” “恐怕这么想的,全剧组只有你一人吧。”龙慕云苦笑。 “我和绝大部分人都相处的挺融洽的。”金鲤真不以为意的说:“反正他们也赢不了我。越蹦达的高,越给我提供更多乐趣。” 龙慕云沉默半晌说:“如果我看事情也能做到像你这么通透就好了。”第165节 金鲤真上完护肤工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拍了拍龙慕云的肩,安慰道:“别灰心,你已经活得比大多数人都清醒了。赶不上宇宙几百亿年才出一个的金鲤真是完全正常的。” 龙慕云被金鲤真的珍贵程度给逗笑了:“我真想知道什么人才能配得上宇宙几百亿年才出一个的你。” 金鲤真想了想说:“宇宙第一强,或者是能让我做宇宙第一强的人。” “祝你早日找到这样的一个人。”龙慕云笑道。 金鲤真和龙慕云从后台绕到了舞台下方的空地。 边毓正在和京剧团团长聊天,看见从后台走出的两人后,终止了对话,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金鲤真,眉头紧皱。 京剧团团长知道接下来要说的是电影的事,主动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边导,说说你的最终结论吧。”金鲤真戏谑地说。 “你的表现的确出乎了我的意料。从今天开始,我承认你是名正言顺的《长恨歌》女一号。”边毓顿了顿,从牙缝里艰难的挤出一句:“并且我为我之前的偏见道歉。对不起。” 边毓这么干脆,反倒让准备对他进行机枪扫射的金鲤真愣住了。 她遗憾的收起了已经准备就绪的嘴炮:“不用道歉。杰出的人物身边总是伴随着质疑,我已经习惯了。” “你每天这么说话,怎么没让人给揍死?”边毓黑着脸说。 “这问题不是应该问问你自己吗?”金鲤真一脸吃惊。 边毓觉得自己如果想多活几年,就应该少和金鲤真说话。他转过头,对龙慕云说:“你的动作不错,只是声音还不够有力,接下来的空闲时间里,你要多练练嗓子。” “好的,边导,我一定。”龙慕云一脸认真的点头。 “开机时间就定在四天后,你们还有什么没有解决的事就赶紧解决。特别是你——”边毓对金鲤真狠狠瞪了一眼:“我不管你是不是投资人。在该你演戏的时候,你就必须到场。不要入组后再因为档期或者别的什么问题来天天和我请假。” “ok。”金鲤真一口答应。 在9月之前,外界虽然猜测龙慕云和金鲤真同时出现在京剧团是为了某部合作的新电影,但他们对这部新电影的题材,两人的番位以及导演都一无所知。 当《长恨歌》的官方微博建立并放出了第一批主演的单人宣传海报后,网络上毫无意外的掀起了轩然大波。 “我是产生幻觉了吗?为什么我看到边毓的新电影女主演名字是金鲤真。” “这主演阵容是认真的吗?” “边导,如果你被金鲤真绑架了,你就眨眨眼好吗?” “服化很认真!海报很好看!但为什么主演会是金鲤真?!” “拿过最佳导演奖的导演,拿过最佳摄影奖的摄影,拿过最佳音乐奖的配乐大师,这么豪华的阵容就为了实现金鲤真一个电影梦?” “扑街预定,要是不扑街,我直播吃屎。” “边毓也向资本大佬低头了。真失望。” “薛耀终于要实现他到电影里面去拍画报的梦想了。” “金鲤真在育成女神里的最后一场表演,挺让人惊艳的。但我觉得她的演技还不足以支撑她担任电影中的女主角。” “边毓一次性启用这么多电影新面孔担任重要角色,是想破釜沉舟在国际电影节上拼一把吗?” 别说娱乐圈外的人难以接受了,就连圈子里的人也觉得看到了洋葱假新闻。 裴珠看到相关新闻推送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她不信邪地跑去《长恨歌》官博,盯着金鲤真的单人宣传海报快十分钟,才艰难地接受了“这不是梦”的现实。 这不是梦,但比梦还魔幻。 裴珠看完微博,到鹅组和兔区也逛了一圈,随着情报的解禁,有不少真假未知的爆料流传出来,其中一个在鹅组爆过几次小料,说话还算有可信度的id发帖说:“你们想的那些内幕都没有,金鲤真是《长恨歌》的独立投资人,拥有原作的所有版权,这就是她成为女主角的原因。龙慕云、李风绮、薛耀,都是她钦点的人。” 裴珠看完这条爆料,心情更难受了。 她对自己的定位一直是电视剧演员,没想过往电影那里凑,金鲤真能在边毓的电影里出演女一号,她最多也就是嫉妒十几秒对方的好运,但如果要让她去演电影,她是不愿意的。 拍电影哪有拍电视剧来钱快名气大? 真正让裴珠难受的是,薛耀竟然是被金鲤真带进组的,而且在长达两个月的时间里,薛耀对她只字不提这件事。 就算不是恋人,他们也是认识了十四年的朋友,难道她就这么不值信任吗? 裴珠在卧室里呆得胸闷气短,干脆从床上爬起来,打算去宿舍一楼的厨房倒杯水。 她走下楼,看见一楼大厅里灯火明亮,除李风绮和龙慕云以外的6位女团成员正聚在客厅里气氛压抑地说着什么。 “有钱真是好,说拍电影就拍电影,想请谁就请谁,我们再努力又怎么样,人家从投胎那天起就甩我们十万八千里了。” “我就说李风绮和龙慕云最近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做什么,原来是攀上了高枝,要去演大制作电影了。” “这么长时间,她们居然一声不吭,是怕我们嫉妒她们,私底下搞破坏吗?” “我真是瞎了眼,还以为龙慕云和李风绮心眼最少。” “人家哪里是没有心眼,那是把心眼用在刀尖上了。” 裴珠从客厅走过时,唐沫沫叫住她:“珠珠,你没睡就来一起聊天啊,你看新闻了吗?” “我今天累死了,哪有时间看新闻?有什么明天再说吧,我睡了,大家晚安。”裴珠神色如常地倒了水后,不顾唐沫沫的挽留走上了楼。 “她肯定是看了新闻才这样,金鲤真愿意带薛耀进组,他俩要是没有一腿我名字倒过来写。”唐沫沫幸灾乐祸的声音从楼下传来,裴珠置若罔闻,面色平静地关上了门。 唐沫沫说什么她根本不在意,就连固定组合里都鲜少存在团魂,更何况kiss goddess这种只会存在短短一年的限定时期组合。 还有三个月这个组合就会解散了,到时候有资源有人气的一飞冲天,而那些靠队友提携才能有肉吃的扑街队友就会现出原形,这也是她们听到李风绮和龙慕云有了大饼后反应如此强烈的原因。 对李风绮和龙慕云的嫉妒,对组合解散后单独扑街的恐惧。 这些都和裴珠没有关系,她手里已经握有两个电视剧女一号的合约,还有大把偶像剧等她挑选,她一点也不愁单飞后的发展。 裴珠心灰意冷地看着手机通讯录上薛耀的名字,犹豫许久,最后还是没有拨出。 第193章 开机仪式当天。 无数的媒体记者涌到了横店影视城。想要以管中窥豹的方式, 为翘首以盼的观众带去这部魔鬼电影的进一步情报。 用一位网友的话来说就是:“长恨歌这部电影承载了我接下来一年的期待。我迫不及待知道, 边毓和金鲤真这对魔鬼组合能够诞生出怎样的魔鬼电影?” 千里迢迢赶到横店影视城, 想要拍到一个有价值画面的记者们都失望了。 他们被告知长恨歌的开机仪式已经举行完毕, 现在剧组已经进入拍摄状态。暂未开放媒体探班。 记者们很失望,网络上等待的观众也很失望。其他不提,单就热度而言, 《长恨歌》这部电影还未开机就已经大火,在电影史上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金牌导演边毓和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金鲤真组合在一起。让人们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又升起了一股另类的期待。 最佳导演, 最佳配乐,最佳摄影。无法用常理推断的天才女歌手和倍受前辈肯定的新人女演员,这个组合究竟会诞生一部绝世好片, 还是一部绝世烂片, 不到上映当天。谁也不会知道答案。 唯有边毓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身败名裂的未来。 《长恨歌》是按照故事的发展顺序来拍摄的,前三幕都是女主角小豌豆的童年。第一幕是小豌豆的母亲因为吃不起饭的缘故, 不得不将小豌豆送给了城里的戏班子;第二幕是小豌豆总是演不好唐贵妃, 连累了同一出戏的同伴挨打,所以不仅被班主关了小黑屋, 也被生气的同伴抓起来扇耳光;第三幕是师姐婉君偷偷给小黑屋里的小豌豆一个干巴巴的馒头。小豌豆一边哭一边告诉婉君,从今天起,她就是玉环,她再也不要挨打,再也不要挨饿。 小演员们都发挥的不错,边毓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拍完了小豌豆的童年时代。接着他就迎来了自己的噩梦。 金鲤真大概是娱乐圈中个人风格最强烈的明星之一。当她是个歌手的时候。这种特性帮助她被听众听出, 成为歌坛里无可取代的声音。但是当她是个演员的时候,这种特性反而会阻挡她融入角色,让她不论演什么角色,观众都会觉得“啊,这个是金鲤真”。 从某种角度来说,她和薛耀的问题是一样的,无论演什么都像自己。 但是薛耀演的不好,可以通过剪辑戏份的方法来解决,身为女主角的金鲤真,如果演得不好,难道还能把女主角的戏份全部剪掉吗? 在主演们正式开拍的第一天,金鲤真就收获了数十个cut,在演员中独占鳌头,甚至比薛耀的cut数还多出了五个。在之后的几天里,她也毫无疑问成为了剧组里cut数最多的演员。 第一周的拍摄结束后,边毓把两个女主演叫到了他的房间,开了一个小范围的研讨会。 “现在电影已经拍摄了一周时间。你们都说说对自己表现的评价吧。”边毓说:“龙慕云先来。” “真正开始拍摄后,我发现实战和私下的练习还是有很大差别。”龙慕云说:“在一些细节之处上,我感觉自己没有处理好。” 边毓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他对龙慕云这个演员是满意的,作为一个半路出家的演员来说,龙慕云对情绪的掌控力和表现力都太令人吃惊了。 最难能可贵的是她一直在寻找自己的不足,一直在进步。边毓毫不怀疑,在未来的影坛上会有龙慕云的一席之地。 问题出在另一个人身上,边毓的目光移向旁边的金鲤真。 “你呢?这一周以来的拍摄想法是什么?”边毓尽量不带情绪地问出这句话。 “我演得太完美了,让这部电影没有了翻拍的余地。”金鲤真说。 边毓用尽洪荒之力才克制住自己暴打一个20岁女孩的疯狂念头。 他对龙慕云说:“你回去再好好琢磨一下,怎么表现师姐性格中温婉的一面更好。我要单独和金鲤真说几句话。” 金鲤真立即抱住胸口:“你这风干老腊肉,想对我做什么?” 龙慕云相信边毓的人品,起身离开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来看了一眼:“要关门吗?” “关门。” “开门。” 金鲤真和边毓同时说。 龙慕云露出苦笑:“到底是开还是关?” “为什么不关门?风这么冷。”金鲤真对他怒目而视。 “不关。我怕别人误会,你潜规则我。”边毓冷笑。 “我呸,你真是自恋到没边了。”金鲤真说。 龙慕云见没人理她,轻轻关上门走了。 “这句话原样送给你。”边毓说:“你被cut了那么多次,你的演技到底怎么样?你心里面没有一点数吗?” “明明是你在鸡蛋里挑骨头!我演得那么好!”金鲤真不服气地说。 “你还算演得好?我告诉你,就连薛耀都比你演得好!”边毓怒声说。 “你凭什么说薛耀那个二傻演得比我好?!” “就因为他演的是个二傻子!可是你不一样,你演的是名动京城的名伶玉环,而不是一蹦三尺高的金鲤真。”边毓对她横眉怒目:“玉环骨子里是一个敏感多思的人,她一开始纯洁天真,一心只想演好自己的玉环,后来被迫堕落,性格变得脆弱且略微神经质。你呢?你把她演得天不怕地不怕,你究竟是在演戏还是拍自传?” “我怎么知道敏感多思纯洁天真最后又脆弱还神经质的人要怎么演。”金鲤真不服气地说。 “作为玉环的饰演者,你必须知道——如果你不想让这部电影成为你我的耻辱柱。”边毓铁青着脸说。 金鲤真从边毓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一开始就等在门外的胥乔走了过来,他看出金鲤真心情不好,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从兜里掏出了一粒糖果递给她。第166节 金鲤真不想说话,但是看见糖果还是条件反射接了过来,剥开糖纸放进嘴里。 甜甜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后,金鲤真的心情好了一些,开口说道:“你看到我的表演吗?你觉得怎么样?” “演得很自然真实,但是不太像玉环。”胥乔说。 “边毓也是这么说的,可是我怎么知道玉环是什么样子?剧本上就一句‘玉环笑着,朝婉君跑了过去。’我都换了七八个笑容了,边毓还是不满意——我哪知道玉环会怎么笑!”金鲤真嘟囔道。 如果有实物给她参照就好了。作为伪装的行家,织尔蒂纳最会模仿。就像学习京剧,只要有人给她唱一句出来,她就能够八九不离十的还原。演戏也是一样,如果有模板可以参照,金鲤真有信心也能够演出个八九不离十。 金鲤真想了想,拿出手机,发了一条新微博: “#性感鲤鱼,在线撒钱#请向我推荐一切带有敏感、脆弱特质,前期天真后期堕落的影视角色,一经采纳,红包伺候。” 《长恨歌》所有的主创都住在同家酒店顶楼的套房,她的房间就在边毓房间的另一头。金鲤真走向自己房间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从另一间房开门走出的薛耀。 薛耀咳了一声,装作随意地说:“这么巧?我要出去吃宵夜,你去吗?” 薛耀觉得自己的毕生演技都用在这一刻了,他努力忽略自己出汗的手掌心,视线固定在金鲤真的头发丝和发丝上面的空气上。 冷静,冷静,他的动作应该很自然,没人发现他在虚掩的门背后偷听了四十分钟的脚步声。 他知道金鲤真被边毓叫到房间一定会挨一顿狠骂,所以煞费苦心地在门背后等到脚发麻,就为了带掩面哭泣or失去自信万念俱灰的金鲤真去吃宵夜,薛耀觉得自己的行为简直可以登上中国年度好人榜了! 在他陶醉不已的时候,金鲤真直接甩给他两个字:“不去。” “不就是挨一顿骂吗?你连宵夜都不吃了?”薛耀瞪大眼:“不会是边毓不让你演女主角了吧?不至于吧?你的演技——”薛耀想说句好话,但他憋了一会还是说不出违心话,唉,这该死的诚实! “……是烂了点。”他小声说完,马上又扬起了音调:“但也没烂到被换角的程度啊!” 金鲤真白了他一眼:“小心说话,边毓没资格换我的角色,但我有资格换你的角色。” “呵呵,没了我谁给你扛票房?”薛耀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衣领,昂着下巴说:“你现在证明演技不行了,还不赶快来抱好我这个金大腿?” “打折了再抱行吗?”金鲤真不耐烦地说:“我现在没心情和你开玩笑。” “谁和你开玩笑了?”薛耀见金鲤真不领情,心里着急,语气不由变冲了:“我还不是看你哭丧着一张脸,所以才好心安慰你!你第一次演戏演成这样已经很好了,边毓说什么你就当放屁,反正有小爷在这部电影,票房保底也有4亿,你怕什么?” 金鲤真才不是为票房烦心,6000万而已,亏了就亏了,她又不心疼。 薛耀虽然是在安慰她,可是他连自己在烦心什么都不知道,金鲤真懒得和他解释,直接开门走进了房间。 胥乔自然跟了进来。 看到这一幕的薛耀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你、你一个男助理怎么能进女明星的房间呢?孤男寡女的,如果被狗仔拍到了——” 薛耀的话还没说完,门在他面前关上了。 他仿佛还看到了那个男助理朝他投来了冷冷的一眼。 真是反了天了!他一个小小的助理居然还敢瞪他?! 薛耀一个人在门外气得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他觉得那个狗仗人势的助理固然可恶,但最可恶的是不理解他苦心的金鲤真。 千亿少女的美梦放下身段来亲自安慰她,她不领情还甩脸色,简直不知好歹! 以后她来求自己宣传电影的时候,他要让她知道什么叫昨天的你对我爱理不理,今天的我让你高攀不起! 薛耀怒气冲冲地冲回房间,房门砰地一声甩上了。 第194章 金鲤真住的是酒店通风采光最好的总统套房, 她一进屋, 身后的胥乔就打开了屋里的电灯开关, 璀璨华丽的水晶吊灯照亮了现代简约风格的客厅和玄关, 金鲤真在玄关脱下鞋,光着脚走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 她走到卧室后立刻去开电视,后一步走进来的胥乔跟着要开灯, 金鲤真马上制止了他:“别开,把门和窗帘都关上。” 胥乔照办,卧室里暗如深夜, 只有大尺寸的壁挂电视在发出幽幽的光线。 金鲤真盘腿坐在床尾,从微博评论中点赞数最高的电影开始观看。 每看完一部电影,金鲤真就回到微博, 给最先推荐的那个人私信发200块红包。 不知不觉, 时间越来越晚,凌晨两点的横店镇, 窗外一片寂静, 偶尔有一辆路过的汽车鸣笛,声音悠扬响亮。 金鲤真的神色从一开始的紧皱眉头到现在的若有所思, 中间花了三部电影的时间。 她的心思其实已经没有在影片上了。 欧阳的剧本她没有看懂,后来拿到了边毓改编后的剧本她才终于梳理通了这个故事,女主角玉环和她自身的性格相差太远,她虽然知道她做了些什么事,但无法理解她做这些事的原因,她不认同玉环, 自然演不出边毓满意的效果。 网友们推荐的影视人物里,虽然有不少符合敏感脆弱、黑化要求的,但金鲤真清楚的知道,这些都不是玉环。随着她看的电影越多,“这不是玉环”、“玉环不会这样做”的否定越多,她忽然发现,虽然她不认同玉环,但她了解玉环。 玉环有坚韧的一面,不论是寒冬还是酷暑,她每一天都去河边开嗓,一日不落。 玉环有脆弱的一面,听闻师姐很有可能离开戏班子嫁人,她心如死灰,一蹶不振。 玉环有善良的一面,在戏班子的跑堂少年被恶霸打伤后,拿出了所有积蓄给他看病。 玉环也有狠毒的一面,在攀上袁四爷后,玉环叫人将当初用师姐胁迫自己委身于他的班主活活打死。 玉环的人生是一条直路,命运没有给过她选择的机会,她被时代的洪流狭裹着起起伏伏,师姐婉君就是她怀抱的唯一一块浮木。当浮木没有了,玉环生的希望也就没有了。 金鲤真是永远也不可能理解这样的人的,绝对的利己主义者不可能去理解一个为他人生为他人死的奉献者。 金鲤真转头看向坐在不远处的胥乔,每一部电影他都看得比自己还认真,只为了回答她可能会提出的“这个人像不像玉环的问题”。 玉环是为婉君而生的。 胥乔是为金鲤真而生的。 仿佛感受到了他的视线,胥乔转过头来,看见目光灼灼的金鲤真。 “我允许你离我更近一点。”在昏暗暧昧的光线中,她轻声说。 胥乔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片刻后,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电视机发出的光影落在他精致俊秀的脸上,让他的面庞忽明忽暗,神秘惑人。 “再进一点。”金鲤真说。 正在播放影片的电视上响起了悠扬的华尔兹乐曲,外貌出众的男女主角正在舞池中翩翩起舞,眉目传情。 胥乔又靠近了一点,现在两人之间只剩下短短几分米的距离了。 金鲤真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拉着他撞向自己,又在两张面孔只剩咫尺之遥的时候,用拳头抵住他的胸口,保证了最后的安全距离。 房间很静,她听见了不属于自己的激烈的心跳声。 咚、咚、咚—— 她凝视着胥乔暗沉沉的眼眸,抬眸轻笑:“现在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胥乔任由她这么抓着自己,他的瞳孔深处仿佛有火焰燃烧,而火焰中心,映着金鲤真的身影。 “世界。”胥乔声音低哑。 金鲤真终于知道她在表演玉环时,一直缺失的东西是什么。 是执着。 同样是笑,玉环对婉君的笑和对其他人的笑应该是截然不同的。因为婉君对玉环来说是独一无二的,所以她给婉君的笑容应该也是独一无二的。 边毓没有从她的笑容里看出婉君对玉环的特殊性,所以他才会一直cut。 只要记住胥乔此刻的这双眼睛,她就能够演出真正的玉环。 金鲤真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心情愉快地朝着胥乔越来越晦暗的眼睛吹了口气。 最脆弱的眼球受了刺激,胥乔下意识地闭上了眼,金鲤真笑着推开他,扑到床头踢开被子钻了进去,单方面地发表逐客宣言:“我要睡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感觉胥乔从床上站了起来。 胥乔走到金鲤真面前,为她捏紧被子,神色温柔地看着从被子里露出一个圆圆脑袋的金鲤真:“好好休息,晚安。” 金鲤真听着他关了电视,然后又轻手轻脚的走出了房间后,闭上了眼。 性感鲤鱼,明天在线打脸。 第二天,金鲤真的戏份在下午第三场,她一直睡到中午才懒洋洋地起床,等她坐着保姆车来到片场时,正好下一场就是她和龙慕云的戏。 金鲤真换好服化,薛耀和李风绮的对手戏还没有拍完。她干脆站在人群外看了一会儿,最后不得不承认边毓说的对,薛耀原本是在主演阵容里演技垫底的存在,但是前期跑堂少年后期红卫兵的这个角色许多地方都和他本身的性格有着共通点。这种相似弥补了他自身演技的短板,以至于金鲤真现在反而成了主演中问题最明显的人。 上一周金鲤真的表现给片场的士气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工作人员不禁想:连女主演的演技都是如此,这部电影还有救吗? 金鲤真站着看戏的时候,两个工作人员就在她前面说悄悄话。 “昨天你看到金鲤真和龙慕云的那场对手戏了吗?简直是公开处刑。” “我原本以为金鲤真的演技还算不错的,《育神》最后那场表演都让我惊艳了,没想到现在连薛耀都可以秒杀她。” “可能那次是她运气好吧。” “这么好的班底只能拍烂片,真是可惜了,边导真可怜啊,我看他要被金鲤真拖下神坛了。” 一个身影走到她身旁站定。 “喝口水润润喉吧,下一场有唱戏的片段。”一杯插着吸管的白水递了过来。 前面两个工作人员听到有男声从身后传来,下意识地回头来看,看见谈论的正主就站在身后,两人一脸魂飞魄散的表情。 “金老师好……”两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问了一声好,也不管金鲤真答不答应,赶紧埋头走了。 “我还以为你要帮我教训他们呢。”金鲤真接过了水杯。 “用不着我教训他们。”胥乔微笑着看着她,目光里没有丝毫怀疑:“你不是已经准备好了教训他们吗?” 薛耀和李风绮的这一场戏正好拍完了,场务大声呼喊着下一场戏的演员名字。 “确实如此。”金鲤真把喝完了的空杯子塞回到胥乔手里,胸有成竹的大步朝片场中央走去。 这一幕是师姐婉君在戏班子的后院中看书,师妹在一旁唱戏给她听的剧情。 这一幕的情感冲突并不大,对演员的演技也不高。换了别人工作人员可能会想,能不能一次过,但主演之一是金鲤真,工作人员只能想,这次要ng几次才过。 边毓心里对金鲤真也没有多少期望,他甚至想,一会儿只要没有明显问题,就让它过了,后期的时候多挑挑,总能挑出一两个出彩的镜头。 在他这么想的时候,穿着鹅黄色衣服的少女像只欢快的乳燕,一边叫着师姐一边脚步轻快地跑进后院,看见坐在石桌前的婉君后,少女那双转来转去,活泼灵动的眼睛立即静了下来,干净纯真的脸上也随之绽开明媚的笑容。 边毓不知不觉改变了散漫的坐姿。 他最先感觉到不同的是金鲤真的声音。 往常她的声音是坦荡的,没有丝毫阴霾的。就像夏日午后三点的太阳,灿烂又炙热,现在她的声音依旧是热的,只是这热中带了一丝克制,就像怕被人发现她偷藏的小秘密。第167节 第二个不同是金鲤真的临场发挥,按照剧情,这时候金鲤真应该跑向饰演婉君的龙慕云,但是她在原地多停留了一秒钟的时间——为了关上后院的木门。 边毓先是不解,然后才明白她的用意,关上木门是个小小的动作,但这代表了玉环潜意识中希望独占婉君,将两人从世俗中隔离出来的想法。 在以往的拍摄中,金鲤真总是剧本上怎么写她就怎么演。剧本上写笑一笑,她就真的只是笑一笑,每次拍金鲤真都是边毓最头疼的时候,因为其他人就算表演不好,他们也在努力演角色,只有金鲤真是在认认真真地演剧本。 对导演而言,拍这样的演员就像在拍行尸走肉。 而现在他惊喜地看到金鲤真终于有了自己的想法,她不再只是剧本的提线木偶,她对怎么诠释人物有了自己的想法。 金鲤真这两处演技上的改变都是很细微的,不一定能够让人人察觉。但接下来她的表演就足以让人人都明白,她的演技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少女在得到师姐允许,开心地向她表演自己刚刚学到的新曲时,不论是轻吟浅唱,还是抬眸低首,她的眼睛始终专注地看着师姐,明亮又炙热。 这时候,饰演戏班子跑堂少年的薛耀推开后院的门跑了进来,大声喊着班主让所有人到前院去一趟。 少女的眼睛从婉君的身上看向跑堂少年的时候,那股炙热没有了,那双在前一刻还璀璨明亮的眸子忽然就失去了魔力,变得平平无奇。 她只是用一个眼神变化,就告诉所有观众,对少女来说这个跑堂少年是个普通人,而听她唱曲的师姐,是她的整个世界。 片场中的所有主演都朝边毓看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一幕已经演完。 他尴尬地咳了一声,以此掩饰自己的失神。 “过。”边毓若无其事地挥挥手。 第195章 接下来的两场都是金鲤真的戏, 一场群戏, 一场和薛耀的对手戏。在和薛耀的对手戏里, 薛耀作为当事人最直观的感受到了金鲤真的演技提升,他几乎是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跟着金鲤真的节奏演完了整场戏。 金鲤真是被什么车祸身亡的影后夺舍了吗? 薛耀百思不得其解, 刚想叫住金鲤真问个究竟, 她就被边毓叫走了。 “阿耀, 看来这次请的表演老师很不错, 你真的开窍了!”一个惊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薛耀转头一看,发现小夫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 “你怎么来了?”薛耀惊奇地看着他。 “我来看你有没有被剧组赶……有没有在剧组里大放光彩。”小夫一脸感慨地说:“看到你这么争气,我也就放心了。我相信等这部电影上映,一定能够洗刷你画报达人的耻辱。” “哼, 我才不在乎观众怎么想。”薛耀哼了一声, 嘴角却以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架势飞了出去。 另一边, 边毓把金鲤真叫到面前,一声不吭地盯着她。 “看什么看,我不好你这一口。”金鲤真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你的演技怎么一夜之间提升了这么多?”边毓问。 “可能是昨晚睡觉的时候,仙人抚我顶了。”金鲤真胡编乱造。 边毓一听就知道她在胡说八道。 他冷哼一声:“我不管你是怎么开窍的,你今天的表现很不错, 我希望你把这个状态继续保持下去。特别是在和龙慕云演对手戏的时候, 只有你们两个棋逢对手, 这部电影才能焕发出我想要的光彩。” “你觉得以我现在的水平,能拿到最佳女主角奖吗?”金鲤真期待地问。 “我觉得以你的妄想水平,能够拿到最佳编剧奖。”边毓无情地对她挥了挥手:“你可以走了, 别挡着我的镜头。” 真是个冷酷的风干老腊肉。 金鲤真撇了撇嘴,走到一旁的演员休息区,坐下来等待她的下一场戏。 胥乔走了过来,递来她不停震动的手机,金鲤真拿了过来,是乔安娜的电话。 金鲤真按了接听键。 “柳倩的第二张专辑发售时间已经公布了,是12月20号。”乔安娜开门见山地说道:“你确定要和她在同一个月发售专辑吗?虽然她的出道时间只比你晚半年,但她依然算是你的后辈,输了,你面上不好看,赢了,难免有欺压后辈之嫌,你就算看她不顺眼,也可以私底下给她难看,何必大张旗鼓地让别人看见呢?” “既然要撕就要撕得响亮,我开心观众也开心。后辈又怎么样?我放过她一个,马上就会有数不清的柳倩2号,柳倩3号冒出来想要踩我上位。想踩我上位,就得先要有被我按在地上摩擦的准备。”金鲤真翻了个白眼:“不用再调时间了,同月还不够刺激,我要和她同月同日发售,让她亲身体验一下音源榜被鲤鱼支配的恐惧。” 和乔安娜通完电话后,金鲤真看了眼自己的未读信息。 echo参加一场节目录制,录制的地点正好就在横店镇附近的一座城市,他想要就金鲤真帮忙feat《快要融化》的事请她吃饭,问她有没有时间。 金鲤真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和他约定今天晚上在横店镇的美食街见。 最近喝的都是江璟深牌鲜奶,金鲤真决心换个口味,今晚开瓶新奶。 当晚剧组收工后,金鲤真就对迎上来的胥乔说:“今天晚上你别跟着我,我有事要出去。” 胥乔愣了愣:“你去哪儿?我送你吧。” “宋渡会送我。”金鲤真头也不回地朝保姆车走了过去,提前接到通知的宋渡就坐在车里。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胥乔跟在她身后。 “今晚我不回来了。” 身后的脚步声停住了,金鲤真没回头。 宋渡跑下车,殷勤地为金鲤真拉开车门,金鲤真坐上车后,宋渡还开着车门,仿佛是在等胥乔坐上车。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看不见我已经上车了吗?”金鲤真瞪了宋渡一眼。 宋渡心里苦,他怎么知道今天只有金鲤真一人,老板和她的新助理,不是天天如影随形的吗?他小心赔罪,赶紧跑回驾驶席。 保姆车很快启动了,金鲤真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保姆车在偏僻的小路上行驶了快半小时,金鲤真终于来到了横店镇上的美食街,这条街并不长,保姆车很快就停在了约定的餐馆面前。 金鲤真开门跳下了车,echo就站在餐馆门前,看见金鲤真,他的脸上露出了腼腆的微笑。 “hi!coco,好久不见!”金鲤真笑容开朗地走了过去。 留在车里的宋渡看到这一幕,总算明白了先前老板和新助理的奇怪反应,现在回想起开车前看到新助理的最后一眼,宋渡觉得对方浑身绿光。 宋渡看着两人说说笑笑地走进餐馆,百思不得其解,新助理的外貌哪点不比echo好哇?按理来说,老板那个颜控应该选新助理才对,难道是吃惯了佛跳墙,想换一盘清粥小菜吃吃? 等到两人的身影完全从眼前消失,宋渡才意犹未尽地停止了自己的八卦猜想。 还是赶紧走吧,别坏了老板的好事。宋渡摇摇头,启动了汽车。 《长恨歌》剧组落宿的酒店大厅里,刚刚从外面吃了饭回来的薛耀和经纪人小夫遇见了正要出门的胥乔。 “你不是——”小夫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人是他曾在地下车库里发过名片,想要说服他和自己签约的年轻人,他吃惊地看着胥乔:“你已经进娱乐圈了?签的什么公司?” “你在说什么?”薛耀皱眉看着小夫:“他是金鲤真的助理。” “助理?”小夫不可思议地看着胥乔。 他的外形条件这么好,不做明星,偏偏要去做助理,这是什么神奇的脑回路? “你要去哪儿?金鲤真怎么没和你在一起?”薛耀对着胥乔语气生硬地问道。 胥乔看也不看他,就像什么也没听到似的,直接和他擦肩而过了。 薛耀瞪大眼,转身瞪着胥乔的背影,难以置信地说:“你看见没有?他一个助理——居然敢无视身为超级流量,亿万少女美梦的我——是谁给他勇气这么做的?!” “除了金鲤真,还能有谁?”小夫瞥了薛耀一眼:“你不是万千吗?什么时候又变成了亿万?” “我就知道肯定是这条臭鱼!”薛耀咬牙切齿,转头瞪了小夫一眼:“万千已经不足以形容火出中国的我了!” 胥乔走出酒店后,漫无目地走在街上。 横店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许他会遇到金鲤真,也许不会。 他期待见到她,又害怕见到她。 只要一想到她可能会挽着另一个男人的手开开心心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胥乔就觉得如坠冰窖,可是他依然不敢留在酒店,那里爆发的想象会让他跌入地狱。 为什么会这样?是他哪里还做的不够好吗?是他哪里让人生厌了吗? 昨天她还在近在咫尺的距离,为什么今天就离他这么远? 胥乔的心中充满苦闷和悲哀,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的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完全停下了,他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天空中那轮遥不可触的弯月。 他还能做什么?他还能献出什么?才能稍微离她更近一点? 脚边有什么东西滚了过去,他低头一看,是一只巴掌大小的花皮丑苹果。 胥乔捡了起来,他转身看去,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正在艰难地摸索着散落一地的小苹果,她似乎是个盲人,明明苹果就在手边的位置,却还是错了过去。她的手上还挎着一个菜篮子,里面装满了超市的打折食物,在她弯腰捡苹果的时候,一盒八宝饭又掉了出来,她杵的拐杖也成了阻碍她行动的拦路虎之一,看她艰辛的模样,好像下一秒就要摔倒。 胥乔走了过去,蹲下身帮她捡起了地上的东西:“我来吧。” 当他把掉落出来的东西全部装好还给老婆婆后,老人感激地朝他笑了,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光亮。 “好心人,谢谢你了。” “没事。”胥乔低声说。 他抬起脚步走出一段距离后,回头看向鹤发鸡皮的老人,她提着沉重的东西继续颤巍巍地挪动在马路上,让人怀疑她究竟能否在日出之前平安无事的到家。 老人缓缓迈步在马路上,手中的拐杖不停试探着前面的道路,忽然有人拿走了她手中的篮子,还没来得及吃惊,她就听见了刚刚那个年轻人好听的声音:“我送您回家吧。” 老人又吃惊又感激,她刚想谢谢他,又怕给人添麻烦,犹豫地说:“这怎么好意思呢?这么晚了,你家里人一定在等你吧?” “没事。”她听见年轻人低声笑了笑,他的声音又低又轻,像是旷野中吹过的风,孤独又落寞:“没有人在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渣渣鱼!!!(先骂为敬,以示匹萨清白【doge】) 第196章 echo和金鲤真走进同一间酒店房间的时候还在强装镇定, 等到金鲤真轻车熟路地脱下外套扔在地上, 他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coco弟弟, 第一次?”金鲤真转过身来,贴上他的身体, 坏心眼地问道。 “不、不是。”echo眼神飘忽地回答, 他的身体像发烧一样, 随着金鲤真的触碰越来越烫。 “你来之前就想到了现在的结果吗?”金鲤真脱下他的外套。 “我以为会先从看电影开始, 我……我没有买套。”echo觉得自己整张脸一定像是快要烧起来, 因为金鲤真已经在解他的裤子,而他蓄势待发,丝毫没有经验丰富者的余裕。 “你想看电影吗?”金鲤真对他粲然一笑,伸手关掉了echo背后的电灯开关。 房间瞬间暗了下来。 在昏暗的光线中, 金鲤真一件一件地脱掉了身上的衣服。第168节 她拉起他火热的手, 放在了自己的腰上, echo的身体像是触电一般,浑身一颤,呼吸越加粗重。 金鲤真轻笑着,看着少年炙热的眼睛,若有所指地说:“我请你看世界上最美丽的电影。” 少年的精力总是充沛的, 虽然他们没有经验, 在第一次的时候总是容易失败, 但储备充足的奶和快速的学习能力是他们的优点所在。 在连续挤了四杯以后,echo投降了,他气喘吁吁地趴在床上, 一动不动。 金鲤真则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从床上爬了起来开始穿衣服。 “你要去哪儿?”echo侧过头,脸压在雪白的被子上看着她。 少年的眼睛圆圆的,就像奶狗湿润乌黑的眼眸。 “回酒店。” “这么晚了还回去吗?今晚就不能留下来吗?”echo伸手拉住了金鲤真的衣摆,在金鲤真看过来的时候,又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 “不能。”金鲤真无动于衷地扯回了自己的衣摆。 echo有些失望,但仍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心里涌着甜滋滋的满足:“我们这算是在一起了吗?” 金鲤真像是没有听到,继续穿着自己的衣服。 echo等了许久后,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羞怯的表情从他脸上消失了。 “你为什么不回答?”他从床上坐了起来。 金鲤真终于穿好了最后一件衣服,她抬眸朝echo看去,露出了并不特别,对谁都可以露出的微笑。 “我现在没有恋爱的想法。” 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对echo灿烂地笑着:“我走了,有时间再来找我玩吧。” 金鲤真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胥乔把老婆婆送回家,才知道她为什么对自己没有戒心。 老人住在一栋摇摇欲坠的老旧居民楼里,整栋楼从楼道到住宅窗户都是漆黑的,墙皮脱落的灰色墙面上印着一个红色的拆字。 腿脚不便的她每天都要从七楼上下,楼里的其他住户都已经搬走了,只有老婆婆一人还固执地留在被水电气公司抛弃的这里。 “你为什么不搬走呢。”在看着老人颤颤巍巍地从一个木桶里用陶瓷杯给他舀水的时候,胥乔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我在等我的女儿啊。”老婆婆笑着说,她的声音平缓柔和:“她很小的时候就走失了,我担心她哪天回来的时候找不到我,所以不敢走呀。你看墙上还有她的照片呢,那是她三岁那年生日我抱着她照的。” 胥乔往墙上看去,屋子里黑幽幽的,清冷的月光照在斑驳的墙上,他找了好一会,才找到一张被岁月和霉菌腐蚀的只剩下四个角的全家福。 “你看到照片了吗?我女儿是不是很可爱?她的小名叫月月,月亮的月。”老婆婆自豪地说。 “……看到了,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胥乔说。 老婆婆端着水杯走了过来,她颤抖的双手让陶瓷杯里的水面荡开一圈一圈的波纹。 胥乔主动伸手接了过来:“谢谢。” “我才该谢谢你呢——你真是一个好心的年轻人,不但送我回家,还愿意背我这个老太婆爬那么长的楼梯。” 胥乔不习惯被人感谢,他的心里有些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最后就变成了沉默。 “刚刚你怎么会说家里没有人等你呢?你的家人呢?”老婆婆没有焦点的眼睛已经传达不出情绪,她的声音里却能听出一股关心。 胥乔原本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但是沉默半晌后,老婆婆依然安静又专注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不耐。 胥乔低头望向手中陶瓷杯里已经平静下来的水面,轻声说:“……我没有家人。” 就像他不习惯被人感谢一样,他不习惯被人关心,也不想回忆往事,他正要放下水杯告辞,老人忽然牵起了他的手往窗边慢慢走去。 “婆婆我好久没有和人说说话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坐下和婆婆说说你的事吧。” 胥乔愣了一下,低眸看向她拉着自己的手,干瘪枯老,但是干干净净。他对和人的肢体接触有着严重的抗拒,老人衰老而虚弱的手却没有让他感觉到威胁和不适,他犹豫了一下,在这犹豫的时间里,老人就将他拉到了窗边,按着他往木头长凳上坐下。 在他坐下后,老婆婆也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孩子,你的父母呢?”老婆婆侧着头,关切地看着他,她的脸上没有刨根问底的好奇和八卦,只有担忧。 也许是这种纯粹的关怀打动了胥乔,也可能是他意识到眼前这位看不见的,不会再见第二面的陌生老人即使知道他的过去,也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威胁。那些他对别人避讳莫深,一个字都说不出的过去,在此刻顺畅无比地从他口中说了出来。 “没有。”胥乔听到自己的声音低到沙哑:“我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他们在我还小的时候把我卖给了人贩子,我的养父母和养姐也都死了。” “你有没有想过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老婆婆问。 “没有。”胥乔定定地望着地上洒落的一条月光,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内心麻木冷漠,就像在说一个不相关的人:“他们不需要我,现在的我也不需要他们。” 老人沉默一会,问:“你不记得自己的父母是谁,又怎么知道是他们将你卖给了人贩子呢?” 胥乔没有出声,老婆婆却猜到了答案。 老婆婆柔声说:“孩子,人贩子说的话你怎么能相信呢?如果我的月月被人贩子拐走了,他们为了让她乖乖听话,一定也会这么说吧。你还年轻,你的父母一定也还活着——说不定就像我做梦都在等我的月月回家一样,他们也在望眼欲穿地等你回家。趁着还有机会,去找他们吧,不要让未来的自己后悔!” 如果他不是被卖的,而是被拐的呢? 如果他的父母,真的还像老人所说一样,在苦苦等他呢? “……那我就更不能出现在他们眼前了。”胥乔抬起眼睛看向窗外的月亮。 皎洁的月光映在胥乔仍残留着少年青涩的脸上,让那张过于漂亮的脸更加耀目。 “为什么呢?”老婆婆露出疑惑的神情。 胥乔端起搪瓷杯一饮而尽,他站了起来,将杯子放回到桌上。 “我要走了,谢谢你的招待。” 胥乔走到门边,从身后追来的老婆婆不由分说地塞了一个圆圆的东西进他手里,他低头一看,是一个红红的小苹果。 “孩子,别难过……一切都会好的。”老婆婆露出鼓励的笑容。 胥乔握紧了手中的苹果,抬起头,露出一个仿佛幻影的虚弱微笑。 “我不难过,因为我有我爱的人。” 胥乔握着那个小小的苹果,从漆黑寂静的楼梯上缓步而下。 他不难过。 还有一个人的存在,可以让他的生命不至于完全黑暗。 他不难过。 因为,这颗心还在跳动,他的血还是热的,没有人爱他,他还能去爱别人。 “我不难过。” 黑暗之中,他喃喃自语。 金鲤真从外面兴冲冲地回到酒店,第一时间敲响了胥乔的房门。 见到突然回来的自己,他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一定会感动到说不出话,又呆又傻,好像下一秒就要流出眼泪吧。 一想到这一幕,金鲤真就更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门后的他了,然而以往每一次等不了几秒就会打开的房门,这一次却始终没有动静。 金鲤真趴在门上往里听,房间里面静悄悄的。 难道他不在? 真是岂有此理!金鲤真气愤地想,这朵娇花不在房间里一个人顾影垂泪,跑到哪里去过夜生活了? 金鲤真坐电梯回到酒店大厅,一边给胥乔打着电话,一边走出了酒店大门。 电话通了,可是他却没有说话。 “你在哪儿呢?”金鲤真下意识地四下张望,正好发现十几米外正在朝这里走来的胥乔。 胥乔也看见了她,他怔怔地看着她,停下脚步,握着手机的手慢慢垂了下去。 金鲤真看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好像眼里只看得见她,在昏黄的路灯照耀下,那双黑亮的眼眸波光粼粼,仿佛月光下被风吹皱的水面。 她忽然就高兴起来,朝他跑了过去。 胥乔看着她一脸笑容朝自己跑来,脑子和心脏都因为她乱成一团,他的心脏在胸腔里就像夏夜的雷鸣,每一声都如轰鸣,她眼里闪耀的是炙热的阳光,照亮他心里的阴霾,驱走他身上的冰冷,他无法动弹地看着她,被她的笑容所囚禁。 “你怎么回来了?”胥乔看着站到面前的她,发出沙哑的声音。 “难道你见到我不开心吗?”金鲤真问。 她歪着头,脸上露着狡黠的笑容,明知道答案却恶趣味的想要让他亲口回答。乌黑如墨的秀发从她的肩上滑落,露出了领口下凝白如脂的肌肤,也露出了斑斑点点的吻痕。 他说不出话来,嗓子像被什么坚硬的东西堵住了,心也滚到了玻璃碴上来回划拉。 他是应该为她专程回来看自己而感到高兴,还是应该为她身上出现别人的吻痕而感到悲痛? 他看着那片吻痕,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一只无情的手给掰碎、撕裂、磨成了齑粉——世界上还有比这一刻更令人欲狂的痛苦吗? 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从极度的痛苦中维持理智,而她还在期待地等着自己的回应。 他怎么能够叫她失望? “开心……我很开心。”胥乔哽咽了。 “我就知道你会哭的!”金鲤真露出得意的表情:“好了好了,我不是回来了么?我们吃烧烤去!” 胥乔忍着鼻子的酸涩,哑声说:“我回来的路上,街上最后一家烧烤摊刚刚收摊了。” “那我们去便利店买零食去!”金鲤真马上就说。 她转身往街上走去,胥乔站在原地,对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开口:“真真……” “什么?”金鲤真回过头来。 胥乔心里有个声音在拼命告诉他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说,不要打破现在的平静,不要问出明知答案的问题,不要让她为难,不要让她脸上的笑容消失。 这是他的理智。 他的情感在难以承受的痛苦中暂时挣脱了理智的束缚,问出一直以来盘桓在他脑海里的问题:“为什么我不可以?” 他努力扬起微笑,想要将这个问题伪装得平常。 为什么他们可以随意拥抱她,亲吻她,在被他视为圣域的地方肆无忌惮的留下痕迹,而他却连为她抚平乱发都做不到? “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是我什么地方做错了让你生气了吗?还是我曾经的经历,让你觉得脏……” 金鲤真对他怒目而视,打断了他的话:“胥乔!” 胥乔因为她的生气而更加努力地提起嘴角。第169节 他无法离开她,也无法不爱她,他无法忍受别人占有她,也无法伤害她。 “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喜欢我呢?”他哽咽着说。 作者有话要说:  渣渣鱼!(先骂为敬,以示清白) 匹萨清白又无辜,不知道刀子怎么回事,都是渣渣鱼的锅 第197章 “师姐!班主说你要嫁人了, 这一定是他在骗人, 对吗?” 玉环冲进婉君的闺房, 惊惶失措地向师姐寻求答案。 在看到师姐手中火红的嫁衣后, 玉环的目光凝固了, 她的脸色变得惨白:“……你真的要嫁人了?你要嫁给谁?” “齐家的六公子,你也见过的。”婉君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抬起头来, 朝玉环露出一个温婉的微笑。 玉环的五脏六腑里好像有火焰在燃烧,师姐五官清俊, 扮起李隆基时俊逸潇洒, 一瞥一笑都是风流, 她不该这么笑, 她明明不适合这么笑! “他已经娶妻了,还有两房姨太太!”玉环难以自抑地愤怒大叫。 婉君脸上露出一丝难堪, 随即又掩饰过去:“对于像我们这样的伶人来说,齐六爷已经算是很好的归宿了。” “师姐, 我求求你……别嫁。”玉环扑到婉君身上,豆大的泪珠从她伤心欲绝的眼中接连落了出来:“我们自己可以挣钱, 我们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每天早上我们一起在后院里唱戏, 晚上我们一起在被窝里聊天——”玉环含着呜咽, 哀声道:“师姐……我要怎么做,你才会留下来?” “玉环,师姐年纪大了, 这是必经的一条路。你还小,不懂事,以后长大了你就会知道……女人总是要嫁人的。”婉君轻声说。 红色的夕阳从纸糊的窗户里照了进来,为婉君清俊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辉。 玉环怔怔地看着婉君脸上那抹充满女性气息的柔美微笑,仿佛跌入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冰冷深渊。 齐六爷杀死了她的李隆基。 玉环在明白这个事实的瞬间痛彻心扉,泪如泉涌。 “过。”边毓的声音打破了片场的寂静,围观的人们如梦初醒,安静的片场转瞬变得嘈杂。 “金鲤真的演技进步的也太快了吧。” “我之前还说她的演技连薛耀都比不上,现在忏悔还来得及吗?” “她参加《育神》学唱歌不也是这样吗?这是什么非典型学霸?不学则以,一学惊人。” 片场中心,备受瞩目的金鲤真被龙慕云扶了起来后,干脆利落地抹掉了脸上的眼泪。 “你这几天的表现越来越好,刚刚的那场哭戏让我都差点看呆了。”龙慕云笑着对她说。 “真的吗?看来今天的我又比昨天优秀了!”金鲤真听了很开心,这意味着她离传世之作又近了一步。 龙慕云还想问她最后那句话剧本上没有,她是怎么想到的,金鲤真已经迫不及待地跑走了。 在路过导演组的时候,边毓叫住了金鲤真。 “今天的表现很出色。”他说了这么一句后就转过了头。副导演和导演助理都站在他身后,微笑着对金鲤真竖起了大拇指。 金鲤真心情好,也朝他们回以灿烂的微笑。 宋渡和小丁就站在她的保姆车前,金鲤真走过去的时候,宋渡一脸狗腿的笑容,第一时间拉开了车门:“小真,你刚刚的表演真是出神入化!我要是奥斯卡的评委,一定为你刚刚的表演颁发终身成就奖!” 金鲤真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决定年底的时候给他包一个大红包。 “我要你买的东西买到了吗?”金鲤真问。 “我办事你放心。”宋渡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对金鲤真比了一个油腻腻的心。 看着这个油腻腻的心,她决定把红包里的现金换成新年贺卡。 金鲤真白了宋渡一眼,弯腰上了车。 男人们都留在了车外,金鲤真坐在保姆车里,由小春为她卸妆换衣。 “小真,这几天我在片场里听到的都是大家对你的称赞呢。”小春为她取下假发,神情喜悦地说。 “这是应该的。”金鲤真漫不经心地说。 她的目光落在了车外安安静静的那个人身上。宋渡和小丁就在一旁聊天,眉飞色舞的宋渡不知道在说什么,连腼腆的小丁也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胥乔依旧面无波澜。 自从那晚以来,胥乔更寂静了,更卑微了,他绝口不提那晚的事,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金鲤真却敏锐地察觉到他们之间多了一堵看不见的厚厚屏障。 小春抱着她换下来的衣服下车交给了道具组的人。其他人陆续上车。 “小真,现在去哪儿?”宋渡从后视镜里看着她。 金鲤真瞥了一眼胥乔,他也正在看着她,然而目光相接后,他马上又垂下了眼。 “回酒店。”金鲤真说。 保姆车到达酒店门口后,金鲤真走下车,留在车上的宋渡从打开的车窗里递了一个口袋出来,她接了过来,头也不回地朝酒店里走了进去,胥乔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乔助理,快去吧,好好照顾好我们小真啊!”宋渡朝胥乔的背影挤眉弄眼地说。 金鲤真开门走进卧室后,没听见跟来的脚步声,她回到客厅一看,胥乔还在玄关,正准备转身往外走。。 岂有此理!这海胆真要翻天了不成? “谁允许你走了?”金鲤真生气地说。 胥乔停在原地,过了半晌才转身走了进来。 “关门。”金鲤真板着脸说。 胥乔关上房门后,金鲤真又对着房间里的大床说:“坐到这里来。” 胥乔如同一个听话的牵线木偶,安静地在床尾坐了下来。 他望着地面,纤长细密的睫毛遮住了黑白分明的眼眸,金鲤真看见他逆来顺受的模样就来气。 “脱衣服。”她故意恶狠狠地说。 胥乔终于抬眼看向她,那双哀伤的眼睛里盛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像是一根针,在金鲤真心上忽然刺了一下。 他沉默地看了她几秒后,终于站起了身。 他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然后是t恤,他脱得很慢,就像是在等她临时改变主意。黑色的t恤从他身上完全剥离后,露出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肤色和清晰结实的肌肉线条。 展翅欲飞的金乌纹身和数不清的陈年旧伤一同出现在金鲤真眼中,她心中那股针刺一般的疼痛感更强烈了,她觉得很难受,连嗓子眼都是闷的。 “你不想脱就算了。”她失了兴致,转身往门口走去。 “我想脱。”一只手从后面拉住了她的手腕,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胥乔的体温传到她的皮肤上。 “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别生气。”胥乔强装平静的声音下涌动着看不见的情感洪流。 “松手!”她想要打破他的平静,故意不耐烦地说。 胥乔望着她不说话,脸色更加苍白,那只手依然紧紧握在她的手腕上。 金鲤真干脆用力挣脱起来,她一用力,那只手就像是怕伤到她那样,迅速松开了。 她想要看到那张面具下真正的表情,她达成目的了,胥乔故作平静的表情开始龟裂,裂口下涌出的是害怕和悲哀,他上前一步,又因为她的目光,这一步的距离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真真,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别讨厌我……”胥乔哀求。 面色苍白的胥乔让金鲤真想起了从前他在疗养院讨好她的样子,他做什么都要请示她、征询她的同意,就连呼吸都要看她脸色,小心翼翼。 金鲤真过了片刻,说:“我什么时候说讨厌你了?” 胥乔愣了愣,说:“那晚你突然冲走了……” “因为我困了!我想睡觉难道还要和你报备吗?” 金鲤真脸不红心不跳,理直气壮地大声说。她绝不承认自己是被叛逆心脏一瞬间爆出的疼痛给逼走的。 “我以为你生气了……”胥乔怔怔地看着她:“我以为你讨厌我了……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那你以为我让你脱衣服是干什么?”金鲤真没好气地问。 要不是因为他那句“为什么我不可以”,她才不会让他脱衣服呢! “……鞭挞?”胥乔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色。 金鲤真要被他给气死了,她可是人美心善的织尔蒂纳代表!在他眼里难道就是会抽人鞭子的残暴角色吗? 她冲到梳妆桌前,从口袋里随手抓了一个东西出来:“我买这个难道是……” 她的声音凝固了。 金鲤真震惊地望着手里红黑相间的小皮鞭,这——这——妈了个鸡,宋渡到底买了什么?! 她用余光往口袋里瞥了一眼,还看见了一根醒目的红色蜡烛和无数个避孕套盒子。 ……呵呵,宋渡今年连新年贺卡也别想得到了。 第198章 金鲤真打开窗户, 将小皮鞭利落地扔了出去。 “刚刚只是一个小插曲, 你放心吧, 我不想打你。”金鲤真转身看着胥乔:“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 你要想清楚了回答。” “……好。”胥乔定定地看着她。 “如果我允许你和我肢体接触, 你最想碰我什么地方?”金鲤真强调:“好好想!不是太过分的都可以!” 她暗示地挺了挺自己的胸脯,又假装换了个重心,把令她骄傲的翘臀和长腿一并展示了。 够明显了吧?! 胥乔说:“我想牵你的手。” “啥?”金鲤真收回故意支出的长腿, 难以置信地挖了挖耳朵:“是调皮的风儿堵住了我的耳朵吗?你再说一遍?” “我想和你牵手。”胥乔哑声说。 “你确定?”金鲤真瞪大眼:“你没有其他想碰的地方了?” 胥乔沉默地看着她。 怎么会没有呢?第170节 他想把她抱起来转圈,想背着她爬长长的阶梯, 想在她笑的时候吻她的嘴角, 想在她哭的时候吻掉眼泪, 她身上每一个地方都是他想要触碰的圣域。 “我最想和你牵手。”他轻声说。 如果只有一次机会。 “为什么?”金鲤真疑惑地看着他。 “牵着手的时候, 就不会被分开了。” 胥乔脸上的笑容像是大雨过后放晴的天空,清澈又明亮。 金鲤真怒其不争地说:“没有上进心的家伙, 闭上眼!鲤鱼大仙现在就实现你的愿望!” 胥乔听话地闭上了眼。 金鲤真从口袋里拿出一包一次性的pvc手套,拆出一双戴上, 乳白色的手套服服帖帖地戴在手上,又轻又薄, 五指活动自如。 她放轻脚步, 悄悄走到胥乔面前, 牵起了他垂在腿边的双手, 她的手指顺着他的指缝轻轻钻入,和他的双手交叉紧握。 “现在可以睁眼了!”金鲤真期待地看着他。 金鲤真等了片刻,他仍紧闭着眼, 睫毛轻轻颤抖着。 “你怎么还不睁眼?”金鲤真狐疑地问。 “……不敢睁。”胥乔声音沙哑。 “为什么?” “你对我这么好,让我像是在做梦一样。”他哑声说着,睁开了眼。 金鲤真毫无防备地撞进那双被泪水浸润的漂亮眼眸,像是孩童无辜可怜的双眼,干净又清澈,乌黑的瞳仁中映着她怔愣的面孔。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金鲤真感觉自己的手被他用力握紧了:“……真真,我不会再说让你为难的话了,以后你也不用勉强自己戴这个,只这一次就好,”他哑声说:“……再一会就好。” 他哀痛的目光再次刺痛了她,让她决定做一次符合人美心善人设的事。 金鲤真目光笔直地看着他:“你知道我不说假话的吧?” “知道。” “胥乔,我从没觉得你脏。”金鲤真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也从没脏过。” 胥乔如遭雷击,怔怔地看着她。 “我不能碰你,因为我对你过敏,一碰就疼,真的生理上的疼……我不是讨厌你,也不是嫌你脏,你明白了吗?”金鲤真努力地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这下总该懂了吧? 然而胥乔猛地转过身,拿后背对着她。 “臭海胆,你别得寸进……” 金鲤真的手指刚刚碰到他裸露的背,他颤抖压抑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别在这时候碰我。” 她剩下的话自然地湮没在喉咙里。金鲤真顿了顿,没有收回手,反而将整个手掌都覆在了他的背上,她的掌心贴在一条锯齿状的可怖伤疤上,胥乔的体温和颤栗,他留给她的温柔和留给自己的脆弱,都随着肌肤相接传了过来。 真奇怪,他们明明没有在交合,她仍体会到了他的悲伤。 金鲤真一直都知道他害怕别人赞赏他的外貌,害怕被人触碰,在烈日下的街头,他依然穿着长衣长裤,他早已脱离了疗养院,但他的心灵或许还一直困在那个梦魇中,金鲤真因为知道那些人没有真的对他做什么,所以理所当然地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 这一刻,她的脑海里忽然涌出一个念头:她应该早一点说的。 她努力说服自己这是原主的残留感情,故意不以为意地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又不是第一次见你哭了……其实你哭起来挺好看的。” 话音未落,她的眼前忽然闪过一个景象,在模糊不清的意识中,有人在不断推她,摇她,叫她不要睡着,不要死。 她艰难地睁开一条眼缝,从朦胧的视野中看见一张小男孩哭得一塌糊涂的脸。 “我还没死呢……你能不能等我死了再哭?”她从烧得快要冒火的喉咙里努力挤出一句话。 小男孩哭得更凶了,她的头都要炸了,他怎么就这么能哭呢?看见蟑螂也哭,膝盖破口也哭,肚子饿也哭,睡不着也哭,这么胆小怕疼的他,又为什么会在他们想要伤害自己的时候挺身而出? 她看着那张鼻青脸肿、布满泪水的脸,忍着蚀骨的疼痛,苦中作乐地说:“看在你哭得挺好看的份上……如果我这次没死,我就大发慈悲……救你一起出去……” “……你这条命,以后就是我的了……” 画面消散,她又回到了酒店的房间。 手掌下的颤栗接连不断地传来,金鲤真看见胥乔颤抖的肩膀和垂在身体两侧,紧握成拳的双手。 安静的房间里,两条被夕阳拉长的身影站在原地。 少女的眼眸中盛着落日的余晖,和少年肩上展翅欲飞的三足金乌相映成辉。 在她失去的那段记忆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要追寻的那三天真相,到底是属于金鲤真的三天,还是西的三天? 长恨歌刚刚开机的时候,秋天才刚来,金鲤真觉得自己还没做多少事情,一转眼,时间就到了深秋。 金鲤真坐在行驶的保姆车里,无聊地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荒野。 今天是剧组第一次出外景的日子。她一大清早就被叫了起来,在睡眼朦胧中被抱进了保姆车。车上昏睡了两个小时后,金鲤真被胥乔叫醒,在保姆车后半段隔出来的试衣间里换好了戏服,小春给她化好妆后才坐了下来,等待最后的行程结束。 一件黑色的长外套搭在了她的腿上,遮住了裸露在空气中的小腿。 “下车的时候披一下,拍戏的时候再取下来吧。”旁边传来了胥乔轻柔的声音。 金鲤真望着窗外打了个哈欠:“最近好无聊呀,娱乐圈都没有大事发生。难道大家都因为双11而不撕逼,不出轨,不看夜光剧本了吗?” 坐在驾驶席的宋渡听见这句话就激动了,这种时候怎么能没有他的姓名? 宋渡握着方向盘,抑扬顿挫地说:“娱乐圈现在没有个声响,还不都是因为小真你闭关拍戏了吗?我这人啊,就爱说大实话!我一直都觉得娱乐圈的热度,有一半都是我们小真炒起来的!” “太无聊了,我希望有人能在今天搞一个大新闻。”金鲤真发自肺腑地说。 “你想看谁的大新闻?”胥乔问。 “哈哈哈——”宋渡大笑起来:“乔助理,你这话说的!好像小真想看谁的大新闻,你就能搞出谁的大新闻一样。” 宋渡从后视镜里看到胥乔朝他投来平静的一眼,他的笑声卡在了喉咙里,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感觉到一丝嘲讽? 保姆车跟着前面的车队驶下了小路,压过野草和乱石开向不远处生长着茂密芦苇,一望无际的湖泊,尽头已经停了好几辆车,旷野上站着几拨记者和摄影师。 前面的车队陆续停下,宋渡也跟着停车,他开门跳下车,搓着手快步走到金鲤真这边拉开了车门。 挨着门坐的胥乔先下车,然后伸手去扶后面的金鲤真。 宋渡停车的位置没有选好,金鲤真望着车外湿润的泥土地,嫌弃地不肯动弹。 “我穿着白色的高跟鞋呢,宋渡,你把车停在这里,是想看我表演凌波微步吗?” 这一脚下去,鞋子会变得多丑? “不好意思啊,小真!刚刚没有注意到你这里这么湿。”宋渡连忙赔笑。 小春忙说:“那还是先换上原来的鞋吧。” “不行。”金鲤真马上拒绝:“外面那么多记者,碎花连衣裙配皮靴,你是想让我被网友嘲笑到明年吗?” 宋渡觉得事情根本不会发展得这么严重,剧组的演员上身裹棉袄,下身露小腿穿凉鞋也是常有的事,记者和网友谁会对正在拍戏的演员穿什么上纲上线?但作为一名敬岗爱业的好马屁精……咳,好司机,老板说开哪儿,他就一定开哪儿,刀山火海也照样翻越,别说这小小泥坑了! 宋渡对金·事多·不作就不舒服斯基·鲤真拍着胸口说:“小真你放心,我宋渡就是拼着这条命也不会让你沦为网友手中的表情包,你坐好,我马上把车换个地方停。” 他话还没有说完,看见已经下车的胥乔忽然揽住了金鲤真的腰,轻轻松松地单手把她抱起来,几步跨到干燥的地面上去了。 隔壁车正开门下车的薛耀见到这一幕,差点一脚踩空,摔个大屁墩:“光天化日的,你们在干什么?!” 第199章 胥乔看都没看他, 小心地把金鲤真放下, 看着她的双脚踩上地面后才松开手。他转身从小春那里接过了自己的长外套, 披在了金鲤真的肩上。 金鲤真拍了拍身上白底黄花的老式连衣裙,抚平了刚刚弄出的褶皱后, 才抬头看向穿着粗布衣裳的薛耀:“光天化日的, 你看不到那么大一滩稀泥巴?” 薛耀往车门边一看,稀泥地面又脏又湿, 他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嘴上还要嘀咕着:“有泥巴又怎么了,谁还没踩过泥巴。就你娇贵。” “你当然无所谓了。”金鲤真不屑地说:“你穿的这身衣服就是到泥巴里去打个滚,观众也看不出区别。” “你——”薛耀刚要跳脚,一名工作人员就走了过来,冲两人说道:“金老师、薛老师, 麻烦到剧组大巴车这里来一趟。在开拍之前探班的媒体有30分钟的采访时间。” 金鲤真立马扔下薛耀, 往剧组大巴车的方向走去。 “你站住,别逃跑!”薛耀追了上去。 这种场合胥乔就不便再跟上去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身影走远后,转过头来看见宋渡一脸迷之怜爱的表情。 “……有事?” “你不用解释, 我都懂。”宋渡走过来,拍了拍胥乔的肩, 以过来人的口吻苦口婆心地说道:“哪个男人没有收藏几顶帽子呢?人们都说男人花心,但其实女人花心起来连男人也望尘莫及。像这种事——只能看开了。” 明明无风吹过,宋渡却忽然觉得周身一阵冷意, 他往旁边看去,他心目中温柔贤惠、忍辱负重的乔助理正微笑地看着他。 今天怎么老是出现错觉?难道他今天早上吃的蘑菇馅儿的包子是从云南来的? 哎呀,不管了,一定是昨晚吃鸡吃到太晚,睡眠不足,产生了幻觉。宋渡捏紧了自己的外套衣领,凑近胥乔,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昨天晚上,玩得愉快吗?那东西够用吗?大中小我可都给你买了。年轻人精力旺盛,我买了十个不知道够不够,做了太久的单身狗,我都不知道现在连芝士口味的避孕套都有了……奇怪,你觉不觉得越来越冷了?”宋渡一脸狐疑地说。” “小皮鞭也是你买的?”胥乔一如往常地微笑着。 宋渡的眼神更怜爱了:“钱你就不用给我了,老板已经付过了。虽然为了挑到最好看的小皮鞭,我跑遍了整个横店镇,为此自掏腰包解决了两餐,你也知道横店镇的物价这个贵呀——但是没有关系!能够帮到你们,就是我宋渡最大的快乐。” 胥乔微笑着,声音轻柔地说:“两餐一共花费了多少?” “吃了几只大闸蟹,横店镇这里的物价有点贵……”宋渡故作发怒地说:“我要打给工商局投诉这些奸商!花了我两千块钱呢!” 胥乔从衣服里掏出钱包,看也不看地从里面抽出所有红色钞票。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宋渡抬起左手去拦,右手悄悄拉开了自己的外套口袋。 胥乔将厚厚一叠钞票塞进了宋渡的口袋。 宋渡心里乐开了花,瞧瞧,性格多好的职场后辈啊,话少钱多,不争功,还能在关键时刻给老板熄火,只可惜遇上了渣渣鱼,只能忍辱负重,强颜欢笑,他宋渡有必要为可爱的后辈助上一臂之力! “乔助理,你这人真是太客气了。”宋渡严肃郑重地:“你放心吧,都是男人,你的难处哥也知道,我一直都认为你才是最适合小真的人!”宋渡把胥乔的背拍得啪啪作响:“以后有什么难处就和宋哥我讲,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要是有什么妖艳贱货想要勾走小真,我也会第一个和你报信!” “谢谢宋哥了。”胥乔笑着说。 “客气,咱们以后都是兄弟。”宋渡笑着捶了胥乔的胸口一下,没想到对方纹丝不动,宋渡觉得失了自尊,正想再来一下,对方已经转身走了。 这小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没想到挺结实的呀。宋渡在心里嘀咕道。 剧组大巴前,还不知道自己的司机和胥乔已经结成同盟的金鲤真正在接受探班媒体的联合采访。第171节 按照电影中的番位,金鲤真站在主创们的中间,左边是边毓,右边是龙慕云,接着才是薛耀,李风绮等重要配角,在主创人员的对面站着一排来自不同媒体的记者和摄影师。 经过了一些常规问题的采访后,记者们不约而同地将问题抛向金鲤真,希望从她这里得到一两个头条新闻。 “外界都很吃惊,你第一次涉足电影业就选择了敏感的同性恋题材,能不能透露一下你选择这个剧本的原因?你对同性恋又是怎么看的呢?” “选择这个剧本是临时起意。我正好想拍电影,李风绮正好把剧本带上门,剧本我正好觉得不错,所以就决定拍了。我对同性恋没有什么看法,同性恋也不需要我的看法,人是作为一个个体存在的,为什么非要看别人的脸色才活得下去?”金鲤真一脸不屑。 “你觉得你有可能会喜欢上女人吗?一个记者大胆的问道。 “我不仅喜欢女人,我还喜欢薯片可乐炸鸡翅披萨。”金鲤真白他一眼。 身旁的龙慕云笑了起来。 “这部戏里有吻戏吗?” “有。”金鲤真爽快地说:“不过是和薛耀的,还没开拍。” “和薛耀拍吻戏会不会有心理压力?比如害怕受薛耀的粉丝攻击?” “呵呵。”金鲤真用一个卞敏式微笑回答了问题。 “你在这部电影里有许多感情戏,你觉得和谁最来电呢?” 一旁的薛耀装作不在意,悄悄竖起了耳朵。 “薛耀吧。”金鲤真想了想,说。 幸福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薛耀还没高兴个两秒钟,听见金鲤真接着说:“不然为什么每次和他演对手戏的时候,我都想打他呢?” “你的意思是说薛耀的演技在这部电影里很差吗?”有记者一脸兴奋地把话筒对准了金鲤真。 “和我相比当然很差了,不过我可以保证,他在这部电影里没有拍画报,演技也突飞猛进了,这就叫近朱者赤吧。”金鲤真说。 “边导,你能不能评价一下几位年轻演员的演技?谁是最优秀的?谁又是稍次一点的?”有好事的记者马上把话筒对准了边毓,希望心直口快又素来毒舌的边毓现场拆台,让他们写出个大新闻。 “这四位年轻演员有三位在此之前都没有过正式的戏剧表演经验。选定这个阵容的时候,我有很多担心,说实话,直到开机我也在心里疑虑,这四人到底能不能把他们的角色演好。后来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四位演员打消了我的疑虑。他们各有所长,但都饰演出了我想要的角色。” 边毓故意忽略了最后一个问题,就是不想让某人太过得意忘形,偏偏还有记者追着不放,把最后的问题又提了一遍。 “边导,你觉得这四位年轻演员中表现最好的是哪一位?” “金鲤真。”边毓不情不愿的说。 这个答案和记者们心中的答案截然不同,想要再追问更多,边毓却说等到预告片出来,大家就能明白了。 群访时间结束后,外景拍摄的设备和人员也已经准备完毕,记者们陆续离去,还有一家小报的记者留在外围徘徊,希望能蹲拍到什么有价值的画面。 听到场务大声呼喊着参加今天第一场戏拍摄的演员就位,金鲤真脱下身上的外套递给胥乔。 “船上拍戏的时候注意安全。”胥乔提醒道。 金鲤真不以为意地应了一声,向着湖边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庆祝收藏过4000,今天三更 第200章 今天外景拍摄的这一幕是齐六爷邀请婉君和玉环去郊外游船, 班主为了监视两人, 还派来跑堂少年随行, 在这一幕戏中,齐六爷对无精打采、脸色苍白的玉环嘘寒问暖, 使婉君意识到齐六爷真正心仪的人是玉环。 这一幕对金鲤真的演技没有什么要求, 剧情的冲突点基本都在齐六爷和婉君身上。她只要做出一副无精打采,爱理不理的模样就好了。 因为龙慕云和饰演齐六爷的实力派男演员超常发挥, 这场戏只拍了一遍就过了。 在等待剧组聘请的船夫划船来接的时候, 金鲤真无聊地逗起了船头累得气喘吁吁的薛耀。 “薛狗,这才划几分钟你就累成这样了?你白长这么大个子,怎么这么娇弱?” 薛耀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裳,大张着腿坐在船头,累得要死的样子。刚刚他使了吃奶的劲儿才配合着扮演齐六爷小厮的男演员一起把船滑到了湖中央, 现在一听金鲤真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言论, 火噌的一下冒了起来。 “你说的轻松!你来试试看!你要是能把船划出去一米,我都跟着你姓!”薛耀怒声说。 金鲤真最听不得这种话, 一听这种话,她的斗志就熊熊燃烧。 “你们可都听见了啊!薛耀说我把船划出去一米以后,他就跟着我姓!”金鲤真站起身, 对后面坐着的龙慕云和实力派男演员大声说。 金鲤真大步走向薛耀:“弱鸡!起开!” 薛耀从甲板上起身走到一旁,一脸嘲讽地看着金鲤真:“我看你接下来马上就要闪着腰。” 金鲤真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双手放在了船桨上。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着。” 金鲤真用力往下一按,船桨慢慢划开沉重的水流, 带动游船缓缓前进。 扮演小厮的男演员原本只是站在一旁看戏,没想到金鲤真真的有力气能独立划动船桨,当下就拍手叫起了好。 船舱里的龙慕云和实力派男演员也发出了吃惊的惊叹。他们之前可都看见了薛耀和男演员吃力的样子,现在金鲤真居然一个人也能划船前进,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平常她多走两步路都要喊累,拧个瓶盖都要助理代劳,看起来娇生惯养的,没想到却有这样的怪力。 如果他们知道金鲤真不想走路,单纯是因为懒,拧个瓶盖要助理代劳,单纯是因为助理乐意,不知道他们会作何感想。 “看见没薛狗!这马上就要一米了,以后你就要叫金耀了。”金鲤真兴奋地说。 “你、你——我不信!怎么可能这么轻松,一定是你在搞鬼!”薛耀面子上过不去,一张俊脸胀得通红,他气急败坏地走了过来要抢金鲤真手中的船桨:“你让开,我要再试一试!” “你耍赖,我马上就要滑出一米了!”金鲤真背对薛耀,抓着船桨不肯放手。 “不行,我要看你有没有作弊!”薛耀伸手去抓船桨。 两人在甲板上就打闹了起来,游船开始左右晃荡,龙慕云担心两人出事,不放心地说:“你们两人小心一点,别……” 她刚想说别掉进水里了,就看着金鲤真的脚后跟磕在了船身上,一个重心不稳,直接向后仰了出去。 “金鲤真!”龙慕云猛地变了脸色,站了起来。 金鲤真向湖中倒去,薛耀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她,但只来得及和她的衣角擦身而过,扑通一声,他目呲欲裂地看着金鲤真跌入了深不见底的湖水里,被湖水转瞬吞噬不见了。 “金鲤真落水了!” 岸上看到这一幕的工作人员发出了阵阵惊叫。 边毓铁青着脸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喊道:“救生员呢?!” “救生员已经……”边毓的助理话还没有说完,岸边又是扑通一声,他看见金鲤真的助理迅速向着金鲤真落水的方向游去。 徘徊在外围的小报记者更是激动,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疯了一样狂按快门。 金鲤真果然是流量体质啊!一上新闻必定是头条,至少这个月的业绩不用愁了!决定留下来碰个运气的小报记者心里充满感动,觉得金鲤真一定是娱乐圈中最体谅记者难处的明星了,知道这两个月娱乐圈中风平浪静,他们这些八卦小报没销量,主动搞了个大新闻出来让他们报道。 标题要怎么写呢? 《长恨歌拍摄途中,金鲤真失足落水》? 不,不,这样就太没有看点了,还是这样写吧:《长恨歌拍摄途中,金鲤真和薛耀发生冲突,薛耀失手将金鲤真推入湖中》。 不过薛耀好像没碰到金鲤真?哎,不管了,反正观众又没亲眼看到! 已经拟好了新闻标题的记者,也顾不得看后续,生怕有人抢走他手中的相机,拔腿就向着自己的车跑去。 湖绿色的水从四面八方向金鲤真涌来。 水面上的声音像是和她隔了一层厚玻璃,模模糊糊地听不清楚,她大睁着眼睛,看着离她越来越远的水面,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她伸向水面的手变成了一只孩童的手,她大睁的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水面上那个俯身趴在船边的身影。 她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能看到一层一层荡开的波澜中,有一双乌黑冷漠的眼睛。 有一只手环住了她的腰,拉着她往上游去。 她的手重新变回大人模样,水面上冰冷的眼睛也没有了,金鲤真转过头来。胥乔那张精致俊秀的脸映入了眼帘。 她放心地开始呼气了。 金鲤真落水被紧急送往医院消息很快传遍了网络,各大娱乐媒体都在争相报道这次事件,标题一个比一个危言耸听。 《金鲤真在拍摄过程中落水,现已被救起送往最近的市医院,情况未知。》 《欢喜冤家成生死仇家。薛耀失手将金鲤真推入湖中现生死未卜,鱼丸和药姐姐爆发激烈冲突,微博目前已瘫痪。》 《震惊,薛耀求爱被拒恼羞成怒,在众目睽睽之下对金鲤真痛下杀手,这一切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龙慕云神色匆匆离开医院,双眼通红似崩溃。长恨歌镜真成长恨歌,红颜薄命的还有她们。》 《金鲤真不幸逝世,天才女歌手陨落,超级流量恐有牢狱之灾。今年娱乐圈为何如此多灾多难?长恨歌将何去何从。》 薛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医院的。 他的头脑一片空白,眼前总是不断浮现出金鲤真落水前的最后一幕。 在龙慕云和边毓他们跟着进医院的时候,他因为害怕而留在了外面。 肯定会没事的,他不断安慰自己,人们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金鲤真一看就是要活一亿年的老化石。她脾气那么臭,阎王爷怎么敢收她呢? 薛耀躲在医院外的小巷子里,不敢进去见金鲤真,也不敢离开。 医院外布满了记者,他们满腔心思都放在了医院里的金鲤真身上,没有留意到躲在巷子里身上还穿着奇怪衣裳的薛耀。 一开始,薛耀还听到那些记者们相互打听金鲤真有没有脱险,推她下水的薛耀怎么没有来,后来就听到他们说,剧组的人都走了,龙慕云还哭了,金鲤真可能是出事了,再过了一会,他就听到有人信誓旦旦地说,金鲤真死了,还是赶紧去蹲点薛耀吧,超级流量被带上警车的照片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金鲤真死了? 薛耀如遭雷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很想出去抓一个记者来问,但又怕得到害怕的答案。 他想打个电话问问,颤抖的手往裤兜一摸,发现自己还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裳,这衣服上连个兜都没有,更别提手机了。 薛耀惶然地藏在巷子里,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六神无主。 金鲤真死了,她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呢?薛耀在垃圾桶边焦躁地转来转去,始终不能相信听到的事实。 他从来没有想过金鲤真会死的问题。就算几十年后她老了,头发白了,在薛耀的想象里,她也能杵着拐杖中气十足地骂他薛狗。 她怎么死的? 被人推到湖里,溺水死的。 谁推的? 他推的。 是他推的吗?薛耀疑惑地想。在他的印象里,他没有碰到金鲤真,是金鲤真重心不稳自己摔倒的吧?第172节 薛耀脑子乱成一团,心里也底气不足,想得多了,金鲤真落水前的记忆也混乱起来,他无法肯定自己究竟有没有推,但大家都说是他推的。那……那可能是他推的吧。 金鲤真居然死了。 他居然成了杀人犯。 亿万少女的美梦要进监狱了,要剃平头啃馒头了,说不定还会有人觑视他的美貌逼迫他捡肥皂。 薛耀嗓子闷闷的,鼻子酸酸的,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回到那句话。 金鲤真死了。 第201章 他在小巷子里不知呆滞地站了多久, 回过神来,天已经黑了, 门口围聚的记者也走的差不多了。 他们都去蹲点拍摄自己被带上手铐的画面了吗?说不定自己已经成了通缉犯, 被全城搜捕。小叔叔和小叔母, 还有小夫他们一定都知道了吧……呜呜呜,他不仅面临捡肥皂的危险,还要面临被小叔叔打断腿残废一生的危险。 薛耀吓得一个激灵, 赶紧摇头赶走了自己可怕的想象。 不,这一定不是真的。一定是臭鱼在和他开玩笑, 故意吓他。薛耀安慰自己。 这个念头宛若一根救命稻草, 给了薛耀踏进医院的勇气。 他胆战心惊地往外望了一眼, 见外面没什么人, 才借着月色的掩护,在记者看见他之前闷头冲进了医院。 凭着自己这张人尽皆知的脸,薛耀顺利地问到了金鲤真所在的楼层和病房。 他满心焦急,连电梯都等不及,一路狂奔上了七楼。 从步行通道里跑出后, 薛耀正想找个护士询问金鲤真的病房在哪里, 两个护士就从他不远处的一间病房里走了出来。 “真是可怜,年纪轻轻的就死了, 出名挣大钱又有什么用呢。人才刚咽气,往常的那些朋友们就全脚底抹油的走了。” “听说他的家人们也来不了,让我们直接把尸体烧了,把骨灰寄回去。” “我们哪有权利直接烧尸体, 还是先让人把他拉到停尸房去吧。” 她们还说了什么,薛耀已经听不见了。 看着两人背对他走远后,薛耀的目光投向那间房门虚掩的病房,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着灌铅一样的双腿走到盖着白布的病床前的。他呆呆地望着白布下的那个人形,所有的侥幸都被事实击碎。 金鲤真死了,有个平直无波的声音在他的心里说。 他浑身颤抖着,想要从这可怕的事实中逃离,然而他的双脚牢牢钉在原地,眼睛也像被人施了法似的无法动弹。 她再也不会气焰嚣张地叫自己薛狗了。 她再也不会和自己一起趴在桌上睡觉不听课了。 她再也不会三天两头的出现在热搜上了。 她再也不会让他心烦意乱,不会让他暴跳如雷。也不会让他心跳如鼓了。 在永远失去她的这一刻,在心脏如同被捣碎的这一刻,在巨大的悲痛和绝望将他淹没的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原来自己一直都喜欢着她。 薛耀泪如泉涌。 在不出十五米外的一间单人病房里,金鲤真心情复杂的看着网络上关于自己的各种新闻和盘点。 乔安娜打算借网上的谣言炒一波热度,故意让金鲤真和她的工作室微博暂时保持沉默,直到小媒体和营销号们一窝蜂地跟着报道金鲤真抢救无效身亡的消息时,才由工作室出面澄清谣言,安抚人心。 虽然溺水身亡的谣言已澄清,微博也抢修成功,但网络上还留有余震,一搜金鲤真的名字出来的全是“金鲤真,走好,天堂没有桃花煞。” 金鲤真觉得老天理解错她的意思了,她是想看别人的大新闻,不是想看自己的大新闻——更不是这种大新闻! 金鲤真落水的消息在网上不胫而走后,她先后接到了江璟深、张逸昀等人的电话,她各种赌咒发誓外加在视频里活蹦乱跳才让对方相信,自己除了衣服打湿以外,没有任何问题。 “医院门口的记者大部分都散了。”胥乔从病房外走了进来。 “那我们走吧。”金鲤真松了一口气,从床上起身穿鞋。 “医生建议你今晚留院观察。”胥乔说。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金鲤真往门外走去。 胥乔见劝不动她,只能沉默。 金鲤真刚刚开门走出病房,听见前面不远处传来嚎啕大哭。 一群人围在一间病房前看热闹,不仅窃窃私语,还有人举着手机摄像。 金鲤真正在思考自己落水时见到的画面,没有心情凑热闹,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趁着人们不注意,金鲤真快步往电梯间走去。 经过那间热闹的病房时,一个痛哭流涕的声音让金鲤真猛地停下了脚步。 “都是我的错!金鲤真,是我害死了你呀!” tmd谁在咒她呢? 金鲤真皱着眉转头看去,病房门口被看热闹的人堵的水泄不通,她什么也看不到。 “你醒醒吧……你打我骂我怎样都行,你睁开眼看我一眼……” 金鲤真皱着眉想,这个欠揍的声音怎么那么耳熟呢?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不可能是她想的那样吧。 薛耀脑残是脑残,但也不至于到脑瘫的程度吧? 金鲤真转头看向身旁的胥乔:“是我产生幻听了吗?” 胥乔摇了摇头。 怀着“他不至于是个脑瘫吧”的心情,金鲤真拍了拍病房门口离她最近的那人肩膀,对方看戏看得正开心,忽然被打断,一脸不耐烦地回过头了:“什——” 他的后半截话卡在了喉咙里,金鲤真不耐烦的对他挥了挥手,他还没回过神来就被胥乔拉到了一旁,金鲤真继续拍下一个人的肩膀。 就这样,金鲤真终于清理出了病房前的通道。 金鲤真走进病房,扑在一具不知名尸体上泣不成声的薛耀映进了她的眼帘。 ……真的是个脑瘫。 “我还有好多话没和你说,我好不容易才明白了自己的心情,你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脑瘫儿哭得肝肠寸断,摇着床上那具死了也要遭受折磨的无辜尸体。 “我不准你死!你给我醒来,只要你醒过来,我保证再也不让你生气了,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不就是想让我跟着你姓吗?我答应就是了……求求你,醒醒……” 金鲤真不想承认自己认识眼前的脑瘫儿。 现在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还来得及吗? 金鲤真回头看了一眼,胥乔面无表情地看着薛耀,见到她看来,若无其事地对她露出温柔微笑,门口刚刚被她赶走的围观人群又自动绕了回来,拍照的拍照,摄影的摄影,每张脸上都是喜迎春节的表情。 看来是来不及了。 金鲤真心情复杂地朝薛耀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 薛耀头也不回,没好气地哭着说:“别碰我!” 金鲤真忍住让这个脑瘫儿变成脑死亡的冲动,再次拍了拍他的肩,她刚要说话,薛耀先猛地朝她转过身。 “我说了别碰我!我会去自首的!你急——”他伤心欲绝地喊出一半,看见金鲤真,眼睛猛地睁大了,含在眼眶里的眼泪一个劲地掉下:“什么……急……” 金鲤真指了指门口不知直播了多久的人群,用陈述的平静语气说:“亿万少女的美梦,你可能要一夜过气了。” 薛耀恍若未闻,呆呆地看着金鲤真:“你……你没死吗?” “你死了我都还会活着。”金鲤真说。 他们织尔蒂纳不会变老,也不会生病,只要不断吸收健康强大的基因,理论上是可以永生的。 “那……那我抱的这个……”薛耀呆呆地看向白布。 “我怎么知道你抱的谁?”金鲤真说。 时间仿佛凝固,薛耀一动不动。 片刻后,他触电一般跳了起来,连连倒退,一直退到后背咚一声撞上病房墙壁才停下。 他哆哆嗦嗦地站在原地,目光从白布移到金鲤真的脸上,又从金鲤真的脸上移到门口围观群众的脸上。 金鲤真看到他的脖子和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 薛耀的喉咙里传出一声低若蚊吟的呜咽。接着,金鲤真看见他埋着一张通红的脸,猛地跑向门口,以惊人的气势冲开人群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第202章 薛耀出道的时候刚刚16岁, 为他保驾护航的小叔叔和小婶婶都是娱乐圈中曾经数一数二的流量明星,再加上他自身外形条件在同龄人中也算出类拔萃,出道当年, 他就坐上了新生代人气第一人的宝座, 经过四年的发展, 他不仅是中国娱乐圈中当之无愧的流量第一人,在亚洲国家也有不可小觑的粉丝数量。 按照中国娱乐圈更新换代的速度来说,人们普遍认为, 只要他不作大死,躺着红到26岁也是没有问题的。 什么叫作大死呢?许多违背主流价值观的事都叫作大死,但对一个没有实力, 纯粹靠脸吃饭的偶像来说, 公开恋爱才是头号大死。 薛耀在医院里痛哭流涕的视频被热心病友直播到网上后, 他的微博粉丝数在四小时里狂掉了300万。 他这几个小时里掉的粉丝数,已经是一个四线明星的总粉丝数了。 药姐姐们分成了三个阵营, 有一些认定薛耀已经恋爱,感觉受了背叛, 对他脱粉回踩;有一些同样认为他已经恋爱,但却决定委曲求全,忍辱负重的继续粉下去;更多的药姐姐们则是把泪往肚子里吞, 拼命催眠自己, 这只是一个证明耀耀单纯、善良、有同情心的视频。 亲者痛,仇者快,眼下薛耀大量掉粉, 说不定会像他的小叔叔一样一夜过气,和他类型相近的小生们纷纷摩拳擦掌,想要接替薛耀的王者地位和他身上爆出的顶级装备。 网上的吃瓜群众们除了对着被誉为开心瀑布的医院视频翻来覆去地钻研以外,他们最想知道两个当事人现在是什么心情? 一个忽然有了过气危险,一个被失去理智的药姐姐们疯狂辱骂,这两人的心情恐怕都不好受吧。 不好受?怎么可能! 金鲤真喜提700万粉丝,以坐火箭的速度跨入5000万粉丝数的大门,为了感谢大家以及药姐姐们的厚爱,她还在当晚举行了直播,和观众朋友们一同观赏点评薛耀的医院告白视频。 另一个当事人,他沉浸在喜欢的人死而复生的惊喜中,也很好受,不过他周围的人就不那么好受了。 “你笑!你还笑?!网上出了那么大事,你还笑得出来?!”第173节 在上京西区的一栋豪宅里,开启了流量时代的里程碑人物,过气流量薛洋安正拿着一本卷成圆筒的时尚杂志追打现任流量薛耀。 同样代表了一个时代的实力派影后元玉光坐在一条沙发椅上,一脸无奈地看着叔侄两人。 薛耀的经纪人小夫在经过薛耀这段时间的磋磨后,已经变得佛系,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的他坐在一旁默默喝茶,任由薛洋安和薛耀叔侄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又一圈,生动形象的诠释了什么叫心如止水。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等我逮到你,看我不扒了你的皮!”薛洋安面色铁青。 “小婶婶,快救救我!”薛耀一屁股挤到了单人沙发里,抱着元玉光的手臂,向她求救。 “行了,你冷静一点。”元玉光伸出手挡在薛耀身上。 薛耀眼看着就要打到自己身上的杂志硬生生地在元玉光手前一毫米的距离猛地刹住了车。 他刚刚松了一口气,就见那本杂志拐了个弯儿,朝自己头上袭来。 薛耀惨叫一声,还没来得及捂住差点脑震荡的头,残暴的小叔叔就把他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那是两人沙发吗?你像个秤砣似地坐下去,压着你小婶婶了怎么办?”薛洋安握着杂志往薛耀的屁股上响亮的来了一下,怒声说:“不要给我嬉皮笑脸的!站好!” 薛耀捂着屁股,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我哪有嬉皮笑脸?” 在外面说一不二的超人气流量偶像,在薛洋安面前,永远是那只翻不出如来佛掌的孙悟空。 每当薛耀觉得自己已经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以倒下来躺赢了,薛洋安就会残忍无情地一脚把他踢醒。 用小叔叔的话来说就是:“这点儿成绩就可以沾沾自喜了?呵呵,你现在还没有我鼎盛时期的小指头红。” 虽然生气的时候,薛耀总会找一万种理由来否定,冷静下来后,他又不得不承认小叔叔说的是实话。小叔叔如今是过气了,但他创下的流量神话至今都没有人能够超越。 据说娱乐圈曾有两大邪教团体,一个是薄荧的荧粉,另一个则是薛洋安的洋葱粉,不过这两人如今一个隐退,一个过气,过去的事真假难定,通通变成了传说。 虽然薛洋安在圈中风评几乎是一边倒的差评,但薛耀还是很爱这个脾气不好的小叔叔。 他的父母都是战地医生,为了大爱,舍弃了小爱。薛耀在六岁以前都是和保姆一起过,后来小叔叔知道了自己的情况,主动把他接来一起生活。 已经过气,正过着退休生活的薛洋安每天都有大把的时间和他一起说话,一起看书,一起玩,还有一个虽然看起来冷冷的,但实际上很温柔的小婶婶给他读故事书,薛耀在这里第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小叔叔和小婶婶没有孩子,薛耀就把他们当做自己的父母,他知道在他们心中,自己也和亲生的孩子无异。 薛耀揉着自己被打疼的屁股蛋子,决定再原谅薛洋安一回,他要是再敢打自己,他就——他就—— 他就真的要哭了。 “还说你没有嬉皮笑脸?从进门到现在,你一个人一共傻笑了多少次?”薛洋安冷笑道。 薛耀顺着薛洋安的话想了想,好像数不过来。 他居然因为金鲤真笑了这么多次吗? 薛耀又忍不住傻笑起来。 “你还笑?”薛洋安快被他气死了,他真想掰开薛耀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脑花还是石膏。 “小叔叔,你别生气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呀?”薛耀不以为意地说。 “这还没有什么大不了?你是偏偏要等到自己过气了,回家抠脚的时候才会觉得事情严重吗?!”薛洋安怒声说。 “过气就过气呀,反正我的钱已经赚够了。”薛耀小声嘀咕道。 薛洋安气得拿着杂志又开始打他:“真是没出息!你才20岁就想着过气!” “哎哟!”薛耀痛叫道:“小叔叔,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过气了不一样活的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吗?” “我不是因为过气了所以才开开心心快快乐乐!薛洋安怒声说:“我是因为有你小婶婶,所以才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小夫心如止水地看着这叔侄两人说了半天相声,觉得这两人过气都是应该的,是自然界的选择。 眼看再这么下去天都要亮了,小夫咳了一声,不得不开口道:“视频造成的影响现在还在我们的控制范围内,只要小耀咬死他没有恋爱,底下的粉丝会自动为这个视频找出无数个开脱的理由。” “他本来就没有恋爱!”薛洋安大声强调。 “现在没有,以后说不定没有啊。”薛耀小声说。 “有想法了?说说吧,谁?”薛洋安冷笑。 薛耀扭扭捏捏地说:“就是金鲤真呀。” “你看我不揍死你。”薛洋安脸色漆黑地卷着杂志向薛耀走去。 “洋安。”一直没说话的小婶婶开口了,轻轻两个字就让唯我独尊的薛洋安停下了脚步,“阿耀喜欢谁是他的事,我们做长辈的不应该干涉。既然小夫都说了这件事的影响在可控范围内,我们就不要说太多了,阿耀已经大了,他知道该怎么做。” 薛耀感激地望向元玉光:“小婶婶,还是你最懂我!”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薛耀连跑带蹦地向大门跑去:“没事那我就先走了,小婶婶再见!小叔叔再见!” 小夫也站了起来,向薛洋安和元玉光告辞。 等玄关响起关门声后,薛洋安放下杂志皱眉看向元玉光。 “你说他喜欢谁不好,偏要喜欢金鲤真?他就是告诉我他喜欢那个一脸假笑的女孩儿我都不会说什么。金鲤真是个什么风平你不知道吗?她和那么多男的牵扯不清,我就不信全是媒体的捕风捉影!”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活法。”元玉光风淡云轻地笑了笑:“如果我当初听信媒体的话,就不会和你在一起了。” 想起自己当年比金鲤真还差的风评,薛洋安的声音弱了下去:“我还不是担心他会受伤吗?这孩子也不知道像了谁……傻乎乎的,一点心眼也没有,遇上那些有心机的女孩,只有被打来吃肉的份。” “你不能因为担心他会受伤,就一直把他关在温室里,我们觉得好的不一定是他想要的。阿耀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相信他。” 薛洋安沉默片刻。垂头丧气地坐了下去:“算了算了。我不管了。臭小子顺风顺水这几年,也该砸个跟头了。” 在薛洋安和元玉光谈话的时候,薛耀和小夫已经走出了豪宅。 “小夫,我要问你一个严肃的问题。”薛耀小声说。 小夫一看他那扭扭捏捏的样子,就知道是和金鲤真有关的问题,他见怪不怪地说:“你问吧。” “那个视频你看了吗?” 小夫点点头:“看了。” 他终于意识到羞耻了吗?终于想起要控制视频传播吗?还好,还算有救。 “你觉得我算是表白了吗?”薛耀的脸上爬起了两抹红晕。 ……没救了。 “看你怎么想。”小夫说:“心意上,你应该传达到了,只要她不是个木头,就应该能看出你喜欢她。形式上,又不算表白,毕竟你是对着一个不知名的尸体说的,哪个女孩子愿意接受这种表白?” 薛耀十分赞同地点头:“你说的对……那你说我要是把这个形式跟上去了,她会接受我的表白吗?” 小夫不只是心若止水,已经是心若死灰了。 谁来告诉他,他是一个科班出生、正正经经的艺人经纪人,而不是一个专门回答情感问题的感情专家。 “我不知道,你想过气就尽管去试试吧。”小夫破罐子破摔地说。 普通人这时候都能听出他的怨气了。 薛耀不是普通人。 薛耀很感动,他从未觉得自己的经纪人形象有此刻这么高大:“小夫,你是第一个支持我的人,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小夫将疲惫的目光移向远方。 天要下雨,流量要作死,他还是顺其自然吧,阿弥陀佛。 第203章 “我真的没事了。” 躺在床上的金鲤真努力从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里探出下巴。 “不行。医生说你掉进水里受了凉, 今晚一定要捂一捂。”胥乔在这一点上异常固执:“我听你的,让你出院了,你就要听我的, 好好保暖。” 房间里的中央空调还在往外呼呼吹着热风, 室内恒温26度。金鲤真心想, 这不是要保暖, 这是要热死她。 金鲤真努力将脚边的那个电暖袋踢远,叹了口气:“我想喝可乐。” “你已经刷了牙了, 想再刷一遍吗?” 胥乔在床边坐了下来,那双静静注视着她的眼睛黑白分明又湿润纯净。 金鲤真郁闷地翻了个身, 拿后背对着他。 “真真,以后不要这么莽撞了。”胥乔低柔地声音从身后传来。 金鲤真气他忤逆自己不拿可乐给她喝, 赌气地不理他。 “你如果出事了,我……” 金鲤真等了半天, 也没等他说完后面半句话。她忍不住好奇, 终于转过身看他。 他像一块没有生气的山壁,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望着她的眼眸里露着克制的哀色。 “你会怎么样?”金鲤真好奇地问。 胥乔沉默的望着他。 “你说吧, 我不生气。”金鲤真说。 “我……”他停顿片刻, 然后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会对他做出什么来。” 金鲤真躺平了身体, 视线直直地看着他。 “我是被船晃下去的。” “船是因为你和他打闹才会晃的。”胥乔平静地说。 ……金鲤真觉得他说的好有道理。 “那就随你吧。”金鲤真话音未落,觉得自己被胥乔带跑了方向,怒瞪了他一眼:“这种假设根本不可能存在!区区人类,难道还想杀死我吗?” “你说的对, 你是无敌的。”胥乔低声笑了,他伸出手来,似乎想要触碰金鲤真,在看到她的目光后才反应过来,那只刚刚伸到她腹部上方的五指在空中慢慢蜷缩起来,然后收了回去。 金鲤真被这句无敌夸得有点儿开心,她忽然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起来,光着脚咚咚咚地跑到梳妆桌前。 金鲤真拿着手套转过身的时候,正好对上了胥乔幽深的目光。 金鲤真马上明白过来,露出小恶魔一样调皮的笑容,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只着内衣的身体,抬眸问道:“好看吗?” 她看到胥乔的喉结在薄薄的皮肤下滚动了两下。第174节 他眸光沉沉地说:“好看。” “我也觉得很好看。”金鲤真蹦回床上,重新钻进了被子里。 胥乔又细心地帮她把被子的缝隙捏好。 金鲤真带着奖赏的心情,戴着薄薄一层手套的左手从被子下钻出来握住了胥乔的手。 胥乔马上握紧了她。 仅仅只是和她握住手,他的脸色就如放晴的天空一般,渐渐明朗起来。 金鲤真觉得他有点儿可怜。这种心情就像是一个吃惯巧克力的孩子看见另一个小孩把带着糖衣的药丸当糖果一样。 她忽然怜悯他,也想让他尝尝真正的糖果味道。 金鲤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从被子下扔出一只手套:“我允许你摸摸我。” 她看见胥乔那双漂亮的眼睛在短短几秒里接连露出了茫然、难以置信和惊喜的感情,他定定地看着她,就像是在看她会不会改变主意。 金鲤真鼓励地看着他。 胥乔松开了金鲤真的手,在她眼前慢慢戴上手套。 他用眼神取得了金鲤真对下一步的同意后,重新握住金鲤真的手,另一只戴着手套的手则慢慢地伸进被子底下。 金鲤真感觉到他的手在看不到的地方慢慢移动着,她屏息等待,终于,那只在黑暗中摸索的手碰到了她的腰,金鲤真忍住发痒的感觉,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他低垂着眼,好像僵住了。 金鲤真等了好一会儿,碰着她的腰却动也不敢动的手终于再次移动。 那只手小心翼翼地探索着着她的身体,轻之又轻地抚摸着她平坦而光滑的肚皮,五个指头在她小小的肚脐上转了一圈后,试探地移向了上方。 他在期待之后会触到的风光,金鲤真也在期待他吃到巧克力的反应。 金鲤真看见胥乔本就在微微颤抖的睫毛抖得更厉害了,像一只翕动的蝴蝶翅膀,他低垂的眼眸里涌动着晦暗克制的感情,这股克制在他张开的五指攀上山丘时分崩离析,她看见他的眼中爆发出似快乐,似感动,又似悲伤的奇异光芒。 金鲤真的心跳很快,和胥乔激烈的脉搏融为了一体。 她感到一股特殊的满足。如果说还有什么比一声“好吃”更让分出巧克力的小孩感到快乐满足的话,那就是对方感激涕零地说“好吃”。 胥乔宛如一个虔诚信徒触摸到圣物的反应极大的取悦了她。 金鲤真愉悦地看着他和常人相比略微苍白的脸色逐渐染上情欲的绯红,在他渐渐变得放肆的抚摸下,金鲤真的人类躯壳也有了本能的反应,对此,她无动于衷。 交合对她而言只是一种为了摄取基因所采取的折中手段,如果无法摄取基因,那么交合也只是一种无意义的行为。 金鲤真不会被人类的情欲影响,她却知道人类男性,特别是年轻男性对这一行为的需求有多强烈。 她看着明显已经动情的胥乔,忽然产生了好奇。 “你和别人有过性行为吗?”从来不知道委婉为何物的外星人开门见山地问道。 胥乔抬起了眼,湿漉漉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金鲤真。 “没有。”他声音沙哑地说。 “那你自己做过吗?” 这回他沉默了。 “你现在想做吗?”金鲤真又问。 胥乔定定地看着他,幽深晦暗的眼眸似乎是在控诉她明知故问。 “那你就快点回去做吧。我要睡觉了。”玩够了的金鲤真把他的手从被子底下赶了出去,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胥乔的手收了回去,眼睛依然眨也不眨的看着金鲤真,过了好一会儿,他眼中那股翻涌的情欲才被压了下去,呼吸也渐渐平息了。 他牵起金鲤真戴着手套的那只手,在手背上低头应下一吻,哑声说: “晚安,我的太阳。” 第204章 第二天金鲤真重回剧组的时候, 意料之中的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同样成了众人注目焦点的还有薛耀。 和一如往常的金鲤真比起来,在11月的阴沉天空下戴着墨镜在片场里走来走去,仿佛一刻也停不下来的薛耀异常打眼。 刚刚结束和金鲤真对手戏,正准备回保姆车换装的李风绮这时才看见薛耀, 不由吃惊地问道:“今天不是没有你的戏吗?” “我热爱片场,热爱工作。”薛耀抬了抬墨镜,一脸冷酷的表情。 李风绮看着从头发丝到皮鞋全都经过精心打扮,整个人浑身闪闪发亮的薛耀, 发出了看破一切的嘲讽:“呵呵, 不是热爱金鲤真吗?” 薛耀脸上的冷酷维持不到三秒钟就被打破了, 他没好气的说:“怎么, 有意见?” 李风绮瞪大眼看着他:“你居然承认了?”话音未落, 她又接着说道:“也是。全国上下的人几乎都看过你那个视频了, 再遮遮掩掩也没有意义。” 薛耀听到她提起那个视频,脸上不禁烧了起来。 “视频怎么了?大家都夸我单纯,善良, 负责任,有同情心。”薛耀破罐子破摔, 梗着脖子回答。 “你开心就好。”李风绮怜悯地看了他一眼, 往自己的保姆车方向走去。 薛耀能拿下金鲤真吗?李风绮觉得有点悬。 但是她还挺期待的。 薛耀一旦和金鲤真在一起了,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对胥乔展开追求了。 越想越觉得美滋滋的,李风绮在心中默默祈祷着薛耀和金鲤真能够赶紧在一起。 金鲤真拍完这一场后,有两场戏的休息时间,她刚刚走下场, 等在外围的胥乔就给她裹上了外套。 11月底的横店已经能够感受到寒冬的威力了,金鲤真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旗袍,拍戏的时候冷得她够呛,胥乔在外套里一直裹着一个电暖袋,这样她一穿上衣服就是暖暖的,从外套里取出的电暖袋还可以拿给她暖手,一举两得。 金鲤真穿上外套后,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她接过胥乔手中的电暖袋,朝自己的保姆车走去。 金鲤真走到车前,正准备上车的时候。一个在剧组打杂的工作人员拿着一捧鲜艳的红色玫瑰叫住了她。 “金老师,有人给您送花。” 工作人员的话立即吸引了周围许多八卦的目光。 “给我的?”金鲤真疑惑地抬起眉毛。 “是的,是镇上花店送来的。我检查过了,没问题。”工作人员把花递了过来。 金鲤真刚抬起手,胥乔就把花接了过去,于是她又放了下来,问:“是谁送的?” 工作人员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对方没说。” 金鲤真“哦”了一声,没有放在心上,她转身打算上车,然后就看见了靠在自己的保姆车上,表情冷酷,单手插兜,仿佛在拍画报的薛耀。 胥乔沉默不语,眸色却微微冷了。 “你什么时候瞎了?”金鲤真看着薛耀。 “你——”薛耀猛地站直了身体,就连那两片黑色的墨镜都压不住他的气急败坏:“你的嘴里就吐不出一句好话吗?” “那得看你觉得什么是好话了?”金鲤真打量着他,刚刚拍戏的时候,她就看到了围着片场鬼鬼祟祟的薛耀:“今天有你的戏吗?” “没有。”薛耀挺起了胸膛,一脸自豪:“我敬岗爱业,主动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地方。” “哦。”金鲤真实话实说:“没有。” 然后她就看到薛耀露出了气急败坏的表情,莫名其妙瞪她一眼,气冲冲地走了。 他到底是来干嘛的? 难道是昨晚流失的300万粉丝成了压垮他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阵寒风吹来,金鲤真再也没心思去想薛耀,她抱紧手臂,赶紧坐进了温暖的车里。 当晚九点,一辆白色的豪华保姆车停在了《长恨歌》剧组落宿酒店的大门前。 保姆车的车门打开,一个容貌打眼的年轻男人走了下来,他转过身,细心地用手臂在车门上方挡了一下,以防后面下车的少女头撞到车顶。 金鲤真活力十足的从车里跳了下来。 她心情愉悦,因为徐霆然也来横店拍戏了,虽然他只是发了一个“我的新戏也开机了。”附带一个定位在酒店的地址,但是老朋友之间心照不宣,彼此都明白对方的潜台词。 除了前段时间开了一瓶新奶以外,金鲤真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已经吃了两个月的素,徐霆然的到来简直就是雪中送炭,瞌睡来了送枕头。 金鲤真兴冲冲地往酒店里走去,打算洗个澡换身衣服就走,没想到却在酒店大厅里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舅舅!”金鲤真惊喜地尖叫着朝她跑了过去。 幸福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没想到她刚准备去吃速食快餐改善伙食,营养丰富又美味的帝王蟹就送上了门。 “真真,这么想我吗?”江璟深伸手搂住扑进他怀里的金鲤真,似笑非笑地看着停在酒店玄关处面无表情的胥乔。 “舅舅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有给我打电话?”金鲤真从他怀里抬起了头,满脸笑容的看着江璟深英俊成熟的面孔。 “下午到的,你落水了我怎么能不来看看你?”江璟深扬起嘴角:“惊喜吗?” “超级惊喜!”金鲤真迫不及待地想要把他拉回自己的房间:“我带你参观我住的地方!” 金鲤真带着江璟深走上七楼的时候,薛耀从他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这层楼里都是《长恨歌》的主创人员,怎么偏偏就和薛耀的偶遇率这么高呢?金鲤真狐疑地看着他。 坐在虚掩的房门后玩了一下午手机的薛耀仍觉得自己的出场方式非常自然。 他自信地朝金鲤真走了一步,然后就因为腿麻差点一屁股摔倒。 “你朝我呲牙裂嘴的干什么?你掉的300万粉丝是你自己弄掉的,和我可没关系。”金鲤真警惕地拉住了身旁的江璟深:“舅舅,小心他有埋伏。” “你看我像那么小气的人吗?”薛耀强忍住脚底又麻又痛的感觉,竭力露出自己最帅气的笑容。 他一眼就认出金鲤真身旁的人是她的舅舅江璟深。 根据薛耀从昨晚恶补的十几本追妻中得出的经验,搞不定金鲤真,先搞定金鲤真的舅舅也是一种办法。 “掉粉的事我根本就没计较。这是你舅舅吧?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正好你拍戏拍到现在一定饿了,我请你们出去吃饭。我知道镇上有一家很好吃的火锅店……” 金鲤真看着薛耀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越发笃定了他要把300万粉丝脱粉的帐算在自己头上。 呵呵,金鲤真在心里冷笑,他打算去吃的恐怕是鱼火锅。第175节 金鲤真挽着江璟深走到自己的门前,干脆利落地说:“不去。” “你不想吃火锅,那我们可以换一种呀!你舅舅远道而来,肯定也没来得及吃饭。”薛耀不依不饶地凑了过来:“你在片场不是收到了一束花吗?那花呢?” 江璟深伸手揽住金鲤真的肩,状若无意地把他和薛耀隔了开来。 “不必,我在路上吃过了。”江璟深说。 江璟深的冷淡疏离一点也没有损害到薛耀的热情。 “叔叔,你别和我客气!你一定是刚下车还没有胃口,其实横店镇上有很多好吃的,你闻到味道一定会想吃!” 刚刚开门走进房间的金鲤真听见这句话,又惊奇又好笑地回头看了不怕死的薛耀一眼。 昨天才制造了一个掉粉300万的视频,今天又对着江璟深叫叔叔,薛耀是生怕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薛耀看见金鲤真回头,还以为她改变主意,越过江璟深的肩膀朝金鲤真说:“走啊,吃火锅!” 站在他面前的江璟深面色冰冷,露着“和善”的微笑:“谢谢,我们不吃。” “别和我客气啊叔……” 薛耀还想再努力一把,金鲤真的房门就在他眼前响亮的关上了,坚硬冰冷的门扉只差一厘米就撞上他高挺的鼻尖。 薛耀摸着鼻子,悻悻地回了自己房间。 怪不得金鲤真的脾气那么坏,原来都是家传的。 第205章 江璟深关了门后, 转身往房里走去。 “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个傻子?” “就是因为傻,所以才好玩呀。”超高效率的金鲤真已经脱掉了外衣,只穿着胸衣和内裤坐在床尾,两条光溜溜的白皙长腿闲不住地在空中荡来荡去。 金鲤真看着江璟深从客厅走出的时候, 脸上的笑容顿了顿。 “怎么了?”江璟深敏锐地察觉了金鲤真笑容的短暂凝滞。 金鲤真笑着抬起双脚踩在床尾的边缘上,两手抱膝,故意歪着头,俏皮又妩媚地看着他:“我只是在想, 让他站起来需要几秒钟?” 江璟深伸手拉松了领带, 目不转睛地朝她走了过来:“一秒也不需要。” 银色的月光从敞亮的玻璃窗外照进客厅, 无数微小的浮尘在光带中飞舞交错。 一墙之隔的卧室里, 两条人影缠绕在一起, 发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大多数人的心灵天空都是混乱的, 比如徐霆然和echo。 红色黑色,蓝色紫色白色,代表着不同感情的颜色共同组成了斑驳的天空, 这才是普通人的世界。 有欲望,想要得到, 所以才会诞生欲望实现后的欣喜, 快乐,以及求而不得的悲伤,痛苦,绝望。 只有极少数的一部分人,才有单色天空, 金鲤真至今只遇到了三个这样的人。这不能说明他们比普通人要出色,只能说明他们画地为牢,被某种单一的感情支配了心灵。 张逸昀被困在存在价值不断遭到否定的蓝色悲伤里,当他作为中国男篮队的主力健将为国争光时,他实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证明了自己的存在价值,也就恢复了天空的本来颜色。 谢意琛被困在了对张逸昀的红色嫉妒上,随着他家道中落,红色变得更加浓稠刺目。 江璟深的天空是黑色的,他被困在了再也回不来的过去,曾经拥有的幸福美满和车祸时临阵脱逃的悔恨自责,通通化成利刃在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的天空中游走。 金鲤真飞翔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中,轻松捕食着一个个星芒。 这些星芒中灌满铁水般沉重的仇恨,让他们无法游走。 江璟深因这些仇恨寸步难行,也因为这些仇恨得以喘息。 如果他不为这一切找一个始作俑者,如果他不为自己找一个必须活下去的理由,那么—— “大家都死了,为什么你还活着?” 星芒中不断回响着少年锥心泣血的质问。 失去的亲人是他永远的执念。 江璟深可以没有朋友。可以没有爱人,但是不能没有亲人。 金鲤真忽然想起被她抛在酒店楼下的胥乔,他的天空是充满红色的忌妒,还是黑色的仇恨呢? “刚刚我走进来的时候,你到底在想什么?” 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打断了金鲤真的神游。 金鲤真抬起眼眸,看向上方的江璟深,他英俊的面容在黑暗的光线中蒙着一层看不清的阴影,细密的汗水发出若隐若现的反光,金鲤真伸出手,轻轻抚过他的喉间,江璟深的喉结在她的手指下颤动。 他一直都这么警惕,敏锐,从不相信任何人。 或许他也相信过人,但是那些人都死了。 金鲤真迎着他野兽般冷血又危险的目光,微微一笑,忽然昂头咬上了他的脖子。 江璟深的动作停了片刻后,变得更加剧烈。 金鲤真搂着他的脖子,视线越过江璟深的肩头懒懒地向玄关看去。 看见江璟深走出玄关的那一刻,她在想。 胥乔就从来不会穿着鞋走进她的房间。 他知道自己喜欢光着脚在房间里跑,每一天都会主动来打扫她的房间,进屋的时候,金鲤真总是习惯性地不穿拖鞋,她把鞋留在玄关,胥乔也就把鞋留在玄关,她坐在床上看电视,胥乔也就陪她看电视,她躺下来玩手机,胥乔就坐到一旁用笔记本电脑做他自己的事。 金鲤真觉得胥乔的工作没有自己看上去的那么轻松悠闲,宋渡曾经告诉他,他从未见胥乔在车上休息过,每当金鲤真呼呼大睡,他就开始用电脑处理工作,他还有一个黑色的手机。总是来电不断,他却只会说行或者不行。 宋渡还以为是自己给胥乔安排了这么多工作,但其实金鲤真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些事。 他没有在自己面前工作过,也没有拿出过那个黑色手机。 在金鲤真看来,他好像就是围着太阳转的地球,随时都在,随时都准备好了为她服务。 现在的他又在做什么呢? 也在等着她的召唤吗? “你要走了?”金鲤真说。 江璟深站在床边,一粒一粒地扣好自己的衬衣纽扣。 他走到梳妆桌前,拿起了自己随手放在上面的外套后,转身看着床上的金鲤真。 “六小时后还有一场重要会议等我参加。” 江璟深定定地看着侧躺在床上,神情慵懒的她,这具饱满紧实,在雪白的被子里半遮半掩的销魂身体让他回忆起某些香艳的画面,喉咙一紧,而她脸上听到回答后无动于衷的神情,却又让他无比清醒。 “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金鲤真笑着问。 “你希望什么时候?”江璟深坐到了床边。 看着金鲤真红潮未消的脸,他多情而温柔地替她拂开了脸上被汗水凝结的黑发。 “我希望每一天。”金鲤真说。 “难道你之前没有每一天都在想我吗?”江璟深抬起她的手,从手指尖一直亲了上去,在快要吻到手背的时候,金鲤真把手翻了过来,于是他吻上她的手心。 江璟深在她的手心多亲吻了两秒,然后抬起头来,将她的手握在手中:“下周我尽量再来看你。” “你要我送你吗?”金鲤真说。 “不用,你好好睡吧。”江璟深低声说着,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起身走出了黑暗的卧室。 夜风撩动客厅玻璃窗前薄薄的窗纱,江璟深侧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像是被倾倒了浓墨一般,黑得不见一丝光亮,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死气沉沉得仿佛一座墓园。 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头也不回地关门走出了酒店房间。 长廊上的每一间房门都紧闭着,四周鸦雀无声,只有他自己的皮鞋落在瓷砖上的脚步声。 太安静了,就像是世界正在和他的心一起死去。 在等待电梯从酒店一楼上来的时候,裤子口袋里传出一声震动,江璟深拿出手机,看见他的助理发来的信息。 “江总,您要的数据已经收集完成,核实无误后将以邮件形式发送给您。祝您休假愉快。” 江璟深在键盘上打出短短一句话:“假期作废,按原行程安排。” 电梯门在叮的一声中向他打开,江璟深抬起头来,在明亮如镜的电梯门上看见了自己面无表情的脸。 一张平静而冰冷,了无生气的脸。 江璟深跨进电梯门,转身站定,一动不动地看着电梯门缓缓合拢,成为横亘在他和金鲤真之间的第二扇门。 挡在他们中间的,岂止是这一道电梯门和酒店房门吗? 一扇又一扇看不见的房门重重叠叠的封死了他们之间的所有道路。 这条路一开始就是绝路,他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可还是没能抵御诱惑,踏上了这条从一开始就知道没有未来的绝路。因为故意挑逗的是她,故意引诱的是她,先一步走在这条路上回头看他的也是她。 她主动引诱,他顺势堕落,这并非最大的错。 他最大的错就错在以己渡人,一厢情愿地以为就像他将金鲤真视为相依为命的唯一亲人一样,他在金鲤真心中也有着独一无二,非同一般的意义。 他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冷冰冰的事实却告诉他,他错了,他和被她引诱的其他人,相差无几。 不必手握放大镜从回放的记忆中寻找她不爱自己的证据,那只是懦弱可悲之人自欺欺人的手段。 她不爱他,不必再寻什么借口,当他的心中开始怀疑她对他的感情时,她就不爱自己。 真遗憾,直到现在他才真的相信理智传来的声音。 江璟深面无表情地看着电梯门上自己冰冷的脸。 亲人…… 看着那双和父亲如出一辙的眼眸,江璟深垂下的双手慢慢握紧了,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之中。 肉体的疼痛和心灵的疼痛相抵消,让他能够紧抿双唇,维持着无动于衷的表情。 他们明明是彼此在世间的唯一亲人,明明应该是最特殊,最独一无二的存在。为什么他不这么想呢? 在过去的无数个日夜,他都在质问自己这个得不到解答的问题。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第176节 电梯降到一楼,江璟深在缓缓打开的电梯门中大步走出。 所谓的仅剩的最后一名亲人,不过是他幼稚的幻想,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沉浸其中。 在这个家族游戏中玩掉了真心,玩掉了冷静和理智,玩得丢盔弃甲、一溃千里的—— 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人。 游戏结束了,幻想消失了,世界依旧是漆黑而寂静的,他的手中什么都没剩。 他从来就没有握住过什么。 他从她身上渴求亲人的羁绊注定徒劳无功,因为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这种东西存在。 他在人世间的最后一位亲人,在18年前死在了金家。 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他的亲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和一个读者朋友讨论过99对女主的感情,很高兴我们想的都一样 99爱的不是女主的外貌,不是灵魂,甚至都不是伪装的性格,他爱的是女主身上“世上仅存的家人”这个身份。 我这个朋友举的栗子特别形象,如果说99是个妹控,那么无论这个妹妹是丑是美,是文静还是活泼,他都会觉得这个妹妹世界最可爱。 99在女主身上一直寻找的,是家人的羁绊。 然而某一方面来说,他又明确知道自己寻找追寻的,是假的。 和他真正有羁绊的家人全死了,剩下的女主,只抓着一个能够让他产生幻想的外壳,她没有相连的血液,也没有灵魂相连产生的羁绊,她是假的。 所以一旦和复仇大业冲突,女主总是被舍弃的那一个。 所以女主在加州疗养院4年,他一次都没有来见过关心过,尽管他自身就在美国洛杉矶读书。 所以女主回国出院后,他也毕业回国后,他们见面的次数依然不多。 所以两人住在一起后,绝大多数时候,他依然是忙于工作忙于筹谋算计拉拢人心不见人影。 不评价爱的程度,但99无疑是四位男主里最不珍惜女主的。 尽管渣的细节如此之多,99的人气还是4男里最高的,因为坏男人无法掌控的别样魅力吗【doge】 第206章 昏暗的房间里, 金鲤真侧身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望着卧室门外安安静静的客厅。 江璟深走了好一会儿了,她吃的餍足,往常正是发困的时候,此刻却毫无睡意。 睡不着,为什么呢。难道是肚子饿了? 金鲤真的手刚放上自己平坦的腹部, 马上又放了下来。 她刚刚才吃饱了真正的饭, 怎么可能会肚子饿呢? 金鲤真翻了个身, 转而侧向临窗那一面,裸露的肩膀蹭到了什么滑滑的东西, 金鲤真摸出来一看,是一个透明的手套。 她不耐烦地把手套重新塞回了枕头底下,又翻了个身,重新面对门口。 好无聊, 金鲤真想。 她从被子底下伸出光溜溜的手臂, 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亮,凌晨一点了。 她打开通讯录,拨出胥乔的电话。 在响到第五声“嘟”的时候, 电话接通了,听筒里传出的只有沉默。 “我想喝可乐。”金鲤真开口说。 “常温的可乐在客厅的玻璃酒架上, 冷藏的在冰箱里。”胥乔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柔。 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 “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喝鲜橙多。”金鲤真皱眉说。 “饮料都在同样的位置,你爱喝的都有。”胥乔轻声说。 “我要吃薯片。”金鲤真气鼓鼓地说。 “零食在客厅的储物柜里,最上面那层是薯片, 第二层是肉干和果干,第三层是饼干,第四层有糖果和你爱吃的果冻。” 金鲤真气恼地一脚踢开身上的被子:“那我要吃披萨。” 冷冰冰的空气一涌而上,吹走了欢爱中积蓄的热气,她打了个寒噤,没骨气地又抓回了被子。 手机里过了半晌才传来胥乔的声音。 “真真,现在全镇也找不到营业的披萨店了。” 金鲤真躺在又大又冷的床上一动不动,过了半晌后。 “你在哪儿呢?”金鲤真问。 “你要来找我吗?” “有什么不可以?”金鲤真说。 “你不需要来找我。”他轻声说:“因为我一直都在听得到你呼声的地方。” 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从未离开过。 贴着胥乔耳朵的手机陷入沉默,接着,他听见了光着脚跑在地板上的声音。 她又没有穿鞋,胥乔想起了她平日赤着脚在床上跳上跳下的情景,不由露出了微笑。 寒冷的夜风从他身后洞开的玻璃窗外吹了进来,早已麻木的身躯感觉不到冷意,他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走廊斜对面那扇紧闭的房门,在朝思暮想之人出现的第一时间,对她尽力微笑起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握着门把手,只有上半个身体探出门外,大概是没有穿衣服,她把白色的被子直接当棉袄披在身上,看起来像一只白白胖胖的大蝉蛹。 胥乔朝她走了过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还不睡在做什么?” “我睡不着。” 虽然是在抱怨,但她的语气却是欢快的,句尾有一丝上扬,好像在撒娇。 她的脸上红霞未散,湿漉漉的眼睛里还看得见情欲涌动的痕迹。 她很开心,开心的原因是另一个男人。 胥乔的心灵仿佛和身体割裂了,他的心灵正在承受肝肠一寸寸断开的痛苦,身体却宛若平常地替她裹紧了四处漏风的被子。 “快回去躺着,小心着凉。” 尽管他的心灵痛的说不出话,他的身体却可以替他轻柔如常地说出他想说的话。 金鲤真高高兴兴地“哦”了一声,转身往回走。 胥乔跟着她走了进去,在冷冰冰的空气包裹住他的一瞬间,他的脚步停住了,一股狂怒冲上了他的头顶,身体因此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已经走到客厅的金鲤真似乎发觉他没有跟上,转过身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还不进来?” 客厅的玻璃窗大敞开着,窗边的薄纱在夜风吹拂下轻轻晃动,胥乔看着她从棉被下露出的白皙小腿和双脚,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胀到极限的气球,即将被胸腔中翻涌的悲痛撑破了。 他脱鞋走进冰冷的客厅,柔声叫住已经转过身继续往卧室走的金鲤真:“真真。” 胥乔走到停下脚步的金鲤真面前,矮下身体:“单手抓着我的肩。” 金鲤真没有多想,从被子里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来,抓住了他的肩膀。 下一秒,胥乔就把她拦腰抱了起来。 他感觉到怀里的身体有片刻僵硬,在他站直身体后,又逐渐放松下来。 胥乔抱着她,大步走进卧室。 卧室里的窗户也是开着的,凌乱的被单和枕头沉默地诉说着这里曾发生过什么,这一切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在他的血肉上慢慢凌迟。 胥乔将金鲤真安置在房间角落的一条沙发椅上,面无表情地捏紧了她身上的被子,然后大步走出。 “胥乔。”金鲤真在他身后说。 他第一次对她的声音置若未闻。 他打开中央空调,温度调到最高,然后穿行在每个房间,关上所有洞开的窗户。 做完这一切后,他一步步地走回金鲤真面前。 昏暗无光的卧室里,她蜷缩着身体坐在暗红色的沙发椅上看他,蓬松洁白的羽绒被包裹着她娇柔的身体,只露出了一张可怜又可爱的巴掌小脸和几缕乌黑的长发。 她的眼睛圆圆的,又黑又亮,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这双动人心弦的眼睛正定定的看着他,胥乔从乌黑的瞳仁中看见了自己束手无策的可悲身影。 他在她面前慢慢蹲了下去。 强烈的痛苦如海浪淹没了他,他无声地喘息着,垂下的额头隔着一层被子贴上她的膝盖。 强忍多时的眼泪从眼眶中涌出,源源不断地冲下脸庞,一滴接一滴地砸在地上。 他浑身颤抖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运转到最大功率的中央空调呼呼地往外吹着热气,冰冷的房间逐渐升温,金鲤真一动不动地看着胥乔不断颤抖的背影。 金鲤真心里有无奈,有不耐烦,但更多的,是委屈。 她不仅撇下奶源专门回来看他,还允许他戴着手套摸摸自己,难道他还不满足吗? 人类讲究从一而终,可是她并不是人类呀。 她不想饿肚子也有错吗? “你是因为我和别人睡觉,所以这么伤心?”金鲤真问。 他的头在她的膝盖上轻轻摇了摇。 “是不是以后我每一次和别人睡觉,你都会这么伤心?” 他还是摇头。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金鲤真问。 他用力摇头,泪水浸透被子,刺痛了金鲤真的皮肤。 金鲤真不由往后缩了缩腿,她盯着胥乔的后脑勺说:“那你哭什么?”第177节 “为什么……” 金鲤真看见他颤抖得更厉害了。 胥乔青筋毕露地双手死死攥着地上的被子,泣不成声地说: “为什么我视若珍宝的人……他们都不珍惜呢?” 她明明生父健在,却被不闻不问扔在疗养院四年。 她连死亡概念都没有的时候,就在承受死亡的折磨。 她的初恋总是为了正义凛然的理由在两个女人里摇摆。 她唯一可以依靠的母家亲人,从前是任她自生自灭的陌生人,现在是利用她对付金家的情人。 他们的心中,永远有比她更重要的东西,一旦冲突,她总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他们从来没有真正的珍惜过她,他们从来没有看见她外在价值之下闪亮的灵魂。 胥乔紧抓着被子的双手已经用力到麻木,太阳穴和耳膜传来强烈的胀痛,他大张着嘴,在无声的泪流中徒劳无功地喘息着,不论是睁眼还是闭眼,他都看不到光亮。 她喜欢光着脚走,喜欢随意地在地上坐。 她喜欢扑或跳上床,滚得被子一团糟后,再踢开被子钻进去,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静静看着他。 她一身的刺,好像咄咄逼人,但其实一抚就顺。 她嘴上不饶人,心里却从没装过仇恨。 她喜欢璀璨的钻石,也喜欢漂亮的玻璃珠,最顶级的牛排让她面露满足,家庭装的薯片也能让她眼睛发光。 她搬进新家三天,冰箱里连瓶矿泉水也没有,客厅里有最新型的壁挂电视,却没有人教她用点播台。 只要他不提醒,她就会忘记系安全带。 白天为了通风而打开的窗户,只要没人去关,即使夜里冷得脸色苍白,她也不会主动关窗或是开暖气。 她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 他一次都没有这么想过。 他怎么舍得这么想。 在一群连血液里写满欲望和算计的成年人中,她就像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只因单纯的喜怒行动,她知道“喜欢”,知道“讨厌”,却不懂得“爱”和“恨”的含义。 她甚至都不懂得怎么照顾自己。 他愿意照顾她,也想要照顾她,他怕她吹风受冷,总是掐着时间为她更换衣服里的暖贴,他每次下车都走她前面,既怕她一脚踩空绊倒,又怕她忘记低头撞上车顶,她喜欢光着脚踩在地上,他就不假手于人,亲自打扫她的房间,她喜欢吃零食又没有节制,他就尽量自制健康的零食。 他从上京到横店的行李箱里,自己的东西只占了小小一角,其余全是她的东西。 他爱她高过自尊,胜过生命,他视她为绝世无双的珍宝,世上最高贵的王女,他把她捧在手心里小心呵护,唯恐她受一丝委屈,恨不得把全世界的美好都捧到她眼前只为她展颜一笑—— 他不怕失去尊严,不怕失去自我,他的头可以为了她一直卑微地低下去,他怕的是他已经弯下双膝,已经跪倒在地,已经面贴地面,已经低到不能再低,退得不能再退—— 再也找不到可以欺骗自己坚持下去的理由的时候。 他怕的是,除了安静退场,他再也不知道还能为她做什么的时候。 他怕的是,即使做到比任何人都对她好,她依然不会选择自己的时候。 他怕的是,献无多余可献,爱无多余可爱,不得不相信她永远也不会喜欢自己的这一刻。 “我总觉得这是我欠你的,所以气到最后还是会原谅你。”十二岁的他坐在高高的枝桠上,笑着对十岁的金鲤真说。 为什么呢,直到现在,他还是对她生不出一丝怨言。 即使被践踏到了尘埃里。 如果她对他伸出手,他还是想微笑着对她说:“没关系。” 咸涩的眼泪顺着嘴角流入胥乔口中,黑暗沉重的现实像泰山压着他,像大海淹没他,他哭不出声也喊不出来,坠落在没有尽头的深渊中,死亡反倒成了一种解脱。他想象不出该如何形容这股痛苦。 万箭穿心,也不抵他此刻的百分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写这章的时候为海胆激情落泪 没想到下一章写女主的时候,又激情落泪了 啊,我真是一个激情又伤感的匹萨 第207章 金鲤真怔怔地看着蹲在面前失声颤抖的胥乔, 胸口里的心脏像是被谁用力撞了一下,她有点茫然,有点疼,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为什么会这么伤心? 她的手在腿边动了动,她竟然想伸向他,在意识到这一点后, 她用力地握紧了双手。 这是原主的感情。 和她没有关系。 金鲤真觉得胸口闷闷的很难受。当她意识到这股难受不是因为他哭得烦躁, 而是她不得不克制自己想要安慰他的心情时, 她更难受了。 在这股矛盾的心情下,她变得暴躁。 你不要哭了, 她明明是想这么说。 “你还想要哭多久?”她听见自己冷漠烦躁的声音。 一旦开口就再也停不下来,那些冷冰冰的话语接二连三的从她口中往外冒。 “你凭什么委屈?凭什么管我?我又没说过喜欢你。” 好疼,她的心脏在痉挛着。 越疼她越要说,难道她赢不了格洛丽亚, 赢不了洛尔洛特, 还赢不了一颗小小的人类心脏吗? “一开始我就说过永远不会喜欢你。是你要自作多情,一厢情愿——”为了掩盖心中的异样,她怒声说道:“我什么错也没有!” 她看到他颤抖的背影渐渐安静下来, 片刻后,额头也离开了她的膝盖。 在膝盖一轻的同时, 她的心里好像也少了些重量。 她是不想让他哭,但不是以这种形式。 她不想让他哭,是因为不想让他伤心了,他虽然没有哭了, 但是她却觉得自己让他更伤心了。 都是胥乔的错。肯定是胥乔的错,必须是胥乔的错。 因为他让她心脏疼了,所以她才会忍不住伤害他。 不对,这不叫伤害,这叫反击,这叫正当防卫!金鲤真在心里为自己大声辩解着,越是心脏指责她,她就越是要大声说,她没有错! “你哭脏了我的地板。”她故意说着伤人的话。 金鲤真心想,只要他说一句对不起,她就原谅他。 如果他再求求她,她就勉为其难和他拉拉手,这样,他就一定不会再哭—— 不对,金鲤真忽然想,他要是感动得又哭了呢? ……没办法,那就勉为其难地帮他擦擦眼泪吧。 毕竟她是这般人美心善的织尔蒂纳。 “对不起。”他果然说了。 金鲤真等着他抬头,然后她就可以看着他漂亮的眼睛说:“算了,我大人有大量,原谅你。” 可是他一直没抬头。 她说他哭脏了地板,他就真的以为她嫌他脏,用衣袖慢慢地擦掉了地上的泪水。 金鲤真惊怒的声音都到了嘴边,又被她猛地咽下。 她看着他很快地擦掉了地上的泪水,然后站了起来。 “今天太晚了,你忍一忍,明天再彻底打扫。”他的声音异常沙哑,但依然温柔:“你明天还有早戏,快休息吧。” 说话的时候,他始终低着头,让她看不见他的表情。 金鲤真很生气,他都不来哄哄她吗? “你走走走,我不想看见你了。”金鲤真气愤地说。 她想看看他的脸。 她想看他布满泪痕的脸,想看那双泪光闪烁的眼睛。想要确定他的感情在冷言冷语后是否还和以前一样。 她为什么要在乎这些?在一瞬的迷茫后,金鲤真很快为自己找到了理由。 是占有欲。 他既然宣誓将自己完全献给她,他的身体和心灵就应永远属于自己,她现在只是在确认自己养殖场里的资产情况,再正常不过了! 金鲤真怒瞪着胥乔,她都说这么严厉了,难道他还不来哄她吗? “……你别气,我这就走了。”他轻声说,然后转过身,慢慢走出了卧室。 甚至不忘替她关门。 和关门声一同响起的,还有他低若蚊音的呢喃。 “……真真,对不起。” 门外安静了许久,久到她几乎要跳下沙发开门了,然后她听见脚步声响起,离她越来越远。 玄关响起第二声关门声后,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 金鲤真光着不着寸缕的身体走到客厅,难以置信地看着空无一人的玄关。 她走到玄关,把门拉开一条缝,难以置信地看着空荡荡的走廊。 一根白色的触手从她身后钻了出来,弯曲的顶端对着无人的走廊一动不动,仿佛也在呆呆地观望。 片刻后,她生气地摔上了门。 “臭海胆,死海胆,得寸进尺的海胆,有本事走了就不要回来了!” 金鲤真怒气冲冲地往回走。第178节 难道他还想气着自己吗?呵呵,怎么可能,她一点都不气,她开心极了! 开心极了的触手在她身后一会左勾拳,一会右勾拳,疯狂击打着空气。 她巴不得他走得远远的,这样就再也没有人能影响她的心情。 除了长得好点儿,技能多点儿,脾气好点儿——他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样的人,大街上到处都是,和清新脱俗的她比起来,平凡至极!无聊至极!讨厌至极! 她才不稀罕! 金鲤真身后的触手连连点头,仿佛十分赞同。 她跳回床上气哼哼地躺了没有两分钟,又暴躁地跳了下来,走回客厅,在电视机旁的储物柜前坐了下来。 打开离地面最近的第四层抽屉,抓出两个果冻,撕开包装后,一口一个,想象着这就是海胆的口感,恶狠狠地咬着。 明天她就再去找一个助理。 比他好看,比他听话,比他会做吃的,还又香又好吃的新助理。 金鲤真把空了的果冻杯扔在地上,冷笑着站了起来。 呵呵,最近对他太好,膨胀了是吧?明天她要是主动看他一眼,她就不姓金! 金鲤真正要往卧室走去,目光忽然被玻璃橱柜上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吸引。 透明的玻璃瓶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着银光,五颜六色的小星星挤满瓶子里的所有缝隙,最下面的一些星星甚至被压扁了,在玻璃瓶旁边,还有一颗被挤变形了的星星,仿佛是刚刚折好,又因为塞不进去而只能放在一边。 为什么放不下还一直往里塞,重新换个瓶子不好吗?金鲤真狐疑地拿起了玻璃瓶。 一股锥心的疼痛从握着玻璃瓶的右手传来,她条件反射地松手缩了回来。 一声轻响。她眼睁睁地看着玻璃瓶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彩色的小星星滚落一地,一颗明黄色的小星星撞上了她白白的脚趾。 她恍若未查,怔怔地看着自己疼得发麻的手掌。 她的手上有水,她知道那是什么。 ……是他的眼泪。 在似曾相识的疼痛蹿入心脏的同时,无数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飞散。 为了逃避洛尔洛特的追杀,她在命悬一线之际,潜能爆发,强行开启了微缩虫洞。 还处于幼年期的本体无法承受时空穿的压力,她在跌落地球时就已经奄奄一息。 几个人类小男孩发现了她。 “这是什么?变色龙吗?为什么是白色的?” “你们看,它背上的这几片是什么?是鳞片还是羽毛?” “好恶心。” 尽管她奋力挣扎,他们仍拔掉了她背上的羽毛。 “它的血居然是蓝色的。” 尽管她高声尖叫,他们仍用尖利的树枝来刺她柔软的身体,以看她流血为乐。 最后,他们还找来一把小刀,想要把她的手脚都切下来。 她怕死,也怕疼。可是她一动也动不了,连吐出舌头的力气也没有。 她不断在心中乞求着格洛丽亚的出现。 可是她没有。 三个小男孩残忍地切掉了她的手脚,她疼得大声尖叫,可是他们好像都听不见她的声音,反而指着她鲜血喷涌而出的伤口哈哈大笑。 她很害怕,她很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死在洛尔洛特手里,洛尔洛特只会羞辱她,而不会折磨她。 为首的男孩开始用树枝在她的肚皮上比划,似乎是在掂量从哪里穿肠比较好。 她好怕。 她浑身都好疼,她到处都在流血。 谁来救救她? 在锐利的树枝抵上她柔软的肚皮时,一个个头比他们都小得多的男孩冲了出来,和手拿树枝的男孩扭打在了一起。 其他两个男孩马上加入了战局,多对一的战斗很快结束了。 小男孩输了,但他成功得让他们对她失去了兴趣。 折磨她的三个男孩走了,她刚刚松一口气,发现小男孩朝她走了过来。 她想吐出舌头威胁他不要靠近,却发现自己连抬起脑袋都做不到。 她绝望地想,又要被折磨一遍了。 还不如直接死了。 在绝望又害怕的心情中,她看到他在自己面前蹲了下来。 她发现这个人没有味道,是她的天敌,他一靠近,自己就想转身逃跑。 可是她没有力气逃跑,也没有手脚逃跑了。 他会捡起旁边的树枝来戳自己吗?她害怕地想。 蹲在面前的小男孩望着她,噼里啪啦地掉起了眼泪。 他在伤心什么?她茫然地想。 一滴眼泪落在了她的身上,传来了比断手断脚时更要尖锐的疼痛。 她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么强烈的疼痛,她觉得就算自己上一刻死了,现在也能被疼醒过来。 托这颗眼泪的福,本来快要失去意识的她又瞬间清醒了。 她看到他捡起了她的小羽毛,用一张干净的纸巾包了起来。 这个土著还算识货,她的小羽毛多漂亮呀。她在心里夸了一句。 小男孩朝她伸出了手。她有心反抗,却只能无力地甩了甩仅剩的尾巴。 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捧了起来,和他皮肤接触的地方很疼,但这股疼意还不足以唤醒她快要黑暗的视野。 她蓝色的血流到了他白皙的手掌上。 他又哭了。 她又哆嗦着清醒了。 小男孩捧着她回了家,将它放在一个铺着干净纸巾的透明饼干盒里。 一开始她不明白他要做什么,直到他把嫩叶,野花,瓜子,一小块熟肉陆续放进饼干盒后,她才明白—— 他想要饲养她。 她欣赏他的眼光,嘲笑他的妄想。 像她这样的伟大种族,哪里是他可以肖想的呢? 她拿尾巴遮住了眼睛,不让他觑视自己的美貌。 深夜的时候,她被断口疼醒,在幽深的黑夜中孤独地哀鸣着。 她的小羽毛没有了。 她的手和脚也被砍断了。 格洛丽亚就算找到她,肯定也不会要她了。 她望着角落里的那枚瓜子,委屈地呜咽着。 她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走近,抬头一看,是穿着睡衣的小男孩。 他用手电筒照亮了自己,见她睁着眼睛后,松了口气,难过地看着她: “你一定很疼吧。” 她喉咙里小小地呜咽了一声。 “你放心吧,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虽然她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她觉得他是在安慰自己。 看见小男孩转身要走了,她忘记这里的人听不见她声音的事实,急得又叫了起来。 小男孩竟然又走了回来。 “你怎么了?”他担忧地看着自己。 她发现他竟然能听得到她的声音,更加凄凉地叫了起来。 小男孩站在她面前,她不叫,小男孩转身一走,她又叫。 最后,她心满意足地被小男孩带进了他的卧室。 小男孩把饼干盒放在了床头柜上,蹲在柜子前看她,没一会儿又眼泪汪汪了。 “你的手脚还能长出来吗?” 她有气无力地看着他的眼睛,心想这个星球的土著都这么爱哭吗? 可是别的土著都没有眼前这个的眼睛好看。 看在这双眼睛的份上,她朝他晃了晃尾巴,他破涕而笑。 真是一个没有见识的土著,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她不屑地想。 要是她允许他摸摸自己圆滚滚的小肚皮,那才叫荣耀呢。 第二天早上,小男孩一起床就来检查她有没有吃东西。 发现她什么都没吃后,小男孩期待的脸立即变得难过。 当天晚上,他又锲而不舍地换上了新的食物。 第三天的时候,她终于有力气吃一些东西了。小男孩起床后看到消失的肉条,开心不已,连忙又给她换上了新的食物。第179节 只要不出门,小男孩儿无论去哪个房间,都把饼干盒带随身带着。 因为只要他一离开视野,她就会发出凄惨的哀鸣,他很快也就发现了其他人听不到她的声音。 他没有害怕,甚至主动帮她保守了这个秘密。 他细心的照顾着她,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她的伤口,给她打气,晚上睡前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和她说话,放置食物。 每一天都是如此。 日复一年。 在小男孩无微不至的照料下,她终于长出了新的手脚,小男孩开心不已,她却因为自己依然光秃秃的背而悲伤。 她的小羽毛再也长不出来了。 重新长出手脚后,趁着小男孩没有注意,她偷偷爬出饼干盒,钻进他的书包里。 小男孩每次从外面回来都带着折磨过她的三个男孩的味道,这意味着他们就在一起。 断手断脚的疼痛,重塑骨肉的疼痛,她从来没有忘过。 那一天,幼儿园因为三个大班孩子的猝死而陷入混乱,小男孩的保姆提前把他接回了家。 惊魂未定的小男孩儿走进卧室,看见的就是开着盖子,空空如也的饼干盒。 她躲在天花板上,看着他一间间房间的找她,看着他从呼喊到哭喊,看着他从下午找到黑夜也不愿放弃。 他的嗓子哭哑了,倒在床上一动不动,抽噎着流泪,看起来伤心极了。 他被泪光浸润的眼睛,比她见过的最美丽的宝石还要闪耀。 她被这双眼晃住了心神,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落到他的面前。 小男孩看着从天而降的她,猛地睁大了泪眼。 她是吃撑了,需要时间消化,今天走和明天再走也没区别。她在心里说。绝对和眼前这个人没有关系。 她在小男孩的注视下,慢慢爬回了床上的饼干盒。 “我以为你不见了……我好担心你……”小男孩放大的脸出现在了饼干盒外,他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她看着他,尾巴懒洋洋地伸向盒壁,小男孩转哭为笑,伸出小小的食指和她的尾巴重合在一起。 隔着一层塑料盒壁,她仍感受到了他的体温。 和冰冷的她不同,暖暖的,热热的。 像太阳。 画面消散,她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温暖的酒店房间。 触手从身后绕到眼前,她伸出手,呆呆地看着落到手心,变化出原型的本体。 长筒状的小动物白白胖胖,一条卷曲的尾巴静静垂在身后,它粉白色的四肢比身体部分的颜色更浅,背部原本长有彩色小羽毛的脊柱部分,现在只剩下几个黑黑的小洞。 生拔背羽,断手断脚的剧痛仿佛又回到了身上。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 因他而异常的,从始至终都是织尔蒂纳西的感情。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陪我激情流泪了吗? 渣渣鱼,本匹萨命令你对海胆好点!!【先命令为敬,以示清白】 第208章 万籁俱静的深夜, 坐落在莲界高地上的金家庄园仍灯火辉煌, 值夜班的佣人在各自的点位安静待机, 身强体壮的巡逻队在庄园外围虎视眈眈的巡视, 提防着胆大妄为的各路宵小,无人注意到融入黑暗的铁线莲迷宫中时有隐隐约约的人声传出。 “江璟深来了又走了?他们吵架了吗?” “没有,江璟深说要赶回去开会, 但是江璟深走后,金鲤真和胥乔发生了冲突。” “两人争执得厉害吗?” “基本上是金鲤真单方面的吵架, 她说了很多狠话, 把胥乔赶走以后,还在屋里摔了东西。“ “哦?看来我们的小公主心情也不是很好呢,胥乔呢?” “离开酒店了。“ “这倒让我意外了, 他居然没有像以前一样忍下来。“握着手机的华奇发出意味深长的轻笑。 “因为这一次金鲤真赶他走了吧……不过他让一个脸上有纹身的男人过来接替他的工作了, 现在就住在他原来的房间。“ “那是阿青,暗中和他一起从上京来到横店的人,看来他是担心自己不在的时候,金鲤真遇上什么危险,把自己安插在暗处的人都用上了。”华奇手拿电话, 讽刺地笑着说:“……男人做到这个地步, 真是让我觉得可悲又可敬。” 和华奇通话的人沉默了两秒,试探的问道:“如果他明天还没回来,我还要再联系你吗?” “不用。”华奇说。 “可是……如果他失踪了,不是会影响你们的计划吗?” “我们的计划。”华奇一个字一个字地在舌尖碾磨,慢条斯理的声音中露出一丝刺骨冷意:“你知道我们的计划是什么吗?” “不、不知道……”电话里的声音结巴了:“我只是猜……” “丁俊, 你知道如何才能让你重病的母亲活得更久吗?”华奇温和地笑着。 “化疗透析……“ “错了。”华奇轻声说:“应该是挣大钱给你的母亲化疗透析。” “你知道如何才能让拿钱办事的你活得更久吗?”他又问。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那就是不要说多余的话,不要做多余的事,不要动多余的脑。” “我、我知道了……” “孺子可教也。我们是什么人你不必猜测,要做什么事你也不用管。我敢肯定。胥乔就算离开了酒店,现在也一定在横店镇的某个地方默默关注着金鲤真,等她回心转意。他的事你暂时不用在意,三天后如果还没有他的消息你再汇报,在此之前,你只要替我盯紧金鲤真就好。”华奇说。 “好……好的……” “今晚的录音给我发来。”在他挂断电话之前,华奇说。 “哦,好。” 华奇放下了最后一丝疑心。 挂断电话后,华奇转身走到凉亭前,打开通往地下密室的入口,在黑暗中拾阶而下。 洞口在他身后自动合上,铁线莲迷宫再次陷入寂静。 一阵萧瑟的夜风吹过,镂空石墙上缠绕生长的铁线莲枯叶微微晃动,迷宫中黑影憧憧,天上蒙着厚厚黑云,日月无光。 百鬼夜行。 酒店浴室里炎热如夏,丁俊却脊骨发寒。 开到最大档的浴霸从头顶源源不断的辐射着热气,浑身僵硬的丁俊泡在盛满热水的浴缸里,战战兢兢地看着坐在浴缸边缘的人。 “我已经照你说的话办了……” 面前的人视若未闻,专心致志地拿着他的手机听已经重播到第三遍的通话录音。 有什么好听的?!从那明显经过变声处理的古怪声音里能听出什么? 对方俊秀柔和的轮廓和精致的五官仿佛都在对他暗示,这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花架子,他不用五分钟就能撂倒对方。 这是世上最荒谬的假象。 丁俊依然记得耳鼻进水,双肺窒息的痛苦,记得冰冷针尖在指甲缝中试探的恐惧,记得让他眼前一黑,仿佛肝胆俱破的剧痛,尽管身后满面青色刺身的男人在体型和外貌上都要远比眼前柔美的青年可怕,但丁俊最怕的,还是眼前之人轻柔的语气,带笑的表情,黑得没有一丝光亮,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死人一般的眼睛。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两面人?!如果他早知道—— 在滚烫的热水中,丁俊的牙齿打着寒颤,因为他看到,那个人抬头朝他看来了。 “你知道刚刚和你打电话的人是谁吗?”他面色平常,语气轻柔。 仿佛还是那个和他提着咖啡一起走出星巴克的人,然而丁俊已经不会像从前那样以为这是个人畜无害的青年了。 他毛骨悚然,拼命摇头:“我不想知道……放了我吧,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保证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眼前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胥乔起身走到刺青男面前,接过一个一模一样的手机,从他的手机里不慌不忙地拆出sim卡换了进去,然后再次朝他走来。 “别……别过来……”面色惨白的丁俊因为害怕本能后退,疲软无力的双手一个不稳让他猛地滑入水面。 在热水吸入口鼻的瞬间,一只大手抓着他的头发,把他连人带水提了起来。 “咳咳咳——” 丁俊还没缓过气,就开始奋力挣扎,他不想听!他只是想赚钱给母亲住院治疗!不想去听这些会要了他命的阴私内幕! “安静。”头顶传来粗暴揪着他头发的刺青男的声音。 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抵上了他左边的太阳穴,丁俊猛地僵住动作,他战战兢兢地转动眼球,从眼角余光里看见一只黝黑的枪管。 “我真的以为只是金鲤真的竞争对手想要买她黑料,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角色……求求你们放了我吧……”不爱说话的丁俊在生死关头面前也不得不滔滔不绝。 居高临下看着他的胥乔淡淡笑道:“变音器能够改变一个人的音质和语速,却不能改变他长年累月保持下来的说话方式和吐词语气,刚刚和你通话的是金乌会副龙头华奇,一个能和华奇直接通话的人,又怎么会是小角色呢?” “你可能对金乌会不太了解,我正好可以给你透露一二。”胥乔转过身,重新在浴缸边坐了下来:“金乌会,中国三大地下黑帮之一,发家地在莲界,背后支持的家族正是金鲤真的家族,莲界金家,就在一年前,流进中国的毒品有30%都是经由莲界港口,有26%都是由金乌会直接购入,直到今天,还在有源源不断的毒品经过金家的默许从莲界港口进入中国各个城市。作为金乌会的副龙头,华奇的履历也很精彩。” “这个名字你也许没有听过,但是他的事迹,你的父母一定听过。” 丁俊心惊肉跳地看着柔声说话的胥乔,在被枪抵住脑袋的现在,胥乔脸上一如往常的平静笑容更加可怕。 除了绝望后悔,丁俊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从读书以来,他一直是名列前茅的天之骄子,高考的时候更是不负众望考入清华,在准备考研的时候,和他同期的女友因为不堪导师性骚扰跳楼自杀,他在发现女友遗书的第二天就当着数千师生的面乱刀捅死了性骚扰的导师,在通讯并不发达的当年,他的事也引起了很大轰动,在舆论的影响下,他逃过了死刑,被判了十五年的有期徒刑。” “这个叫章峰国的人就是华奇的前半生。” 浴缸的水面上荡着不平静的波澜,除了迅速沉入水面的手机影响外,还有丁俊自己的颤抖在作祟。 在他的手机触底后,垂眸看着水面的胥乔收回了手,那双黑暗无光的眼眸平静地看向自己。 “你想知道他至今为止,帮助莲界金家收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吗?” 丁俊摇头。第180节 “你想知道他至今为止,用过哪些残酷的手段折磨落入他手的竞争对手吗?” 丁俊用力摇头,涕泪横流。 “你想知道他至今为止,亲手或间接杀了多少个人吗?”胥乔的声音越发轻柔。 丁俊的心理防线在恶魔的柔声呢喃中全面崩溃,本就疲软的身体现在更是如同一滩烂泥,全靠刺青男揪着他头发,才不至于再次落进水里。 “不……不要……求求你,放了我……”丁俊上气不接下气地哆嗦着,魂飞魄散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地狱恶魔。 “这些你不知道也可以。”耳边传来魔鬼的轻声细语:“你只要知道,他绝不会原谅背叛过自己的人就好。” 胥乔站直身体,冷漠地看着面无人色的丁俊。 “华奇既然敢用你,就说明你母亲的性命在他的掌控之中,不论你是向华奇摇尾乞怜还是求助警方,你和你母亲,都必定要死一个。” 阿青松开了丁俊的头发,他瞬间瘫倒在水中,窒息带来的本能反应让他奋力挣扎,水花剧烈扑腾,站着的两人一动不动。 丁俊好不容易攀上了浴缸光滑的边缘,一边咳一边用力喘息,一个让他忍不住放手,差点重新跌入水中的人站到面前。 “唯一能够两全的选择,就是和我合作。华奇给你的任务,你照做不误,只要偶尔像今天这样,帮我一点无伤大雅的小忙——你不仅能保住两条命,还能拿两份报酬。头脑正常的你,一定会做出让我满意的选择。” 一只修长苍白的手伸了过来,在浴缸边缘放下装了他sim卡,和落入水中同款的新手机。 “即使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这个手机里装了定位和窃听装置,你最好和它二十四小时都在一起——不是为了监控你,而是为了在我疑心发作的时候证明你的清白,免受误伤。” “你……”丁俊抬起水流满面的脸,颤抖地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面无波澜,轻声说:“从你收到第一笔款项开始。” “怎么可能……” 丁俊不敢相信,他设想了很多自己可能露馅的地方,但万万没想到,他会在一开始就受到了怀疑! “不相信?”胥乔微微一笑:“那你相信剧组336人,每一个人的名字声音容貌人际关系家庭背景乃至存款变动我都一清二楚吗?” 丁俊忽然想起一件从前他从来没有注意过的小事。 他某日无意瞥见的胥乔空无一人的手机通讯录—— 再联想到不论是给乔安娜汇报金鲤真工作状况,还是给唱片部的后期工作人员传达金鲤真突发奇想的小要求,甚至是联系只接触过一次的广告后期修改细节的时候,胥乔每次都是直接拨号—— 丁俊得出了答案。 他的脑海里,至少分门别类的记录着剧组和银河娱乐一千多人的电话号码。 一股刺骨的冷意从丁俊心脏里延伸到四肢百骸,冻死了他心底最后一丝想要反抗的侥幸心理。 “副业虽然重要,但也请你不要忘记本职工作。”胥乔对面色惨白的丁俊笑了笑:“小丁助理,真真就暂时拜托你照顾了。” 胥乔说完,不去看丁俊的脸色,转身走出浴室。 “阿乔,你要去哪儿?”阿青紧跟着胥乔走出了浴室。 他今天接到联络后就立即赶来了酒店,没想到会亲眼见到胥乔拷问华奇派来的眼线,他知道的甚至不比丁俊多!就在今天之前,他还天真地认为华奇是个赏识胥乔能力,想要培养胥乔接任副龙头位置的好人! “你就留在这里,替我保护金鲤真,别回上京,今晚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狐狸。”胥乔说。 阿青心里猛地一紧,一个跨步挡在胥乔面前。 “包括狐狸——什么意思?”他面色铁青地看着胥乔。 他遇事喜欢用拳头解决事情,但不代表他是个蠢货。 “难道你怀疑狐狸也是华奇派来的眼线?”他低沉的声音不由带上一丝怒意:“狐狸是我们从宽字会开始就认识的兄弟!他跟着我们一起经历了多少生死危险?!华奇就算提防你,也不至于收买狐狸来——” 他的声音消失在胥乔平静的眼眸里。 他知道胥乔一直不会无的放矢。 就连今晚的丁俊,也是把握十足后趁机出手。 这样的他说狐狸是叛徒—— 阿青看着眼前的人,忽然明白了什么,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声音:“……所以你才用经营街区的理由把狐狸留在了上京吗?” 胥乔对他轻声说:“阿青,你相信我吗?” 相信他,意味着要怀疑自己另一个最好的兄弟。 阿青在矛盾和痛苦中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胥乔从没有错过。 跟随胥乔的他没有打过一次败仗。 他从不怀疑,胥乔如果有个正常的出身,无论在哪个领域都能大放光彩。 “我也相信你。”胥乔看着他笑了:“我现在能相信的人只有你了,阿青。” 骑着全黑的重机车将一切都甩在脑后的时候,胥乔重新想起冷冰冰的血液循环在身体每个角落的感觉。 只有在她身边才会跳动的心脏,重归寂静。 离开她的胥乔刀枪不入,不会痛,更不会流泪。 相信? 正是因为他不相信任何人,所以才能从一次次背叛中活到现在。 ——所以才会发现华奇交到自己手中的情报网真假掺杂。 ——所以才会发现狐狸造假隐瞒了出身金氏爱心公益学校的事实。 ——所以才会对情报网中“恰好”出现的侦探心存疑惑,用一个远嫁越南但不久前病逝的女佣故意试探。 ——所以才会在第一次见到金立英的时候就心生疑惑,又在发现越来越多的疑点后将记忆铺开重新审查。 为什么一向过目不忘的他,会没有六岁以前的记忆? 为什么休学后一直找不到工作的胥珊忽然就找到了薪酬高昂的疗养院工作? 为什么他在疗养院里第一次看见金鲤真的时候,就不由自主想要亲近? 为什么接收他的福利机构一直用各种理由拒绝想要收养他的优质家庭? 为什么宽字会的宽胖子一开始想要赶他出去自生自灭,后来又改变主意? 为什么他刚刚加入宽字会,原本在别的帮派里干得好好的狐狸就叛帮加入了? 为什么他第一次见到金立英就感到没来由的害怕? 为什么给丁俊打款的瑞士账户和打款给哈里斯要求他毒杀金鲤真的是同一个? 一个巧合可以称之为巧合,许多个巧合连在一起,只能叫做—— 阴谋。 他调查了金鲤真四岁落水那年全国发生的所有大事,终于拼凑出一个耸人听闻但最有可能的真相。 有一个人,费尽苦心绕下一个长达十六年之久的圈套,不是华奇,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耳机中传出的漫长等待声终于结束,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穿过风驰电掣的寒风直接在他耳蜗边响起。 “哪位?” “金乌会新设立的第四位联络人,代号‘池塘’。”胥乔低笑一声:“你正在调查的,掌控金乌会京津翼情报网的人。” 在许久的沉默后,耳蜗边终于再次传出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国家公安部长的男人的声音。 “…… 你想自首?”他说。 “我要私下见你。” “理由?” “我能成为你手中锋利的刀,我能提供所有你想知道的地下世界情报……我还知道,十六年前绑架现最高检检察长柳启翰独子的始作俑者是谁。” 耳机中传出的声音有了细微的变化。 “是谁?” “我要私下见你。”胥乔低声重复。 沉默片刻后,对方问:“孩子还活着吗?” 冰冷的后视镜中静静映着戴着头盔的胥乔。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宽阔无尽的马路,从呜咽似的狂风中听见自己比想象中更平静冷漠的声音: “死了。” “……什么时候死的?” “很早……很早以前。” 今天晚上,在她带着江璟深回房后,他的秘密邮箱里收到来自国外医学机构的一封邮件。 “根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支持样本一为样本二的生物学父亲。” 没有人给出题目,他就从结果倒推题目,证明了他的解题过程正确。 在数秒的沉默后。 “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问:“想要戴罪立功?” 胥乔低低地笑了一声:“我的命不值这么高的价钱,你想要就拿去好了。”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保护一个人。” 他哑声说。 “我想要她能够随心所欲地行走在阳光下,我想要她再也不受暗处的生命威胁。” 他想要她平安快乐,毫无阴霾地笑下去。 他想要她获得幸福。 即使要用自己一生来换。 即使她的幸福和自己无关。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并一章第181节 第209章 第二天早上,当门外响起第一声敲门声时, 金鲤真从床上一跃而起。 她跑到玄关, 迫不及待地打开门:“你居然敢夜不归宿!我要惩——” 门外刺青脸的高大青年的目光定格了, 他震惊地看着身上只穿着内衣的金鲤真。 “怎么是你?”金鲤真毫无自觉, 还想推开他往走廊看:“胥乔呢?” “你!你穿成这样怎么敢开门?!回去穿好衣服再出来!”阿青回过神来, 面红耳赤地把金鲤真推进了玄关, 还替她砰一声关上了门。 大惊小怪!她又不是没穿衣服! 金鲤真回卧室迅速穿好外衣, 再次开门。 阿青还站在门外, 她刚要问他胥乔去哪儿了, 对面的房门打开了, 薛耀走出。 阿青立即虎视眈眈地瞪向薛耀。 薛耀的手还拉在门把手上,动作却僵住了,他一脸呆傻地看看阿青, 又看看刚走出的金鲤真, 片刻后, 呆呆地问: “……你舅舅昨天不长这样吧?” 昨天他一直等到十二点也没等到江璟深从金鲤真房里走出, 还忧虑地想要不要去敲门提醒一下两人,结果等到一点的时候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想到很可能留在金鲤真房间里睡了一晚的江璟深, 他第一次闹钟没响就蹦起来穿衣服了。 冲出房间打算来叫金鲤真一起吃早餐的时候,快把房门遮完的壮汉给了他第一次冲击,正在关门的金鲤真给了他第二次冲击。 昨晚留在她房间里到底有几人?! “胥乔不在的时候由我负责金鲤真的安全。” 可怕的刺青脸有着和个头相符的低音炮一样的嗓音,薛耀一开始看他满脸刺青还有些发憷,现在听说是顶替胥乔来工作的, 他马上放松下来,又想起自己一开始的目的。 “金鲤真,一起吃早饭吧!” 他刚兴冲冲地说完,就见刺青脸朝他投来一个恶狠狠的目光。 ……他说什么了? 怎么不仅金鲤真的家人脾气坏,她的助理也是一个赛一个的脾气坏? 金鲤真懒得理薛耀,直接问阿青:“什么叫胥乔不在的时候?他人呢?” “我不知道。”阿青不看她,回答也是不情不愿的,金鲤真能够从他身上感受到强烈的抵触。 “他的手机怎么关机了?”金鲤真又问。 “我不知道。” 不管金鲤真问什么,他都是不知道。 金鲤真火了:“你什么都不知道那我还留你做什么?我这里又不缺智障!” 看见背后那个瞪着眼睛左看右看的人了吗?脑瘫她都有了,还差一个智障?! 金鲤真转身大步往电梯间走去,薛耀立即跟了上来,后面不远不近地吊着一根大尾巴。 “胥乔居然不给你请假就翘班了?他这是擅离职守!”薛耀还记着胥乔几次给自己甩脸色的事,幸灾乐祸地给金鲤真上眼药:“这种不负责的助理还留着做什么?赶紧开了再找吧!” 身后听到这句话的阿青拳头都捏紧了,如果不是胥乔有过交代,他真想把这个在他面前挖兄弟墙脚的小白脸脸给揍开花。 金鲤真来到负一楼餐厅时,剧组的人已经坐满了大半个大厅,满面纹身的阿青一走进来就受到众人的注目礼,他也不说话,不和人打招呼,一脸生人勿进的冷硬表情,独自坐在离金鲤真不远的地方看着她。 “那个一脸刺青的人到底怎么回事?是你家里派来的吗?”薛耀狐疑地问:“你舅舅昨晚什么时候走的?” “你是八卦周刊的记者吗?”金鲤真没好气地说。 “我还不是关……”薛耀说的一半,忽然一拍大腿:“不是,我们坐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不去餐台取餐?” 他下意识跟着金鲤真坐下,都忘记这回事了! 薛耀觉得挺正常的一句话,没想到金鲤真脸色一沉,直接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你去哪儿?你还没吃饭呢!”薛耀吃惊地对着她的背影喊道。 “不吃了。”她恼怒的声音远远传来。 薛耀看见刺青脸也起身跟着她往外走去。 金鲤真怎么了?薛耀满头雾水。 没过一会,他看见金鲤真的助理小丁衣衫不整,急急忙忙地冲进了餐厅。他一边慌张地四处张望,一边整理着自己没扣整齐的衣服,看见薛耀后,马上像看见救星一样朝他冲了过来。 “薛老师!您看见金鲤真了吗?” “刚走——”薛耀端着餐盘正在夹泡菜:“饭都没吃就走了。” 丁俊一听脸都白了。 昨天他一直战战兢兢到快凌晨才睡着,结果就错过了起床时间,他一路飞奔差点把鞋跑掉,没想到还是来迟了。 平时都是胥乔把早餐端到金鲤真面前,胥乔现在不在,金鲤真一定是因为没人伺候她所以生气。 惨了惨了,胥乔要是知道因为他来晚了金鲤真没吃上饭,他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丁俊苦着脸又往外跑。 “……怎么一个个的今天都这么奇怪?”薛耀嘀咕。 金鲤真走到酒店一楼大厅的时候,阿青还一声不吭地跟在她身后。 “你有完没完?哪儿凉快呆哪儿去!别跟着我!”金鲤真猛地转身,不耐烦地看着他。 “胥乔让我保护你。”阿青面无表情地说。 “你让胥乔自己来给我说。”金鲤真说。 阿青又抿着唇不说话了,他虽然嘴巴说得少,但眼睛里该表达的可一点都没少表达,她从他眼里看到明晃晃的指责。 以人类的观念,以她混乱的男女关系来说,以她对胥乔做的那些事来说,阿青对她投以这样的目光也没什么错。 放在以往,她根本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她和她有一根猪蹄的关系吗?他们觉得她冰清玉洁她就是个圣女了?他们觉得她放荡不堪她就是个欲女了? 金鲤真自己知道,她和一日三餐不会吃同一种菜的人类没有任何不同。 她自己知道,所以理直气壮,所以无惧他人看法,她心安理得,因为她又没吃霸王餐! 她是挤了张逸昀的奶,但她不是给了他追求梦想的勇气,不是帮他摆脱了曲小敏那个吸血蛆吗?! 她是挤了谢意琛的奶,但她不是帮他还清了金乌会的所以高利贷吗?! 她是挤了江璟深的奶,但她不是帮他刺探情报,还答应在他需要的时候站在他那面对付金家吗?! 那些她挤过的无名小辈们,她不是让他们爽歪歪了吗?! 提到胥乔——她更气了。 这臭海胆还没奶可挤呢,她都允许他摸摸自己了,她都亏本放送了,不给她颁个《感动宇宙奖》就算了,还想要她怎么样? 金鲤真觉得最生气的地方是,阿青凭什么站在胥乔的角度指责自己?胥乔都没怪过她呢!他阿青算哪根葱,凭什么怪她?! “你们赶紧把他赶出去!”金鲤真对不远处的大堂经理说:“我不认识这个人!” 在金鲤真的逼视下,大堂经理只能走了过来,好言好语地请阿青出示酒店住客的证明,趁着阿青被大堂经理拦住,金鲤真快步走出酒店,气冲冲地坐进了停在门口的保姆车。 爱拍马屁的宋渡一眼就看出老板今天心情不佳,又看到一向形影不离的胥乔没有出现,猜到老板心情不好和乔助理有关,唯恐触及自己霉头,收起一贯的不正经,也露出“老板苦,我也苦,我要和老板同甘共苦”的愁闷表情,坐在金鲤真后排的小春更是比平时还要谨小慎微。 金鲤真坐上车没多久,看到阿青也走了出来,望着金鲤真的保姆车,金鲤真在心里恶狠狠地想,他要是敢来开门,自己就给他一脚。 好在阿青大概自己也清楚来强行跟车会是什么下场,看了一眼就走向保姆车后面的剧组大巴了。 在快要出发之前,小丁最后一个急匆匆地上了车。 “小真,听说你没吃早饭,我给你买了你爱喝的巧克力奶茶和巨无霸煎饼果子,你多少吃点吧!”小丁一手拿着热腾腾的大杯奶茶,一手拿着刚出炉的煎饼果子,恳求地看着靠在椅背上冷冷望着窗外的金鲤真。 宋渡吃惊地回头看着小丁,平常一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家伙怎么突然转性拍起马屁? 难道他是想趁胥乔不在,趁虚而入?天真!有这机会,他宋渡第一个出卖色相了好吗! 第210章 “不吃。”金鲤真看也不看他。 “一会你还要拍一早上的戏呢, 还是吃点吧。”小丁苦着脸说。 她如果不吃, 胥乔就要吃了他啊, 丁俊想起昨晚受的那些苦,又开始胆战心惊。 “不饿。”金鲤真还是不看他。 小丁还想再劝, 看出金鲤真已经在发怒边缘, 小春拿手肘打断了他的话,打了个圆场:“小真现在不饿, 你就先放着吧, 说不定过一会小真就想吃了。” 他裤兜里的手机像个烫腿山芋,只要一想到胥乔听见金鲤真气得连最爱的奶茶和煎饼都不吃了,小丁就想哭。 他再也不想被人按到滚烫的热水里去了!如果知道黑帮电影里的事情会发生到自己身上, 他打死也不会来做金鲤真的助理。 哭丧着脸的小丁萎缩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到了影视城后,金鲤真坐在车里换好服化,下车时剧组和其他演员已经准备就绪。 今天她要拍的两幕剧情是《长恨歌》中玉环人生的第二次重大转变,因为一夫一妻政策的全面推行,齐六爷和婉君的婚约作废,婉君不愿做外室, 决定继续唱戏,玉环以为又能和师姐过上从前无忧无虑的日子, 改革的寒风却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来了, 大量精彩的戏剧遭禁,各地的戏班子接连倒闭,伶人遭受打压,玉环所在的戏班子同样因为无剧可演、无人敢看而门庭冷落、入不敷出。所有人都在担心自己所在的班子就会成为下一个倒闭的地方, 婉君也向玉环倾诉心中的担忧,她们这样的伶人除了唱戏什么都不会,在现在的大环境下,即使想寻个普通人结婚也难了。 在这样的背景下,玉环单独留在卧室时,酒壮兽心的班主不顾玉环反抗强奸了她,事后,跪在地上求玉环原谅的班主被她赶走,玉环含泪收拾了染血的床单,不敢让师姐婉君知道。 玉环不怕别人知道了会怎么看她,她怕的是,保守的师姐知道这件事后会怎么看她。 她换下了染上血迹的床单,坐在后院的水井旁,露着发狠的神情,粗暴地搓着脏掉的被单,坚硬粗糙的搓衣板把她娇嫩的双手刮得通红,她的眼中含着泪水,每用力揉搓一下手中的被单,她眼中的泪光就晃荡一下,似乎下一秒就要垂下。 但直到她洗完这张被单,她也没有落下一滴泪。 第一幕拍完后,片场的工作人员都在讨论金鲤真神奇的眼泪: “我一直都觉得马上就要掉下来了——结果它真的不掉!太神奇了!” “金鲤真的眼睛真的好漂亮,我没见过哪个成年人的眼睛这么黑白分明又这么亮,对了她那个助理眼睛也特别好看——今天怎么没见那个助理呢?” “杏眼哭起来真的有优势,圆圆的眼型,只要眼睛黑一点亮一点,哭起来特别无辜……金鲤真在泪光里转动眼眸的时候我真的心疼了。” 边毓正在和摄影师协商下一幕的拍摄手法,让已经换好第二套服化的金鲤真先休息几分钟再拍下一幕,早在一旁待命的小丁立即给她披上长羽绒服,又双手递上充好的电暖袋,主动积极得一反常态。 金鲤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接过他递来的电暖袋。第182节 光面的电暖袋刚刚充好,温度正是最高的时候,金鲤真刚刚接过就被烫得想骂人,看到小丁战战兢兢的脸后,她又觉得连骂他都只会扫自己的兴。 第二幕可以开拍了,金鲤真把电暖袋和羽绒服塞还给小丁,快步走回片场。 两天后,班主再次来到玉环面前,告诉她戏班子没有收入就要倒闭了,恳求她为戏班子的未来,一个人去齐六爷府上唱戏,齐六爷承诺会给她一笔不菲的“出场费”。 从班主躲闪的目光中,玉环明白这出只有她一个人的戏会是什么戏。 班主让她好好考虑一下再来回自己话。 回到后院的玉环看到师姐师妹们正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努力构想可以登台演出的新戏,玉环拒绝了她们的邀请,推说身体不适后回到卧室。没一会,担心她的师姐走了进来,对躺在通铺上背对她的玉环安慰道,戏班子一定可以在大家的努力下渡过难关的。 师姐离开后,玉环起身看到被师姐从后院中收回来,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单。 她怔怔地伸出手,在触到那张见证了她耻辱和绝望的被单时,指尖像是碰到什么烫人的东西,瑟缩了一下,然后才握了下去。 在边毓的监视器中,镜头切换到特写,金鲤真饰演的玉环用力抖开宽大的被单,飞扬的床单遮住她泫然欲泣的双眼,时间仿佛静止了,床单落下后摊在通铺上,而玉环发红的眼中已经只剩下决绝。 她用一把生锈的剪刀剪烂了刚刚晒干的床单,在一墙之隔的欢声笑语中。 她一刀一刀地剪烂床单,剪到最后扔下剪刀,徒手发狠撕扯,这一刻,她的眼泪一滴接一滴地落下,浸染在灰白色的棉布上,而她的神色却越来越凶狠。 撕到最后撕不动了,玉环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几缕从凌乱的发髻中散发下来的黑发挡住泪眼,她闭上眼,静静平息着呼吸,胸口剧烈的起伏渐渐变慢。 窗外性格泼辣的戏霸正在添油加醋地讲述自己掌掴流氓的趣事,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在窗外这股融洽的气氛衬托下,玉环冷静地将剪坏的被单藏了起来,换上新衣,坐在梳妆镜重新梳好发髻,抹粉画眉。 这张曾一瞥一笑都充满少女朝气的脸,忽然之间就褪去了稚气,冰冷的铜镜映着她苍白无表情的脸,有股颓然的美。 在低头走出卧室迈向院外的时候,其他人仍在倾听戏霸讲话,唯有师姐婉君注意到玉环的离去。 “玉环!” 在玉环走出院外后,她忽然听到师姐的呼喊,她怔了怔,抬眸的时候眼里还有一丝挣扎,回头看向师姐的时候,眼神已经和平常无异。 “怎么啦,师姐?”天真无邪的玉环朝师姐开心笑道。 婉君看着她,眼中有挣扎闪过,片刻后,她抬起嘴角露出勉强的微笑:“玉环……街上夜里不安全,早些回来。” “过!” 边毓难掩激动。 这一幕里有太多好镜头,金鲤真抖动床单时的眼神变化,铜镜中冷漠苍白的面容,还有龙慕云最后那个挣扎的眼神,都让他满意不已。 他有心叫住金鲤真鼓励几句,发现她已经走回保姆车了。 接下来的确是没有她的戏了,提前下班也无可厚非,边毓没有在意,让场务叫下一场戏的演员入场。 金鲤真正要上车的时候,薛耀不知从哪儿蹿了出来。 “你接下来没事做了吧?”他扭扭捏捏地说:“去街上玩吗?” 金鲤真也想不到之后能做什么,反正回酒店也是无聊,她放下已经踩上保姆车的右脚,看着薛耀:“玩什么?” 薛耀见她有兴趣,马上兴奋起来:“镇上新开的电玩城去吗?!听说还挺大的呢!” 金鲤真上一次去电玩城还是读书时和张逸昀一起去的,她想了想,说:“上车。” 薛耀愣了:“为什么不上我的车?” 一般男女出去约会……和影视剧里不都是女主坐男主的车吗? 薛耀觉得自己坐金鲤真的保姆车出去怪怪的,为了不让自己像个软饭男,他赶紧说:“坐我的车吧!我们的保姆车型号一样,没区别的!” “有区别。”金鲤真看着他:“我后买的,比你新,比你值钱,比你香喷喷。” 前面两个比较都让薛耀无话可说,但最后一个是什么鬼? “我还不是香——”薛耀眉毛刚抬起来,就被金鲤真抓着衣领扔进了保姆车。 薛耀倒在座位上瞪大眼,这是女人的力气吗?! 金鲤真已经一屁股坐上了车。 她正要关门的时候,忽然出现在门前的阿青用手拉住了正要关上的车门。 “我要跟着你。”从他难看的脸色上就能看出他有多不情愿了。 金鲤真冲他翻了个白眼:“没座位了,有本事趴车顶上。” 她用力拉拢车门,阿青下意识松手后,她立即反锁了车门。 “开车。”金鲤真对驾驶席上的宋渡命令道。 “你这保镖管太宽了吧?脸臭得他才像老板。”薛耀皱眉。 金鲤真瞥他一眼:“你下车去教训教训他?” 薛耀看了眼窗外脸色阴沉的刺青男,明明怂了却还要硬着嘴说:“这有什么,教训就教训——让我先打个电话叫人。” 有没有滴滴打人之类的服务可解燃眉之急? 保姆车开出影视城后,没多久,宋渡从后视镜里看着金鲤真的脸色,小心说道:“小真,阿青跟上来了,要加速甩掉他吗?” 虽然他觉得八成甩不掉。 金鲤真从车窗里往后看了一眼,骑着机车的阿青追在车后。 “不用……就让他落在后面多吃点尾气。”她说。 来到横店镇上,白色的保姆车稳稳停在新开业的电玩城门口。 金鲤真和薛耀接连下车后,立即引来无数震惊的目光和议论,薛耀原本还有些不自在,看到金鲤真若无其事,视若未见的样子,不自觉也挺起了胸膛。 横店镇上不仅有大小明星、影视业工作人员,还有无数想要体验明星生活、近距离追星的普通人,这些人在见到同框出现的金鲤真和薛耀后,尖叫的尖叫,涌上来索取签名合影的涌上来求签名求合影,在金鲤真和薛耀反复拒绝后,人们终于只是远远围观拍照摄影,而不再上前打扰了。 “两百个币。”在金鲤真开口之前,薛耀先一步对柜台的工作人员说道。 两百个游戏币装满沉甸甸一篮子,薛耀抱着篮子走在金鲤真身旁,东看西看,对什么都跃跃欲试:“我好久没来过电玩城了,上一次还是出道那年呢,你呢?” “四五年前来过。”金鲤真站在一个投篮的游戏机前:“薛狗,比赛投篮吗?” “谁怕谁?”薛耀站到金鲤真隔壁的投篮游戏机前,把装满游戏币的篮子往一旁的架子上一搁,手肘也撑在架子上,摆了一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既然是比赛,那就赌点彩头。” “赌什么?” “既然要赌,那就赌大点——” 薛耀话音未落,金鲤真说:“五百万?” 薛耀的手肘从架子上滑了下来。 拍摄直播和正在观看直播的人都瞪大了眼。 “嫌少那就一千万,不能再多了。”金鲤真说:“最近拍电影,手头有点紧。” 围观和观看直播的人都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像金鲤真一样手头紧。 第211章 “赌钱就太无聊了,这样吧——”薛耀的眼睛乱瞟, 因为心虚而不敢直视金鲤真:“输的人答应赢家一个要求, 怎么样?” “行啊。”金鲤真不以为意地说。 金鲤真回答得太爽快了, 薛耀作为下套的人反而觉得自己陷入了圈套。 “你……你就不怕我提什么过分的要求?”薛耀狐疑地看着金鲤真。 “你先赢了我再说吧。”金鲤真不屑地瞥他一眼。 被喜欢的人小看, 哪个男人忍得下来?薛耀当即就撸起袖子, 誓要赢得金鲤真心服口服。 五分钟后。 薛耀呆滞地望着两人的比分, 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结果。 的确有一个人心服口服了, 不过对象和他设想得不太一样。 金鲤真究竟是怎么做到百发百中的?她是什么隐藏在民间的职业篮球运动员吗?! 和张逸昀交往过难道就会变成女版张逸昀吗?! 薛耀快抓狂了。 “要求就先欠着吧。”金鲤真对这个意料之中的结果一点都不吃惊, 她转过身, 从目瞪口呆的一群围观群众中走过。 金鲤真左看又看, 停在体感射击游戏机前,拿起了游戏枪。 薛耀势要重新找回男人的脸面,赶紧在投币后抓起了金鲤真隔壁的游戏枪。 “还赌吗?”金鲤真拿起游戏枪, 游戏机屏幕上的光标随之移动。 “赌!怎么不赌!”薛耀说。 金鲤真在《末日求生》的标题上扣下扳机。 《千年一遇!薛耀金鲤真私下行程同出游, 拍戏之余现身横店电玩城甜蜜对战, 鱼狗恋成真在即?》 《药姐姐再撕鱼丸:水性杨花的女人仗着有几个破钱就想潜规则我们单纯善良的阿耀, 鱼丸回应:可能是他长得不贵吧》 《奥运健将张逸昀前女友狂破电玩城投篮记录,网友纷纷表示:张逸昀教练!我想打篮球》 《金鲤真一天狂杀数千人, 路人拍手叫好, 这一切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点进了解!》 《赌王孙女的豪门生活,电玩城游戏一局赌五百万!而西部的孩子还在吃草,面对日益拉大的贫富差距,专家这样说!》 在“薛耀金鲤真”迅速登上微博热搜第一的时候,金鲤真正在娃娃机前夹娃娃。 夹娃娃这种事看起来只和运气有关, 但其实还是一项考验脑力的活动。 当金鲤真夹起的娃娃多到薛耀抱不住时,他已经麻木了,沦为了围观人群之一,和金鲤真同台竞技是自取其辱,他还是和其他人一样只负责“哦!”就行了。 夹走游戏机里几乎一半的娃娃后,金鲤真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薛耀两手抱着满满一兜小玩偶和金鲤真走出电玩城时,天边的太阳已经隐没,天色昏暗,深秋的夜晚总是来得这么快。 等在车外的宋渡连忙掐灭烟头,主动为两人拉开车门。 薛耀把玩偶们都扔进保姆车后排后,跟着坐进车里,金鲤真上车后,由外面的宋渡关上车门。 “去吃海底捞吗?还是烤串?”薛耀兴奋地说:“横店镇上的中餐还是不错的,你想吃什么?”第183节 薛耀想吃海底捞,但金鲤真说想吃披萨的时候,他还是从记忆中努力扒拉出了一家有披萨的西餐厅。 宋渡得到指使后,开车前往薛耀所说的西餐厅,骑机车的阿青依然锲而不舍地跟在保姆车后。 金鲤真默默盯着窗外的阿青,薛耀注意到了,问:“他有什么问题?” “没。”金鲤真说:“长得丑,多看两眼。” 薛耀:这是什么道理?? 两人进入西餐厅时,毫无疑问又引来一阵瞩目,好在大家最多也就是拍拍照,没有再像电玩城那样引发混乱。 金鲤真早上没吃饭,中午又嫌弃剧组盒饭没吃几口,现在确实感觉肚子饿了,拿着菜单就噼里啪啦念了一长串,薛耀在剧组已经见惯了她的食量,见怪不怪,反而是餐厅里的其他食客和点单的侍者一脸震惊。 金鲤真念完最后一个菜名后,抬头看到目瞪口呆的侍者,不快地说道:“第一次见到食欲好的人?” 侍者回过神来,自觉失礼,连忙补救道:“不好意思,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到李阳洲前几年在我们店里吃饭,点得也是和你差不多的东西。” 李阳洲是著名国际影帝,也是娱乐圈著名的大胃王,但也许是迈入四十岁门槛的原因,李阳洲上次来店里点的东西其实没有金鲤真多,侍者这么说,完全是为了保留金鲤真的脸面。 金鲤真对别人吃多少毫无兴趣,她不耐烦地说:“我刚刚念的你都记下了吗?” “记下了……”侍者连忙说。 附近听到金鲤真点单的食客都在小声议论,他们一直以为综艺上金鲤真那么能吃是在豁出体重博镜头,没想到生活中真有吃不胖的女明星存在。 和金鲤真比起来,薛耀简直就是猫食——不,比猫还可怜。 “你就只吃沙拉?”金鲤真难以苟同地皱起眉。 “没办法,马上就要拍到加入红卫兵的戏份了,边毓让我先减个五斤看看。”薛耀愁眉苦脸地说。 “那你还说去吃海底捞?” “我、我可以看着你吃嘛……”薛耀心虚地说:“我就闻闻味道。” 无数减肥失败痛哭流涕的人当初也和你想的一样,金鲤真鄙视地想。 前菜和小吃很快端上了桌,薛耀看着金鲤真吃了几块蘸番茄酱的薯块就擦了手,眼巴巴地问:“……好吃吗?” 金鲤真白了他一眼:“你看这像好吃的样子吗?” 薛耀嘴馋,垂涎欲滴地看着至少看起来很好吃的薯块,就算不好吃,他也想吃啊! 在他忍不住馋虫想要去拿薯块的时候,他的混合沙拉端上来了,薛耀只能收回手,抱起沙拉盆子。 烤鸡翅来了,金鲤真吃了一个。 难吃。 披萨也来了,金鲤真嫌弃地拿起一块,这是什么玩意? 不会拉丝。 厚如锅盔。 馅料少得可怜。 万一这是一个饼丑心美的披萨呢?金鲤真安慰自己,还是咬了一口。 呕。 看着金鲤真一脸失望地放下咬了一口的披萨,薛耀难以置信地说:“到底有多难吃,你都吃不下去?!” 在他的印象里,难吃到让金鲤真都吃不下去的东西,一定是恶臭级别的难吃了,他不信邪地拿起一块披萨咬了一口—— 还行吧?薛耀对披萨没兴趣,没钻研,但他觉得这远远没有达到吃不下去的程度。 薛耀抬眸一看,金鲤真已经在意兴阑珊地挖甜点香蕉船吃了。 “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迟钝如薛耀,也看出一丝不对。 “我心情好得很。”金鲤真白他一眼。 “那你怎么没胃口吃饭?” “不好吃。” “那你说哪家的好吃?”薛耀忽然开窍,迅速接话:“下次我们一起去吃。” “……反正我吃过很好吃的。”金鲤真说。 一大桌子菜,金鲤真最后没吃多少,反而是说着要减肥的薛耀,在咬了一口披萨后就刹不住车,吃了不少高热量的食物,回程的路上一脸人生结束的绝望。 “我节食三天好不容易轻了两斤,明天肯定会全弹回来……” “多拍点阴影粉就能骗过四十岁老男人了。”金鲤真敷衍地说。 “行得通才有鬼!”薛耀肯定地说:“你不知道边毓眼睛有多尖!” 金鲤真没回话,他在安静的氛围中忽然感到有些羞涩。 “真真……” 他给自己做了无数思想工作,仔细酝酿好感情,好不容易小声叫出这个名字,就见原本望着窗外的金鲤真一脸活见鬼的表情看了过来。 “你吓死我有什么好处?!”金鲤真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然后反应过来,对他怒目而视:“想吓死我然后顺理成章赖掉你欠我的两件事吗?” “谁说要赖掉了?!”薛耀想让气氛更罗曼蒂克一点,但金鲤真一怼他,他就忍不住跟着炸毛:“我是这样不守信用的人吗?!” “不是就好。”金鲤真半信半疑地看他一眼。 “你想让我答应你什么要求?”薛耀咳了一声,借此掩饰心中的紧张:“你说吧,只要不是极其过分的,我都答应你。” 薛耀烦恼地想,如果她要求公开恋爱怎么办……虽然会惹怒粉丝,但……她要是求求自己,他也不是不能答应…… 金鲤真认真地思考了一会:“我比你好看,比你有前途,比你有钱,比你业务水平高……你说,我能提什么要求?” 薛耀坐着金鲤真的保姆车离开片场之前就给自己做了一万遍的思想建设——“再生气也不能骂金鲤真,你已经不是一个月前那个幼稚的薛耀了”。 他现在的确不想骂金鲤真,他想打她。 这张嘴里就不能像那些费尽心思想要倒贴他的女星一样偶尔也说几句好话吗?! 在薛耀的横眉怒目下,金鲤真说:“虽然这个问题让人很难回答,但我想想吧……我想到再告诉你。” 第212章 保姆车在酒店门口停稳后, 不等宋渡下车开门, 金鲤真就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伴随着一阵引擎声音,骑着机车的阿青也停在了保姆车身后,金鲤真看了一眼,头也不回地往酒店里走去。 他看到新闻了吗? 如果看到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薛耀在背后喊道:“你的玩偶不要啦?!” “和打包的饭菜一起送给宋渡!” 宋渡在开车回来的路上早就被香味勾得不行,立即喜笑颜开:“谢谢小真!我会抱着睡觉的!” 薛耀马上松开手里的玩偶, 受惊般地看了宋渡一眼。 这人不会是个gay吧? 宋渡见薛耀看他, 还以为是他不高兴自己没谢他, 想到是薛耀付的饭钱, 宋渡爽快地对薛耀也露出满面笑容:“也谢谢薛老师了!” 薛耀勉强扬了扬嘴角, 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不谢……不谢……” 金鲤真回到酒店房间后,洗漱完穿着内衣躺上床,翻来覆去滚了几圈后觉得空气闷闷的。 她往窗户看去,昨天晚上胥乔关上的窗户依然好好关着。 胥乔不在, 没人会给她开窗透气,主动打开空调了。 金鲤真踢开被子,走到昨晚暗红色的沙发椅前, 蹲下触摸光洁的地面。一阵刺痛从指尖传来,他残留的基因依然让她感觉疼痛。 骗子, 明明说今天来打扫的。 金鲤真光着脚走到客厅的储物柜前,把里面的所有零食都扔了出来。 她盘腿坐下,在一地零食中拿起一包胥乔烤的紫薯干,利落地撕开充气包装吃了起来。 吃完薯干她又咔嚓咔嚓地吃烤坚果, 安静得落针可闻的房间里只有她制造出的小噪音。 吃出一地空包装袋后,金鲤真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厨房想要喝水。 打开冰箱,各类饮料分门别类放得整整齐齐,隔板上还有小保鲜盒分装起来的各种水果,紫色的葡萄、红色的圣女果、米黄色的雪梨、深红的蛇果。 金鲤真伸手拿了一盒牛奶,一瓶可乐,又拿了一盒圣女果,转身走回客厅。 重新盘腿坐下,金鲤真给牛奶插上吸管,一边喝一边看着窗外那轮被乌云遮了一半的月亮,在随手仍掉空牛奶盒后,她客观地在心里评价道: 坑坑洼洼的,真丑。 一盒圣女果吃完,可乐喝完一半,金鲤真把客厅弄得一团糟后回到卧室躺下。 肚子圆滚滚的,她摸着自己的肚子,一根触手悄悄钻了出来,凌空看着她。 金鲤真侧过身,触手慢慢垂落下来,顶端落在柔软的被子上时,已经变形出了一只胖胖的小动物。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小动物背上的黑色小洞,不知为何想起胥乔那身不枉多让的伤痕。 昨天她想起了降落到地球后的事,怎么吞噬原主的却还是没有印象。 让她有机会修身养息的是幼时的胥乔没错,但幼时的胥乔明明是独子,哪儿来的姐姐?他住的地方虽说不是豪宅,但也算宽敞整洁有格调了,还请得起保姆接送照顾——怎么看也不像是她在疗养院中了解到的胥乔的家庭背景。 那个保姆怎么叫他的来着? 肥肥?狒狒?飞飞? 胥乔是被胥家收养的,那么之前呢? 他是什么人? 他想要找回原来的家人吗? 金鲤真拿起枕头边的手机,拨出胥乔的号码。 “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她扔下手机,翻了个身。第184节 居然敢消失一天,明天他回来后,她不会轻易原谅他的。 她要故意在他面前和薛耀说话,和薛耀打闹,气死他。 她就是多看两眼油腻腻的宋渡,也不要看他。 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 在心中想着明天要怎么教训胥乔,金鲤真慢慢陷入睡梦。 第二天,胥乔还是没有回来。 “不要让人进我的房间。”金鲤真对酒店前台交代道。 她把阿青赶出了剧组,勒令工作人员不准放他进来。 她和薛耀一起去看电影了,电影真难看。 她去找徐霆然挤奶,徐霆然问她要不要交往,呸,一个速食奶源想得真美。 她才不会再和任何人交往。 她又不可能爱上人类。 回到酒店时已经凌晨三点,阿青依然坚韧不拔地跟在身后,真烦,他什么时候才会消失? 她坐在客厅里继续制造生活垃圾,有出无补,零食渐渐见底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她想,不回来就算了,反正她明年就快离开这颗星球了,到时候天高海阔任她穿梭,她还会记得这颗小小星球的事吗? 不过是个弱小短命的人类而已。 第三天,小丁来敲她房门叫她去剧组的时候,她发火了。 “不去,今天是应该躺着的日子。” 看什么都烦,看什么都讨厌,看什么都静不下心,她觉得日子真无聊。 吃完最后一包零食后,她把包装扔在满是空零食袋和空饮料瓶的地上,一个个房间挨着开窗。 冷冰冰的寒风顺着窗户灌进久未通风的室内,吹走沉闷的空气,她撑在窗边百无聊赖地看着天边的小小月亮,为什么会这么无聊呢。 一定是因为她有才有貌,有钱又有势,太过完美所以找不到奋斗的目标。 原来优秀也是原罪,她真是一个令人心碎的小可怜。 他不觉得吗? 为什么还不回来? 零食没有了,房间那么脏,空气那么冷。 为什么他还不回来? 当天深夜的时候,她模模糊糊间忽然察觉到房间很暖。 就像开了空调。 这个念头升起的同时,她猛地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胥乔席地而坐,趴在床边睡着的侧颜。 黯淡月光被薄纱窗帘切割,碎银般的光芒随风轻扬,梦幻光影在他身上流连忘返,睡梦中的他就像神话中对影自怜最后化为水仙花的美少年,美得虚幻,美得天真而无辜。 金鲤真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脸,他的脸色比离去之时还要苍白,透出一股风尘仆仆的憔悴,纤长的睫毛时而不安分地颤抖一下,仿佛她呼吸声重了,都会从浅梦中惊醒。 她还没开始惩罚他呢,为什么他就已经比她这个惹人心碎的小可怜还要可怜。 金鲤真伸出手,想要触碰他放在头旁的手臂,然而只是轻轻一动,他就猛地睁开了眼眸,平静的水面荡开涟漪,美少年的幻影消失,蓄势待发的野兽睁着冰冷而危险的乌黑瞳孔,浑身肌肉紧绷,仿佛只要她再靠近一寸,就会被咬断脆弱的喉咙。 这双冰冷的瞳孔在看清眼前的人后,如迎来春风的冰原,迅速解冻,开出迎风摇曳,温柔灿烂的山野小花。 “谁让你回来的?”她悬在空中的手落了下去,抓住他手臂上的衣服,慢慢握紧,没好气地说:“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对不起……”他定定地看着她,瞳孔中只映着她一人的面容,轻若呢喃的声音只有她才能听见:“对不起,我回来迟了,真真。” 金鲤真沉默半晌,很不情愿似的:“……没办法,我太好了,勉强原谅你吧。” “……是啊,你真好。”胥乔眼睛微弯,露出浅浅的笑意。 金鲤真抓着他的衣服不放,身体向后挪去,腾出一人位置,把他往床上拉。 他上床了,但因为怕碰到她,只肯躺在床边,金鲤真用尽力气才把他拉进来一点。她从枕头下摸出两个手套扔给他,胥乔没有问为什么,百依百顺地戴上手套。 金鲤真主动靠了过去,蜷缩在他怀中,搂着他的腰,小声说:“他们不给我收拾房间,让我睡在垃圾堆里,虐待我。” 他身上的气息明明让她的身体难受,却让她的心灵安宁。 她喜欢亲密的肢体触碰,喜欢挽着人的手臂,喜欢勾着人的脖子,喜欢跳到别人身上夹住对方的腰,因为她曾经和一个人形影不离,她曾经在他枕边睡觉,她曾经在他肩上奔跑,她曾经在他兜里和他一起看过雪花飞扬。 “嗯,明天我来。”胥乔抱着她,一手轻轻抚摸着她脑后光滑的黑发。 “他们不给我开空调,想要冻死我。” “嗯,明天我开。” “他们端一盘吐司却只给我半杯牛奶,蓄谋噎死我。” “嗯,明天我倒。” “他们早餐不给我剥鸡蛋壳,一定是看不起我。” “嗯,明天我剥。” 她絮絮叨叨、添油加醋地抱怨着。 “充的电暖袋太烫。” “拍完戏也不知道给我递水。” “外面的披萨太难吃。” “零食都没有了。” “我下车撞到头,还被薛狗嘲笑。” “阿青天天甩脸色气我。” “月亮真丑。” “电影不好看。” 就像很多年前,她在饼干盒子里向他哀鸣,为了和他形影不离。 她把脸埋在他温热的胸口上,闷声说:“世上怎么会有我这样的小可怜。” “是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小可怜。”胥乔带笑的声音从她头顶响起,低哑轻柔。 “你除了会附和我还会说什么?” “嗯,我嘴笨。” “你没有主见吗?” “有啊,我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他轻声说:“我的主见叫金鲤真,我坚持她很多年了。” “马屁精。” “只拍你。” “……哼。” 作者有话要说:  对胥乔这个角色,有没有感觉“真香”的读者? 因为之前承诺过让大家相信我的,哈哈哈,想知道匹萨有没有让你们失望 最近开学了,流量超级冷啊,今天晚上0点之前留评(关于剧情或文中角色的20字以上评论)都给发20点红包,嘿嘿,大家追文辛苦啦,感谢~ 第213章 胥乔回来后, 金鲤真觉得一切都恢复如常,时间慢慢溜走, 眨眼就到了12月初, 月末的时候她和柳倩的专辑会同日发售, 各大八卦媒体和吃瓜群众已经翘首以待, 但在这之前, 娱乐圈出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 制作了多部热门综艺的著名导演罗仁宇和圈外女友结婚了。 金鲤真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不相信。她一直以为罗仁宇和李风绮是一对,《育成女神》时期李风绮那声娇柔造作的“仁宇哥”至今让她难忘。 直到她在拍戏的休息时间里接到了罗仁宇的电话, 邀请她下周参加位于马尔代夫举行的婚礼, 她才真的相信罗仁宇要和别人结婚了。 “给你的邀请函已经寄出了, 但是为了表达我的诚意, 我亲自打电话邀请娱乐圈最当红的炸子鸡来参加我的婚礼。够意思吗?”罗仁宇在电话里开着玩笑。 “你不知道我在拍自己的电影吗?每天勤勤恳恳、辛辛苦苦地奔波在又干又冷的片场上,哪有时间去马尔代夫。”金鲤真翘着二郎腿, 坐在温暖的保姆车里,悠闲地拿起一块插着牙签的哈密瓜。 啊呜一口后, 她把空空的牙签扔回盘子里, 招招手,坐在前排的宋渡立即殷勤地递上奶茶。 “我还邀请了龙慕云和李风绮、薛耀, 六个主演里走了三个,你还拍什么呀?一起来参加我的婚礼吧。”罗仁宇在电话里爽朗地笑着:“你把行程空出来, 你和随行人员的机票住宿全不用管……只要你别把整个剧组带来就行,毕竟我的家底没有你的零钱包丰厚。“ “那你说说马尔代夫有什么吸引我的?我酌情考虑考虑。毕竟——”金鲤真咬住吸管吸溜吸溜地一阵猛吸,大半杯奶茶瞬间见了底:“你知道的, 我敬岗爱业,业务繁忙,没有那么多时间花在来回的飞机上。” “我怎么听见了喝东西的声音?你不是奔波在又干又冷的片场吗?”罗仁宇问。 “你听错了,这是寒风呼啸的声音。”金鲤真吐出吸管,宋渡马上收回了奶茶杯。 “你在横店龟缩了三个月了,不无聊吗?”罗仁宇问。 “无聊啊,你过来给我玩玩。”金鲤真说。 坐在她旁边的座位上,正在用笔记本电脑回复邮件的胥乔抬眸看了她一眼。 “有一个人要来参加我的婚礼,你知道了,一定会想来的。”罗仁宇说。 “谁?” “柳倩。”金鲤真听出罗仁宇在电话那头笑了:“来吗?” 呵呵,这还用得着想吗? “来。”金鲤真毫不犹豫地说。 结束和罗仁宇的电话后,金鲤真抬眼看向车里的人。 “下周我要去马尔代夫参加婚礼,你们去不去自愿,不想出国的,就在国内带薪休假。” 一听说能去马尔代夫参加婚礼,宋渡的眼睛都亮了:“在小真的言传身教下,我宋渡早就下定决心,每天都要勤勤恳恳辛辛苦苦的工作。假期是什么东西?我不需要假期!”第185节 金鲤真又看了眼其他人,小丁和小春都没有意见,胥乔就更不用说了。 出国的阵容就这么定下了。 “我还是第一次参加婚礼呢。”金鲤真觉得很新奇:“听说被邀请的人要给进场费,给多少才算合适呢?” “小真,那个叫份子钱。”小春笑着说。 “给多少的都有,看你和对方的交情,也看你自己的经济条件。”作为车里年纪最大的人,宋渡觉得自己在这方面很有说话的资格:“我就见过往红包里塞400块的一线明星,也听说过有朋友结婚送法拉利的土豪。” 金鲤真在心里想,她和罗仁宇是什么交情? 严格说来,她在《育成女神》里能拿第一和罗仁宇有分不开的关系。 “那我也送辆法拉利。”金鲤真说。 作为一个行动派,金鲤真当即就对身旁的胥乔说:“我决定了,就送法拉利给罗仁宇。他这个人比较骚包,给他选个骚紫色。” 远在天边的罗仁宇打了个喷嚏。 金鲤真忽然想起胥乔还送了她个手镯,她却什么礼物都没有送过。 “你喜欢什么车,也一并买了吧。”金鲤真用“买白菜还是萝卜”的语气对胥乔说:“法拉利保时捷玛莎拉蒂,还是林肯宾利?” 车内其他三人都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嫉妒使人丑陋,宋渡的眼睛简直瞪成了牛眼。 这就是传说中的豪门娇宠吗?没想到有朝一日会真的发生在他眼前。 现在看来,胥乔被戴绿帽算个什么?如果有林肯或者宾利开,他宋渡也愿意戴绿帽,带一百个绿帽也愿意!这样的痛苦为什么没有发生在他身上? 苍天啊,求求你,让这样的痛苦降临在他身上吧! 宋渡转过头,看着车窗上映出的胖脸。 现在整容还来得及吗? 然而那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后辈只是淡淡一笑说:“我不用。” 真是气死个人,宋渡简直想一脚踹飞这个不知好歹的后辈。 “小真小真——”宋渡笑容满面地说:“我喜欢林肯,法拉利——不,宝马也行,我不挑。” “哦。”金鲤真冷酷地说。 宋渡伤心地耸拉下嘴角。 金鲤真放倒座椅后,感觉保姆车马上狭窄起来,她一边躺下一边不快地说:“我什么时候能看到我的新车?” “通海关的时候多花了两天时间,大概一周后能到横店镇。”小丁赶紧说:“我可能挡到你了,要不我下去吧……” “算了。”金鲤真戴上真丝眼罩的同时,一条小被子搭到她身上。 她知道是谁搭的,所以一动不动。 罗仁宇说的邀请函在当天晚上就寄到剧组了,其中不仅有邀请函,还有一大桶喜糖,保守估计在五斤以上。 金鲤真在微博上晒出邀请函和喜糖后,网友们纷纷留言: “鱼呀,你知道别人收到的都是盒装,只有你是桶装吗?” “这么说又能看到鱼狗同框了?我真的很想知道这两人是不是要在一起了?上次不是还一起去电玩城吗?” “药姐姐们又要疯狂了。” “某些人的粉丝好自为之,碰瓷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你们正主的业务能力怎么样大家有目共睹,就算这两人真的成了,也是薛狗配不上鱼。” “鱼鱼,去了马尔代夫,把你穿泳装的照片发上来好吗?身材那么好,就该多露肉,你在育成女神里的泳装照现在还是我的手机壁纸呢。” 金鲤真的鱼丸们都十分了解她的喜好,微博下还有很多安利岛屿餐馆的评论,让金鲤真越来越期待这次马尔代夫之行。 网络上的变化人们有目共睹,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某种因金鲤真而起的连锁反应也在发生着。 “快去打听金鲤真什么时候走?我要和他坐同一个航班!”在移动的保姆车里刷到金鲤真微博的薛耀激动地推着旁边小夫的肩膀。 “你以为是打听别人中午吃什么吗?哪有这么简单?”小夫连忙稳住快要摔倒的身体。 “我不管,你赶紧去找她工作室的人打听。”薛耀不依不饶地说。 “我试试吧。”小夫无奈地说。 薛耀这才放过他,美滋滋地重新看起金鲤真的微博。 一想到还有几天就可以看到好久不见的金鲤真,薛耀兴奋不已,静不下来。 继上周搞定金鲤真家人,曲线救国的方法失败后,薛耀马不停蹄地又试验起第二种办法,那就是欲擒故纵,若既若离。 根据他最近从熬夜恶补的偶像剧中得出的经验,这也是一个百试百灵的好方法。 富有拼搏精神的薛耀成功从脸色臭成茅坑的边毓那里请到一周的假后,一直在外工作至今。 薛耀打开手机相册,看着自己从新闻贴吧后援会还有金鲤真微博上扒下来的她的照片,一会儿开心地咧嘴,一会儿忧愁地叹气。 离开金鲤真的第五天,想她。 俗话说的好,距离产生美,如今他记忆中的金鲤真已经美上了十倍,想来自己在金鲤真心中也应该帅上了一百倍。 他离开片场的这一周,臭鱼一定过得很无聊,太无聊的时候,一定就能想起自己的好,她想起自己的好,一定就会后悔之前对他爱理不理,她一旦后悔对他爱理不理,一定就会发现他在她心中居然如此重要。 认识到这个事实,她一定会惊慌失措吧。 就像那时医院里的自己一样。 说不定现在她已经烦恼得睡不着觉了,她一定很困惑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没有关系,这些他都理解,因为他已经经历过一遍了,薛耀感慨地想。 他会有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心烦意乱的她面前,让饱尝相思之苦的她从激烈的心跳声中意识到她真正的感情。 金鲤真或许会因为他这一周的不辞而别生气,那没有关系,他已经做好了“你听我解释”“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的准备,也许过程会有些曲折,但最终他们会在马尔代夫蔚蓝的天空和海洋下互诉衷肠,情定一生。 稳了,稳了,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薛耀胸有成竹,简直忍不住要在保姆车上发出狂笑。 小夫趁他不注意,默默从他身旁离开,坐到了后排。 “小夫哥,阿耀真的没事儿吗?”小夫身旁的助理一脸担忧地看着前排那个颤抖的后脑勺“……他这样我有点害怕。” “不要担心,放宽心态。”小夫安慰道:“以后他还会有更吓人的时候。” 煞费苦心想要制造偶遇的不止薛耀一人,在另一个城市,裴珠也在向自己的助理传达类似的命令。 “薛耀的机票订好后,马上给我买同一个航班的机票。” 助理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不仅没有问她为什么不直接问薛耀,还在话里行间透出一股了然的同情。 自从薛耀在医院对金鲤真告白的视频曝光,两人又同游了电玩城后,用薛耀青梅竹马和绯闻女友人设在网上炒了几年的裴珠就成了笑话。 圈子外的人觉得裴珠是炒作失败,而圈子里认识的人不仅知道裴珠是炒作失败,还知道她是恋爱失败。 他们都在看她的笑话。 这些天,裴珠已经不知道遇到了多少个来自队内或明或暗的嘲笑。 “珠珠,薛耀太过分了!你这么喜欢他,他怎么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金鲤真告白呢?” “你们都误会啦,我和耀哥哥只是青梅竹马。他找到喜欢的人,我也很开心呀。” “网上不是说你和薛耀是情侣吗?那些也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知情人士都说你们从读书时代起就双向暗恋呢。” “我没有听过这种谣言,假的假的。那些都是网友们乱猜的啦,我从来没有说过耀哥哥和我是情侣。可能他们看见我们总在一起,所以想多了吧。” “没想到薛耀居然喜欢金鲤真这一款的。也不知道她在剧组里对他使了什么招,让薛耀这么喜欢她——以后珠珠是不是要叫金鲤真嫂子了?”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呀。对我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有那么多剧组联系我,我到底该接哪个剧本呢?每一个都有要爆的趋势,好烦恼哦。” 裴珠十分恼火,脸上却要装出笑容满面的样子,她们越想看她哭,她就越要笑给她们看。 以为她是那些没有几条脑沟的傻白甜吗?仅凭一个视频就想让她认输。 裴珠咬紧牙关。 14年的喜欢,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喜欢了14年的人,她怎么可能轻易认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一更 我正在写马尔代夫的剧情,疯狂想开车 天啊,水屋的落地玻璃窗、浴室大浴缸,还有海水里,沙滩上——我想让女主把海胆按在各种地方摩擦榨汁 啊!想象一下就要尖叫! 我居然是这么邪恶激情的匹萨! 随手丢个脑洞: 鱼把海胆撩拨得不要不要后,看着喘粗气的海胆,贴在他耳边问:“我身上的内裤,要不要?” 第214章 到了出发去马尔代夫的当天, 薛耀天不亮就从床上兴奋地蹦了起来。 他顶着个炸开的鸡窝头冲进浴室后,里面很快响起淋浴的水声和五音不全的高歌声。 水声停了以后, 又想起吹风机的声音。薛耀在浴室里折腾了快一个半小时,才容光满面地走了出来。 浴室被放过了,衣帽间又落入了薛耀的魔爪。 他随意裹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睡袍踏入衣帽间,一边哼着完全不在调上的歌,一边大力拉开所有衣柜门。 薛耀用参加颁奖典礼——不,比那还要慎重的心态来挑选自己今天要穿的衣服, 椅子上很快就堆满试穿后又被他否决的衣服。 穿正装显示他成熟严肃的一面? 不好不好, 穿正装坐飞机像个智障。 那就随意一点, 穿这件随手买的夹克? ……是不是太随意了? 这件皮衣不错,可以衬托出他成熟冷酷的一面。 薛耀穿着皮衣, 在穿衣镜前摆了几个姿势,觉得自己完全就是偶像剧里引少女尖叫的霸总本总。第186节 会不会又太有距离感, 让她不敢接近? 薛耀脱下皮衣,继续翻找, 好不容易选定了一套清爽的休闲装。 接下来, 他又用同样严苛的目光挑选了其余的衣物和配饰,就连袜子到底是选平纹好还是螺纹好, 他都纠结了10分钟。 等他准备完毕, 距离起床已经过去三个小时。 说好今天早上来接他的小夫还没有联系他。 已经坐立难安的薛耀立即给小夫打了电话。 “你什么时候到?”电话一接通, 薛耀就迫不及待的问。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了小夫绝望的声音:“现在才五点钟,你的飞机是十二点——” “你们还要到我家里来收东西呢!” “收东西也用不着这么久啊?!你只是出去三天, 又不是三年!晚点吧,现在太早了!” “不行!我们要十二点先飞沪海再转马尔代夫,这中间万一路上堵车了呢,没堵车,万一有人劫机了呢,还有去机场的路上,如果遇见什么车祸引起的交通堵塞,让我错过飞机怎么办?!” 薛耀越想越焦虑,恨不得马上出发。 “对,世界上的意外太多了,早点出发没有坏处。你们赶紧来,我请你们去机场的kfc吃早餐。”薛耀说。 小夫在电话那头努力咽下到了牙齿边的脏话,沉默许久后:“再睡一会儿吧,我看你也困了。” “我不困。”薛耀精神十足的说。 “不,你困了,所以才会说胡话。”小夫说完,电话里传来通话结束的忙音。 小夫居然敢挂他的电话?岂有此理,到底谁是老板? 薛耀气急败坏地马上回拨过去。 关机?居然敢关机?! 薛耀起身往外走去,经纪人不来接他,以为他没办法了吗?呵呵,他去接经纪人就是。 大概是因为在剧组憋了三个月,好不容易有外出放风的机会,金鲤真昨天晚上竟然兴奋到睡不着。 她当然不能一个人睡不着,所以她把胥乔也叫了起来,陪她玩了一整晚的游戏。 这直接导致第二天早上,她起不来了。 早早的就起床收拾完毕的三人在金鲤真的卧室外面面相觑。 为了时间上宽裕一些,他们昨晚就从横店镇开车来到了沪海,没想到金鲤真昨晚却通宵失眠,今天早上直到12点也爬不起床。 宋渡不想错过好不容易去马尔代夫的机会,使出彩虹屁绝招,站在玄关向里喊话,直把金鲤真吹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似乎只要她跨出起床的一小步,人类就跨出进步的一大步,让一旁的小春和小丁听得瞠目结舌。 可惜,金鲤真对人类能否踏出进步的一大步毫不关心,房间里安安静静,连掀被子的声音都听不见。 唯一有权利进入金鲤真房间的胥乔这时走了出来。 “你们带上东西先走吧。”胥乔开口说道。 其他三人吃惊地看着他。 “下午6点还有一班飞马代的航班,我已经订好票了。你们可以先走。” “要不我们就都改签吧。”小春犹豫地说。 宋渡马上打断了她的话:“不改签,不改签——这个点儿了,你再改签多浪费钱呀。我相信乔助理一定能把小真安安全全的带到马尔代夫的。” 宋渡一手一个,推着小丁和小春快步往门外走去,中途还转身对胥乔意味深长地挤眉弄眼。 等他把这两人都带出房间后,宋渡不忘转身关上房门。 他可真是太体贴了,宋渡陷入了自我陶醉。 “宋哥,这样好吗?小真醒来以后发现我们先走了,会不会生气呀?”小春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金鲤真的房门。 “胥乔都那么说了,能有什么事?”小丁嘀咕。 “就是,你没听见上周小真还说要送乔助理宾利吗?人家是小真面前的红人,你说是他更懂小真心意,还是我们更懂小真心意?别瞎操心了——”宋渡推着小春往外走去:“再不抓紧时间就真的要错过飞机了!” “宋哥,你的那些马屁是每天在家熬夜背的吗?”小春打趣道。 “怎么可能!”宋渡正气凛然地说:“我的肺腑之言都是有感而发。” 三人走远后,酒店走廊重新安静下来。 金鲤真的房间里,床上的白色蝉蛹一动不动,蝴蝶依然没有破茧而出的迹象。 胥乔在床边坐了下来,轻轻拉下盖在金鲤真头上的被子,让她能够顺畅呼吸。 她毫无防备的睡颜像婴儿一般天真,收起所有利爪的她可怜又可爱,就连下眼睑上细密卷翘的睫毛偶有一颤,都会让他的心软成一团。 她醒着的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自信张扬、勇往无前的,这样的她让他仰望,让他追逐。有的时候,她又会露出天真懵懂的一面,让人只想用怀抱把她保护起来,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胥乔痴痴地看着金鲤真,在心中祈祷时间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让他可以再多看一眼。 再多爱一点。 金鲤真从深睡状态转到浅眠后,立即察觉到房间里还有他人存在。生物的本能让她浑身紧绷,猛地睁开双眼。 倚在床头的柱子上睡着的胥乔映入她的眼帘。 金鲤真盯着他的脸,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她还记得之前宋渡来叫她起床的事,他们呢?现在几点了? 金鲤真伸手在枕头下摸手机的时候,睡得不深的胥乔立即醒了。 “睡好了吗?”胥乔问。 金鲤真在枕头下的边缘摸到了手机,摸出一看,已经4点半了。 她原本应该乘坐的飞机都已经抵达马尔代夫了。 “还来得及,我买了六点的航班。”胥乔说。 金鲤真揉着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其他人呢?” 被子从她身上滑落,露出了白色的蕾丝胸衣和饱满紧致的胸型,胥乔不敢多看,视线往一旁移开。 “我让他们坐一点的航班先走了。”胥乔说。 金鲤真没说什么,她并不在意。 “你换衣服吧,我出去等你。”胥乔主动说。 “出去干什么?”金鲤真不解地说:“我换衣服很快的。” 胥乔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她直接掀开了被子。 她平坦纤细的腰,饱满紧实的大腿,和胸衣配套的白色蕾丝内裤,全都一览无余的出现在他的眼中。 他一动不动,状若平静,实际心跳如鼓,血液下涌。 金鲤真从床尾拿起自己的衣服,如她所说那样,迅速地穿好了羽绒服以外的衣服,等她洗漱完毕从浴室里出来后,胥乔走了过去,将白色的长款羽绒服穿在了她身上。 她习以为常地伸出手臂配合。 “检查看看有没有忘带的东西。”胥乔说。 金鲤真随意地张望了一眼就说:“没有。” 胥乔还是在屋子里找了一遍,然后从被子里摸到金鲤真看完时间后忘掉的手机。 让金鲤真收好手机后,两人往外走去。 第215章 经过四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后, 金鲤真抵达马代首都马累,因为时差的关系, 这里连太阳都还没下山。 胥乔联系小丁后,得知现在已经不能内飞上岛,两人就在马累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坐第一班内飞的飞机登上罗仁宇举行婚礼的岛屿。 坐在小飞机上俯瞰辽阔海面的时候,金鲤真看得兴奋不已,仿佛又回到疗养院时爬上大树第一次看见外界面貌的时候, 虽然加州的阳光和海滩享誉世界, 但马代的大海和蓝天显然还要更胜一筹。 一下岛, 她就扔了鞋撒欢似地跑在沙滩上,胥乔在身后笑着捡起她的鞋。 酒店迎接的金发侍者见怪不怪, 手里拿着两个作为礼物的椰子,一脸微笑着等待客人的兴奋劲平息。 柔软干净, 晒得暖洋洋的沙子不正是为赤脚而准备的吗?金鲤真脱了鞋就不肯再穿上,胥乔也任她光脚跑来跑去。 终于跑够了, 金鲤真走回胥乔面前, 胥乔将手里的宽檐草帽戴到了她的头上,两人跟着侍者往前走去, 侍者将已经开了孔, 插上吸管的椰子递给两人, 用英语向两人介绍着岛上的设施。 越是靠近酒店,看见的娱乐圈熟面孔就越多,罗仁宇的人脉不错, 这次结婚,有很多知名艺人和幕后工作者都来参加婚礼了,他们看见金鲤真,大多都友好地主动打了招呼,金鲤真甚至看见了戴着耳机坐在椰树下发呆的echo和王伦等几个综艺老前辈在沙滩上散步的向鸣楠,看见金鲤真,向鸣楠热情地向她挥手,看在旁边的王伦当初《育神》时期多有照顾的份上,金鲤真对王伦打了招呼,顺便回应了向鸣楠的招呼。 echo从王伦他们的反应上继而注意到金鲤真,愣愣地看着她,金鲤真若无其事地对他微笑,他过了一会才勉强笑了笑。 金鲤真走到酒店大门的时候,看见穿着白色短裙和路脐短t恤的裴珠正在和心不在焉的薛耀说着什么,薛耀的目光本就望着码头方向,金鲤真一出现,他的表情立即生动起来。 “臭鱼!臭鱼!臭鱼!”他一连喊了三遍,咬牙切齿地说:“你居然临时改飞机,这是人干事吗?!” 金鲤真一脸狐疑地看着他:“薛狗,我改不改期和你有什么关系?” 想起自己昨天兴冲冲登上飞机却只看到金鲤真的三个工作人员以及裴珠时的巨大心理落差,薛耀恼羞成怒地说:“我——你管我有没有关系!” “那你管我改不改期。”金鲤真翻了个白眼,真是莫名其妙。 “金鲤真妹妹,早上好啊。”裴珠侧绑着马尾,装扮青春活泼,笑眯眯地看着金鲤真:“我怎么觉得你又漂亮了呢?你和助理走过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们在拍情侣画报呢。” 薛耀的脸色马上难看了,敌视地看了胥乔两眼。 金鲤真这条臭鱼,助理就该选腰粗膀圆好扛行李的,挑个小白脸放在身边真碍眼! “几个月不见,猪猪的眼光有了质的飞跃。”金鲤真自信地撩了把头发:“不过更大的可能是我的美貌已经夺目到让装瞎的人都不能无视了。” 裴珠脸上笑眯眯心里mmp,金鲤真这句话里前半句是夸后半句是没有点名道姓的损,她想装把委屈都没有足够的理由,每次遇上金鲤真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她善解人意体贴入微的绿茶人设都被克得死死的。 金鲤真可以想发火就发火,想撕逼就撕逼,她不行,她还在乎别人怎么想,所以每次交锋,都是以她内伤告终。 罗仁宇这时从酒店里走了出来,身旁还有李风绮和龙慕云,三人见了又聊了一会,得知金鲤真想去参观沙屋和水屋的居住环境再决定住哪儿后,罗仁宇告诉她柳倩明天上岛,今晚八点有单身派对后就和李风绮走了。 穿着宽大t恤和纯色沙滩裤的龙慕云在太阳底下眯着眼对金鲤真说:“沙屋隐私性好些,晚上没有浪声比较安静,其他差别不大。” “我住的沙屋!”薛耀抢着说:“水屋隐私性不好,而且晚上不安全,万一遇着海盗——”第187节 “我住水屋。”金鲤真直接对侍者说。 薛耀怒瞪着金鲤真,龙慕云则笑了:“我问过了,岛上空房间不少,不管是水屋还是沙屋,想换随时都可以换——反正罗导掏腰包。” “罗仁宇怎么突然发达了?”金鲤真问。 这次婚礼规模不小,来宾们还大多带着几个工作人员,对一个综艺导演来说,这应该是一笔难以负担的开支。 “你还没见到罗导的未婚妻吧。”裴珠笑着说:“人家是互联网集团老总的千金,这点钱不算什么。” 千金亿金又跟她有什么关系?金鲤真连对方名字都没兴趣知道,转头让侍者带她去风景最好的水屋。 虽说屋子明面上是让人随便选,但不可能毫无讲究,三线艺人就不可能住得比一线好,一线演员也不可能住得比大导演好,一旦选的屋子“逾矩”,侍者就会客气地回答这间屋子“有主”,金鲤真虽然不知道侍者带她去的水屋是不是岛上风景最好,但至少不是最好也是非常好,侍者一直很骄傲地告诉她这里可以看到最美的日落和星空,至于胥乔,他一个私人助理当然不可能有同样的待遇了,侍者本想带胥乔去他的房间,胥乔谢绝,问了房间号就让他走了。 金鲤真在屋子里绕了一圈,先一天上岛的宋渡三人就送来了她的行李。 “小真,晚上有单身派对,你有自己想穿的衣服还是我给你配?”小春问。 “随便,你配吧。”金鲤真站在落地窗外的露台上,头也不回地喊道。 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正前方的无边泳池旁有两张躺椅,阳光下有个亭子,无边泳池和亭子的中间,有一个可以直接下海的长阶梯,虽然薛耀说水屋的隐私性不好,但除了泡在无边泳池里的时候需要注意隔壁视线,其他地方的隐私性都还不错。 金鲤真走回屋子的时候,发现白色的小圆桌上还有一瓶酒店赠送的绑着缎带的起泡酒。 “小真,我把你今天白天和晚上要穿的衣服都留下了,你是现在化妆还是晚上再化?”小春问。 “不化,懒得卸。”金鲤真说:“天生丽质可以任性。” 小春笑道:“那你记得一定要涂防晒霜,你的洗护用品我已经收到浴室的储物柜里了。” 金鲤真敷衍地“嗯嗯”,小春不放心地又对胥乔叮嘱了一遍:“乔助理,记得提醒小春涂防晒霜,最好伞和帽子也用上,一定要注意防晒。” 胥乔微笑着应了。 三人离开后,金鲤真走到床边准备换上小春给她搭配的白天常服,胥乔主动向门外走去,金鲤真抱着衣服几个箭步挡到他面前。 “你为什么总是不敢看?” 她昂着头,故意问出恶趣味的问题。 胥乔的喉结动了下,他望着金鲤真,刚刚开口:“我……” “我就要你看。” 金鲤真把衣服塞到他怀里,双手交叉握住衣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脱下了上衣。 “你怕什么?” 她双手放在胥乔胸膛上,故意靠近,将穿着胸衣的挺翘双乳贴上他的心口,她满意地看见他的视线牢牢黏在她雪白双峰间的沟壑上,他陡然加速的心跳声和僵直的身体都让她感到愉快。 “想看更多吗?”她踮起脚尖,在胥乔耳边吹气。 听到更加激烈的心跳声,金鲤真再也忍不住,推开他大笑起来。 “真真。”胥乔无奈地看着她。 笑够以后,金鲤真弯腰脱下牛仔裤,随手将胸衣扔在床上,朝胥乔伸出手:“抹胸。” 胥乔递出白色的蕾丝抹胸。 金鲤真穿上后,从他手中拿过姜黄色的吊带连衣裙,从头往下套。穿好后,她又走到全身镜前转了两圈,松开扎在脑顶的丸子头,浓密的黑发从皮筋下一泄而出,如弯曲的海藻,半遮半掩住她白皙的双肩。 “完美。” 金鲤真对镜中的自己送出一个飞吻。 因为上岛前已经涂过一次高防晒度数的安耐晒金瓶,金鲤真懒得再补涂,直接开门走出了水屋,后一步走出的胥乔将草编凉帽罩在她头上。 先去哪里玩呢? 金鲤真没有特定的目标,顺着连廊上岸后,选了一个和酒店建筑背道而驰的方向,沿着海岸线走出。 温暖的海风中带着一股咸湿的气味,金鲤真赤脚踩在晒得发烫的绵密细沙上,如同走在一条材质特殊的绸带上,她按住差点被风吹走的凉帽,转身对胥乔露出大大的笑容,倒退着前进。 安静走在后面的胥乔也对她微笑。 他看着她踩着潮水,踢着浪花,孩子气地在海水中欢快无比地又跑又跳,上一刻她还对被潮水冲上岸的断裂珊瑚爱不释手,下一秒就扔掉珊瑚,惊喜地从海水中捡起一枚洁白如云,掌心大小的空海螺。 他看着她踩腻海水,一刻也闲不住地开始探索岸边的风景。 他看着她蹲在粗壮的椰树下,抓起一把细沙调皮地撒在小螃蟹头顶,新奇地观看着流沙淹没蟹壳,小螃蟹从流沙中迅速爬出的灵敏身影。 他沉默而专注地看着她,把她的每个小动作每个一瞥一笑都深藏心中,转化为黑暗中独自前行的勇气和动力。 天边的太阳越升越高,气温逐渐变得炎热,她玩累了,走到椰林下的阴凉里直接躺下,对着海中捡到的空海螺一会眯眼看一会又拿到耳边倾听。 “渴不渴?”胥乔走到她身旁坐下,向她递出拿了一路的小矿泉水瓶。 他看着她摇了摇头,一脸大发现的兴奋表情将海螺贴上他的耳边。 “你听,真的有海浪的声音!” 胥乔从贴上耳朵的洁白海螺中听到了共振原理下增幅的脑内血流声。 “我也听到了海浪声。”他说:“我还听到浪声里有人说话。” “你骗人。”胥乔看着她皱眉露出狐疑的表情,却还是忍不住问:“说了什么?” “说爱你。” 金鲤真默默无言地看了他半晌,嫌弃地说: “你这样的土味情话连鱼丸彩虹屁的周榜都上不了。” “我真的听见了。” “骗人。”她一脸“谁信谁傻,我不傻”的表情。 胥乔没有再辩解,他笑着看向广阔的海面,温柔的潮水在白色的细沙上来来去去,海风轻柔,阳光灿烂,无价之宝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的血液如潮汐更迭,日夜流淌在他的四肢百骸。 在心脏停跳前,在血液冷却前。 每一声都在说同样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的奶留到他的个人线里甜甜的挤,他在主线里的个人剧情不动,照旧,只是女主不会骗感情骗奶了 因为我觉得照目前的感情发展,女主去挤狗子的奶,不管是对狗子还是对海胆,乃至对自己,都是一种不尊重 第216章 金鲤真上岛的消息在岛上扩散开后,有不少居心叵测的人徘徊在她的水屋附近想要结识她。 说金鲤真是香饽饽都是辱鱼行为, 众所皆知, 这是一个金光璀璨的小金人,出身豪门却伪装成家里卖鱼的参加选秀节目, 划水到临近决赛的时候,下战书,开战场, 决赛直播舞台上一飞冲天,solo出道后首张专辑获一致好评, 叫好又叫座, 顺理成章拿下华夏流行音乐《最佳新人奖》,乐坛的星光大道已经向她敞开,她却心血来潮想要演影视剧, 没有好的剧组愿意冒险启用她作女一号,她甩手就是六千万,自己搭建一个冲击国际大奖的豪华剧组玩。 业内不少自恃清高的演员都在等着看她笑话,才华横溢的名导却在采访中称她“演技最好”。 金鲤真拿的是什么令人嫉妒到窒息的玛丽苏剧本?! 不论是歌手还是演员, 导演作家甚至想要发明永动机的梦想家, 金鲤真都像是一颗十全大补丸,搁哪儿都有用, 人人都想要。 金鲤真水屋外的沙滩成为岛上最热门的景点,怀着不同目的的男男女女不停路过,长得丑的在默背演讲稿,长得好看的在时刻关注自身妆容和衣装, 都等着和娱乐圈横空出世的小金人“偶遇”。 薛耀隔着一段距离看着海滩盛况,恨得牙痒,金鲤真这条臭鱼,不论走到哪里都要招蜂引蝶! 砰——! 一个沙滩球不客气地砸歪他的头。 “耀哥哥,你别发呆呀,会受伤的。”裴珠在不远处对他笑着喊道。 薛耀心气不顺地捡起落在地上的沙滩球,随手朝她打了回去。 尽管等着和金鲤真“偶遇”的人数不胜数,但直到太阳下山,金鲤真也没有出现在她的水屋前。 当天晚上的单身派对成了和她结识的最好机会。 八点一过,分散在岛上各个区域的人自动向岛上的酒吧区集合,在快节奏的舞曲中,衣着前卫时尚的年轻男女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杯觥交错,交谈着业内新传的八卦,时而传出一阵暧昧的哄笑。单身派对的男女主角罗仁宇和他的新娘正在朋友的围聚中大笑,泳池里几个十几岁的小孩正在兴奋地玩闹,岸边的躺椅上睡着懒洋洋的客人,不远处传来诱人的烤肉香,几个黑皮肤的厨师正在有条不紊地供应着bbq。 有心抓住这次机会抱上金鲤真大腿的人,早早地就来到酒吧区,不停寻找着她的身影,九点整,夜幕更深,星空更亮,派对的气氛越来越活跃,许多有心人翘首以盼的人却还是没有现身。 金鲤真这时候才刚回水屋,洗头洗澡冲去身上细沙后,饥肠辘辘的她坐在梳妆桌前吃着从马累带来的小蛋糕,风卷残云地消灭大半个后,她留下最后一口,叉在塑料叉上伸给身后的人。 正在给她擦头的胥乔看见,埋下头接受了她的好意。 金鲤真把空叉子扔在包装纸里,开始畅想一会单身派对上会有什么好吃的。今天白天她都在岛的另一面玩,虽然也有一家餐厅,但口味实在乏善可陈。 胥乔把她的头发吹干后,回自己的沙屋洗澡换衣去了,金鲤真哼着歌拿起小春为今晚派对准备的有法式风情的大露背吊带裙换上,自恋地在镜子前转着圈圈欣赏背后的两块蝴蝶骨。 人类虽然不长羽毛,但是背后这两块骨头也挺好看的。 胥乔带着微湿的黑发回来以后,金鲤真把一大盒口红捧到他面前:“你来抽一个!” 胥乔愣了愣:“万一搭配起来不好看……” “不可能!”金鲤真肯定地说:“在我脸上就不可能不好看!” 在金鲤真的坚持下,胥乔从口红收纳盒里抽出一根子弹头似的口红,是mac的dare you。 金鲤真把收纳盒放下,转身坐到床上,对着胥乔昂起脸,不容置疑地说:“给我涂。” 她喜欢欺负他。 在想起他是谁后,她比从前更喜欢欺负他,喜欢听他因为自己而加速的心跳声,喜欢看他因为自己而滚动的喉结,喜欢他因为自己而晦暗的目光,她乐此不疲地动摇着他的平静和克制,好奇地找寻着他的底线,她是一直都这么恶趣味,还是因为他,变得更加恶趣味了呢? 胥乔顿了顿,在她的注视下接过口红。 金鲤真看着他取下口红盖,旋出深红膏体,然后弯下腰,轻柔地在自己嘴唇上涂抹开,专注认真的神情像是在修复一张绝世名画。她故意噘嘴朝他吹气,吹得他睫毛轻颤。 “别闹。”胥乔低声说。 “就闹。”金鲤真继续朝他眼睛吹气。 他下垂的视线从她的嘴唇移开,无可奈何地看了她一眼,目光无奈又宠溺。 金鲤真这才心满意足地坐着不动了。 酒店酒吧区中人头攒动,欢声笑语一片。 薛耀和李风绮、龙慕云、裴珠几人坐在一起,心不在焉地听着她们聊天,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满场搜寻着金鲤真,一旁的裴珠看见了却硬要装作没有看见,握紧双拳也要露出笑容。 “金鲤真怎么还没来?她是不打算来了吗?”李风绮也在暗暗等着金鲤真的现身,不过不是想看金鲤真,而是想看金鲤真的助理:“你们谁打电话问问?”第188节 “打电话会不会打扰人家?”裴珠状若无意地说:“我听说她上岛后就和助理两个人不知道去哪儿玩了。 李风绮过了几秒才体会到“打扰”一词的深意,皱着眉说:“金鲤真和胥乔到底什么关系?” 她到底还有没有机会? 龙慕云端起自己的茶杯,笑着说:“不就是明星助理和明星的关系吗?” “不可能!金鲤真还有一个男助理,她怎么没在剧组住宿的酒店里给他升级总统套房?”李风绮马上反驳:“而且还就安排在她房间隔壁,普通的助理有这待遇……哎,你来了酒吧就喝口酒行吗?养生之道停一晚也不会功亏一篑的。” 龙慕云笑眯眯地喝了一口茶。 “耀哥哥,你们在一个剧组经常见面,你觉得呢?”裴珠歪头把话题扔给薛耀。 “我怎么知道。”薛耀听得心烦,一脸烦躁。 “你们在聊什么?”一个清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说曹操,曹操就到。 薛耀猛地转身,终于看见盼了一天的人。一向喜欢用t恤和牛仔裤示人的金鲤真今晚穿着一件波点的吊带裙,黑发和花色的发带一起绑成一条松松垮垮的辫子,随意垂在清晰平直的锁骨边,一张饱满丰盈的嘴唇像是复古的深红宝石,又像是娇艳妩媚的玫瑰花瓣,让他的脸腾地一下发烫,视线也无处安放,到处乱晃起来。 “你白天去哪儿了?一整天都不见人影。”李风绮狐疑地看着金鲤真:“胥乔呢?” “沿着海岸线走到岛的另一边去了,那里的餐厅好难吃。”金鲤真走到龙慕云身旁坐下。 在她转身的时候,其他几人都看见她背后裸露的大片风景。 “你的眼光可以啊,这条裙子什么牌子的?”李风绮的注意力立即被金鲤真的裙子吸引走。 “不知道,问小春去。”金鲤真说。 “你——你怎么能穿——”薛耀涨红了脸瞪着她。 “刚进城,没看过人穿露背装?”金鲤真白他一眼。 薛耀气得说不出话,别人的他看过,但是他又不会因为别人的露背装血冲大脑!他也不会在乎别人会不会被猥琐男的目光占了便宜!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刚进城吗?以前没见过?!”薛耀把金鲤真的话气急败坏地送给了不远处正满眼惊艳看着金鲤真背影的两个年轻男人。 “没见过穿得像我一样好看的人。”金鲤真得意地说。 薛耀正要驳斥她,裴珠笑着说:“金鲤真妹妹,怎么没见你的助理呢?你们不是总在一起吗?” 裴珠话音刚落,一盘堆满烤肉和烤蔬菜的白瓷盘被人轻轻放在金鲤真面前,胥乔正要放下刀叉,金鲤真已经端着白瓷盘站了起来:“我要去吧台坐。” 吧台紧邻着bbq烤架,有什么新烤好的食物一眼就望得到,是金鲤真眼中的全场最佳座位! 金鲤真端着食物离开后,薛耀如坐针毡,没坐五分钟就起身向金鲤真所在的吧台走了过去,裴珠追过去后,桌前只剩下李风绮和龙慕云。 “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有什么好的?”李风绮皱眉看着两人身影。 正在喝茶的龙慕云忍俊不禁地笑了一声。 李风绮马上知道她联想到了自己身上,脸上一红,小声辩解:“我是喜欢过罗仁宇,不过我这不是已经清醒了吗?”她拿手肘戳了戳龙慕云,小声说:“你不是和金鲤真玩得挺好吗,你帮我打听打听,她和胥乔到底什么关系?胥乔真的是我的理想型啊,她不要我就追了。” “胥乔和罗仁宇……你的理想型差距还挺大的。”龙慕云笑道。 “你——是不是朋友!爽快点!”李风绮红着脸说。 龙慕云拿起果盘里的一个莲雾,看着通红的果子微笑道:“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吧。” “为什么?!” “你看胥乔的眼睛,里面有过金鲤真以外的人吗?”龙慕云拿着莲雾和茶杯站了起来:“快十点了,我回去休息了,你也别熬太晚。” “你别走,我们再聊聊——龙慕云!”李风绮伸手去抓,没抓到,气得一口喝光了面前的鸡尾酒:“她到底是25岁还是65岁?!” 第217章 金鲤真饿了太久,那一大盘的肉转瞬就消灭了一半, 在她拿叉子去戳身旁胥乔盘里的烤小土豆时, 薛耀端着一盘牛排坐到了她对面,他坐下没多久, 拿着一杯鲜榨果汁的裴珠也在对面坐了下来。 金鲤真没理他们:“水。”她对胥乔说。 胥乔把手旁的果汁递给她,金鲤真也不去接,直接咬住吸管开始龙卷风式吸水。 薛耀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的互动:“……臭鱼, 你自己没有手吗?” 金鲤真皱眉看着他,举起手里的一刀一叉, 嫌弃的目光明晃晃地表达着自己的意思“没空”! “我真羡慕金鲤真妹妹能找到这么好的助理, 我的助理这次都没带过来,就是因为出发前毛手毛脚差点把开水泼我身上,被公司忍无可忍开除了。”裴珠一脸羡慕地说:“有些事情啊, 不上心就是做不到。” “猪猪女士,你和我说有什么用?”金鲤真吐出吸管,看了裴珠一眼:“你和你的助理我都不关心。” 裴珠勉强压住自己抽搐的嘴角。 这可恶的金鲤真,如今已经连场面话都不屑说了吗?! “那你关心什么?”笑眯眯的向鸣楠端着一杯鸡尾酒站到金鲤真身旁, 他穿着一件鹅黄色的格子衬衫, 内里一件白t,下身是宽松的直通破洞牛仔裤, 一如既往的少年气满满,仿佛没有心机的大男孩。 他的视线在金鲤真清晰可见的锁骨和白皙肌肤上难以察觉地停了停,然后低声说:“真真姐,你今天真美。” 坐在金鲤真对面的薛耀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向鸣楠是什么情况,当坐在这里的他死了吗?!他一个二流演员怎么敢在亿万少女的美梦面前撬他墙角?! “我一直都很美。”金鲤真不以为意地说。 “就是!你怎么说话的!”薛耀才不管金鲤真说了什么,反正首要任务是攻击向鸣楠,诋毁向鸣楠,摧毁向鸣楠!骂他就对了! “真真姐当然一直都很美,只是今天特别美。”向鸣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会说话,真真姐可别误会我。” “臭……金鲤真也就比你大两岁,你叫什么姐,你是不是在咒她赶紧变老!”薛耀不依不饶地说。 看他不在金鲤真面前摁死向鸣楠! 他今晚一定要发微博向粉丝哭诉脚疼,再“不小心”透露一下始作俑者……让向鸣楠知道惹怒超级流量的下场! “阿耀哥,你怎么了?”向鸣楠无奈地说:“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吵吵闹闹地在做什么呢?”黑t加深蓝色破洞牛仔裤,肌肉紧实又个子高挑,标准男模身材的徐霆然出现在向鸣楠身旁。 金鲤真所在的吧台是越来越星光璀璨了,引来四周无数瞩目。 “然哥,你居然也来了?”向鸣楠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两条月牙:“之前没听到你要来参加婚礼的消息,瞒得也太好了吧!” “原本以为来不了了,结果一个广告商改了通告时间,正好腾出时间来参加婚礼。”徐霆然的目光落到无动于衷吃着烤肉的金鲤真身上,过了片刻又移走,和薛耀裴珠打了招呼。 薛耀爱理不理地点了点头。 他和徐霆然作为路线相同的流量小生已经竞争多年,但薛耀一直没把人气上明显矮他一头的徐霆然放在眼里,也是最近徐霆然和金鲤真频频产生绯闻,他对这个竞争对手才真正产生了敌视。 他不是天天才炒一天睡三个小时的劳模人设吗?来马尔代夫干什么?! “金鲤真,好久不见。”徐霆然对一直无视他的金鲤真笑着说。 金鲤真咬着鲜嫩多汁的猪排,敷衍地应了一声。 “一会你有空的时候我们能聊聊吗?”徐霆然说。 他的关注点在金鲤真和金鲤真身旁的胥乔身上,这两人都不约而同地保持平静,反而是对面的薛耀紧皱眉头,难掩怒色。 “当然不行了,难道你又想害金鲤真被狗仔乱写?!” 薛耀气死了,怎么什么猫猫狗狗都要来和他抢臭鱼?!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助理不够,还有二流演员,二流偶像——金鲤真放着他这个活粉七千万的超级流量不要,为什么要去招惹这些二流角色?! “耀哥哥,你别说话了,这是人家的私事……”裴珠说。 “才不是他们两的私事!”薛耀脑子一热,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等到引来一桌的视线后,才脸色爆红,音量逐渐下降地说:“这、这也关乎整个剧组的形象。” “你们别吵,真真姐会为难的……”向鸣楠按捺住心里的窃喜,一脸忧愁。 “我有什么好为难的?”金鲤真吃光盘子里的最后一块肉,放下刀叉开始擦嘴:“优秀的人总是处于风口浪尖。” “大家聚在一起不容易,我们拍张合影吧!”向鸣楠提议。 裴珠赞成,其他人则不置可否,不反对等同于默认,向鸣楠拿出手机,托站在最前面,个子最高的徐霆然拿着手机背对众人,高举起手机自拍了一张大合影。 徐霆然拍下合照后,金鲤真从高脚椅上跳下,身旁的胥乔为了防止她摔倒虚扶了一下,明媚张扬的少女回过头来,朝看着她的众人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徐霆然将手机还给向鸣楠,对几人笑了笑:“你们慢慢玩。” 薛耀看见徐霆然向着金鲤真离去的方向走了,怎么坐得住?薛耀扔下根本没动的牛排起身追去后,裴珠也跟着走了,转瞬间,吧台前就只剩下向鸣楠一人。 “一个个的都这样……金鲤真有毒吗?”向鸣楠看着手机上的合影,摇了摇脑袋,抬头对不远处的黑皮肤酒保说:“一杯长岛冰茶。” 裴珠在离酒吧区不远的地方追上了薛耀。 “耀哥哥!”裴珠拉住薛耀的手臂,下一秒却被甩开。 “你够了吧!”薛耀对她怒目而视:“你阴阳怪气说的那些话真当我听不出来?!” 裴珠第一次被薛耀发怒,先是发愣,然后眼眶慢慢变红了:“我说什么阴阳怪气的话了?难道我诬陷她了吗?她和她的助理就差在众人眼前同进同出了,她和徐霆然的事也已经是圈里公开的秘密了,她——” “不用你在这里搬弄是非!我有眼睛!”薛耀怒声说:“我自己知道去看!” 裴珠握紧双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疼痛让她忍住酸涩的鼻头和眼睛。 14年了,他们认识14年,她从没有在薛耀面前流过眼泪,她一直觉得用眼泪来拴紧男人是件很愚蠢的事,她一直觉得,即使有一天,她要在薛耀面前流泪,也是经过反复计算,确认会发挥杀手锏的威力才会使出。 她可是裴珠,不是什么随便流泪的小白花,她不会在没有用的时刻流泪。 绝不会在一个不爱她的人面前流泪。 “对不起……我……我可能太着急了……”薛耀看着裴珠发红的眼眶,发觉自己说过了头,想要补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沉默下来。 “……耀哥哥,你知道我喜欢你吗?”裴珠一动不动地看着薛耀。 “我……”薛耀说了一个字又沉默了。 裴珠看着薛耀沉默的脸,感觉心脏有条裂缝正在一寸寸裂开。 他一直都知道,他也一直都默许着她喜欢他,他不讨厌自己,但也不够喜欢自己,这些,她一直都知道。 也许金鲤真不出现,他们最终会在一起,可是金鲤真出现了。 没有如果了。 他爱上她,为她喜怒不定,为她愁肠百结,为她在数亿观众前哭泣,为她冒着过气的危险公开出游。裴珠不相信这个结果,不相信他会这么轻易爱上一个人,所以厚着脸皮追到千里之外的马尔代夫,想要寻找挽回的机会。 残酷的现实给了她最后一击。 14年的真心相伴,她甚至比不上一个摇摆在许多男人之间的女人。 “是假的哦。”裴珠已经扬起笑脸。第189节 薛耀愣住了。 “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因为你这个人就是特别轴,抱歉,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是在借你炒作,网上的那些通告你应该一直都知道吧?让你配合了这么久,真的对不起,也真的谢谢你!”裴珠竭力露出自己最灿烂最阳光的笑脸,故作轻松地说:“现在看你有喜欢的人,作为朋友的我也很开心,我们认识14年,我以前给你做了那么多作业,看在这个的份上,希望你别因为我借你炒作的事生气,今后我不会再做啦!祝你早日追到喜欢的人!如果她有误会,随时可以带到我面前,我会担起澄清的责任的!” 薛耀刚刚张口,裴珠扬声打断他的话:“好奇怪啊,明明喝的是果汁,为什么头晕晕的?耀……薛耀,我要早点回去休息了,你也快走吧,拜拜!” 不敢去看他的表情,裴珠转身快步走出。 她才不会去管薛耀那个大笨蛋了,就让他被金鲤真骗得皮都不剩吧。 活该!活该! 以后他被金鲤真甩掉的时候,她会毫不客气地嘲笑他的! 居然不喜欢她,去喜欢金鲤真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男人果然都是蠢货!薛耀也是一样!亏她还以为他和其他男人不一样…… 傻瓜! “傻瓜!笨蛋!”裴珠小声怒骂。 “我才不会伤心!以后你再后悔我也不会原谅你了!” “我要把你小学一年级还在尿床的事情匿名爆料给逆风行工作室!” “白眼狼!初中高中时给你做了那么多作业,都白做了!” 眼泪不断落下,打湿她的面庞。 “你以后被金鲤真甩的时候,我是不会安慰你的……” 裴珠浑身的力气都像是随着眼泪一起流走了,她慢慢蹲了下来,借着夜色掩映,在无人的沙滩上泣不成声。 遥远的天边,一轮圆月正慢慢从云雾中现身。 作者有话要说:  我日昍晶……我估算错误,海胆奶不在今天,在明天 我忏悔…… 看着看着居然要完结了,不是月底就是下月初吧 第218章 金鲤真开门进入水屋后, 快步走到全身镜前解辫子, 编的时候她没觉得多难, 拆的时候反而觉得有够麻烦。 “胥乔!快过来帮我拆辫子!”她不耐烦地拉扯着手中的辫子,一边坐到床上开始呼叫万能的海胆精灵。 从玄关走出的胥乔在她面前停下,他握住她的手腕, 不让她继续□□自己的头发。 “真真, 别心急。”胥乔拉开她的手后, 转身从梳妆桌的抽屉里拿出手套戴上。 胥乔认真而小心地解着她缠绕到一起的头发, 金鲤真在等待的同时不经意朝宽阔的落地窗外望去, 一轮圆月悬挂在天边,静静地看着她, 她怔住了。 好像过了许久,又好像只是片刻,回过神时,她还坐在床上, 胥乔仍在动作小心轻柔地解着她打结的头发。 金鲤真忽然伸出手,毫无征兆地抱住胥乔, 她感觉到他手中的动作一下顿住了。 她仰头对他笑着问:“如果我跟徐霆然走了,你要怎么办?” 金鲤真看到他的脸上露着过度乃至于虚假的平静,他垂下眼,避开她的视线,手指继续动了起来,低声说:“……你希望我怎么办?” “我希望你怎么做你就会怎么做吗?”金鲤真问:“你不吃醋不生气吗?” 胥乔沉默着解开打结的发丝,随着他抽离发带, 金鲤真弯曲如海藻的茂密黑发尽数散出,黑发如蛛丝,网住他的手指,束缚着他的心脏,将他的喜怒哀乐和她牢牢纠缠在一起。 “……只要你希望。” 胥乔将手从她的黑发中收回。 只要她希望,刀山可以爬,火海可以跳。 她往心口插刀,只要她希望,他也可以对她微笑。 “如果你违背了我的希望呢?”金鲤真问。 “不会。” “你会的。”金鲤真松开胥乔起身,胥乔为了不撞到她而后退一步。 她笑着,攀住他的胸膛,在他耳边恶趣味地低声呢喃:“我希望你接下来直到最后……都不要硬。” 金鲤真的吊带裙落到地上,海边的皎洁月光隔着一层蕾丝窗纱映照在她白皙如玉的身体上,她的身体充满原始的诱惑,她的表情带着小恶魔一般的邪恶。 她兴趣盎然地试探着他的底线,在他的忍耐界限上反复横跳,动摇他的克制和冷静已经成为她现在最觉有趣的一件事。 金鲤真看着胥乔忽然滚动的喉结,再次恶趣味地强调:“……不要硬哦,这才刚刚开始。” “……真真,别闹。”胥乔闭上眼,再次后退一步,他的后腰抵上梳妆桌,桌上的瓶瓶罐罐发出摇动的轻声。 “以为不看就可以了?你知不知道,隔绝视觉后,其他感官会更加灵敏?”金鲤真的双峰压上他逐渐发烫的胸膛,隔着一层布料,她依然感受到了胥乔强烈的心跳,“胥乔……”她轻声说着,不安分的右手往下伸去:“你的心脏好像要跳出来了……” “真真!”胥乔猛地睁开眼,握住金鲤真刚刚按上车把手的右手。 “你瞧,你违背了我的希望。”金鲤真心中充满愉悦:“尽管你口口声声说着不会违背我的希望,你还是做了我不希望的事。” 世上有强词夺理、横行无忌还毫无愧疚之心的人吗? 有,金鲤真。 世上有无限激发施虐心,比起微笑,还是含泪更让人心动的人吗? 有,面对金鲤真的胥乔。 胥乔没有反驳金鲤真无理的指责,仅仅是用那双会说话的漂亮眼睛表达他的无辜。 “你该想想,怎么获得我的原谅。”金鲤真的左膝挤开他的双腿,小腿正面贴上梳妆桌冰冷光滑的钢琴烤漆桌面,她的身体重心都放在左膝上,前倾的身体逼迫胥乔不断后退,直到—— 退无可退。 他的呼吸声越来越明显,他的眼睛像是越来越深的夜,黑沉沉的瞳孔中只有金鲤真不断逼近的脸庞。 “不要玩了。”胥乔哑声说。 “为什么?你的心跳声告诉我……你明明很喜欢。”金鲤真拉起他的手,放在她不着寸缕的腰上。 她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腰上的手指像是碰到灼热的火焰,不自觉地蜷缩一下,然后一动不敢动了。 他的喉结在不自觉地滚动,视线定定地看着她的嘴唇,而她左膝抵着的部位越来越热,存在感惊人。 这一切都让她感觉有趣。 “说啊,为什么不要……” 金鲤真话音未落,忽然视野翻转,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后背已经落在柔软的床上,映入眼帘的不是天花板,而是胥乔俊秀的面庞,他的表情不同寻常,在克制和抑压之下,她依然从那双黝黑湿润的眼眸里感觉到猛兽出笼的危险感。 金鲤真的右手被胥乔牢牢按在耳旁,动弹不得,她大睁的双眼看着和她只有咫尺之遥的胥乔,在电动海胆开启电源的威胁下——怂了。 “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啊……”金鲤真底气不足地发出警告。 下一秒,胥乔从她身上离开,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整个人就被拦腰抱起。 胥乔直接把她抱进水屋的浴室,轻轻放进宽阔的半圆形浴缸里。 “早点洗漱休息吧,我走了。” 胥乔转身要走,金鲤真一个前扑抓住他的衣角,生气地说:“你要去哪儿?!” 胥乔停下脚步,无奈地看着她:“我回沙屋。” 金鲤真怒了,白嫩嫩的脚丫子往浴缸里一蹬:“你嫌弃我屋子小,容不下——” 浴缸太光滑,她一蹬就整个人都飞速滑走了。 胥乔叹了口气,在浴缸边蹲下,看着整个上半身都处于浴缸底部,受惊地瞪大双眼的金鲤真,无奈地说:“真真,你希望我怎么做?” 这是她新发明的游戏吗?这个游戏的乐趣在什么地方?胥乔想不到。 即使她没有特意撩拨,他也忍得够辛苦了,更何况她锲而不舍地故意点火,为了不让理智失控进而对她产生伤害,他除了狼狈而逃还能做什么呢? 胥乔回来的那晚,已经做好接受冷言冷语和冷嘲热讽的准备,结果她不仅没有赶他走,还主动抱住他,躺在他的怀里任他摸头,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梦境从那晚开始,一直延续到今天。 他一边提醒自己她的言行不具任何深意,一边又忍不住在心里祈求,让这场美梦醒得再迟一些。 “我床上缺个抱枕,你不许走。”金鲤真气哼哼地说。 胥乔望着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见胥乔久久没有答话,金鲤真又生气了:“你没听薛狗说这里有海盗吗?你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你说!你是不是就盼着海盗把手无缚鸡之力又貌美如花的我抢去做压岛夫人!” 手无缚鸡之力的貌美女子生气地在浴缸壁上砸出令人疑心浴缸会破裂的一声闷响。 “你干什么!”胥乔脸色一变,抓住金鲤真砸浴缸的左拳,心疼地看着她的手:“疼不疼?” 金鲤真两腿乱蹬,自己从浴缸里重新坐了起来,以平视的角度对胥乔瞪着眼睛:“我没让你走你就不许走!” “我不走。”胥乔说:“我就在外面等你,你安心洗漱吧。” “不行,你就站在这里等我。”金鲤真说。 “我就在门口。” “你不听我的话了!”金鲤真又开始发脾气,胥乔拉住她乱打的手,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真真,我是个男人。” 她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自己,理直气壮地说:“我知道啊,我刚刚验证了,你是个硬男人。” 胥乔词穷了。 不管有理没理,他总是说不过她。 金鲤真见胥乔沉默了,觉得自己取得胜利,干脆利落地脱了内裤,正要扔的时候,她忽然又恶作剧心起,故意挑着她的内裤拿到胥乔面前:“对了,我的内裤都是穿了就扔,你需要的话以后都留给你?” 胥乔再是冷静,听到这句话也红了耳根,他抓过金鲤真的内裤,走到垃圾桶边扔掉,然后快步走回浴缸边取下淋浴头,打开热水开关。 “水冷了。” “水热了。” “冷一点。” “再热一点。” 金鲤真乐此不疲地折腾着他。第190节 等到她穿着吊带睡裙活蹦乱跳地走出浴室的时候,胥乔已经累得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是折磨。 也是甜蜜的折磨。 第219章 金鲤真已经坐到落地窗前的小圆桌前, 扭开起泡酒的瓶盖, 往杯子里倒酒。 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抬头对走来的胥乔惊喜地说:“是水蜜桃味的,好喝!” 胥乔坐到金鲤真对面的椅子上,无奈又宠溺地看着她。 “浴室借你了, 正好你的行李还放在这儿呢, 不用搬来搬去了。”金鲤真仰头着起泡酒, 透过玻璃杯看着胥乔。 只要是她决定的事, 她有一万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胥乔放弃挣扎, 起身走向自己的行李箱。金鲤真一饮而尽杯中的起泡酒,放下酒杯转而提起桌上的酒瓶, 起身走到胥乔身后,好奇地看着他打开行李箱。 箱子里都是她的东西,她在马累随手买下的工艺品和各种没什么价值的特产,还有她离开横店镇时吵吵闹闹一定要带上的家庭装薯片, 四包薯片就几乎占据半个行李箱的空间。 除此以外,只有角落一小片区域是胥乔自己的衣物。 金鲤真看着他拿出换洗衣物, 随口说道:“我还以为会有枪呢——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吗?” 胥乔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中若有深意。 金鲤真兴奋地说:“你真的有?!你怎么带出国的?机场过安检的时候怎么没被发现?” 胥乔从她脸上看到吃瓜群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情,他和他带的东西一样危险,可是她从来没有怕过,她总是这么与众不同。 “不是国内带来的,过安检太麻烦,不如出国买。”胥乔说着, 拿着自己的换洗衣物站了起来:“回国的时候再扔掉。” 金鲤真跟着他往浴室走去:“你要我陪你吗?” “不用。” “你不害怕吗?” “不怕。” “你一定是在逞强,你再好好想想,你不害……” 胥乔猛地转身,金鲤真撞上他的胸膛。 “你再走一步——”他看着金鲤真的眼睛,说:“我就亲你了。” “你敢!”金鲤真有些拿不准胥乔的行动,却还是梗着脖子说道。 然后金鲤真就看着胥乔真的朝她低头靠近了,电动海胆启动时的痛苦回忆让她条件反射地一退三步远,胥乔毫不意外,趁此机会走进浴室关上门。 “哼,小气!” 金鲤真提着酒瓶回到小圆桌前,坐上椅子,屈膝踩在椅面上刷着微博。 向鸣楠已经把合影发上微博,并且@了照片中开通微博的所有人:“@薛耀@金鲤真@徐霆然@裴珠今天是个心跳加速的好日子。” 徐霆然发了新微博:“风水轮流转,该我失眠了。”配图是马尔代夫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海面。 李风绮在微博公开了单身派上对龙慕云和她的茶杯的偷拍:“龙式养生。” echo在ins发布的单张图片被转到微博,他拍的是沙滩,沙滩上有一条用漂亮小海螺和碎贝壳围成的鱼。 薛耀和裴珠的微博都静悄悄。 金鲤真翻看着微博上五花八门的评论: “话唠小王子薛耀今晚为什么这么安静?不应该啊。” “薛耀和裴珠为什么不约而同保持沉默?这两人是忙到一起了吗?[斜眼笑]” “呵呵,有的粉丝真是疯魔了,别忘了金鲤真同样没发博。” “我日昍晶!金鲤真今晚露背了!金鲤真这是不欲则以,一欲惊人,这半遮半掩的,撩得我一个女的都内心躁动。” “echo发的东西越来越难懂了,作为粉丝,我宁愿他像以前一样发录音室自拍。” “李涛,echo发的鱼就是在暗喻金鲤真吧?《危险关系》和《快要融化》时期这两人不是经常互cue吗,现在好久都没见过两人互动了。说是营业关系,看echo这样子又不像,有没有知情人爆个小料?” “粉丝别撕我,我觉得echo像是失恋的青春期小男生。” “徐霆然才像是失恋了吧?他的工作室之前不是说他不会出席婚礼吗?怎么又来了?” “徐霆然推掉行程专门来马代参加婚礼的唯一合理解释就是来堵人,堵谁我相信大家心里都有数。” “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徐霆然居然也有为情所伤的一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想知道这位让浪子折戟的勇士是谁。” “为什么大家都不关注照片角落里的那个人!!虽然他故意低头了,但我还是从那个下巴上认出了他就是金鲤真的颜霸助理!” “居然还在金鲤真身边吗?刺激,花心大明星和金丝雀小助理的爱情故事,有没有哪位太太产粮满足一下?” “话说回来,为什么鹅组和微博那么多人想要扒这位神秘助理的身份,却什么都扒不出来?” “我觉得这个金丝雀不简单,你见过有除了姓名,连年龄都成谜的金丝雀吗?这分明是大佬待遇。” 金鲤真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到处点赞。 胥乔穿着长衣长裤从浴室走出的时候,她正坐在窗边开着直播和鱼丸们讨论马尔代夫有什么好玩的娱乐活动,抬眼瞥到走出的胥乔,金鲤真迅速结束话题和鱼丸们说了白白。 今天她一定要达成自己的目的! 金鲤真跳到床上,踢开被子钻了进去,冲停下脚步的胥乔期待地连拍着旁边的枕头。 胥乔看着金鲤真,从她闪闪发亮的眼睛和克制上扬的嘴角中仿佛看到了朝小红帽殷切招手的狼外婆。 胥乔躺上床后,金鲤真马上露出狼外婆的本性,一跃而起,干脆利落地关掉床后的电灯开关后,转身从被子里摸出她刚刚编辫子的发带,蒙上胥乔的眼睛。 “真……” 胥乔下意识地朝脸上伸手,他的手指碰到金鲤真的手腕后,金鲤真故意以夸张数倍的声音惨叫一声,吓得他马上缩回了手,蜷缩成拳,动也不敢动。 “真真,对不起……你还好吗?”他紧绷的面容上透出一丝担心。 金鲤真直接跨坐到他身上,不客气地说:“你想我好就别乱动。”她想了想,又加一句:“你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胥乔因为这句让人难言的台词而抿住了嘴唇,过了片刻,他哑声说:“真真,你今天到底想做什么?” 胥乔知道她一直喜欢恶作剧,但显然今天的她格外钟情对他恶作剧。 不仅突然留他过夜,还频频在他身上点燃□□,是无言的邀请?还是单纯想看他狼狈忍耐?胥乔的感情希望是前一种可能,他的理智却告诉他,事实往往是后一种 可能。 金鲤真没有回答他,从枕头下扒拉出了手套戴上,然后趴在他的胸膛上,故意朝他喉结吹气:“你觉得我之后要做什么?” 胥乔刚刚张口,就又猛地闭上了,金鲤真毫不意外,她偷偷摸摸钻进胥乔衣服底的左手还故意在他紧绷结实的腰腹上捏了一把,恶趣味地观赏着他浑身绷紧,想要躲闪又怕伤害她所以不敢动弹的样子。 “你难道没有想过这样的发展吗?”金鲤真在他耳边呢喃,左手在他的t恤下游走,有意无意地抚过他胸口的两点凸起。 她坐着的地方越来越热,越来越硌。 “……没有。”不想被认为是变态,也怕金鲤真觉得恶心,胥乔闭着眼睛说谎话。 “骗人。”金鲤真抬起屁股惩罚式地坐了一下,身下眼睛蒙着发带的人从牙缝里漏出一丝闷声。 “你没有想过,以前是怎么自助自爱的?”金鲤真的左手停下,换上右手游走在胥乔的脖子上,她轻轻抚摸着他微微颤抖的喉结,暗带威胁地说:“难道你是想着别人做的?” 比起三心两意的变态,还是做个单纯的变态更好。 “想的是你。”胥乔哑声说:“只想着你……” 金鲤真为了掩饰自己加快的心跳,左手坏心眼地捏了捏,胥乔浑身一震,差点伸手来抓坐在身上的金鲤真,金鲤真想起他没有戴手套,心跳都快停止了,结果胥乔的双手刚刚抬起又落了回去。 似乎是怕下一次没忍住,不小心弄疼了她,胥乔的两手慢慢抓紧床上的床单。 金鲤真顺杆上爬的技能已经登峰造极了,胥乔退一步,必定会迎来她前进的一大步。她见海胆按摩的危险远去,立即又放心大胆地开始挑逗他的羞耻心。 “在你的脑子里,我们做了什么?” 胥乔紧抿嘴唇不肯答,脸上越来越红。 金鲤真换了个姿势,跪在床上,左膝强势挤入他的双腿间,膝盖故意压向他。 听到他牙缝中漏出的一丝□□,金鲤真满意地俯下身,低声诱惑:“你想摸我吗?” 想,怎么不想?想得心脏和下面都快要爆炸。 眼睛上蒙着她的发带,带来的不仅是视觉的隔断和其他感官的增幅,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独属于她的气味。 她的香气对他而言是世界上最有用的催\\情\\药,轻而易举撩拨他的情\\欲,举重若轻摧毁他的理智。 他固若金汤的冷静,敌不过她一声暧昧的轻笑。 胥乔的呼吸声中已经难掩喘息。 金鲤真扔了两个手套给他,胥乔戴上后,原本规规矩矩的双手立即摸上她的大腿,金鲤真原本以为他是摸摸而已,下一刻就被搂着变换了上□□\\位,胥乔的左臂撑在她的耳边,另一只手则摸索着探向她的脸。 他的眼上蒙着她的发带,微张的嘴唇里溢着低低的喘\\息,那股让她不适的气息在发\\情状态下更加强烈,有那么一瞬的时间,她因本能的抗拒而吓得闭上了眼,她怕疼,怕他控制不住开启电动开关,然而她等了好一会,他都只是在抚摸她的脸颊。 金鲤真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他虔诚而郑重的神情,他修长苍白的手指抚过她的脸颊,擦过她的嘴唇,最后在她颤抖的睫毛上停留。 “真真……别怕……” 他哑声说,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眼睛。 “别怕……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永远不会,任何情况都不会。” 胥乔热热的吐息吹到金鲤真眼睛上,带来新一轮睫毛轻颤。 他摸索着找到她的手,轻轻握住,带到心口。 她的指尖接触到他发烫的体温,下意识地蜷缩一下,然后慢慢张开,贴上他的胸口,强有力的心脏搏动隔着他的血肉传递到她的手指,坚定而有力。 “这颗心是你的。” 他哑声说。 “这条命也是你的。” 金鲤真怔怔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海浪声一声接一声,他的身后就是一轮皎洁的圆月,高高悬挂在宝蓝色的苍穹上,窗纱下的地面折射着海平面上摇曳耀目的粼粼波光,逆光中的他眼上蒙着发带,那双闭着的眼睛依然执着地望着她的方向,阴影模糊了他精致的五官。为他增添一抹男子气概,也为他染上一股阴郁冷漠的气质。 金鲤真忽然伸手扯下他眼上的发带。第191节 他背后的群星璀璨,依然不敌他眼中温柔光辉。 阴郁冷漠都是假象,只要望着她,这双湿润黑亮的眼眸里就只有温柔。 “……我不会爱你的。”金鲤真看着他。 “我知道。”他轻声说。 “我真的不会爱你。”金鲤真认真地说。 “我真的知道。”他微笑。 “我真的——”金鲤真急了,正要重音强调。 “……永远都不可能爱上我。”胥乔对她露出温柔但难掩落寞的微笑:“我知道。” 如果爱一个人爱到失去自我,如果爱一个人低到尘埃,如果将灵魂完全投入一段看不见回报的感情就叫卑贱—— 那就让他卑贱到底。 她对他伸出的手,露出的笑,在他人眼中只是寻常,对他而言,却是划破黑暗的流星,寂静宇宙中响起的巨雷,他的光,他的太阳,他罪恶人生中唯一的救赎。 他为她屈膝跪地,为她顶礼膜拜,愿为她生,愿为她死。 因为她值得。 金鲤真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双手摸向他的裤子。 “我永远不会爱你。”她残酷地宣言:“但是你必须爱我——到你死亡之前。” 胥乔的身体因为她的触摸而浑身一颤,随着她的动作进一步升级,他的背脊慢慢弓起。 “真真……真真……” 胥乔的头垂到她的耳旁,凌乱的发丝掩住那双湿漉漉的眼眸,他颤抖的呼吸喷洒在她耳廓,痒感从耳朵一直下流到小腹,她的心情也像窗外涌动的波浪,在他的一叠声“真真”里,起起伏伏。 不知过了多久,金鲤真耐心耗尽也没等到毒奶发射,人生辞典里没有“责任心”三字的外星人不耐烦地松手了:“你这是弹道堵塞了吗?!” “真真……”他凑近她,用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哀求,在她光滑的真丝睡裙上轻轻摩擦。 “自己动。”霸道总裁冷酷地说。 胥乔的动作顿了顿,然后伸出双臂将她紧紧圈了起来。 他试探地在她身上动作,他垂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断断续续地叫着她的名字。 她不需要无意义的身体快\\感,但在胥乔伸手探向她身下的时候,她还是默许了。也许是他小心翼翼的可怜眼神打动了她,也许是她嫌单纯的等待无聊,也可能是她……没有理由,就是想这么做。 在她叫出他名字的瞬间,在她因他而颤抖,因他而洪水泛滥的时刻,他湿漉漉的眼眸中爆发出强烈的光彩,就像获得无上的奖赏一般,更加卖力地为她服务。 ……真是一个笨蛋啊。 不论是十六年前还是现在,都是一模一样的笨蛋。 ……………………………………………… …………………………………………… 作者有话要说:  奶喝得开心吗?匹萨求个预收 —————————————————— 新文:原来我是朱砂痣 被誉为“亚洲第一美人”的话题女星唐栀认为自己是有史以来最倒霉的倒霉蛋。 当她脑子进水,义无反顾要在事业巅峰期和萧觅坤结婚的时候没重生。 当她签下离婚协议书,万念俱灰的时候没重生。 当她带着一个离异标签,顶着同情或嘲笑的目光在娱乐圈中寸步难行的时候没重生。 偏偏当她在戛纳的颁奖台上拿着奖杯,向台下包括渣前夫在内的各路大佬生动形象地展示什么叫涅槃归来时,她重生了。 重生在了她忘记切换微博马甲,真身上阵对自己的boss萧觅坤公开撩骚的一分钟后: “@萧觅坤 除了恋爱,我什么都不想和你谈[喵喵]” 唐栀:呵呵,接下来的剧情我都知道,不就是再次沦为全娱乐圈的笑柄吗?来吧,多大的风浪我都承受得住。 手机上亮起了微博的特别关注推送,萧觅坤转发了她的微博: “荣幸之至。” 唐栀:……贼老天,tmd玩我呢?:) 这是一个自认为倒霉蛋,实际幸运星的故事。 我们不幸错过,万幸还可以重来。 人山人海,只有你是我的情有独钟。 食用指南: 1.破镜重圆,渣前夫不渣 2.投谁谁破产,梦想出任ceo的天才演员x投谁谁发财,胸怀演员梦的商界奇才 3.以为是虐恋情深,没想到是双向暗恋的沙雕爱情故事 第220章 终于, 他们一起攀上高峰, 伴随着他身上传来的一阵颤栗,他释放在她的睡裙上。 金鲤真脱下睡裙, 塞给仍沉浸在余韵中的胥乔:“拿去扔了。” 胥乔缓了半晌,才拿着金鲤真塞到他怀里的睡裙起身走向浴室。过了一会,他重新走回, 金鲤真邀请他躺上床后,赤条条地钻进他的怀里。 “看到外面的圆月了吗?”金鲤真在胥乔怀里问。 “看到了。”他低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性感。 “告诉你个秘密。”她说:“月亮变圆的那一天,就是你的生日。” 胥乔愣住了:“什么?” “你不相信?”她抬起头来,威胁地看着他:“你不相信我,难道要相信你养父母说的鬼话吗?” 她可是和他一起过过生日的人!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日期, 但她记得清楚, 那是一个人人戴围巾的季节, 那一天,窗外有一轮大大的圆月, 他一边吃蛋糕, 一边对着窗外的月亮哭。 丑死了。 蠢死了。 “我相信……”他收紧抱住她的双臂:“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还差不多。”金鲤真满意地将脸重新埋向他的怀中。 “胥乔。”她叫道。 “嗯, 我在。”他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在哄小孩入睡。 “我给你过生日,开心吗?” “开心。” “虽然我给你过生日, 但是你不要误会,我还是不爱你。” “嗯。” 类似的话她说了很多遍,但是在今夜之前,她说的都是“不可能喜欢你”, 而不是“不可能爱你”。 胥乔忍不住想,有没有那么一丝可能,她改变说法是因为,她喜欢上自己了呢? 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他的理智告诉他,如果他开口去问,得到的一定会是否定的回答。 他已经售出他的明天,从前不具备角逐的资格,今后更不会有,怀抱里的温暖就是他拥有的全部,不问未来,不寻过去,他毫无保留地燃烧他的现在和未来,只为照亮她未来的路。 也许是因为没有听见他的回复,她重复道: “我不会爱你。”这一次,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我勉为其难地……喜欢你。” 金鲤真等了半晌,头顶也没有传来答复,她忍不住抬头看去,马上就被人按下了头,更加用力地抱进怀里。 “你又哭了?”她狐疑地问。 “没有。”胥乔声音沙哑:“我想抱抱你。” “我告诉你,我只会喜欢你,你不能再得寸进尺了。”金鲤真强调。 “……好。”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喜欢就够了,你喜欢我,已经足够了——” 够他向着黑暗前行,一往无前。 够他披荆斩棘、浴血奋战,为她开拓出一条平坦大路。 第二天一早,金鲤真雄赳赳气昂昂地前往餐厅吃早餐,顺便打听柳倩什么时候上岛,结果就从罗仁宇口中听到一个让人血压上升的消息。 “柳倩不来了?!为什么?!”金鲤真横眉怒目地一拍桌子,震得一桌瓷盘刀叉都在响。 胥乔坐在她身旁,和她同坐一桌的还有李风绮、龙慕云、罗仁宇的未婚妻,罗仁宇告诉金鲤真柳倩不来的消息后就打着电话出去了,餐厅里还有许多来用早餐的宾客,金鲤真这一拍桌子,引来无数侧目。 “还能为什么?之前说的好好的,现在忽然说不来了——”同坐一桌的李风绮用叉子插进沙拉里的火龙果里:“肯定是知道你也来马代参加婚礼了,当起缩头乌龟呗。” “讨厌的人不来,你不是应该开心吗?”龙慕云说。 “为什么会开心?我只有把讨厌的人踩在地上的时候才会开心!”金鲤真怒目说:“她以为躲着就行了?做梦!敢拉我出来溜圈就要有被我踩爆的心理准备,有本事她就一辈子别发新专别上节目做宣传,否则我总要把这笔账连本带利收回来!” 罗仁宇从餐厅外走了进来,重新坐下。 “已经替你问好了,柳倩新专辑发布的当天会去音乐精灵节目打歌。”罗仁宇说:“音乐精灵的总导演正好是我的好朋友,你要是想去,我就让他安排一下。” 金鲤真出道以来可以说是顺风顺水,即使不参加打歌节目,新歌在音源榜上都占有压倒性的优势,对于打歌节目是个什么流程,她还没有多少概念。 “打歌节目要修音吗?”金鲤真问。 “修,没有不修的音乐节目,柳倩这是第一次参加打歌节目,她的真实水平怎么样我们都不知道,但假如她是个录音棚歌手,你要想暴露她短,还是有很多种方法。”罗仁宇不以为然地说:“我给你提供个思路。” 桌上的人都是老相识,罗仁宇也懒得说悄悄话,直截了当地说:“在场下观众里安插一个自己人,全程录下你们两的打歌现场,节目播出以后再发布,柳倩在放送里音修得越好,她在现场视频曝光后就跌得越惨。” “不能直接开通网络直播的渠道吗?”金鲤真皱眉问。 “临时一期的话有很多借口可以开直播渠道,但是你确定开通直播渠道后,柳倩还会来参加打歌节目吗?”罗仁宇嘲讽地笑了一声。第192节 “该死的缩头柳虻!”金鲤真怒声说。 这样一比较,蛆都比柳虻顺眼得多!至少面对挑衅,蛆从没退缩过! 龙慕云忍俊不禁:“先有蛆后有虻,还有薛狗和猪猪,你真是一如既往的爱给人取外号——” “龙龙,你对现在的昵称不满意吗?”金鲤真说:“我给你再想想?” “不用,不用……”龙慕云表示十动然拒:“我觉得龙龙这个称呼就很好了,我只是想知道,你还给其他人取了外号吗?” 海胆默默吃饭不说话。 吃完早饭后,婚礼的两位主角回房换衣化妆,为中午的婚礼仪式开始提早做准备,金鲤真吃饱喝足,回水屋睡回笼觉。 婚礼仪式从十一点开始,直到下午两点才结束,金鲤真观礼的最大感想就是——无聊,屁股痒,想睡觉,听着台上无聊的主持词和故作深情的宣言,金鲤真仿佛又回到了度秒如年的课堂,除了等待下课铃声响起,她生无可恋。 满足对人类婚礼的好奇后,金鲤真和她的随行人员搭乘最后一班离岛的小飞机飞离小岛,去马累搭飞机回国,除了给婚礼的主人罗仁宇发信息告知自己不参加仪式后的私人party外,她没有和其他人说自己离岛的事。 以至于金鲤真的水飞都抵达马累时,薛耀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金鲤真已经离岛了。 “臭鱼怎么能一声不吭就走了呢?!”薛耀气急败坏地一脚踢飞酒店门前的沙子,沙子飞扬,大部分都铲进他的拖鞋里,他气急败坏地踢完又气急败坏地脱鞋抖沙,觉得连世界都在和他作对,不由心情更坏。 按照他的剧本,他和金鲤真不是应该在马尔代夫蔚蓝的天空和海洋下互诉衷肠,情定一生吗?! 怎么两天时间里,他们连“你听我解释”、“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的剧情都没发展到呢?! 薛耀黑着脸往回走,决定马上去马累机场堵人,在得知离岛的最后一班水飞已经启程后,薛耀今年第一次体会到“气到想哭”的滋味。 金鲤真飞回马累后,马上搭乘马累到户海的飞机回国,回国时国内时间刚刚凌晨四点,她在户海睡了一觉,立即现身于户海各大高档商场一掷千金,凭实力挤下热搜榜上一对被爆分手的二线明星,在罗仁宇发博感谢她赠送的“除了颜色哪儿都好”的紫色法拉利后,金鲤真从热搜第四一跃成为热搜第一,当条感谢微博也迅速成为罗仁宇开博以来转发数和评论数最大的微博: “呵呵,我tm一点都不羡慕!一点都不!不!咔嚓(牙齿咬碎)” “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多交几个土豪,以后总有一个会愿意送我法拉利。” “纠结啊!结还是不结?!结了怕人说是为了车!不结怕人说装清高!做人好难!@金鲤真” “真豪门,参加婚礼不送红包送豪车……我猜测一下,罗仁宇是送法拉利,轮到龙慕云结婚的时候,金鲤真是不是要送汤臣一品了?” 当天下午,金鲤真从户海坐车回到横店镇,参加罗仁宇婚礼的其他主演们也在晚上陆续回到横店,金鲤真作为投资人,干脆请主创们一起去镇上吃了顿火锅,她发现一直就神经兮兮的薛耀比往常更神经兮兮,饭桌上一直用幽怨的目光偷看她,她主动去问了,他又气哼哼地扭头就走。 ……薛狗来月经了? 第221章 第二天, 金鲤真又恢复了繁忙的拍摄生活, 影视剧拍摄除开主演的天价片酬在成本中占比最高外,场地费也不枉多让, 尽量缩短拍摄天数就成了节约成本的不二法门,虽然金鲤真作为投资人没有给边毓压力,但多年拍摄养成的习惯还是让边毓严控拍摄时间, 几个主演的五天缺席拖慢了电影拍摄的进度,他就让主演们回来以后熬夜补上进度,几天高强度拍摄下来,包括金鲤真在内的几个主演都累得够呛。 以往的拍摄空隙里,金鲤真还会刷刷微博吃吃零食, 现在边毓一喊卡她就只想走回保姆车睡觉。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快一个周, 边毓才渐渐放缓了拍摄速度, 让主演们有机会喘气。 在这个时候,音乐精灵的官博发布了最新一期的歌手预告, 金鲤真和柳倩作为当期的最大看点被放置在了宣传海报的c位, 底下想看热闹的观众自然欢欣鼓舞、翘首以盼, 当事人之一就不这么想了。 “上京电视台什么意思?!他们之前报给我的歌手名单里明明没有金鲤真!金鲤真要参演为什么作为打歌对手的我反而是最后一个知道?!”柳倩在工作室里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即发火了。 “和电视台没关系,听说是总导演直接向下通知的。”经纪人说。 “金鲤真有完没完?!不就是发了几篇通稿吗?她用得着这样不依不饶?”柳倩怒气冲冲地说。 经纪人默默腹诽,圈子里谁不知道金鲤真就是这样不依不饶的人……别人都知道避着走, 就你要去捋老虎胡须呢,不仅给自己惹麻烦,也给他惹一堆麻烦。 “我们已经签了合同,如果临时毁约不参演, 除了名誉受损外,还会造成百万违约费。”经纪人唯恐柳倩一个不快又要毁约,连忙先把毁约的后果给她罗列出来。 这是正儿八经的商业合同,不是罗仁宇的婚礼,柳倩要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临到开拍又不去,倒霉的不仅是她一个人,连带着作为经纪人的他也要承受多方压力。 “我才不会违约!”柳倩怒声说。 ……你刚刚的表情明明就是想违约逃跑啊,经纪人苦不堪言。 她惹谁不好,为什么要去惹肆无忌惮、横行霸道,根本不会按常理出牌的金鲤真呢? 柳倩冷静下来想了想,冷笑着说:“她不就是想和我同台竞技,一争高下吗?可以,既然她这么想死,我就成全她!” “你还想做什么?”经纪人一脸愁苦地说:“你就低头一次吧,什么事都没了……” “凭什么我低头?!你到底是谁的经纪人?!”柳倩怒不可遏,压根听不进任何劝告,她怒气冲冲地说:“你去和音乐精灵的导演组说——” “柳倩提议全程直播?” 金鲤真挖了挖耳朵:“我没听错吧?” “是这样的,音乐精灵的导演刚刚和我通过电话,这个要求的确是柳倩通过经纪人提出的。”乔安娜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金鲤真刚要详细问问,场务走了过来,低声提醒:“金老师,该您上场了。” “别人寻死我还能给拦着?”金鲤真向片场走去,不屑地说:“直播就直播呗,我倒要看看,25号那天脸被打肿的人到底是谁。” 12月25号,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这一天是圣诞节,对金鲤真而言,却是把柳倩的脸给按在地上摩擦的日子。 25日凌晨,金鲤真和柳倩的新专辑同时发售,兔区和鹅组早就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建了专楼,每半小时以截图方式更新,实时追踪专辑销量和音源榜的变化。 除了关注专辑发售情况来看,金鲤真和柳倩的“音乐精灵之约”也备受瞩目。 许多出去约会的年轻人在吃饭等位的过程中打开手机观看直播,节目从七点开始,六点半的时候,直播间的人数就开始直线上升。 金鲤真坐在上京电视台的嘉宾休息室,等待化妆的时间里一直在刷新音源榜排位,她看着音源榜上不断在她和柳倩中间变换的第一位歌名,气冲冲地骂道: “放她柳虻的屁!就她那首烂歌还能跟我抢一位,没刷播放量我就跟着她姓!” 人在上京的乔安娜今天也来跟行程了,她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推了推脸上的眼镜,看着笔记本上不断刷新的数据说:“柳倩的团队的确刷了音源榜,24小时的播放增长率业内人一眼就能看出不正常。”她合上笔记本电脑,看向金鲤真:“但是普通的观众不会去研究播放量的曲线变化,他们看见的只有音源榜上的最终结果。” 至于金鲤真评价的“烂歌”,乔安娜持保留意见,柳倩的现场水平现在还没人知道,但她新专辑中的六首原创歌曲已经征服不少乐评家,在各大社交媒体上也获得大量抒情中文歌爱好者的肯定,她的创作水平是毋庸置疑的。 金鲤真的第二张专辑《talking to the rain》里中文歌和英文歌各占一半,主打soul和deep house,这两种音乐风格在国内都不算大众,至少远远比不上芭乐歌大众,柳倩能够在音源榜上紧咬金鲤真,除了播放量注水外,最大的原因就是金鲤真新专辑的前卫风格让她损失了一批保守听众。 “原本我们也可以投入水军,但是既然你反对,那就采用扩大样本的第二种方法——”乔安娜说:“征服今晚观看直播的绝大多数观众,一次性获得大量放送回数,拉高音源分数。你准备演唱的曲目《scars》无论是强势的高音还是大师级的电子编曲,都非常适合今晚的竞技舞台,只要你照常发挥,即使柳倩再投水军,我们也稳操胜券。” 金鲤真联想到在舞台和音源榜上同步碾压柳倩的盛况,不由更加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只要打死柳倩一只牛虻,她就不信还有什么不开眼的猫猫狗狗敢拉着她溜粉拉踩。 她看了手机上的时间,七点半,她和柳倩作为今晚直播的压轴,被安排到最后出场,眼下应该是柳倩出场的时候了——但她关心的不是这个。 胥乔怎么还没回来? 来电视台之前他说有事要离开一会,他会在打歌结束前来电视台接她,这都快要轮到她上台了,他怎么还不出现? 小春化完舞台妆后,金鲤真正要忍不住给胥乔打个电话,小丁开门走进,说:“小真,节目组让你准备接受花絮采访了!” 金鲤真在乔安娜的陪同下走出休息室,朝着演播厅走去。 她走进演播厅后台的时候,柳倩的演唱还没有结束,金鲤真站着听了一会,实在想不明白柳倩是哪里来的自信心,敢和她同台直播竞技。 柳倩的演唱技术很稳,金鲤真客观一点能给个a级评价,但是她的嗓音实在没有什么特色,在录音棚里能够通过修音强化个人特质,无修音的直播情况下就乏善可陈了,柳倩大概也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短处在哪里,才会在这之前一直拒绝直播类的演唱机会。 现在柳倩怎么又一反常态主动提出直播pk了?难道柳倩觉得可以用这老太婆裹脚布一样又长又臭的表演来打败她? 柳倩的演唱结束了,伴随着一阵掌声,她提着宝蓝色的长裙转身走回后台,和站在幕布后的金鲤真狭路相逢。 金鲤真这是第一次和柳倩面对面见面,柳倩的年纪和自己相仿,但是五官更成熟,看外貌像是比她还要大上三四岁,不过柳倩的个子没有她高,金鲤真可以垂下眼皮,抛给她一个唐懿式冷眼。 柳倩的脸色立即就沉了下去,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是一副嘴拙的样子,张开口后顿了几秒,又用力地闭上了。 节目组的道具组在柳倩离开后迅速清场,设置下一场舞台的场景,在这个时间空隙里,金鲤真和柳倩被安排在一起接受实时播出的花絮采访。 “本周的一位候补歌曲将从《scars》和《日久生厌》中产生,虽然风格不同,但两首歌都是讲述的令人心碎的爱情,能不能请两位创作者透露下歌曲的创作历程呢?” 《音乐精灵》的主持人对两个坐在同一条沙发上,但互相无视的歌手问道。 “《日久生厌》的灵感来源于我在英国留学时一段失败的感情经历。”柳倩神色黯然:“在写歌的时候,我不断回忆那段失败的感情,并将回忆带给我的伤痛用音符记录下来,整段过程非常艰难,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最终花费了一整个月的时间,写出了《日久生厌》,这首歌能够获得大家的肯定,既让我感动,又在我的意料之中,前卫的东西不一定是好的,有灵魂的作品不需要花里胡哨的编曲,我始终坚信着,情感,才是打动听众的第一要素。” 这字里行间的在暗讽谁呢?金鲤真毫不在意正对着自己拍摄的镜头,翻了个白眼,冷冷一笑。 “鲤真你的创作经历又是什么呢?”主持人问。 “一包家庭装的切达奶酪味薯片和一瓶冷藏可乐,十分钟内歌和零食全部搞定。”金鲤真不以为意地说,选择性遗忘了卡歌卡到国外的那段日子。 这回轮到柳倩在镜头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冷笑,十分钟写完一首高质量的主打歌?她怎么不直接说一分钟好了?这种荒谬的大话,会有人相信吗? “某些人不相信也不要紧,毕竟凡夫俗子总是喜欢代入自己的情况去思考,他们能够想象到天才的轻松与惬意吗?”金鲤真嘲讽地说:“我这样的天才活得有多轻松,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的。” 如果不是正在直播中,柳倩根本控制不住想要怒骂金鲤真的冲动。 她哪儿来的这么厚的脸皮?!蹬鼻子上脸说的就是金鲤真这种人! 第222章 “两位的专辑同天发售, 你们有没有听过对方的歌曲呢?能否简单评价一下?”主持人问。 柳倩:“在技巧处理上我有不同的意见, 只能说风格不同吧。” 金鲤真:“呵呵。” 主持人等了一会,没等到金鲤真呵呵之后的话, 又问道:“柳倩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作为前辈的鲤真也点评一下对方的新专吧。” 金鲤真翻了个白眼,抬起右腿架上左腿:“呵呵哒。” 她穿着一件酒红色的豹纹吊带纱裙, 内衬的吊带裙只到大腿根部,腰下的纱裙层层叠叠,立体又有坠感,她抬腿的时候,特殊材质的纱裙流光溢彩, 搭配着她盖过锁骨的墨黑鬈发和饱满红唇, 镜头下的金鲤真冷艳又性感, 夺目非凡,生生将旁边五官寡淡的柳倩衬托成背景板, 正对着她的工作人员纷纷露出惊艳的眼神, 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见到打光加美颜镜头双重加持下的金鲤真, 更是疯狂截图。 主持人眼见听到“呵呵哒”后的柳倩脸都黑成锅底了,岔开话题打圆场道:“舞台已经准备好,请我们的柳倩暂时休息, 金鲤真上台演唱吧!” 金鲤真起身走向舞台。 演播厅的舞台已经布置完毕,金鲤真拿着话筒站到舞台中央时,台下的观众安静又期待地看着她,金鲤真左手边不远坐着鼓手, 右手边不远站着吉他手,随着前奏声起,她四周的led屏开始缓缓变换,黑色的底色上点缀着星星点点,慢慢流动,似星河,又似烟花绽开后的夜空。 “here's a fire starting——” 金鲤真跟着前奏刚刚唱出半句,就在台下观众忽然变色的脸色中停下了。 从舞台返听系统的耳机中传出的人声有轻微回音,音质也扭曲变形了,也许旁人听不出“不好听”的直接原因,但是作为声音的主人,金鲤真毫不犹豫就找到了“不好听”的问题根源——话筒有问题。 “我要更换话筒。”金鲤真直接说道。 台下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执行导演愣了片刻,被总导演从耳麦里传出的吼声惊醒,连忙对身旁的工作人员作指示:“还愣着干什么!换话筒!” 观众区的观众们交头接耳,一脸狐疑。 工作人员小跑上舞台,给金鲤真递来一个新的话筒。 前奏从头开始流淌,金鲤真手握话筒,深吸一口气:“there's a fire starting in my heart——”第193节 不对。 还是不对,换了话筒后,声音的变形甚至更明显了。 “金鲤真到底怎么回事?这是车祸现场吗?” “以前是假唱?” “刚刚那么多人唱都没问题,就她上台话筒有问题?还连换两个都有问题?” 在台下越来越明显的议论声中,金鲤真放下话筒看向身后。 通向后台的舞台通道口,柳倩抱臂冷冷笑着,满眼讽刺和挑衅。 “接收机进水了!插孔里能倒出水!”一个工作人员慌慌忙忙地跑向执行导演,这句话如湖面上荡开的波澜,迅速通过口口相传传递遍整个演播厅。 执行导演面色铁青,嘴唇紧紧抿在一起。 接收机和话筒相连,接收机进水,势必会影响话筒出声,水是什么时候进的,怎么进的,现在已经不是重点,当务之急是怎么把直播继续下去——昂贵的数字接收器毁坏都是小事,造成直播事故,才是大事! “马上启用备用的接收器!”执行导演当机立断。 “那台接收器很久没用了,可能……” 在台下越来越嘈杂的时候,数声刺耳的话筒蜂鸣声压过场下的人声,让演播厅迅速安静下来。 一个话筒滚到了舞台边缘——是上一刻金鲤真握在手里的那个。 “在开始演唱前,我有一句话不吐不快。”金鲤真站在舞台中央,双手空空,她的声音依然清晰地传播开,她从容坦然地面对着无数正在直播的摄像机,没有丝毫惊慌。 “loser始终是loser,即使你用了下三滥的竞争手段,在绝对的王者前,你依然只能做个屈膝跪地的垃圾渣滓。”金鲤真慢慢扬起笑容:“我没有映射谁哦,恕我直言,躲在后台入口那里等着看我笑话的柳倩是个发育不完成的胎盘。” 全场哗然,后台入口处的柳倩笑容消失,脸色阴沉可怕。 执行导演紧张地转过身,通过耳麦询问总导演演出是否还要继续。 “播!怎么不播?!直播频道在线人数已经破千万了!”总导演在耳机里吼道:“你看不出金鲤真要脱麦演唱吗?!赶紧往两个乐手的舞台返听系统里放歌!” 与此同时,一个黑色的身影悄悄从演播厅后门走了进来,金鲤真对上他黑亮的眼眸,他对她露出宽慰的笑容,拉出身后一个畏畏缩缩的年轻女人,金鲤真一眼认出对方是柳倩的助理。 胥乔把柳倩的助理赶到台下的执行导演处,督促着她痛哭流涕地自白忏悔,躲在后台入口处观看的柳倩看见这一幕,脸色苍白,差点没忍住从幕布后冲出。 如果说对一个流行歌手而言,脱麦演唱是大师级难度,那么在播放伴奏的情况下脱麦演唱,毋庸置疑,这对全球的绝大多数流行歌手而言都是地狱难度。 节目组的所有人都认为金鲤真会选择切掉伴奏,所以总导演只让工作人员往两个乐手的耳机里放歌,然而金鲤真却在众目睽睽下抬起手指轻轻打了个响指:“音乐。” 她昂头挺胸,脸上彻底绽放的张扬横行无忌,舞台中央的她灿烂夺目,任何阴霾都遮不住她的光芒。 在看见胥乔身影的时候,她心中的所有后顾都放下了,不必再去思考别的,因为她知道有一个人会帮她收拾残局。 《scars》的前奏今晚第四次重头响彻在演播厅中,吉他手弹起琴弦,鼓手踩起低音大鼓。 在导播室,有一个专门的屏幕播放直播画面,网友们的弹幕正以一秒钟数百条的速度飞快刷新着: “当着直播镜头在卫视舞台上点名骂对方胎盘,金鲤真是开国以来的头一个吧。” “哈哈哈哈还好我看的是直播,后期想哔也哔不了,可惜看回放的观众欣赏不到这么精彩的一幕了。” “撕!撕得更响亮一些!” “豆瓣鹅来了!为组鹅金鲤真保驾护航!” “这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我仿佛看到了《育神》中的名场面再启。” “玩这么大,不怕翻车?” “保守估计这演播厅得有一千平米吧,在这么大的空间里大声说话和大声唱歌是完全不一样的情况,更何况演播厅又不是歌剧院那种专门为了脱麦而建造的有利于回音的特殊空间,金鲤真大概疯了。” “别挽尊了,发生车祸就发生车祸,非要扯到话筒上去,金鲤真的不要脸程度是越来越登峰造极了。” 舞台中央的金鲤真平静而从容地开口了。 “there's a fire starting in my heart。” 演播厅不自觉地陷入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肃穆气氛中。 摇臂摄像机在匀速转动,镜头缓缓掠过可同时容纳六百观众的大型演播厅,所有人都自觉闭紧嘴,停止所有可能发出声音的动作,就连被镜头扫到的执行导演,脸上都是屏息凝神的凝重神情,无数观看视频的直播观众和演播厅的人们一样,屏息凝神,翘首以盼。 国内现在没有隐退的流行歌手里,有几个能做到脱麦演唱?没有售价数十万上百万的麦克风的修饰,歌手的气息、共鸣等技术指标有几个能达到录音棚水准的七成? 任何一个尝试过的人都知道,即使是在只有二三十平方里的小房间里脱麦演唱,难度也会比起用麦克风时直线上升,可想而知,要是希望演播厅里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地听到歌声,金鲤真面临的是多大的困难。 “the scars of your love remind me of us——” 《scars》是一首灵魂乐,描写因爱人背叛而感到的悲痛心情,为了让歌声的力量传达得更远,为了让声音中愤怒的情感更强,金鲤真摒弃了各种华丽的花式唱腔,她将力量集中于腹腔、肺、嗓三处,幻想身体成为一条直线,操纵着每一处发声肌肉。 一声比一声愤怒。 一声比一声高昂。 舞台上有风,她的纱裙和长发在随风摇曳,而她稳稳站在原地,和腹腔的气息一起不动如山。 观看直播的在线人数不断飙升,从一千万到一千四百万只用了短短两分钟时间,弹幕刷新的频率快到必须关闭实时弹幕才不至于影响观看。 “the scars of your love they leave me breathless——” 脱离麦克风的修饰后,她的声音回归自然,怒音之中强到极致后产生的沙哑和沧桑不仅无损她的歌声,反而让整首歌更添情感上的爆发力。 星河在她身后流动,她站在宇宙身前。 d4,她唱得轻轻松松。 d6,攀爬成功。 d7,顺利登顶。 随着她高亢清亮的高音穿透演播厅屋顶,无数火焰从舞台地面喷射而起,星河璀璨,她站在熊熊火焰之中,红裙飞扬,黑发飘扬,不动如山,宛若神迹。 如果这时还有没有关闭实时弹幕的直播观众,此时只能看见满屏密密麻麻的弹幕了: “我日昍晶!!!!金鲤真!!我给你跪了!!” “这tmd还是人声的穿透力吗?” “共鸣这么牛逼,放眼国际乐坛也首屈一指了。” “麦克风:既生鱼何生我?!” “说一般的你怕是个聋子。” “女神啊!!!美哭我!!” “鹅来了!!组鹅金鲤真冲鸭!!” “这是我们的组鹅!骄傲!” “唱得好稳,脱麦也稳如狗,一个美声专业的研究僧要跪了。” 金鲤真的最后一个颤音结束,舞台下的听众们纷纷起立,心服口服地送上热烈的掌声,尖叫声、呐喊声不绝于耳,毅然已经是最终pk的获胜现场。 一位花落谁家,结果不言而喻。 金鲤真在人声鼎沸中转身走进后台。 通道两边的工作人员都在提前向她道贺,她头也不回。 她拉开挡道的人,避过上前来想要和她套近乎的小歌手——目标明确,毫不犹豫地推开柳倩休息室的门。 休息室的门在力的作用下撞到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坐在化妆桌前正在接受化妆师补妆的柳倩浑身一抖,抬起一双受惊的眼睛朝镜子里的金鲤真看来。 金鲤真大步雷霆走去,抓住柳倩的头发,利落地抬腿踹了她一脚。 作者有话要说:  一章。 第223章 柳倩吃痛, 又惊又俱地尖叫起来:“金鲤真!你想干——啊!别打了!” 鲁迅说过, 女人的“不要”要反过来理解。 金鲤真马上理直气壮地又踹了一脚。 柳倩的两个工作人员这才反应过来,正要上前拉架, 却被一个年轻俊秀的男人“请”了出去。 演播厅里正在统计最后的结果,内外的观众都期待地看着大荧幕上的数字变化,不知道一场单方面的殴打正发生在后台休息室中。 休息室里不断传来柳倩的痛叫和求饶, 休息室外围了不少面面相觑的工作人员,他们想靠近——无论是因为想近距离围观八卦还是想劝架,最终都只能止步于休息室十米外的距离。 原因无他,就是关门的那个俊秀男人。 他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口,除了关门前对里面的人微笑一把外什么也没做, 但他站在那里, 谁都不敢靠近。 被他的眼神扫过的人都会感觉如坠冰窖。 一个上一秒还能笑得如沐春风, 温柔宠溺的人怎么能在下一秒露出如此冷酷又危险的眼神? 最后还是被工作人员找来的乔安娜快步走了过去:“怎么回事,小真……” 乔安娜话音未落, 休息室的门从里打开, 神清气爽的金鲤真走出, 从她身后的休息室里传出了柳倩的哭声。 “马上就要颁布结果了,你先准备上台吧。”胥乔柔声对金鲤真说。 乔安娜还想说什么,金鲤真已经放心地往外走了。 “这——”乔安娜为难地看向休息室里哭泣的柳倩。 “交给我处理吧, 你陪着真真。”胥乔轻声说。 乔安娜心里想着怎么可能把这么大的事交给一个年纪轻轻的助理处理,但是抬眼看见胥乔沉着的目光,她不知不觉点了头。 点头以后她脸上一红,正暗道自己越活越回去了, 刚要开口说话,胥乔已经走进休息室——并反手锁上了门。 “金鲤真你这个贱人……我不告死你我就不姓柳……”柳倩趴在地上哭哭啼啼,一头黑发乱得像是鸡窝。 “你确定要去告她吗?”胥乔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直到这时柳倩才注意到有人走了进来,她抬起头,所有咒骂都在看见胥乔面容的那刻卡壳在了喉咙里。 “你觉得是一个黑红艺人爆出后台打人的丑闻影响大,还是一个处处宣扬正能量的艺人爆出指使助理恶意破坏演出的丑闻影响大?”他用平静无波的语气说。 “你……你没有证据……” “是吗?”胥乔举起手中手机,他的神色平静而冷漠:“你的助理向执行导演坦白事实的录音虽然不能充作法律意义上的有效证据,但作为一锤定音的舆论证据来说,足够了。”第194节 柳倩下意识地伸手来抢,胥乔起身后退一步,她扑着摔倒在地。 “不要再来招惹金鲤真。”他冷冷地看着摔了个狗吃屎的柳倩:“如果你不想看到这段录音全网传播。” “我伯伯会……” 柳倩话没说完,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嘲讽的轻笑,她抬起头,看见胥乔眼中有哀伤一闪而过。 “大检察官吗?”胥乔给手机解锁:“我先替你把录音发给他吧,你再去找他哭诉就方便多了。” “你!别发!不准发!”柳倩害怕地想要抓住胥乔的裤腿,再次抓空。 “看来你也明白,录音在我这里,好过在你伯伯那里。”胥乔微笑着看着她,目光却毫无笑意:“既然你明白,那就更好了。” 柳倩恐惧地看着他。 “这是我最后的警告——”他微笑着说,漆黑的双眼像是看不到底的深渊:“不要再来招惹金鲤真。” 史上最混乱的《音乐精灵》落下帷幕,本期获得一位歌曲的是金鲤真的《scars》,金鲤真脱麦演唱超高难度歌曲的行为为她获得压倒性的分数优势,而获得季军的柳倩却没有出现在颁奖舞台上。 关于柳倩缺席的原因,网络上议论纷纷: “有工作人员爆料,金鲤真唱完就冲回后台的休息室,当着一群工作人员的面打得柳倩哭爹喊娘。” “金鲤真话筒出问题后直接骂柳倩是胎盘,不就是在直说弄坏话筒的是柳倩吗?” “造谣的瘀丸们,你们主子死了!!金鲤真的话筒和柳倩有什么关系?有证据证明是柳倩弄坏的吗?没有吧?!反倒是你们主子莫名其妙辱骂一个后辈大家有目共睹!请广电封杀像金鲤真这样的劣迹艺人!!” “我要是柳倩我也臊得慌,宁愿跑了也不来领奖,打歌之前的通稿发得多勤快呀,还信誓旦旦地说什么今晚会是‘营销女王的陨落’,哈哈哈哈。” “金鲤真不仅暴打了柳倩,还是她助理关的门,千真万确,我就在现场。” “我笑死鸟,什么金鲤真暴打柳倩这种令人智熄的谣言也有人信?如果柳倩真被打了,以她的性格,会一声不吭把这个闷亏吃下来?” “有人说柳倩不会吃这个闷亏的,我告诉你,柳倩不仅吃了,而且还把全网的拉踩通稿都删干净了。” “报,我在上京医院做护士的表姐刚刚告诉我,柳倩去医院检查了,皮肉伤,没破相。” “看到曲雪融和柳倩的下场没?敢惹金鲤真就要进医院,一个都跑不掉[doge]以后娱乐圈更是暴鲤龙的天下了。” 因为只向边毓请了一天假的缘故,当晚金鲤真就要连夜赶回横店镇。 从上京飞抵户海,再由户海乘车回横店镇的路上,金鲤真刷着网上的评论,兴奋地毫无睡意,忽然,小春看着窗外惊奇地叫道:“下雪了!” 金鲤真闻言放下手机往车窗外看去,果然看见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从夜空中飘下。 “停车!停车!我要去下去玩!”金鲤真马上趴在车窗上,满脸向往。 她小时候生活在加州,回国后上京莲界两边跑,但是这两个地方都算是雪花绝缘地,金鲤真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雪花。 “马上就到要酒店了……”小丁吃惊地说。 “你们先回去,我和胥乔走路回去。”金鲤真不容置疑地说。 车上的人都看向胥乔,不知不觉,他已经是团队中二把手的存在——一把手当然是唯我独尊的金鲤真,但如果谁能让金鲤真改变主意,这人非胥乔不可。 “停车吧。”他神色温柔地看着孩子气的金鲤真。 得,没有人能劝动金鲤真了,大家果断放弃,宋渡停车,小丁开门,小春为金鲤真戴上毛线手套和围巾,叮嘱她早些回来,别吹太多凉风。 在说“早点回来”的时候,小春感觉自己已经提前有了老母亲的心态,意识到这一点后,她不禁忍俊不禁地笑了。 “你笑什么?”金鲤真努力从厚厚的围巾里抬出下巴,一双黝黑明亮的眼睛里露着疑惑。 “没什么。”小春笑着看向已经下车的胥乔:“麻烦乔助理了,一定不要她脱手套和围巾,夜里的气温接近零度了,两人都要小心感冒。” 胥乔伸手扶下金鲤真,顺势握住她的手,金鲤真兴奋地望着天空中飘下的雪花,没有在意,也可能是习以为常,她自然地接受了这一行为。 保姆车向着前方驶去,越来越远。 金鲤真脱下另一只手的手套,摊出手掌去接飘洒的鹅毛。 晶莹的白色晶体落到她温暖的掌心,很快融化成水迹,她复去接下一枚鹅毛,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不看路也可以,因为有人小心引导。 不知接了多少雪花,她的掌心已经冰冷,她在裤子上擦掉水迹,迅速让手重新躲回手套的保护,抬起头时,胥乔正温柔地看着她。 “你最喜欢哪个季节?”她随口问道,问问题的原因只是为了说出自己的答案:“我最喜欢夏天,可以吃很多冰淇淋,可以穿漂亮衣服,可以游泳。” 他安静的看着她,直到她说完,才开口道:“以前没有,今年我有了喜欢的季节。” “什么时候?”金鲤真问。 她猜测胥乔会说夏天,因为她已经说了自己喜欢夏天。 出乎意料的是,胥乔说:“冬天。” 她看着他在纷扬的雪花中露出微笑,感觉自己的手被默默握紧了。 “只有冬天……才能光明正大地牵你的手。”他笑着说。 金鲤真看着微笑的胥乔,从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里看出他是在真心实意地感到满足和快乐。 “你真的相信我对你过敏这样的话吗?”金鲤真忍不住问。 如果换成别人和她说“我对你过敏”,金鲤真会直接赏对方一个大耳刮子,是有多敷衍,才会用这样一句小学生都不信的谎话来搪塞? “相信啊。”胥乔毫不犹豫。 “为什么?”金鲤真一脸古怪,难道胥乔其实是个很好骗的人? 胥乔转过头去,望着如墨的夜空,他依旧在微笑,只是神色中出现一抹寂寥。 “我没有让你撒谎的价值。” 从金鲤真的角度,正好能看见他纤长睫毛上的一簇雪花。 在她手心快速融化的雪花,到了胥乔睫毛上,却像在留恋着什么,迟迟不化。 金鲤真忽然伸出手,按住他挂着雪花的眼睛。 “我不喜欢听你说这样的话。”金鲤真说。 胥乔顿了顿,笑道:“好,以后我不说了。” 金鲤真放下手,满意地看见他睫毛上的雪花和眼中的寂寥都消失无踪了。 “在明年夏天以前,你有什么要求就提出来。我会尽量满足的。”金鲤真说。 胥乔脸上的笑意渐渐变淡:“明年夏天以前?” “对。”金鲤真移开视线,故意不去看他黯然失色的脸庞。 过了半晌,身旁才重新传来胥乔的声音。 “我想和你走到白头。” “不可能。”金鲤真低下头,盯着雪花落下脚步。 “怎么不可能?”胥乔带笑的声音从身旁传来,金鲤真刚刚抬头,一个手机就被递到了面前。 胥乔的手机上显示着一张刚刚拍下的照片,胥乔在对着镜头微笑,而她低着头,大半张脸都藏在了红色的围巾里。 她的头顶,落满白色雪花。 “你看,我们已经走到白头了。”他柔声说。 作者有话要说:  是小嫩仔关的门!!!!! (娱乐梗而已,不知道可以搜“张杰关的门”,我觉得这个梗挺有趣的,无伤大雅,张杰本人也在综艺里用过这个梗,但如果张杰粉丝认为不合适的话,说一声我会删除) 第224章 金鲤真回到酒店, 洗完澡后才发现手机上有一条未读信息。 薛耀:“臭鱼, 天气这么冷,还在外面晃荡什么?!你等着, 亿万少女的美梦亲自来接你了!” 金鲤真钻进被子里,回复:“我到酒店了。” 没过一会,她的手机亮了起来。 薛耀:“哈哈哈哈外面太冷了我还没出门。” 金鲤真回了一个翻白眼的表情。 她放下手机, 熟练地钻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一廊之隔的一个房间里,薛耀呆呆地看着已经黑掉的手机屏幕,不由又回想起去接金鲤真的路上看见的那一幕。 胥乔满脸宠溺地用衣袖拍掉她头上的雪花,她乖乖地站着不动,等他拍完后, 她抬起头, 长久而专注地注视着他, 胥乔神色温柔又耐心,两人在雪夜中和谐得宛如天成。 他在那一刻想起面对金鲤真时总是忍不住脾气, 毛毛躁躁又口是心非的自己。 心中莫名其妙升起的羞耻感让他还没来得及理清现况就下意识地转身逃走了。 薛耀站起身, 烦躁地在房间里原地打转。 他看到他们牵手了。 不, 牵手不能说明什么,那条美国长大的臭鱼本来就没有男女大防的概念。 金鲤真和胥乔交往了吗? 不可能,臭鱼就不是会搞地下恋情, 遮遮掩掩的性格。 既然这两人没交往,那他就还有希望。 喜欢就去争取,美国人不都兴这一套吗?他就不信,他一个亿万少女做梦都想和他交往的超级流量, 还竞争不过一个没钱没势的小助理? 薛耀下定决心,立即满血复活。 他抓起手机给金鲤真发去一条信息:“明年四月的华夏流行音乐奖主办方邀请我去颁奖,作为电影主演之一,我勉为其难同意和你一起走红毯。” 信息发出以后,他又觉得语气太强硬,但是抓耳挠腮半晌,都放不下脸皮说句好话。 想了半天,薛耀在上一条信息后又补了一句:“保守估计能为你省下一千万的电影宣传费。” 金鲤真第二天起床后才看到这条消息。 电影后期的宣传费是大头,能省的费用为什么不省? 她回复两个字:“准奏。”第195节 当天下午,金鲤真接到乔安娜兴奋不已的报喜电话,新歌《scars》入主美国公告牌主榜"billboard 100",位列84,她是近五十年里除时守桐以外唯一一个进入这个榜单的中国人。 到了晚上,金鲤真在打歌舞台上脱麦演唱以及公开骂人的视频被人传到youtube,金鲤真无所顾忌的性格对了欧美人的胃口,视频点击量暴增的同时,新专的六首原创歌曲相继全部入榜,《scars》更是强势挺进主榜前50,金鲤真的工作室和签约公司银河娱乐纷纷挂出祝贺的公告,无数营销号和娱乐媒体都把这个消息作为了当晚的头条消息,金鲤真的超话从第六一跃至第一,个人粉丝数也从5000万飞升入6000万门槛,成为首屈一指的新生代流量女星。 为了顺势炒作一波,金鲤真在和边毓协商后,于第二天邀请许多媒体前来探班。 老牌娱乐媒体必不可少,从薄荧和时守桐那个时代崛起的两大狗仔品牌——逆风行工作室和熊猫啃竹工作室都受到了邀请。 想炒热度,还是狗仔最擅长。 因为各个主演的空闲时间都不一样,所以探班记者来了以后逮着谁有空就采访谁,轮到金鲤真休息的时候,她在开着暖气的保姆车里接受了采访。 “有网友说你的行为会给青少年起到坏的行为示范,长此以往,中国的未来堪忧,你能不能对吐槽你的网友说一句话?” “少在网上当键盘侠,有时间多搬两块砖。”金鲤真翻了个白眼:“不要厚脸皮地担起不属于你这根韭菜的压力。” “我经常看到你活跃在微博和豆瓣小组等社交媒体,请问网友们对你的吐槽和评价你都看了吗?心情如何?” “心情挺好,”金鲤真说:“感谢他们为我炒热度。” “你似乎是不会受舆论影响的人。”有记者说。 “影响,怎么不影响?”金鲤真一脸惊奇:“我在舆论的影响下觉得自己越来越完美了。” 金鲤真向后排招了招手,坐在后排的胥乔向她递来一包烤干的红薯干,她当着记者们的面撕开开始吃零食。 一个记者想要趁机拍后排的胥乔,金鲤真头也不抬地拿起一条红薯干放进嘴里:“谁敢在我面前拍别人,我就敢让他以后都只能隔着三千米距离用大炮拍我。” 想要拍胥乔的记者立马怂了。 “网上关于你和薛耀的绯闻会让你觉得困扰吗?” “不会。”金鲤真回答得很果断:“别人说一句你就困扰一句,你这辈子就没时间想别的了。” 金鲤真回答了这么多和电影无关的问题,记者们也很上道,接下来的提问都和电影紧密相关,在透露电影已经进入最后拍摄阶段,预计二月前杀青后,金鲤真结束了这次采访。 金鲤真回归片场后,拍完一幕开始休息的薛耀又被记者们团团围住了。 “薛耀,现在电影拍摄已经进入尾声,能否分享一下这部电影最打动你的地方?” “金鲤真——”薛耀刚刚拍完,脑子还没进入采访状态,下意识地就顺着问题说出了金鲤真的名字,脱口而出后他才意识到不对,赶忙加上:“的钱。” “具体表现在什么地方呢?” 还好金鲤真的确有钱,薛耀轻而易举找到了例子:“以前拍电视剧,剧里用的道具基本都是1688批发的,我演古装的时候腰上就经常挂一块六块六包邮的塑料玉,还有有时候为了节省外景费,背景使用特效也是常有的事——” “《长恨歌》剧组不一样吗?” “金鲤真和边导说‘你负责拍,我负责烧钱,不用考虑预算’,我亲耳听到的。”薛耀说完,又补了一句:“袁四爷送给玉环的麒麟玉是金鲤真从她家里借来的,据说价值千万。” “以后考虑不考虑光头造型?” 薛耀听到“光头”这个词后抖了抖,一脸看到洪水猛兽般的抗拒:“不不不,不可能,你们和观众——都死心吧。我死也不可能剃光头。” “你以前说过,坚决否认会和金鲤真有仇人以外的关系,”说话的是熊猫啃竹工作室的曾施:“请问现在你依然如此认为吗?” “嗯……”薛耀目光游弋:“时代日新月异,发生什么都说不准……” 一群记者马上跟打了鸡血似的,默默把这句话在脑海里大写加粗还标红。 当天晚上,《长恨歌》的探班采访陆续出炉: 熊猫啃竹工作室:“去年‘坚决否认会和金鲤真有仇人以外的关系’,今年‘时代日新月异,什么都说不准’,男儿心海底针,让熊猫为你一探超级流量@薛耀的内心世界,细数鱼狗恋成真的十大预兆。” 逆风行工作室:“霸总上线!@金鲤真维护助理的肖像权,放话‘谁敢在我面前拍别人,我就敢让他以后都只能隔着三千米距离用大炮拍我’。” 鹅组首页迅速建起一栋各方药姐姐前来添砖加瓦的高楼:“金鲤真我c你妈!!!!” 薛耀再次体验一夜脱粉300万的感觉。 金鲤真再次喜提200万送上门的粉丝。 恭喜,恭喜。 一个月后,《长恨歌》在各方媒体的关注下顺利杀青,作为投资方的金鲤真把主创团队一机捎回上京,豪气地包下钓鱼台国宾馆,斥资数百万大办一场杀青宴,再次凭实力上了热搜和头条第一,在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里,大大小小的营销号都热衷于盘点金鲤真的壕历史。 金鲤真杀青后就进入了春假状态,她在上京好吃懒做地过了两周,于二月初的时候和胥乔一起飞回莲界过春节。 金鲤真回去的时候正好赶上晚餐时间,她把行李箱都交给佣人带回房间,急匆匆地就要赶往餐厅,胥乔叫住她: “真真,我就不陪你去餐厅了。” 金鲤真停下脚步,不解地看着他:“你不吃晚饭?” “我去大食堂吃。”胥乔笑了笑:“晚上我还要去见金二爷,可能会谈到比较晚,走的时候我就不叫你了。” 金鲤真差点脱口而出让他住下,所幸理智迅速让她刹车。 除了双胞胎和唐懿以外,这个家里的别人可能没意见,但金邵鸿显然不会同意留一个外人在金家过夜的,更别提常住。 “哦,你去吧你去吧。”想明白以后,金鲤真不以为意,转身向餐厅奔去。 金家的晚餐一如既往的丰盛。 除了已经出嫁的女儿外,金家人齐聚一堂,唯独不见金邵鸿的身影,从其他人的谈话中,金鲤真得知金邵鸿最近身体欠佳,今年刚开始,他就已经小病过两次了。 皇帝生病,下面的皇子们心思最多,二代的四位皇子在日常谈话中夹杂刀光剑影,你试探来,我试探去,夫人和太太们时不时趁机帮腔,三代的郡主们则火力全开,嘴炮不断,金鲤真作为此次联合包围圈的目标对象,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杀出重围,把三位深受宠爱的郡主给逼到绝路,气得唐懿面色铁青,金贞雪饭都吃不下去,眼泪汪汪的喊胃疼,金贞荷见妹妹受委屈,为了给她出气,口不择言道: “电视直播上骂人胎盘还打人,回家又牙尖嘴利目无尊长,真没教养,你妈要是活着也会被你气死!” 金贞荷话音落地,桌上几人都变了脸色。 第225章 在此之前, 这都是局限于郡主之间的战争,金贞荷的话直接将几位皇子也圈入战场。 “金贞荷!”金立茂沉下脸。 “贞荷,你看不起三叔没关系,但这么说一个已经逝去的,身份还是你叔母的人, 就不合适了吧?”金立续收起平日里不正经的一面,脸色难看。 “谁让她气焰那么嚣张……”金贞荷自知失言,辩驳的声音也底气不足。 “我气焰嚣张你就看不惯?你是灭火器成精吗?”金鲤真冷笑。 “你——”金贞荷又激动起来。 “你什么你, 你倒追自家男佣闹得人尽皆知却惨遭抛弃, 成为中外名媛圈笑话的事解决了吗?”金鲤真尖锐地说:“你知道网上说你未婚先孕,跪着要给男佣生孩子别人还不要的事吗?要不要我发你链接?” 金鲤真的语速很快,别人压根没有插嘴的余地, 就看着她机关枪一样笃笃笃地连射, 被她攻击的金贞荷脸色一会涨红一会惨白, 嘴唇抖个不停, 和金贞荷息息相关的金立茂、金贞雪以及大太太田婉婷都黑了脸。 “自己屁股上还夹着屎呢,还好意思说我没教养,离我远点, 我嫌臭。”金鲤真一脸嫌弃。 “三弟,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田婉婷气得和她女儿一样, 两瓣嘴唇直抖,连声音都变了,一旁的金立茂面皮紧绷,脸色难看至极, 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你现在长嘴巴了?”金鲤真讽刺道:“刚刚你的好女儿咒她早逝的叔母时你怎么跟个锯嘴葫芦似的?” “金鲤真!够了!你不要得寸进尺!”金立茂怒不可遏。 金鲤真还没开口,一直沉默不言的金立英说话了,他沉稳的声音一如既往,在这张充满火星的餐桌上平静得格格不入: “小辈们的口角之争如果我们做大人的做不到保持中立,那就还是从始至终都置身事外吧,大哥,你觉得呢?” “你是觉得我处事不够中立吗?”金立茂放下筷子,冷笑:“那你觉得这个家里,谁能入你法眼,担你一句‘中立’?” 这场郡主之间的战争很快扩大为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间的正面交锋,金鲤真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两人对上,往常金立茂虽然盛气凌人,但金立英总是会退让一步,让争端还没开始就先消弭,这一次金立英不躲不让,让金鲤真大开眼界,见识了两个王国栋梁之间精彩的唇枪舌战。 金立茂性格阴沉暴虐,征伐商界这么多年一向贯彻以攻为守、雷厉风行的策略,和人发生言语冲突时也是如此,他说话时声沉,音大,句式简短而有力,每句话都夹枪带棒,咄咄逼人,金立英说话语速慢、语气平和,但是绵里藏针,往往在打太极一样避过金立茂对他的指责后,瞄准对方痛处出手。 几个回合下来,金立茂已经处于弱势,如果不是连一直吃斋念佛,向来不管家里事的大夫人都看不下去,强制两人离开餐厅的话,金鲤真觉得金立茂已经克制不住他蠢蠢欲动的拳头了。 “一群孽障。”金邵鸿的合法妻子,金家的大夫人赖芳冷冷地扫了一眼餐桌上剩下的人,叫来女佣长阿禾扶起自己,颤颤巍巍地走了。 金鲤真作为餐桌战争的胜者,耀武扬威地回到卧室。 胥乔走的时候她还不觉得,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胥乔不在”的感觉就特别明显了。 想要开电视又懒得动弹,看见有趣的八卦新闻没人可以分享,踢开被子从左边滚到右边,又从右边滚到左边,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金鲤真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等着佣人送饮料的时候,觉得有种生活系统忽然之间从win11掉到98的感觉。 特别不智能。 她仰面朝上,身体摆成一个大字,两手动了动却什么都没碰到。 金鲤真又无聊又不开心。 她抓过一开始扔开的手机重新刷起微博,眼睛看着一个个花边新闻,心神却飘到了九霄云外,猜测着胥乔和金立英今晚会谈些什么。 夜深人静,金家庄园的主楼依旧灯火辉煌,靠近后花园的别栋游离于主楼之外,常年处于闲置状态,没有人察觉这栋幽暗寂静的建筑里有人正在面对面地谈话。 胥乔坐在胡桃木的茶桌前,平声汇报着近段时间以来他在金鲤真身边的发现,金立英坐在他对面,低头翻看着一本厚厚的相册,从他的角度看不到相册上有着什么。 他主动坦言自己在调查幕后黑手的杀人动机,并给出了结论,认为一切始于十六年前的山间别墅。 即使他再怎么有心隐瞒,金立英也不可能什么蛛丝马迹都没察觉,半真半假是此时能够采取的最佳策略。 和他坐在同一张茶桌前的金立英一直沉默,不知道听进去多少。胥乔说完后,金立英对他所说的内容不置可否,反而看着相册,露出忍俊不禁的微笑:“真真一眨眼都长成大姑娘了,我总觉得就在不久之前,她还只是个小团子呢。” 胥乔抬眼朝金立英望去,看见他手中的相册已经摊平。 他扫了一眼,整整一页,都是金鲤真幼年的照片。 有她抱着一个玩偶,怯怯地坐在沙发上的照片,有她坐在餐桌边员,睁着黑亮的大眼睛,茫然地注视着一方的照片,有她穿着一条粉色的连衣裙,拉着拍照人的手,一边满面笑容地仰头看着拍照人的脸,一边抬腿想向前走的照片。 有她带着生日王冠帽,脸上沾着奶油,和金坤笑成一团的照片,有她坐在秋千上一动也不敢动,泫然欲泣地向着拍照人伸手的的照片。 胥乔自己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他看到金鲤真小时候的照片,第一反应不是感到怜爱,而是陌生。 相片里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但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金鲤真。 金鲤真从来不会这样含羞带怯的笑,也不会露出无所适从,茫然可怜的神情,她坐上秋千,一定会嚷嚷着用力推,飞得越高越好,而不是秋千还没动,就已经泫然欲泣,一动也不敢动。 照片上的小女孩是薄唇,金鲤真是厚唇,小女孩的眼角微微下垂,有一种小狗般的可怜感,金鲤真的眼角却微微上扬,活泼又有精神。 如果不是两人在轮廓上还有许多相似之处,胥乔都快怀疑,金立英做了一个假的相册,故意给他看。 “女大十八变,现在的她和小时候截然不同吧。”金立英就像是看透他心中所想一样,笑着说道:“她小时候的性格更像妈妈,长大后,性格像爸爸。” “真真小的时候很腼腆,见了生人总是躲着不说话。被堂姐表姐们欺负了,也不知道告状,只会躲起来哭。”金立英似乎想起了什么,笑了笑:“她现在已经长大了,只有她让堂姐表姐们哭的份,没有堂姐表姐们再欺负她的份了。” 胥乔想象不出金鲤真被唐懿他们欺负哭的情景,任何一个认识现在的金鲤真的人,都想象不出。 “真真现在有喜欢的人了吗?”金立英问道。第196节 胥乔拿不准金立英的用意,低声说:“……三小姐的心事我不清楚。” “天天都和真真在一起的你都不清楚,还有谁会清楚呢?”金立英淡淡一笑:“不用特意在我面前撇清你们的关系,我不是金立茂,你也不是居心叵测的小人。如果我对你有偏见,当初就不会把你送到真真身旁去保护她。” 胥乔抬起眼,看见金立英神色温和地看着自己,仿佛坐在面前的不是出身低贱的下属,而是一位平常的家中小辈。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金立英都是一位完美的领袖。 金立英赏罚分明、识才尊贤,从性情酷烈、任人唯亲的金立茂手中正式接管金乌会以来,贯彻着能者上,庸者下,劣者汰的政策,提拔了一大批年轻血液。 其中就包括了他。 给了他一飞冲天的机会,也给了他接近心中所爱的机会。 金立英器重他,尊重他,关心他,他应该像帮会中的其他人一样,豁出这条命来,死心塌地的为金立英卖命。 如果他不知道真相的话。 “是。”胥乔垂下眼眸,像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似的,沉默了半晌。 “是江璟深吧。”金立英神色淡淡地笑了笑:“你不必想着为她遮掩,只要真真喜欢,江璟深真心对她好,这门亲事也没什么不可以。” 金立英的目光移到摊开的相册上,他沉默地看着相片上笑容满面的小女孩,半晌后,轻声说:“只是,江璟深真的会真心对她好吗?” “他真的能够分割自己的仇恨,将真真看作自己心爱的女人,而不是金家的女孩吗?” 金立英翻至相册下一页,上面还是金鲤真幼时的照片。 金立英看着照片中的金鲤真,目光却像是透过她在看着更遥远的人,他的声音越发低柔,眼中露出一抹悲伤。 “他真的能够保护她,珍惜她,在任何时候都不退一步吗?” 胥乔沉默着,金立英自己给出了答案: “不会。”金立英的淡笑中流露出一丝嘲讽,轻声说:“……如果他真的能做到这一点,就不会在她退缩时立即定下另一桩婚约了。” 胥乔有心细看金立英的神情变化,却怕被他察觉,在大多数时候都只能匆匆扫上一眼,记在心中细细研磨。 “胥乔。”金立英忽然叫出他的名字,他心中一紧,抬眼朝金立英看去。 “你爱真真吗?”金立英看着他:“你愿意为她付出生命吗?” 这个问题,他不需要考虑。 “愿意。”他低声说。 “愿意将她凌驾于一切之上吗?” “愿意。” “证明给我看,我就把金乌会和她一起交给你,如果不能,那你就回莲界吧。” 金立英从相册底部抽出一张崭新的照片,从他的方向推到胥乔面前。 胥乔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平头青年,满脸凶相,有五官的原因,也有全头刺青的原因,青年叼着烟站在一家小香烟摊前,正从裤兜里掏钱买烟,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偷拍。 他听见金立英的声音从前方响起,一如既往的温和,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平平无奇的小事。 “杀了他。” 书房的门开了又关了,有一个脚步声远去,又有一个脚步声靠近,金立英站在书房宽阔的落地窗前,头也不回。 “他答应了?”华奇的声音从身后一步传来。 “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金立英顿了顿,轻声说:“这样也好,答应得太爽快反而没有意思,我让他回去好好考虑。” “阿青的行动,我会派人监视。”华奇马上说:“他那里一有风吹草动我们就能马上知道,如果胥乔迟迟不动手,就由我们的人动手。” 金立英放心华奇的办事能力,心情平静地看着窗外。 不远处的金家主楼亮如白昼,而他站着的地方只有吞噬一切的浓重夜色。 “他会怎么选择呢?”他看着夜色中隐隐绰绰宛如怪兽的迷宫,自言自语般地轻声说着:“为了挚爱杀死挚友?还是像他父母那样……无论威逼还是利诱,都会坚守所谓的正义?” “他会答应的。”华奇用陈述的语气说道,仿佛已经看到结果:“得而复失是比求而不得更难熬的痛苦。” 金立英的目光看着幽深而没有尽头的夜色。 “是啊……”他轻声说。 得而复失,是十八层地狱的最后一层。 他已经在这层地狱中煎熬多年,如今总算等来终结的那天了。 “华奇,清瑶去世后,你梦见过她吗?”金立英问。 “在监狱里的那些年经常梦见,这些年梦得少了,上一次梦见清瑶……是在半年前吧,我梦见她穿着校服,扎着两条小辫,还是那么年轻,我却已经变成一个糟老头子了。”华奇自嘲地笑了。 “我从来没有梦见过她。”金立英低声说。 “这真奇怪……梦境表达的不是人们内心深处的强烈欲望吗?”他喃喃自语:“为什么我这么渴望见到她,却从来没有梦见她呢?” 华奇回答不了,只能沉默。 “你说,这世上真的有死后的世界存在吗?” 除了死后有灵,金立英找不到任何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 只有死后有灵,才能解释整整十九年来,六千九百多天里,为什么他一次都梦不到她。 华奇抬起头看向站在窗前的金立英,他站在阴影里,一动不动地望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像是一座没有生命力的雕像。 “……你走吧。”金立英哑声说。 华奇沉默片刻,向他鞠了一躬,慢步走出书房。 书房彻底安静下来,金立英目不转睛地望着被黑暗吞噬的铁线莲迷宫,胸腔里空空落落,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剩,像是真空的浩瀚宇宙,只有无边无际的空虚。 第226章 金鲤真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一直在打哈欠。 “你昨晚通宵了?”通宵经验丰富的金立稷看见金鲤真困倦的样子, 随口问了一句:“玩游戏?” “睡不着。”金鲤真刚刚说完,忽然想到金邵鸿今天也坐在餐桌上,抽泣一声,抬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泪水:“想起我可怜的去世以后还要被家中小辈诅咒的妈妈,我就忍不住对月垂泪。” 正在喝鱼翅粥的金贞荷一口吐了出来,怒不可遏地瞪着金鲤真:“对月垂泪——你能不能要点脸?!真是恶人先告状,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你想说什么?”金鲤真一脸哀怨:“你还想当着爷爷的面诅咒我妈妈吗?” 金贞荷眉毛一竖,满脸怒火地刚刚开口,上首的金邵鸿就沉着脸皱了皱眉:“大清早的,我不想听任何人吵架, 金贞荷,以后我再听见有人说你编排家中长辈,你就去港岛的修女学校进修一期再回来。” 金贞荷再大的怒气,也只能黑着脸往肚里吞。 金鲤真一边吃着牛排一边悄悄打量坐在上首的金邵鸿,也不知道是她太久没回来的缘故,还是金邵鸿确实在急速衰老的缘故,她总觉得这次她回来,金邵鸿好像忽然之间就老了十岁一样,那张本就遍布皱纹的脸现在瘦得更是只剩下皮了,恕她直言, 现在的金邵鸿像是一只长着鹰钩鼻的老沙皮狗。 “爸, 今年五月是赖阿姨的六十岁生日,您看是不是要提前准备起来了?”金立英抛出一个新的话题,打破餐桌上沉闷的气氛。 “还是你有心。”金邵鸿话音未落, 一旁的金立茂就沉下了脸。 金邵鸿看向一旁的大夫人赖芳,问道:“今年你想怎么庆生?尽早计划也好尽早筹备。” 白发苍苍,精神气却比金邵鸿好许多的赖芳垂着眼,平静地舀着碗里的清粥:“人老了,不想大操大办,一家子聚在一起开开心心地玩几天,比什么都让我高兴。” “奶奶,那就在国内度假吧,去——”金贞雪话音未落,金鲤真飞快咽下嘴里的牛排,压过她的声音,大喊道:“我要去海南的别墅度假!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我们家在海南的别墅长什么样呢!” 金贞荷觉得去哪儿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不能让金鲤真这个可恶的魔鬼实现愿望,她马上说:“五月的海南那么热,你想热死谁呢?!” 在对抗金鲤真上,三位郡主已结同心,金贞荷刚说完,金贞雪就接上了:“奶奶,去山间别墅吧!那里凉快又清静!” 唐懿用餐巾纸擦了擦嘴,送上定音的一锤:“我也觉得山间别墅不错,海南闹哄哄的,哪像珍珠岛上只有我们一家清静,奶奶,去山间别墅吧,佛祖也会喜欢的。” 金鲤真刚要据理力争,赖芳已经露出笑容:“阿懿说得没错,那就定在珍珠岛吧。” 双胞胎朝笑逐颜开,唐懿朝金鲤真投来一个得意洋洋的眼神。 金鲤真撇了撇嘴,白眼一翻,第一次这么早地放下筷子:“我不吃了。” “真真,你要是想看海,珍珠岛也有海……”金立续愣了愣,以为金鲤真是为了度假地点不在海南而生气。 “我约了人见面,先走了,答滴白白。”金鲤真起身,言简意赅地将其他人浓缩到了一句话里:“大家白白。” 金鲤真还记得上次送胥乔回家的地方,她直接开着从金坤那里借来的车,来到胥乔住的筒子楼前。 直到这时,接到金鲤真电话的胥乔才知道,她已经到了楼下。 “你等一等。”胥乔在电话里说。 金鲤真等了不超过三分钟,就看见胥乔从楼里快步走出,裹着一阵风,停在了她的面前。 他的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洗涤剂的清香,每时每刻都像是刚刚洗完澡一样,干干净净的。时隔一天再闻到这股熟悉的味道,金鲤真莫名的感到一阵满足。 “你昨天居然敢不来找我,我等你——”金鲤真话音未落就被抱紧了。 胥乔紧紧抱着她,一动不动,金鲤真感觉到他的下巴就搁在自己肩上,她顿了顿,伸出手在他背上拍了拍:“你怎么了?” “想抱抱你。”胥乔说道:“……我想你了。” 金鲤真听出他的声音也有些沙哑,像是没有睡好。 想到因为一个人睡而不习惯的人不是她一人,金鲤真马上变得高兴起来。 “你还不快点带我上去,我要看看你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她迫不及待的说。 “我不舍得松手。”胥乔在她耳边闷声说。 金鲤真在认真思考后,给出了答案:“那你抱着我上去。” 下一秒,她的双脚就凌空了,她避开他脖子的皮肤,小心地抓住他的肩,跟着他大步走进筒子楼。 筒子楼的楼道很长,也很静,金鲤真看着走廊上一扇扇紧闭的房门,好奇地询问:“这里平时都没有人吗?” “住在这里的都是一些社会底层人士,平时除了回来睡觉,几乎都在外面奔波。”胥乔说。 他两步并作一步地跨着楼梯,没一会儿就走上了顶楼。 他没锁门,用脚尖轻轻一踢,门就开了。 “你不怕被偷吗?”金鲤真不由问道。 “整栋楼我都装了监控,他们不敢。”胥乔用脚尖关上门。第197节 “你为什么要这么麻烦?直接搬到治安更好的地方不就好了吗?”金鲤真很疑惑,不明白胥乔这么大费周章的用意。 “我来莲界后一直住在这里,习惯了。”胥乔笑了笑,把她在床上放了下来。 金鲤真顺势脱掉鞋,盘腿上床,她打量着狭窄房间里的布局,和胥乔在泥塘区住的地方比起来,这里更逼仄,更简陋,墙上一大块墙皮脱落后露出的水泥灰,房间里除了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小书架以外就没有别的家具了。 她不禁怀疑,这里是否真的具备居住条件。 “你要是不喜欢这里的话,我们就出去吧。”胥乔说。 “我才刚来,为什么要走?”金鲤真狐疑地看着他:“难道你在这里藏了什么我不能知道的秘密?” “没有,我怎么敢。” 金鲤真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说:“我要吃东西,早饭没吃饱。” “你要吃什么,我给你买。”胥乔说。 金鲤真不想他走太远:“随便,你看着买。” “在家等我,别乱跑,这里治好不好。” 胥乔拿起门后挂的铅灰色运动外套,叮嘱一句后走出房间,关门的声音随之响起。 金鲤真坐在床上没事干,穿上鞋走到房间唯二的家具——小书架前,打量着上面摆放的东西。灰色的简易小书架上按高矮顺序整整齐齐地排满书籍,金鲤真扫了一眼,居然全是快餐类网络文学和心灵鸡汤。 金鲤真就是相信金家三郡主今后洗心革面、与人为善,也不相信胥乔会在私下如痴如醉地捧着《三宫六院九十九妃》看。 事出反常必有妖,金鲤真原本只是随意看看想打发时间,现在她的好奇心被勾起来,立即展开搜查游戏。 胥乔用网络和心灵鸡汤来掩盖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金鲤真把书架上的书每本都翻开抖了抖,什么都没有夹,也没有电视剧里那样看似是书本,实际是盒子的假书,书架最下面有个抽屉,没有上锁,金鲤真轻易就打开了。 面上放着一个笔记本电脑,金鲤真拿出电脑后,看见下面放着小急救箱、地铁卡、一元硬币等平凡无奇的零碎杂物,金鲤真扫了一眼,居然发现两个中号避孕套。 她目瞪口呆地拿起避孕套,火从心起,一个告诉她没和别人上过床的人住处为什么会有避孕套这东西?! ……万一是看似是避孕套实际是密钥的假避孕套呢? 金鲤真安慰自己,撕开了手里的避孕套。 货真价实的中号避孕套。 ……万一是障眼法呢,还有另一个呢,另一个肯定是密钥。 金鲤真安慰着自己,再撕开另一个。 还是货真价实的中号避孕套,她难以置信,甚至把它拉开了——的确是假一赔百的中号避孕套。 这怎么能忍?!金鲤真摸出手机给胥乔打出夺命call。 铃声从门外响起,胥乔拿着手机,另一手提着一袋吃的开门走进。 “怎……”他的目光定格在金鲤真手里的避孕套上,然后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金鲤真怒气冲冲地说着,随手把手里的避孕套扔向胥乔,东西太轻,没砸中胥乔就落下了。 “你怎么把我的道具给拆了。”他放下口袋,朝蹲在抽屉前的金鲤真走来,圈住她的肩膀和小腿,一下就把她抱了起来,忽然凌空,她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肩膀,回过神后,金鲤真生气地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你老实交代!住的地方怎么会有避孕套!” 胥乔把她抱回床上放下,笑着在她身前蹲了下来。 “你在嫉妒吗?” 他的眼睛又黑又亮,宛若满天星辰的夜空,额前凌乱的碎发微微挡住睫毛,再加上金鲤真俯视的角度,胥乔整个人就像是一只求抚摸的软软小奶狗。 “怎么可能!”金鲤真恼羞成怒,一脚踢向他,被他伸手圈住脚丫子。 金鲤真往后缩,脚抽不出来,扬着眉毛瞪他一眼:“放手。” 胥乔松手了,但是又伸手环住她的腰,抬头认真地看着她:“那是给来搜房的人看的,和书架上的书一样,都是混淆视听的道具。” 金鲤真明明信了大半,偏要翻个白眼:“鬼才信你。” “我有证据证明我的清白。”他说。 “什么?”金鲤真挑眉看他。 胥乔朝她招了招手,金鲤真一脸狐疑地低头凑近。 “我用大号。”他在笑,温暖的呼吸洒在她的耳廓:“这个秘密全世界只有你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我求个收藏啊,想要在完结之前达到5000收藏~~~~~ 第227章 金鲤真心脏一跳, 因为不满被拨动心弦,所以恼羞成怒地抬起脚丫子往胥乔裤腿相连的地方踩去,胥乔再次拦截了她的脚丫子:“真真,别气了,我给你买了早茶,你不是饿了吗?趁热快吃吧。” 热乎乎的早茶转移了金鲤真的注意, 她抓过床上的口袋打开一看,扑鼻而来的香气立即勾得她食指大动。 金鲤真拿出一盒撞在硬纸盒里的糯米烧麦,扳开一次性筷子,迫不及待夹起一个, 一口吞进嘴里。 她吃到了又软又糯的糯米、爽脆的黑木耳、清香的笋丁、有嚼劲的香菇丁,虽然是纯素的烧麦,但是她生生吃出了肉味,一个不过瘾,她一口一个,迅速扫光盒子里的八个烧麦,吃到最后一个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什么,夹着烧麦的筷子中途拐了个弯。 “张口。”金鲤真说。 胥乔避开她的筷子,咬在烧麦上。 金鲤真收回筷子, 去拿口袋里的盒装肠粉。 “你在防谁来搜房?”金鲤真一边吃, 一边好奇地问道。 “警方、敌对帮派的人、金乌会的叛徒……谁都有可能。”胥乔说。 “那你的东西都藏在哪儿了?”金鲤真问。 “你好奇吗?”胥乔笑了。 “不能告诉我?” “当然可以。”胥乔说:“我和我的秘密,都属于你。” 他站了起来,在金鲤真的注视下走到刚刚她打开的书架抽屉前, 先把笔记本电脑放到床上,然后拿出了那枚一元硬币。 “这是你的秘密?”金鲤真狐疑地看着他。 胥乔笑而不语地走到卧室门边,把敞开的门扉关上了。 在金鲤真的注视下,胥乔在墙边蹲下,伸手慢慢旋开门挡的上半部分,露出钉在地面的一个小圆片,接着,金鲤真瞪大眼睛,瞠目结舌地看着他用那枚硬币吸出了一个伪装成圆片的金属空心小管! 那枚硬币居然是假的!是磁铁! 门挡居然是假的!下面别有洞天! 金鲤真惊得说不出话。 胥乔拿着金属小圆管坐到她身旁,金鲤真看到圆管里装着一枚像是移动u盘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 “上暗网所需的工具。”胥乔拿过笔记本电脑打开,输入密码后来到干净整洁的主界面。 “你没有藏枪吗?”金鲤真总是对枪有着不一般的执着。 “藏。”胥乔头也不抬地说:“枪支弹药藏在隔壁房间的天花板和吊顶之间,房客是一个水手,一个月只回来住两三天。” 金鲤真顺着思考了一下:“如果你人在这里,遇到需要用枪的紧急情况怎么办?” “走应急通道。”胥乔说:“窗户下有铁支架,可以跳到隔壁阳台。” 金鲤真第一次听说这样的“应急通道”。 胥乔打开浏览器,十指熟练地敲入一行域名,回车后在弹出的登录界面输入用户名和密钥,进入一个黑底的网站,上面只有一个书本的图标。 金鲤真直到这时才想起手里的肠粉,她夹起一个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里面有什么?” “算是我的资料库吧,什么都有。”胥乔说。 金鲤真的好奇心还没完结:“点开看看。” 胥乔单击图标,页面更新,变成一面巨大的书架墙,书架顶端有一个隐藏在框架里的搜索框,不注意看很难发现,随着胥乔的手指在鼠标区域上划过,书架上的书名一一显现,无一例外,全是无规律的字母加数字组合。 “你要找东西的时候怎么找?”金鲤真狐疑地问。 “直接输入代码。”胥乔随口举例:“sob3是籍,sob3gy127s是卡勒德·奥威尔著的《人体解剖生理学》。” 他在电脑上快速输入这串对金鲤真来说是乱码的东西,敲击回车后,屏幕上出现名为《人体解剖生理学》的英文书籍,作者卡勒德·奥威尔著。 “yt7p是资金动向,yt7p6tff19f是金乌会的现金流动实时监控。” 屏幕上出现一张复杂的曲线表。 “ajmm是人物情报,ajmmdnasu7是金立稷。” 屏幕上出现一个人物表格,金立稷的证件照大头出现在表格左端,上面大到金立稷的出生年月,小到他的小学同学名单,甚至昨晚在逸博酒店消费一个避孕套的消费记录,全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金鲤真的心里忽然浮起一句话: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金鲤真把最后一个肠粉喂进胥乔嘴里,把筷子扔进口袋,从他手中接过电脑,点开了金立稷人际关系上标着下划线的“金立续”三个字。 她想看看储蓄罐精有没有在外面悄悄养女人,要是再狗血一点,说不定她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手足,然而和金立稷几乎一目了然的资料比起来,金立续的信息少了大半,金鲤真又点开关联的“金立英”,记录的信息更少。 这两人的人际关系上都有“江倩”,金鲤真随手点进,看见她生母的照片,金鲤真对江倩没什么感情,鼠标下滑,看见她的名字后顺手点进。 在她的页面上,只有一些百度百科上都有的公开资料和无关痛痒的信息记录,还有一些隐秘的信息,但是金鲤真一眼就看出是假情报。 “加入你的信息是以防万一有人进入这里。”胥乔解释道:“如果唯独没有你的信息,反而会引起对方怀疑。” 金鲤真觉得这个暗网太有意思了,她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乐此不疲地从人际关联上点击着她认识的名字。 进入江璟深的个人页面后,金鲤真在动向那一栏看到一句话:“婚期将近,预计4月前订婚。” 真稀奇,这消息她是头回听说。 金鲤真忽然意识到,自从十一月的那次见面后,他们居然已经两个月没见了。 不过作为逸博集团5%股份的持有人,江璟深虽然没有和她见面,还是和她保持着每周一次的视频联系,上一次视频通话的时候,他还在加州,据说要春节过后才会回国。 但是在视频通话里,他从未提过袁娅,更没提过婚期。 她往上滑,在更早的动向里看见“3000万收买符康勾引金贞荷。” “不是金贞荷倒追的符康吗?”金鲤真意外地问。第198节 “符康先和江璟深达成协议,再引诱了金贞荷。”胥乔说。 金鲤真在心里默了一笔,就她知道的金贞荷在符康身上花的那些钱都有近千万,再加上江璟深的3000万……厉害了,男仆长符康或成这场明争暗斗里的最大赢家。 “符康现在去哪儿了?”金鲤真随口问道。 金立茂可是卵足了劲想要把这个让他一家颜面尽失的男人找出来碎尸万段。 “被江璟深送出国了,以后都应该不会回国了,他在国内没有亲人。”胥乔说。 金鲤真把电脑还给胥乔,胥乔关网后拔下u盘样的东西,拿着电脑起身。 金鲤真从口袋里拿出巧克力奶茶,插上吸管,看着他把电脑和金属小圆管重新放回原处:“五月的时候金家要去山间别墅为赖芳庆生。” 她咬着吸管喝了一大口奶茶,从昨晚的餐桌混战绘声绘色地说起,一直讲到今天早上的餐桌,其中她着重夸奖了自己的机智,故意说反话引金家三郡主落入陷阱。 “我真是一个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完美女人。”金鲤真真心实意地感叹。 胥乔坐在旁边,一直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他没有告诉她,这个结果很有可能从一开始,就在抛出话题的人的意料之中。 金鲤真抬起眼,看到胥乔脸上的笑容,忽然想起一件事。 “你想好提什么要求了吗?”她说:“过期作废,六月我就走了,你别浪费机会。” 胥乔脸上的笑容顿了顿。 “……让我再想想。”他笑着说。 “拖拖拉拉的。”金鲤真嘟囔。 自从金鲤真决定在今年夏天以前开启微缩虫洞离开地球后,她觉得时间一天比一天过的快。 转眼间,春节就过去了。 为3月的复工做准备,金鲤真在2月底的时候和胥乔坐飞机回了上京。 上京机场永远不缺狗仔,金鲤真在胥乔的保护下突破狗仔的重围,好不容易在歌迷的尖叫和簇拥下走出机场,她刚坐上保姆车,就接到江璟深的电话。 “真真,到上京了吗?”江璟深问。 “刚到。”金鲤真屁股往里挪,让胥乔坐到身旁。 “我也刚回国,晚上一起吃饭吧。” 金鲤真不由想起了她在胥乔那里得知的他婚期将近的消息。 “好啊,什么时候?”金鲤真问:“你来接我,还是我自己过去?” “你在哪儿?” “机场,刚上车。” “你先回家休息一会儿吧。七点我来接你。”江璟深说。 金鲤真挂断电话后,胥乔问道:“你要出门吗?” 金鲤真正要照实说出,胥乔蹲在她面前痛哭失声的画面忽然浮现出来,让她的回答迟疑了。 胥乔看着她的表情,神色有微弱变化,片刻后恢复如常。 “我什么时候来接你?”他转而问道。 “不用等我。”金鲤真说。 胥乔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金鲤真转过头,看着车窗玻璃上胥乔面无波澜的侧脸,她试图从他那张平静的脸上揣摩出他真正的心情,却失败了。 每当这时,她就开始感慨海胆为什么是海胆,明明她有借助亲密接触和目标发生情感共鸣的种族天赋,在胥乔这里却没有用武之地。 他现在在想什么呢,是真的一无所知,还是在假装一无所知? 是真的接受她和其他男性发生关系,还是在假装接受她和其他男性发生关系? 金鲤真猜不透,因为猜不透,所以感到烦躁。 算了,为什么要猜透呢?反正再过不久,她也要离开地球了。金鲤真在心里默默说着,从车窗上移开视线。 两人回到金鲤真在上京住的公寓后,金鲤真抱着一包薯片坐在客厅的电视前开始看回放的周六综艺,胥乔则提着行李箱进了衣帽间。 他沉默地清空她的行李箱,把里面的衣物首饰拿出来一一放回原处,客厅里传出王伦的笑声,他面无表情,被睫毛半遮的眼眸深邃无光,像是寂静无声的黑色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一声:“我走了哦。” 胥乔走向玄关,面无表情的脸上重新露出微笑,对正在穿鞋的金鲤真重新说道:“我送你下楼吧。” 抢在她拒绝之前,他已经弯腰穿鞋。 他平静地送她坐电梯,却在电梯抵达负一楼,电梯门开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拉住了她。 他望着她,她也看着他,没有开口也没有挣扎,在她身后,他看见站在不远处,面色冷冷的江璟深。 胥乔主动松开了手,他感觉到自己的嘴角上扬,也听见自己带笑的声音:“去吧,我就送到这里。” 他看着金鲤真走出电梯,走向气质卓然、一看就生活在上流社会的江璟深,看着电梯门在眼前慢慢合拢。 一张死气沉沉的脸出现在电梯光滑的镜面上,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没有去按电梯按钮。 在夏天来临之前,还有两个月,也只剩两个月。 他要怎么做,才能在没有他的夏天来临之前,尽可能为她铺好未来的路呢? 她从来没有说过爱江璟深,但是骄傲如她,只会对江璟深讨好地撒娇,骄傲如她,在明知江璟深婚期将近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赴他的约。 他跟着下楼,想看看她最终选择了谁。和他猜的一样,果然是江璟深。 他的心脏趋于麻木,竟分辨不出此时的自己是痛苦多一些,还是安心多一些,他看着镜中的自己,自嘲地笑了笑。 胥乔拿出从没在金鲤真面前用过的手机,给两个号码分别发去不同的匿名信件,看着手机上显示“发送成功”的字样,他收起手机,在电梯上按下负二楼的按钮。 金鲤真坐着江璟深的车开出小区大门没一会,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机车轰鸣,她下意识地转头去看,看见一辆黑色机车驶出大门,向着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怎么了?”江璟深侧头看了她一眼。 “……没什么。”她重新坐正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  预计下周完结,然后参加下下周的完结榜,为了配合榜单,控制完结速度,一更的情况会增多 可以养肥,但是养肥的拜托大家每周一之前回来订阅,因为周一编辑排榜,订阅和榜单息息相关,合理养肥才能肥,否则要养死的【捂脸】 第228章 胥乔重返泥塘区的时候, 恍如隔世。 他走到一扇老旧的防盗门前, 敲到第二下的时候, 屋里的阿青就猛地打开了门。 “怎么想起要见我……” 他满面刺青的脸上惊喜还没完全显现,就被另一种神色取代。 他低下头,呆呆地看着他在银光闪现的那一瞬间,条件反射地握住的东西。 那是一把锋利的尖刀,几乎半个刀身都没入他的小腹,红色的鲜血在他的白色背心上触目惊心地缓缓洇开, 握着刀柄的, 是一只戴着乳胶手套的手。 滴答,滴答。 那是鲜血从阿青握着刀刃的手掌中流出, 接二连三落在地面的声音。 阿青抬起眼睛, 看向站在面前,穿着黑色雨衣的胥乔, 由最开始的震惊茫然, 到之后的愤怒绝望。 他死死地握住插入身体的尖刀,却还是抵不住那股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阿青向后踉跄一步, 感觉尖刀也跟着向他身体推进了一步。 “为什么……”他目眦欲裂地瞪着跟着他走进玄关的胥乔, 怎么也想不通这个道理。 从面无表情的胥乔身后, 阿青看见对面楼房的一扇窗户里,有一个住户正皱眉看着这里。 “有人已经看见了,只要我一喊你就会被捕,你真的想进监狱吗?快停手——”阿青忍着小腹的剧痛, 咬牙说道。 胥乔充耳不闻,脸上的表情是冷的,眼神也是冷的,阿青看着他向他走来,张口欲喊,却被胥乔重重一拳击在脸上。 阿青在天旋地转中连连后退,还没重新稳住身体,后背就撞上了冰冷的墙壁,紧接着,他的喉咙被紧紧扣住了,同时,埋在他小腹的尖刀又开始缓缓前进。 阿青用上身体的全部力气,用力握住刀身阻止它继续前进,他紧绷到充血的眼睛极力往左侧未关的大门看去,看到对面楼房的住户依旧一动不动地望着这里时,他试图开口求救,从嗓子里挤出的破碎声音却连玄关都传不出去。 忽然之间,他听到了一句话。 “阿青,你信我吗?”雨衣下的胥乔在他耳边说道。 他又惊又疑地看向胥乔,雨衣的兜帽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嘴角上扬的嘴唇。 他曾见过这样带着一丝哀求的微笑。 在横店镇那晚,他笑着问他:“阿青,你信我吗?” 阿青的心忽然软了,手上的力量有一瞬松懈,也就是这一瞬,他感觉皮肉绽开,仅剩的刀身尽数没入他的小腹。 一股热血从他身体里涌出,和他一起落在地上。 胥乔后退了一步,避开阿青向他伸出的染血的右手,看着那只骨节粗大的手垂在血泊里,抽搐了两下,最后一动不动。 他没有迟疑地走进厨房,拎出一瓶二锅头,洒向沙发窗帘等家具, 最后,他擦然一根火柴,扔向沙发和窗帘,火焰瞬间高高窜起。 做完这一切后,胥乔走出大门,冷冷地和对面站在楼道里观看的胖男人对视了一秒,随后转头走下生锈的楼梯,骑着机车绝尘而去。 火焰气势汹汹,转瞬就烧出了窗外,隔壁住户的尖叫声阻拦了想要前去查看究竟的胖男人,他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在被人注意之前转身回了房间。 胖男人关上房门,拿出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检查了一遍刚刚录制的视频,确认从胥乔骑车出现到杀人离去的过程都清晰无误后,将视频通过加密的网络渠道发向一个未知的地址。 一个小时后,又一条视频发向这个未知地址,视频里隔着远远的一段距离,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主刀医生走出,朝门口的警察摇了摇头,自动缓缓合拢的手术室门缝里,护士正在往一个满面刺青的男人脸上盖布。 千里之外的莲界,在春风中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的铁线莲迷宫中,有缥缈无踪的声音传出。 “胥乔动手了,阿青已死。” “……嗯。” 一辆平常无奇的黑色大众轿车在上京市郊外的一片荒地里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三个高大的男人和一个短发女人从车上陆续走下。为首的冷峻男人眼角下方有一条细细的疤痕,第199节 黑色大众轿车的车头前方,正对着一辆已经熄火的面包车,车外站着一男一女,对着冷峻男人打了一个安全的手势。 男人面无表情的朝着面包车走去,和他一辆车走下的人跟在他的身后,随着哗啦一声拉门声响,面包车前的女人在他眼前拉开车门。 原本躺在座位上的男人猛地坐了起来。 那是一个连头皮都没有放过,浑身刺青的青年。 按照大众的价值观来说,那是一个从第一眼望去就不像好人的青年。 “胥乔呢?”诨名阿青的青年开口就问。 “活着。”眼角下有伤疤的冷峻男人说道。 “我当然知道他还活着。”阿青怒声说:“我问他在哪儿?我要见他。” “接下来,你马上就要秘密出京。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你见不到他。”冷峻男人说:“这是我的意思,也是他的意思。” “你让我出去我就出去,你tmd以为你是警察局长吗?”阿青不顾腹部伤口的疼痛,挣扎着要下车。 哗啦啦的一阵响,围在面包车门外的五个男女都掏出枪对准了他。 剩下眼角有疤的那个男人,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本证件,冷声道:“初次见面,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李魏昂,是上京市公安局长。” 阿青犹如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一样,忽然失去了声音。 他的目光扫过车外的五名便衣警察,最后回到李魏昂的脸上。 “我被捕了?”他呆呆的问。 “现在还没有,如果你执意不配合我们的工作,那就不一定了。”李魏昂说。 阿青沉默半晌,似乎是在整理现状。 “你想要我怎么配合你?”阿青开口。 “很简单。为了保证你的生命安全,我们会把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在事情了结之前,你只要不露面就可以了。” “老子才不需要条子来保证我的生命安全。”阿青恼羞成怒的说。 “你知道是谁差点杀了你吗?”李魏昂冷冷的说。 听到这个问题,阿青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没看见。他穿雨衣戴口罩,老子要是知道他是谁,一定饶不了他。” 李魏昂懒得和他兜圈子,开门见山的说道:“刺伤你的是胥乔,但是指使胥乔动手的是金立英。在你房间对面住的是金立英的眼线,一旦胥乔心软,他就会过来了结你,再留下一点儿线索,把罪名栽赃到胥乔头上。胥乔冒着暴露自身的危险,煞废苦心地留你一命,难道你要大咧咧地跳出去,让金立英的眼线发现,即刻杀了胥乔才好?”李魏昂说:“也是,虽然他避开了要害,但他毕竟狠狠捅了你一刀,你恨他也是应该的。” “我不恨他!”阿青吼道:“我知道他迫不得已!” 在胥乔将尖刀尽数没入他小腹的时候,他听见了他低若蚊蝇的声音: “装死别动,会有人来救你。” 所以他一动没动,压着伤口躺在地上,等来了救援。 李魏昂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真感人。但我对罪犯的心理历程不感兴趣。你只用告诉我,你是选择在金乌会被连根拔起的时候当个污点证人还是同谋共犯?” 这一次,阿青沉默了很久。 再度开口时,他问:“胥乔是什么选择?” “眼前的这一切还不够让你明白他的选择吗?” “尘埃落定……是什么时候?”阿青问。 “6月之前。” 阿青神色黯然的坐在原地没有说话。片刻后,他重新躺了回去。 “你的选择?”李魏昂冷声问道。 “我跟着胥乔走。” 行驶的面包车很快消失在了路的尽头,李魏昂转身走向大众轿车,开门坐进后排。 “李局,现在去哪儿?”坐在驾驶席的男便衣警察问道。 “去各分局突击巡查。” 他总要为今天晚上的外出寻一个合理的由头。 李魏昂平静而冷漠的视线注视着窗外后退的景观,想起阿青刚刚问他的话。 “胥乔是什么选择?” 胥乔在三个月以前,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李魏昂不由想起三个月前第一次见到胥乔的那一夜,他风尘仆仆,面色苍白,或许是外貌偏向阴柔的缘故,胥乔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如果没有他冷静而漠然的坦白的那些情报,李魏昂很难相信眼前这个看上去将将20岁的俊秀青年竟然在做下那么多恶事的情况下,还没有留下任何犯罪证据。 他原本可以逍遥法外,却愿意为了保护一个人而奋不顾身,自投罗网。 他太聪敏谨慎了,聪敏谨慎到让李魏昂不敢放虎归山。 阿青做得成污点证人,胥乔却不行。 即使转作污点证人,和最多两三年就能重见光明的阿青不同,胥乔只能从死刑或无期徒刑减刑到漫长到足以消磨他精力和聪敏的有期徒刑。 胥乔选择的路,是一条叫黑色线人的路,生于黑暗,终于黑暗,即使金乌会被连根拔起,他也是警方蓄养在暗地里的一条狗,黑暗中的一把刀。 一十五年后,警方会给他一个新的身份,一大笔钱,让他有机会开始新的生活。 可是……有多少成为黑色线人的人,是能够活到第十五年的? 李魏昂望着车窗上的自己,自嘲的笑了笑,他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去为一个犯罪的人设身处地的着想? 每一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回了一条留言说“星期六剧情很甜” 更改了日期,感觉这三章连在一起会看的比较过瘾 所以今天三更 我会尽量调节这个更新章数的,这种剧情张力大的,我都尽量不去切分,一次性更出来给你们看 第229章 江璟深带金鲤真吃晚餐的地方是一家以品质和收费闻名上京的法餐厅。 三个月前的最后一次见面, 他们在横店镇酒店的房间大床上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时隔多日再次见面, 他们却像两个不常走动的远亲,一个疏远又客气地讲述着他在美国的所见所闻以及说唱巨星法斯宾德对她的问候,一个则心不在焉地吃着东西,时不时地敷衍应答。 金鲤真很不开心,她把这不开心的原因归结为法餐厅的食物分量太少,味道不合口味, 还要顾忌着对面江璟深的看法细嚼慢咽。 她特意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金鲤真立即看去, 失望地发现是一条新闻推送——泥塘区有黑帮成员死于械斗,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江璟深一直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的心不在焉, 她的敷衍,她看到新闻推送的失望, 他全都看在眼里。 他早已知道她的心不在他身上, 现在看到的一切只不过是在加深他的推断而已。 没什么好伤心的,因为早有预料。 江璟深希望自己和他想的一样洒脱,事实却是他因为对方露骨的心不在焉而心痛如绞。 她的演技那么好, 曾经让多疑的他也信以为真。 在横店镇的时候, 她的演技却憋脚得如同薛耀, 那个时候他以为她的演技已经够差了,现在他才知道,更差的是,她连演都已经不愿意为他演了。 她的眼, 她的心,都在迫切地表示着对另一个男人的思念。 “真真。”江璟深说:“下个月的15号,是我举办订婚宴的日子。” “哦。”她面无波澜,随口说道:“3月15号挺好的,是白色情人节呢,祝贺你。” 江璟深的心像是灌了铅一样,止不住的向下坠去,四周的空气是那么沉重,压的他连呼吸都那么困难。 他看着她味同嚼蜡的吃着一块开放式三明治,听见他从喉咙里挤出不像自己的声音:“我们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金鲤真抬眼朝他看来,他看见那双又黑又亮,时常出现在他梦里的眼睛盛着吃惊,似乎没有料到他会直接把这个问题问出口。 他也没有料到。 毕竟,提出这个问题就代表着在这段感情里彻底认输。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输的一天。 他原本以为,金鲤真对这个问题,会茫然,会疑惑,会沉默许久。 出人意料的是,她几乎不做思考,就说出了回答: “等价交换的原则。”她说:“你付出多少,我就还你多少。” “人类社会好像有不计代价的爱,不求回报的爱。真遗憾,我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她笑道:“从来不做亏本生意。” 之后的晚餐时间,两人没有再发生过一句交谈。 江璟深想起过去的事,一直到他送她回家的时候,他依然在想。 他想起他们还在洛杉矶的时候,他逐渐接受她,将她真心看作自己在世上的唯一亲人,手把手的教她读书认字,她也每天围绕在自己身边,舅舅长舅舅短的喊个不停。 他想起他们刚刚回国的时候,他翻看着家人的旧照片忍不住落泪,她从身后抱了上来,在他耳边五音不全的唱“世上只有真真好”。 再然后,她回到了金家,而他正式进入社会,成为令人生畏的“正泰集团董事会主席兼总裁”,他开始利用她去对付金家,她也毫不留恋的奔向了花花绿绿的新世界。 越来越远,越来越敷衍。 而他竟然还可笑地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江璟深面无表情的看着车窗前方,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却用力到指骨发白,最让他感到痛彻心扉的并非这一刻他确切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完全全地失去了她,而是他们原本可以在一起,原本可以有更好的结局,他却硬生生地将未来扭转到了另一个方向。 汽车在金鲤真公寓楼下的停车场里停下了。 在她的右手正要开门的时候,他忽然问道:“你爱胥乔吗?” 她迟疑了片刻,说:“不爱。” 等到关门声响,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江璟深脸上的面无表情才层层崩溃。 他想要发出两声嘲笑来讽刺可笑的自己,却只能一动不动地坐在座位上,神色悲哀。 江璟深不记得自己在停车场里呆了多久,当他驶回自己家楼下的车库,从车里开门走出的时候,一个人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是那个令他不屑又嫉妒的男人。第200节 胥乔的目光从车窗里移到他的脸上:“……真真呢?” 江璟深冷笑着说:“还在酒店睡着吧,我只是回来拿东西。” 胥乔点了点头,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只是平静到近乎麻木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我有一个交易和你做。”胥乔对他说。 “你,和我谈交易?”江璟深心中感到一丝嘲讽,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这嘲讽是针对胥乔,还是针对他自己。 “你和袁娅结婚,不就是为了搭上人行行长,对金家进行洗钱调查吗?”胥乔说:“我可以帮你彻底扳倒金家,金邵鸿、金立茂、金立英——让你家破人亡的凶手,一个都逃不掉,让他们有生之年,都烂在大陆的监狱里。” 江璟深看着胥乔,神色不知不觉变了。 “你有什么条件?” “很简单。”江璟深看着他一字一顿,清清楚楚的说到:“和袁娅解除婚约,一心一意和真真在一起。” “……再说一遍,你的要求是什么?” “和袁娅解除婚约,一心一意和真真在一起。” 胥乔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不避不让地看着自己,目光如炬,仿佛他只要说一句假话,就会被马上看破。 他的脑海里忽然想起了金鲤真的声音。 “人类社会好像有不计代价的爱,不求回报的爱。” “你知道背叛金乌会要冒多大的风险吗?”江璟深觉得喉咙干涩得厉害。 “这和你无关。”胥乔面无波澜:“告诉我,这个交易你做不做?” 过了很久,也可能只是一瞬,江璟深听见自己的声音: “做,但我要看到三人锒铛入狱才兑现我的承诺。” 得到回答后,胥乔像是没有其他再关心的问题,转身就走。 江璟深看着他走出很长一段距离后,忽然叫住了他。 背对着他的身影停下脚步,片刻后,回过了身来。 “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江璟深说:“她在家里等你。” 不去看胥乔听到这句话是什么表情,江璟深转身向前走去。 在电梯门完全关闭的上一秒,他听到了重机车疾驰而去的轰鸣声。 他曾经以为会永远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女孩始终会长大。 永远只会说喜欢的小女孩,应该认识到,她已经爱上了一个人。 江璟深的后背靠在冰冷的电梯墙上,慢慢滑坐下来。 她该长大了……即使不是因为他。 第230章 胥乔怀着急切的心情从电梯里走出的时候, 一眼就望见百无聊赖地坐在他门前的金鲤真, 她屈膝环抱双腿,脚上穿着蓝色的胖鱼头棉拖, 鱼头附近是竖着倒着的二十几瓶的养乐多空瓶, 她膝盖上的双手里也握着一瓶养乐多,花瓣般饱满的嘴唇咬着吸管却没有喝,她目光放空地望着空无一物的墙面, 仿佛在思考什么, 又或许只是单纯的出神, 在听到脚步声的一瞬, 她欣喜地抬头朝他望来, 刘海下圆圆的杏眼黑亮清澈,可怜又可爱。 她眼中的期待仿佛一根锋利的尖刺,忽然间刺破胥乔今晚的所有故作平静—— 他不得不将她亲手推给另一个男人的痛苦和不甘, 他不得不亲手伤害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唯一朋友的悲痛和愤怒——在这一刻,全部从被她刺破的漏洞中涌出。 胥乔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一具只有呼吸的行尸走肉, 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到目不转睛注视着他的金鲤真面前。 她一句话都不说,无声地用目光表达着她的控诉。 蓝色的胖鱼头轻轻踢在他的鞋上, 她握着手里的养乐多, 委屈地小声埋怨:“你又一声不吭地去哪里了?为什么手机要关机?” 胥乔的心脏和眼睛同时在发痒发涩, 他已经感觉到温热的泪水正在向眼眸深处汇聚,等待着一个冲破阻挠,决堤而出的机会。 为了不在她面前流泪, 他蹲下身来,将她轻柔地圈入怀中。 她身上甜甜的气味丝丝入鼻,重新感受到她的体温,她的心跳,他的灵魂却好像浮出深深的海底,重新呼吸到氧气。 “你为什么不进去等?”他露出笑容,试着语气轻快地说话,眼泪却在他开口的瞬间顺着脸颊流下,划过他上扬的嘴角。 “我想早点骂你,早点打你,早点欺负你。”她一拳打在他身上。 软绵绵的拳头轻飘飘地砸在他身上,胥乔嘴角的微笑弧度不由扬得更高,夺眶而出的眼泪却流得更汹涌了。 有一滴眼泪不小心落到她裸露的脖颈,胥乔感觉她的身体猛地抖了一下,她原本放松垂下的双手条件反射地抬起,他已经做好了被推开的准备,“对不起”也到了嘴边,他刚刚张口,却感觉有一双温暖的手臂抱住了他。 他的声音在喉咙里湮没,他的整个人,整个心灵,都在她被刺痛后没有退缩,反而主动靠来的拥抱里分崩离析,消弭无踪。 “我打疼你了?”她小心翼翼地问。 “……嗯。”他说:“你力气真大。” 轻轻一击,就能让他溃不成军。 “给点阳光就灿烂。”金鲤真听出他在戏弄她,抬手又给了他一拳。 “……真的疼。”他收紧双臂,在她肩上喃喃自语。 他的养父母都患有重病,养父酗酒成瘾,喝醉了对一家人拳打脚踢。 疗养院里,胥珊利用他来吸引有特殊癖好的客人,看着他挨打受辱,逼他忍受那些人的毛手毛脚。 福利机构里,他和其他人泾渭分明,他们在河的一边,他独自在另一边,在他的评估报告上,他的评语是“孤僻、易怒、有严重暴力倾向,不建议开放领养程序”。 他偷渡来到莲界,却落入黑道的手中,宽胖子逼他扮做男妓,下套骗人钱财,为了磨平他脑后的反骨,宽胖子当着全帮会人的面,命令人拔掉了他的十指指甲,看完行刑全程后,宽胖子在哄笑声中把抽完的烟头摁灭在他锁骨。 再后来,他杀死了宽胖子,他把从前受过的耻辱,一一还了回去,宽胖子没撑住,在他还完“恩情”前死了,他就在他的尸体上还完全部。 宽胖子的尸体坠入大海,成为无数海洋生物的养料。 一切就此终结,他的仇恨随着宽胖子的死亡烟消云散。 他本可以弃暗投明,重新开始,但他没有。他顺着宽胖子的路走了下去,重组宽字会,由屠龙的勇士化为恶龙。 走了一半的路,要怎么回头? 弃暗投明,身上已经染上的淤泥和鲜血又要怎么洗净? 假如世间真有可以弃暗投明,重新开始的人,那也不会是他。 他涂满鲜血和罪恶的人生,从十六年前就已经注定。 他的养父母,在出国前是金氏王国名下一家工厂的工人,他们先患有重疾被工厂辞退,后举家出国“务工”,落脚底特律后,他们忽然就多出一个“儿子”。 他的养父母因病去世后,胥珊因为交不起消费被迫大学休学,她原本性格腼腆,却不知为何染上毒瘾,迅速堕落,勤勤恳恳时偏偏找不到工作,骄奢淫逸后,反而找到疗养院的高薪工作。 胥珊死后,照顾他的福利机构每年都接收来自金氏集团的一笔大额“捐赠”。 宽字会原本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帮派,宽胖子见他骨头硬不肯配合,原本只打算任他自生自灭,却在拔掉他十指指甲后迅速在莲界崛起,成为小有名气的地方帮派。 “真真……我好疼……”他试图用更轻松的语气说出,他的嘴唇在笑,眼泪却源源不断地汹涌而出。 有一把刀,将他的心脏当做苹果,优雅地削下红色的苹果皮,一圈一圈,一圈又一圈,红色的血肉落到地上,鲜血滴答流。 干脆死了好了。 无数次,他都在看不见太阳的永夜里漠然地思考。 直到太阳照进永夜,雷电划破苍穹。 他不想死了。 他每一天只想,想要再靠近一点。 想要她喜欢自己一点。 想要再多汲取一点温暖。 想要再多汲取一点光明。 想要再多活一天。 再多留一天,多爱一天。 “我觉得没用多大力气啊……”她心虚地说,右手在他背上生疏地拍了拍:“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以后不打你了……” 他竭力忍着哭声,说不出话来,她以为他还不满意,又说道:“看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答应你,今年夏天之前只和你玩,只和你睡觉,只喜欢你,够了吧?” 也许是能量储备趋于饱和的缘故,她现在通过人类的食物就可以满足日常消耗,不会再感觉抓心挠肺的饿了,既然没有那么饿……那就忍一忍好了。 忘记他就在耳边,她小声嘀咕:“爱哭鬼,怕了你了……” 他觉得自己要死了,死在温暖的阳光下,心甘情愿地灰飞烟灭,湮没后的每一粒尘埃都向着太阳飞去。 他紧紧抱住她,死死咬在自己的手腕上,才能堵住失控的哭声和颤抖。 铁锈般的鲜血和又咸又涩的泪水一起流入他的口中,直直往心脏逆流而去。 足够了。 有这一句话就已经足够了,他愿意为她献出一切。 足够了。 他愿意为她即刻去死。 他心甘情愿为她献出拥有的一切。 请拿走他滚烫的血液,他坚硬的骨头,他跳动的心脏,他痛苦而扭曲的灵魂,让这一刻成为永恒。 “你流血了?”金鲤真忽然从他怀中挣脱,拉过他的手腕,看到他手背和手腕连接出的牙印和血迹,她抬头怒视着他:“不准再伤害自己了,听到没?!” 他下意识地低头,不愿被她看见自己狼狈的一面。 “又不是没有见过。” 她不以为意地嘟囔着,抓着他的衣袖,胡乱擦掉他脸上的泪水。 他想不通,为什么总是在她面前这么狼狈。 “我其实不爱哭。”他努力露出笑容,对她笑着说。 “呵呵。”她抬起眼,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真的。”他喃喃自语:“我其实很能忍……多痛都能忍。”第201节 “我其实很聪明,看过一遍的东西都能记住。在疗养院的时候,我一直梦想着,长大以后当一名律师,专门为受欺负的人伸张正义。” “我其实不想去伤害别人,可是不去伤害别人,我就会被伤害……” “我其实还有很多的优点,我一直都想将这些优点表现给你看。”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尽力笑着,用尽全身力气,却抹不平声音的颤抖:“可是这些优点,和你身边男人们所具有的优势比起来,太渺小了……太无用了。” “我没有令人瞩目的家世,没有富可敌国的财富,没有一呼百应的声望,我只是一个恶迹斑斑,一个没有自知之明,一个在刀尖上行走,贪求不属于自己的珍宝的社会渣滓。即使是这样……”胥乔的笑容再也保持不住,他用力低下头,听到自己泣不成声的可怜声音:“即使是这样的我,也还是想要爱你,真真,请你原谅我……” 请原谅他。 如果不是他,这一切根本不会开始。 她不会落水,不会生病失忆,不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不会连随意走在街头,都可能出现一辆失控的汽车朝她冲来。 请原谅他。 连说出真相的勇气也没有。 她伸手再次抱住他,她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我原谅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激情落泪的一晚。 越写越爱胥乔,我的胆苦啊,真的苦,这不是海胆是苦胆啊 幕后黑手千刀万剐不为过啊!!! 刚开始的时候不少读者说胥乔感觉很可怕,我心里苦啊,胆明明是小天使好吗!!! 第231章 白色情人节的这一天, 江璟深和袁娅的订婚宴如期举行。 除了受邀的宾客, 政界和商界一些听到消息的人以外,江璟深的订婚宴举办得十分低调, 网络上没有走出一丝风声。 金鲤真作为男方在世的唯一家人, 当天早早的就到了举办订婚宴的世纪酒店,江璟深和他的未婚妻袁娅游刃有余地接待着纷至而来的宾客,金鲤真看得直打哈欠, 只能靠吃甜品打发时间。 从某些方面来说, 江璟深和袁娅真是天生一对, 在无聊的地方都那么无聊, 两个工作狂凑在一起, 就连订婚宴都能搞得像是商务酒宴。 世纪酒店是上京市著名的三大酒店之一,现任的厨师长曾在中南海任职,担任过重大国宴的主厨, 宴会大厅高端辉煌,还有可供客人透气休息的露台和休息室, 露台下就是有专业园艺师管理的精美花园, 还可以看见美轮美奂的婚礼拱门,在天气晴朗的时候, 这里是上京市举行婚礼仪式的热门场合。 顺便一提, 经营管理酒店的是世纪集团, 这家公司是正泰集团的子集团,也就是说,这里也是江家的产业之一。 金鲤真估计今天来了许多豪门名流, 可惜她是个假名媛,场内的绝大部分人没人给她介绍的话,她都不认识。 江璟深今天是主角,不可能在她身边一个个给介绍,好在她身边还有一个海胆精灵,她不管问哪个人,他都能够马上作出回答。 “那是涂鸣,国内排行第一的服装公司万通集团的所有人,他没结婚,情人众多,有个生母不明的儿子,据说他对儿子很宠爱,但是很少让他出现在公共场合。” “涂鸣旁边的是吴旭彬和他的妻子刘羡,吴氏从互联网起家,通过联姻吞并了国内最大的快递企业后进行资源重组,一跃成为国内电商的龙头企业,在外人面前,两人是著名的模范夫妻。” “在外人面前?”八卦十级学者金鲤真马上捕捉到重点。 “私底下两人都想要中年丧偶,但是为了隐瞒杀人动机,他们反而心照不宣地在外人面前不断秀恩爱。”胥乔平静地说:“曾经一度在福布斯中国富豪榜上排名第九的刘家现在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吴刘两家的联姻本就是一场阴谋,吴旭彬如今已经站稳脚跟,刘羡自然也就变得碍手碍脚了。刘羡引狼入室,现在后悔也晚了,只能希望用一些不合法的手段力挽狂澜。” 金鲤真不由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胥乔看了她一眼:“金乌会曾接到过他们夫妻二人的杀人委托,华奇认为这件事牵连太广,不愿节外生枝,最后拒绝了。” 电视剧果然都来源于生活,金鲤真已然成为一名兴趣盎然的吃瓜群众。 随着时间越来越临近晚上6点,宴会厅里剩下的空位越来越少,金鲤真发现一个规律,地位越高的人,来得越晚,宴会厅中剩下的空位许多都出自地理位置最好的三桌。 金鲤真吃完盘子里的最后一口蛋糕,马上就有眼疾手快的服务员走来端走空盘,她拿起面前装着橙汁的玻璃杯喝了两口,忽然看见有一个她也认识的面孔走了进来。 在第一次百度薄荧资料的时候,她就从她的人际关系一栏上看过这张脸,这不是薄荧的前男友傅沛令吗?这种通常是一男一女出现的场合,单独一人出现的傅沛令不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那是钟汇集团的掌门人傅沛令,福布斯中国富豪榜排名第三的商人,旗下的蛟龙院线占据国内35%的市场份额,是个和你电影上映后排片率息息相关的人。”胥乔看见他在看傅沛令,还以为她是对他的身份感到疑惑,主动解释。 即使没有之前的了解,金鲤真也能看出他身价不菲,因为江璟深和袁娅已经走到傅沛令身边,带着八分笑容和他寒暄起来。 坐在这里看了这么久,金鲤真还是第一次从江璟深脸上看到八分笑容。 “他不是有老婆孩子吗?怎么一个都没带?”金鲤真疑惑的问。 “因为今天薄荧也会出场。”胥乔说。 金鲤真脱口而出一句脏话,马上就准备起身溜走。 然而,晚了——她看见一身白色无袖连衣裙的薄荧挽着她的丈夫走了进来。 金鲤真先看见她的身影,再感觉到她的威压。 真是奇了怪了,洛尔洛特要死了吗?为什么存在感一次比一次弱?当年人未现身威圧感就已先至的威风去哪儿了?还有上次她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来都来了,她不如趁此机会问个清楚,金鲤真打定主意,离开椅面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既然决定不走了,金鲤真安心的同时,八卦之心也熊熊燃烧起来。前男友和现老公狭路相逢,一个贼心不死,一个手段通天,如果这是哪部狗血烂俗的电视剧,今天一定会是全剧的收视高峰。 金鲤真期待他们能搞出个大事情,让她失望的是,薄荧程遐入场后,江璟深对袁娅说了句什么,袁娅朝她看了一眼,目光复杂。接着两人自动分成了两队,江璟深带着九分笑容走向程遐,袁娅则带着傅沛令走向坐着涂鸣和吴旭彬的那一桌,傅沛令落座后,和另外两人交谈起来,姿势放松,神色随意,看得出三人是真的感情不错。 袁娅安排傅沛令后,转身向金鲤真走来。 金鲤真坐的这一桌位置靠后,原本她因为身份的优势,可以坐到地理位置最好的那一桌去,可是胥乔没资格坐那桌,她就干脆地自请流放了。 袁娅现在来干嘛?金鲤真满腹狐疑。 袁娅走到金鲤真身后,右手扶着她的椅子,弯下腰来,对她轻声说道:“真真,那位是钟汇集团总裁傅沛令,蛟龙影院就是钟汇集团的产业之一,你舅舅的意思是让我介绍你和傅总认识,以后你电影上映的时候也好作相关安排……” “所以?”金鲤真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还有没说完的话。 她也猜到她要说什么话。 “你坐过去吧,我介绍你们认识。”袁娅说。 是“你”,不是“你们”。 “不去。”金鲤真毫不犹豫。 袁娅早有预料,礼仪性地劝了两句后转身离开。 袁娅走后,刚刚沉默的胥乔轻声说:“你去吧,不用在意我。” “不去,只有别人给我拍马屁的份,我才不去拍别人马屁。”金鲤真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凭什么她要去讨好洛尔洛特的男人? 胥乔见劝不动她,沉默了。 因为程遐和傅沛令的特殊关系,江璟深把程遐和薄荧安排到了第一排的另一张圆桌,在胥乔和她说话的时候,袁娅接待了一个四十岁左右,一看就是练家子的冷峻男人,把他安排在第一排的一张空圆桌前。 男人的气质和之前出现的宾客截然不同,江璟深和其他宾客看他的目光也有些不同,少了几分热情,多了一点忌惮。 金鲤真看着男人眼角下的一条细细的疤痕,问:“他是谁?” “上京公安局现党委书记、局长李魏昂。父亲曾担任公安部长,现在是□□之一,坊间传闻,李魏昂有很大可能会是下一任公安部长。” 金鲤真看向胥乔,他明明没有抬头,却神奇地知道她在说谁。 也许是因为职业使然,注定相爱相杀的关系? 正在这时,又有几人走进宴会厅,江璟深依然亲自接待,将他们安排在李魏昂那一桌,这样一来,第一排三张圆桌的人都已经齐了。 最后进来的一对夫妻金鲤真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她不由多看了两眼,男人长相斯文,戴着一个简单的黑框眼镜,看上去四五十岁的样子,女人就苍老多了,神情萎靡,面色苍白,虽然是娃娃脸,但头发竟然已经花白,她似乎眼睛有点问题,入座的一路上都是男人小心看护,提醒她注意脚下台阶。 宴会厅里的其他人似乎都认识这两人,夫妻两人一出现在宴会厅,厅里的气氛就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那对夫妻又是谁?”金鲤真问。 这一次她没有马上获得回答。 她向胥乔看去的时候,他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直到她转头,他才从他们身上移开目光,神色平静,仿佛一如往常。 “最高检大检察官柳启翰,和他的夫人——上京公安局前党委书记、局长俞璧。” 金鲤真又朝夫妻两看去,现任的上京公安局长李魏昂正在和上一任局长俞璧轻声说话,从他入场后一直以来的冷脸变得柔和来看,两人的私交也不错。 她忽然想起来,柳倩嚣张的底气不就是一个叫柳什么的最高检检察官吗? 怪不得她觉得眼熟,原来他就是小柳虻的伯伯!大柳虻! 接下来发生的事可以用一句话概括:“江璟深和袁娅上台演了一出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天作之合的戏”,金鲤真看得快要睡着,在她眼皮彻底合拢前,她终于盼来了开席的时刻。 宴会厅里立时热闹起来,能坐在这里的人都不缺一顿饭,他们杯觥交错,是为了抓住这个绝佳的机会扩展人脉圈,不少人都等着在饭局开始后一桌桌走动,让通讯录里多出几个重量级人物的联系方式。 在金鲤真吃得同桌人瞠目结舌时,胥乔弯腰起身,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我暂时出去一下。” 金鲤真没在意,嘴里含着食物含糊地“嗯”了一声。 胥乔垂下眼睫,从后门低调地离开了宴会厅。 金鲤真原以为他是去上个洗手间,结果胥乔一去不复返,十分钟了也没回来。 痔疮?金鲤恶趣味地想。 她刚想给胥乔打个电话,同桌一男一女低若蚊蝇的交谈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俞璧吧?她怎么变这样了?”女人皱着眉问。 “你不知道吗?自从那件事过后,她就变得疯疯癫癫的了。”男人朝俞璧坐的位置望了一眼,不以为意的说。 “……我知道,但我不知道她的状态这么差。”女人的脸上露出同情的表情。 金鲤真闻到八卦的香气,又是和小柳虻的靠山大柳虻相关,她拿起手机的手又放下,下意识竖起耳朵去听。 “刚开始还能坚持,后来受不住打击,崩溃了呗。”男人放下筷子,给自己盛了一碗海参汤。 “太可怜了,好好的人变成这样……也不知道那个被绑架的孩子怎么样了。”女人叹息了一声。 “听说是死了。”男人说。 金鲤真听到女人倒抽了一口冷气,声音压得更低,唯恐被人听见:“怎么回事?不是说一直都没有找到吗?” “对外说的是没有找到。但是……”男人端到嘴边的海参汤又放了下来,在他抬眼向周围扫视的时候,金鲤真立即垂下眼,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金沙玉米里夹起一根蟹腿,放进嘴里嚼得咔嚓响。 “当年沙铭案终审那天,柳启翰出庭去了,在家的俞璧收到了孩子失踪当天穿的衣物……据说衣服鞋子上全是血和泥沙,经过dna检测,衣物上的血液的确是孩子的。”男人的语气有些感慨:“俞璧在当年是远近闻名的女强人,她多要强啊,孩子被绑架后还坚持每天去局里办案,结果收到血衣后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就断了,当年就不顾局里挽留强行辞职,第二年就有消息传出,她不仅眼睛哭坏了,就连精神也出问题了。” “收到自己孩子的血衣,谁的精神能不出问题?”女人语气复杂的说:“俞璧和柳启翰太狠心了,同样的处境,换做我,我肯定做不出他们的选择。” “你这就是妇人之仁,所以你做不成大事。” “拿自己孩子的命去成大事,这种事不成也罢。”女人嘀咕道。第202节 男人虽然没有反驳,但一脸“妇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的不屑表情。 金鲤真听得半知半解,正在脑补这场事件的全貌时,忽然看到薄荧离席向着宴会厅外走去,她马上丢下筷子,抓过一张纸巾一边擦嘴一边向薄荧追去。 要是洛尔洛特真要死了,她就趁机把她吃掉,直接……金鲤真脚步一顿,如果她提前获得足够能量,她要提前离开地球吗? ……算了,未来的事未来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232章 金鲤真快步走出宴会厅后, 马上就看见了薄荧的身影。为了不被发现,她隔着一段距离, 慢慢的跟在对方身后。 她要去哪儿?这可不是通向露台或洗手间的方向。 金鲤真看着薄荧走上酒店铺着地毯的楼梯,等薄荧完全上去后, 她才从楼道拐角里钻出,大步追上楼梯。 走上楼梯的平台, 一抬头, 她就看见薄荧——现在是洛尔洛特了, 那张讨人嫌的,似笑非笑的脸。 看样子洛尔洛特早就发现了她的存在,就连走出宴会厅的行为,十有八九都是她在故意引诱自己。 金鲤真看着现在台阶高处的洛尔洛特, 厌恶地皱起眉:“你真是让人见一次就想打一次。” 洛尔洛特扬着那张讨人厌的笑脸说:“这话真让人伤心,我可是特意走到这样偏僻的地方给你创造机会的。” “什么机会?吞噬你的机会吗?”金鲤真故意挑衅。 金鲤真笃定洛尔洛特不敢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场合动手, 她虽然没把握洛尔洛特还有多少实力, 能不能吞噬对方, 但她对于从洛尔洛特手中逃……战略性撤退,还是很有把握的。 “来试试呀。”洛尔洛特对她笑道。 虽然金鲤真一直被人说讨打,但她觉得那些说她讨打的人是不认识洛尔洛特, 洛尔洛特才是那个将“讨打”这项技能练到登峰造极的人物。 看着金鲤真陡然变黑的脸,洛尔洛特很有趣似的笑了:“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吧,说不定我会回答你呢?” 金鲤真劝自己要冷静,今天就把所有疑问一次性解决,今后两人就分道扬镳, 绝不呼吸一个房间里的空气。 “你是什么时候来到地球的?”她提出了第一个疑问。 “唔……大概有25年了吧?”洛尔洛特的神情和语气都充满了不确定性:“由幼年体开启的微缩虫洞真是太危险了,今后不如改名叫自杀虫洞好了,我从风暴中掉出来的时候只剩下一个头,真是好险好险——” “为什么没有抹杀薄荧的意识?” “因为喜欢。”她笑道:“我对喜欢的东西总是很宽容,就像我喜欢人类身份时嚣张跋扈的你,所以才会好好站在这里回答你的问题一样,我喜欢她美丽的皮囊,所以和她立下赌约,后来我又喜欢上她特别的灵魂,所以我在赌输后兑现了诺言,让她能够像常人一样活完一生。” “就这么简单。” 不,一点都不简单。金鲤真下意识在心中反驳她的说法。 这不符合常理,金鲤真总觉得她的话里有无法理解的地方,并且她有种直觉,这才是洛尔洛特数次含糊其辞,故意隐瞒的关键。 “你身上的织尔蒂纳气息越来越淡了,是因为寄生在人类身上的关系吗?”金鲤真皱眉问道。 “是吗?我闻不到自己的气味,不知道呢。”洛尔洛特脸上恶趣味的笑容摆明了她知道答案却不想回答。 “为什么25年了,你才恢复到这种程度?”金鲤真又问。 “因为我的宿主恋旧又死脑筋,她不愿意去试更多可能,我这个房客也没有办法。”洛尔洛特摊手笑了笑,像是无奈。 隐隐约约的,金鲤真好像抓到了她在洛尔洛特身上感觉到的违和感—— “到底是薄荧阻挠了你的恢复,还是你在有意识地放慢恢复速度?”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洛尔洛特。 一个纵横宇宙的王者,怎么可能会被区区人类的意识阻挠?只要洛尔洛特想,她有一百种一千种方法在薄荧不知情的情况下养殖或杀生——但是她偏偏没有这么做。 是无所谓恢复不恢复吗?怎么可能!那么剩下的解释只有一个,她在顾忌着什么,所以特意不去恢复。 电光火石间,金鲤真忽然有一个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去捕捉,心底就开始涌出凉气,她又惊又俱地看着洛尔洛特,看着对方渐渐露出恶趣味的笑容: “哎呀,你好像已经明白了呢——”洛尔洛特笑着从楼梯上走下。 金鲤真下意识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凉的墙壁。 洛尔洛特的脸尽在咫尺,她低头看着自己,就像在看一只妄图搬走大象的蚂蚁,洛尔洛特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感受着在她脸上游走的冷冰冰手指,金鲤真的身体开始颤抖。 “真可爱呢。”她笑着说:“觉得敌人越来越弱的时候,为什么不去想一想——是不是你已经弱到连感知敌人都做不到的程度呢?” 金鲤真想起了很多曾被自己忽略的细节,想起自己一开始的牙疼,后来的拉肚子,到现在的——对掠夺基因的需求近乎缺失,对同族气息的迟钝。 不是洛尔洛特越来越弱,是她越来越像个人类了。 在这句话浮出脑海的瞬间,金鲤真颤如抖筛。 “在你看来,织尔蒂纳似乎是个完美的种族,这是谁灌输给你的?格洛丽亚吗?”洛尔洛特一脸很可笑的神情:“你可真天真……完美的只是格洛丽亚,数十亿年宇宙中才会诞生一个的纯种织尔蒂纳——完美这个词,和混血的你我都没有关系。” “我们身体里包裹住织尔蒂纳核心基因的核被膜就像是一个破洞的木桶,因为有破洞,所以才能吸收外来基因,因为有破洞,我们的旧基因会在新基因的加入中不断流失,在使用恰当的情况下,我们的种族天赋叫做‘进化’,但在某种特殊的情况下,我们的种族天赋,叫做‘同化’——” 金鲤真不想再听下去了,她挣扎着想要逃跑,洛尔洛特的身体却像是一座坚不可破的囚牢,牢牢地禁锢着她的行动。 “这种特殊情况就是——在漫长的时间,间歇不断地吸收着同一种族的基因。” 洛尔洛特在她耳边轻笑,语气中带有一丝冰冷的嘲讽:“纯种的织尔蒂纳才是造物主的完美作品,而我们——只是进化失败,本该淘汰却偏要挣扎着活下去的残次品。我至今没有恢复到全盛时期,是因为我在等,等通过外来的织尔蒂纳开启的微缩虫洞离开地球,我不愿在有机会离开地球之前就先变成人类,西,你现在明白了吗?你——” “你放开!滚开!”金鲤真剧烈挣扎起来,顾不得是否会引来普通人类,她现在只想捂住耳朵从这里逃走—— “你已经不算是一个织尔蒂纳了,连让我吞噬的价值都没有。”洛尔洛特轻轻的声音如平地惊雷,击碎了她的所有防备。 看着金鲤真挣扎的动作慢慢停下,洛尔洛特渐渐扬起嘴角,打算进一步摧毁她的意志。 洛尔洛特耳边的碎发忽然被风拂动,她笑着松开金鲤真,身手敏捷地向后退去:“一言不发就向女士动手可不是绅士的举动啊。” 金鲤真抬起眼,看见挡在身前的颀长身影,曾经他的气息多么让她厌恶抗拒,现在就有多么让她感到安心和依恋。 “真不巧,我不是绅士。”胥乔冷冷地说。 “反正我的话也说完了,再不回去该有人找来了,西——”洛尔洛特朝着金鲤真微笑:“我曾经的同族,再见了。” 洛尔洛特转身离开,胥乔刚刚追出一步,身后就有人抓住他的衣服。 “我们走。”金鲤真哑声说。 胥乔听见她的声音,眼眸中笼上一层阴云:“她欺负你了?” “我要回家。”金鲤真重复道。 她感觉到自己正在被打量,她知道自己脸上一定是失魂落魄的神情,她的心中刚刚升起难堪引发的恼怒,就陷入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 胥乔安慰地拍着她的背,柔声说:“别怕,我带你回家……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一个弱小可怜的人类而已,竟然大言不惭地说要保护她,真是可笑……最可笑的是,她竟然会觉得安心。 ……太可笑了。 金鲤真抬起手,抓紧他背上的衣服。 金鲤真因为洛尔洛特说的话而心乱如麻,走下楼梯来到一楼时,宴会厅里远远传来的欢声笑语后她意识到这里是江璟深的订婚宴,想到自己是江璟深出席的唯一亲人,她决定还是去和江璟深告知一声再离开。 走到宴会厅门前,她往里望了一眼,看见江璟深和袁娅结伴,正在和柳启翰和俞璧夫妻一脸关切地说着什么,周围人群簇拥如众星捧月。 金鲤真不想去打扰他,转而决定以信息告知。 江璟深把柳启翰和俞璧送出宴会厅后,站在门口没有立即回去,他拿出刚刚震了两下的手机,看到金鲤真的信息后,皱着眉马上打去了电话。 “你身体怎么不舒服?要紧吗?” 他听到金鲤真没什么精神的声音:“ 没什么,也许睡一觉就好了。” “别逞强,如果休息一会还不舒服就去医院检查,知道吗?”江璟深皱眉说道。 “好。”她在电话里恹恹地答应一声。 江璟深挂了电话,还是无法放心,他想去看看她的情况,想到她身边的胥乔,又想到这里是自己的订婚宴,低头露出一丝自嘲的笑。 “璟深,快来,尤叔叔说要和你聊聊!”袁娅从宴会厅走出,看见他,一脸欣喜地朝他招手。 要想对金家进行反洗钱调查,身为人行行长的尤永群在他的计划里必不可少。 江璟深看着袁娅,片刻后,朝她走去。 柳启翰带着妻子走进电梯,按下负一层的按钮。 电梯门缓缓关闭,柳启翰看向身旁沉默不语的爱妻,尝试用轻松的语气和她说话:“累了吗?” 过了几秒,俞璧才像是接收到他的信息一样,慢慢摇了摇头。 “璟深订婚了,天上的江倩想必也该放心了。”柳启翰柔声说。 俞璧沉默地看着电梯上自己麻木苍白的脸。 “下次我们来,就是璟深的婚礼了……之后还会有真真的订婚宴,真真的婚礼,也说不定是璟深孩子的满月酒排在前面……你不打起精神怎么行?江倩不在了,我们要替她看着孩子们长大成人。” “启翰……我好愧疚。”俞璧麻木的目光注视着镜像中的自己,轻声说:“如果不是我,倩倩也不会走上自杀这条路……是我害两个孩子没了姐姐和妈妈。” “你怎么又这么想,不是说了这件事和你没关系吗?”柳启翰握住她冰冷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 “是我违背规定……禁不住她的恳求将车祸事件的调查内幕透露给她,如果我没有告诉她车祸中的那些疑点,她一定不会……”俞璧说不下去了,她紧紧抿住嘴唇,眼眶发红。 “你不能把所有问题都怪到自己头上,江倩的产后抑郁症始终没好,病症再加上父母忽然意外离世的噩耗才是压垮她的主要原因,难道江倩看到她最好的朋友因为自己的死亡而这样惩罚自己,她在天上就会开心吗?”柳启翰握着俞璧的双肩,将她转向自己:“想想今天订婚的璟深,一切都在变好……不是吗?” 俞璧沉默半晌,低声问:“今天为什么没有看到真真?” “璟深说之前都在的,应该是出去透气了。”柳启翰宽慰道:“你要是想见真真,我让璟深约个时间,我带你去看她,好吗?” “……不了。”俞璧说。 电梯到达地下车库,门扉向着两边打开,柳启翰小心牵着俞璧走出。 上车关门后,柳启翰俯下身,给副驾的俞璧系上安全带。 “启翰……如果非非还活着,也就只比真真小半岁,他们说不定会成为好朋友呢……” 俞璧轻柔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柳启翰手中的动作一顿,片刻后,才将安全带金属扣插入安全锁的缝隙,咔嗒一声轻响,他沉默着坐正身体,拉出身后的安全带系到自己身上。 “他那么聪明,一定考上了很好的大学,启翰,你说他会选什么专业呢?” 柳启翰沉默地望着方向盘上的车标,一动不动,俞璧温柔的声音像是一把锋利的小刀,缓缓刺进他残破不堪的心脏,他沉默地倾听着,沉默地任由这把小刀在他的心脏中慢慢搅拌。 十六年了。 在自我惩罚的,何止俞璧一人。 “他离家的那一天把那只得白化病的变色龙也带走了……他现在还养着吗?”第203节 “他现在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呢?他那么爱哭,会不会把别人吓走?” 身旁传来一声忍俊不禁的轻笑,柳启翰朝俞璧看去,随着她的轻言细语,那双麻木黯淡的眼眸渐渐亮起光彩,她涣散的视线对着空无一物的车库通道,像是在透过虚无看着很远的地方。 “他是一年之中的最后一天出生的,三个月前是他的二十岁生日……他还记得自己的生日吗?有人会陪他过生日吗?我总是答应他明年一定陪他过生日,每一年都是明年,永远都是明年……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他心那么软,见不得弱者被欺负,就算自己没有能力也要挺身而出,他小的时候总说,长大后要像爸爸妈妈一样……做一个堂堂正正,为民除害的人……他现在还是这么想吗?” 俞璧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发红的眼眶中也开始闪动水光。 柳启翰压住胸腔中的疼痛,启动汽车引擎,将车慢慢开出车位。 “会的。”他轻声说:“……他从来没有让我们失望过。” 黑色的轿车慢慢驶向a出口,一辆白色的大保姆车迎面驶来,在擦身而过的瞬间,俞璧从打开的车窗里看见一张俊秀精致的脸。 “非——!”她激动到声音破音,连名字都没有完整喊出,保姆车径直朝着c出口开去,俞璧转头连连拍打着柳启翰握着方向盘的手臂,激动焦急地大喊:“我看见非非了!我看见了!快——快追上去!我的非非——!” “俞璧……你冷静一点。”柳启翰面色悲哀。 俞璧根本听不进他的话,她只知道自己看见非非了,她再不追上去,她的非非又要走了—— 俞璧突然打开车门,在柳启翰惊慌的呼喊声中毫不犹豫地解开安全带向外跳去。 她曾经是个警察,如何在紧急跳车时尽量保证安全的知识点在她从警校毕业时就已经倒背如流,辞去职务后的她却只是一个慌张害怕的母亲,她不必再去考虑大义,她只想找回自己的孩子—— 身体重重摔在地上,手肘和膝盖都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身后传来一声尖利的急刹声,俞璧顾不得查看身体,挣扎着爬起,踉踉跄跄地朝保姆车离开的方向奔去—— “非非!” “非非!” “柳择非——!” 她声嘶力竭地喊着,踉踉跄跄地奔跑着,直到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给死死拉住。 “俞璧!你接受现实吧!”柳启翰双眼发红,脸色涨着痛苦的青色,嘴唇苍白而颤抖不止:“非非已经死了!但是你还活着,我们还活着!求求你,向前看吧——” 他的声音沙哑了,他感觉再说一个字,自己的泪水都会夺眶而出。 “我看见他了!我看见非非了!”俞璧神情激动,在他手中挣扎,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身手矫捷,令罪犯闻风丧胆的刑事警察,转瞬就从他手中挣脱,头也不回地跑向出口。 她的非非啊—— 她的孩子啊—— 她曾经不得不舍弃的孩子啊—— 俞璧泪流满面地奔出车库,天上群星高挂,路上车水马龙,她的非非去哪里了?怎么一直忘记回家? “非非……” 她跌跌撞撞地走在路上,不顾路人异样眼光,声音沙哑地呼喊着儿子的名字。 “俞璧,别这样,我们回家——”柳启翰追上她,不顾她的拳打脚踢,将她用力抱进怀里,哽咽着说:“我带你回家——” “我要去找非非,我看见了……他就是非非,你信我,启翰,你信我——他就是非非!”俞璧抓着他的衣领,泣不成声地乞求道。 这样的她,他已经看了许多次,每一次都信誓旦旦,每一次都失望而归,她的精神已经崩溃了,所以他必须坚持着,再痛再累也要坚持着——为了站在她面前,给她遮风挡雨。 “我求求你……启翰,帮我找他,你一定要帮我找到他……”她痛哭着向他哀求,满面狼藉。 柳启翰伸手将她脸颊旁一缕垂落的花白头发别到耳后,压下心中喊不出也说不明的刻骨剧痛,哑声说:“……好,我一定找到他。” 作者有话要说:  是he,he,怎么可能不he 海胆的曙光就在眼前,海胆冲鸭—— ps:女主还是织尔蒂纳,只是人类基因的比重越来越大了,如果之前没阴差阳错吃三个月的素,这时候可能已经是人类了。 海胆父母当初面临的是救正义还是救孩子的选择。下一章海胆一家见面解释。 第233章 金鲤真直到光着脚走进客厅的时候依然失魂落魄。 世界观被打破的滋味不好受, 她直到现在也没能接受从洛尔洛特那里的得知的真相。 她径直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 一屁股坐到洒满月光的地上, 呆呆地看着窗外那轮明亮的弯月。 她被困在地球了? 她再也不能离开这里了? 她无法实现称霸宇宙的梦想了? 她要像一个普通的弱小人类一样, 生老病死,渡过短暂而无意义的一生吗? 有人在她身后坐了下来, 她感觉自己被从后抱住。 胥乔的下巴搁在她的肩上,他没有问她怎么了, 只是轻柔但坚定地说了一句:“我一直都在。” 金鲤真目不转睛地盯着天上的月亮,言不由衷地说:“你在又有什么用, 我要天上的月亮你能给吗?” 身后的胥乔沉默了, 片刻后,她感觉到身后一空,他松手站了起来。 金鲤真克制住想要转身的欲望,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直到有东西落在她身旁。她朝一旁看去,是一大盆水, 水面上涟漪阵阵。 胥乔重新在她身后坐下,长腿一圈, 她就陷进他宽阔的怀抱里。 “月亮, 送给你。” 他的话就像有魔力似的, 话音刚落, 水面上的涟漪就彻底平息了,镜子般平滑的水面上,安静地倒映着一轮弯月。 “真真, 没事的。”他在她耳后轻声说:“哪一次你不是撑了过来,成为最后的赢家?” 是啊,有哪一次不是这样吗?金鲤真怔怔地注视着水中的弯月。 她出生的时候弱小不堪,一颗稍微坚硬一些的石子就能杀死她,织尔蒂纳信奉弱肉强食的法则,强大的新生儿以生母为养料,弱小的新生儿则变成生母的养料,她拼死逃出,遇见天神般从天而降的格洛丽亚。 她是格洛丽亚所有收藏品中最为弱小平凡的一个,却也是成功活到最后的一个。 她遇到趁格洛丽亚外出,特意闯空门的洛尔洛特,必死无疑的局面下潜能爆发,提前打开了微缩虫洞成功逃离。 每一次,她都绝地翻盘了。 这一次,同样也会如此。 金鲤真打起精神,迅速开始思考。现在得知真相还来得及,她只是在“同化中”,而不是“同化完成”,她的身体中人类基因的比重越来越大了,但她依然还是一个织尔蒂纳,她还能感觉到洛尔洛特带给她的威压感就是最好的证明。 三个多月的素食反而误打误撞,让她停下了同化为人类的最后一步,瞧,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运气。 打开微缩虫洞的能量虽然还差一点,但如果她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节省一点自身消耗,想要赶在六月前离开地球完全是可能的,她唯一需要警惕的就是洛尔洛特那个混蛋又来蹭她的虫洞。 金鲤真想通关节后,突然恼怒起来,都怪洛尔洛特那个危言耸听的讨厌东西,害她惶恐这么久!等她以后成为厉害的成熟期织尔蒂纳时,一定好好在洛尔洛特身上返还回去! “我想改善心情。”金鲤真忽然说。 “好。”胥乔百依百顺:“你想干什么?” 金鲤真反身将他推倒:“干你。” 水盆里的月亮破碎,涟漪再起。 第二天一大早,金鲤真被锲而不舍震动的手机吵醒,她在床上不耐烦地翻身,想要靠背对床头柜上的手机来无视它的存在。 一只修长的手臂从她头上掠过,拿起柜子上的手机。 “真真,是江璟深。”胥乔刚刚睡醒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金鲤真闭着眼睛伸出手,手机被海胆精灵自觉放进手里。 “……喂?”金鲤真把手机放到耳边,含含糊糊地说。 “你还没起?现在已经十点,我晨会都开完两场了。”江璟深一板一眼的说教声从手机里传出。 “今天可是周日——” “就是因为我周日也在工作,所以你的年终分红才能那么好看。”江璟深不为所动地说:“别瘫在床上了,赶紧起来收拾洗漱,一会有人要到你家来。” “谁啊?谁要到我家来?”金鲤真迷迷糊糊地说。 “你妈妈生前的好友俞璧,还有她的丈夫柳启翰。” “俞璧和柳启翰?”金鲤真的眼睛陡然睁开了,侧躺身体,安静凝视着她的胥乔映入视野,听到俞璧和柳启翰的名字从她口中说出后,他脸上的表情有片刻凝滞。 “他们的儿子早年被绑架撕票,俞璧精神有些不正常,经常错认年纪相仿的男孩是她儿子,这次她看到了你身旁的胥乔。”江璟深说。 “她儿子叫什么?”金鲤真瞌睡完全被惊走了,她看着对面的胥乔,胥乔神色平静。 平静过了头。 为什么连一丝吃惊都没有? “柳择非。”江璟深说。 金鲤真看着胥乔的眼睛不由瞪大了,这个名字…… 沉默半晌后,金鲤真直接开口问对面的胥乔:“……你要见吗?” 电话那头的江璟深陷入沉默。 金鲤真看着胥乔摇了摇头。 “不见。”金鲤真果断地说。 “俞璧是你妈妈生前最好的朋友,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帮这个忙。”江璟深说。 “不见。”人情世故在金鲤真这里完全行不通,俞璧是她生母的朋友又不是她的朋友,胥乔说不见她当然站在胥乔这边了。 江璟深沉默片刻后,说:“他们就在你家门口。” “什——” “顺便一提他们已经在门外等了两个小时,没有在深夜打扰是俞璧最后的退让。”江璟深平静地说:“你如果实在不想见,就出去和他们说一声,客气请他们离开吧。” 金鲤真挂断电话后,看向注视着她的胥乔:“他们就在门口。” 胥乔面无波澜,连睫毛都一动不动。 “嗯,你去洗漱换衣服吧。”他说:“我去准备早餐。” 金鲤真从床上坐了起来,抓着手机进了主卧的洗手间,没一会,她听见胥乔走出了主卧。第204节 金鲤真把马桶盖放下,一屁股坐了上去,她拿着手机在搜索引擎上迅速输入“俞璧”和“柳启翰”的名字,通过百度百科和相关的新闻,迅速捋清一个事件概况。 十六年前,震惊全国的巨贪沙铭落网,在彻底清算的时候,沙铭的同伙绑架了当时身为一级检察官,和首席大检察官一起负责此案的柳启翰的独子,并向柳启翰发去匿名邮件,以孩子为筹码,威胁他隐瞒罪证,让沙铭案大事化小,减轻刑罚,柳启翰当天报警,依旧按照法律程序推动了调查,警方暗中展开调查却一无所获,沙铭案终审开庭那天,柳启翰甚至坚持出庭终审,履行了他应尽的所有职责。 在公开的新闻报道上,沙铭罪有应得,锒铛入狱,绑匪在出租屋中被警察包围后开枪自杀,孩子渺无音讯,整个事件模糊不清,沙铭始终坚称自己对绑架一案并不知情,在监控系统中被拍摄到的绑匪一个字都没有吐露就自杀在了出租屋中。 金鲤真昨天在订婚宴上还阴差阳错听到了这个事件中没有被报道的一个细节,绑匪将孩子的血衣作为示威寄给了俞璧。 昨天单听这个事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一旦加入整个事件,金鲤真就发现一个疑点,按照常理,如果是为了报复没有按照他们要求去做的柳启翰,血衣应该直接寄给在法院的柳启翰,为什么幕后的人会选择寄给留在家中等待警方联系的俞璧? 因为寄到法院更危险? 寄血衣的是收下陌生人钱财帮忙跑腿的八岁小孩,不存在更改地点就会增加暴露危险的可能性。 因为没有办法交给庭审的柳启翰? 让办事大厅的人转交,在法院门口等,总有办法见到柳启翰。 碍于法院门口的一堆媒体存在,不想让事情闹大? 如果幕后的人会害怕事情闹大,就不会有恃无恐地寄出血衣了。 十六年前,又是十六年前。 十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金鲤真收起手机,怀着疑惑的心情洗漱好后,在衣帽间里随手取下一件姜黄色的t恤和水洗蓝的破洞铅笔裤换上,她走到客厅的时候,看到胥乔正站在开放式厨房的橱柜前准备早餐,他神色平静,沉稳地往晶莹剔透的锤目纹玻璃杯里倒牛奶。 “我准备开门了。”金鲤真对他说。 “嗯。”他答得随意,像是丝毫都不在意将要进门的人:“真真,你想在今天的三明治里加芝士还是奶酪?” “芝士。”金鲤真走向玄关。 开门以后,站在门外的两人都马上朝她看来。 是昨天在订婚宴上已经见过的柳启翰和俞璧,柳启翰和昨天相比只是多了些疲色,俞璧就严重多了,一双眼通红不说,脸上毫无血色,再加上她花白的头发,金鲤真默默打量了他们一眼,在柳启翰对她试探地露出微笑时,放开门把,让出进门的空间:“进来吧。” 这种情况一般都无关人员都会有些尴尬,好在金鲤真不是一般人,和往常相比,她只是多了一个开门的动作,开门以后,她就回到了平时的行动规律,坐上餐桌惯常坐的位置,悠然地等着开饭。 俞璧刚要从玄关踏上客厅的地面就被柳启翰拉住,他看到了金鲤真光着的脚。 “脱鞋。”他对俞璧低声说。 俞璧的目光紧紧盯在厨房里的胥乔身上,颤抖的手脱了几次才把鞋完全脱下。 两人走进客厅后,俞璧朝着胥乔快步走去,柳启翰看了他们一眼,朝金鲤真走了过来。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柳启翰愧疚地说:“我叫柳启翰,她是俞璧,我们是你妈妈生前的朋友。我们的儿子小时候被绑架了,一直没有音信,俞璧有时候会将年纪差不多的男孩认成自己的孩子,昨天在车库看见胥乔后,她的精神很不稳定,出于无奈,我只能带她来清早拜访,如果给你造成不便,我一定会尽量补偿。” “我无所谓。”金鲤真耸了耸肩,看向厨房的胥乔。 有所谓的是他。 “非非……” 俞璧停在胥乔身前,痴痴地看着胥乔,她伸出手想要触碰他,胥乔侧身避开了。 “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别人碰我。”他疏离客套地微笑着说。 “非非……我是妈妈呀……”俞璧的眼泪流了出来,她流着眼泪,讨好地朝胥乔笑。 金鲤真忽然明白胥乔精致秀气的五官和轮廓从何而来,他们的眼睛在含着泪光微笑时如出一辙。 胥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端着餐盘越过俞璧,向餐桌前的她走来。 在柳启翰和俞璧的面前,胥乔把牛奶和一大盘三明治放到她面前,夫妻两人一直看着他的行动,柳启翰带着疑惑的目光在她和胥乔身上打转,等胥乔放好东西后,柳启翰把刚刚对金鲤真说的那些话,作了一些改动,又对胥乔说了一遍。 胥乔面无波澜地点了点头,看向金鲤真:“你觉得是在这里还是我带他们回我那里谈比较方便?” “这里。”金鲤真拿起三明治。 得到许可后的胥乔转头看向等待回复的柳启翰和俞璧,神色平静,就像在接待一对前来就餐的陌生客人:“请坐吧,你们吃过早饭了吗?” “我们吃过了。”柳启翰刚张口,俞璧就殷切地抢先做出回答。 胥乔走回厨房,柳启翰拉着俞璧在餐桌前坐下,俞璧侧着半个身子目不转睛地看着胥乔重新走出厨房。 胥乔将两瓶苏打水分别放到柳启翰和俞璧面前,又将托盘里的牛奶和三明治放下,接着在金鲤真身旁坐了下来。 “胥乔,我们从璟深那里得知你和户口记录上的父母是收养关系,很冒昧提出这个问题,你还记不记得被收养之前的事?”柳启翰定定地注视着胥乔。 柳启翰原本是不信俞璧的话,但是等到真正见到胥乔后,他忽然理解俞璧的激动,因为就连他自己,都在看见胥乔后生出期待,他从眼前的青年身上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熟悉感,俞璧错认过许多人,但这是第一个触动他情感的人。 像,又不像。 胥乔秀气的轮廓,纤长的睫毛,湿润黑亮的眼眸,无一不和他记忆中的非非重合。 但是胥乔的气质很冷,不是江璟深那样出身优越,带着一股傲气的冷,而是一种死气沉沉的冷,像是锋利刀刃上闪出的寒光,没有生命也没有感情的冷。 四岁的柳择非是个和“冷”这个词背道而驰的孩子。 他爱笑,爱哭,心地善良,看到一个拄拐的老人过马路都会特意停下,陪着对方一起慢慢穿过车水马龙。 他一直都觉得,非非是上天送给他的小天使。 后来,在大义和私情面前,他选择了大义,他亲手放弃了上天送给他的礼物。 之后的每一天,他都活在无尽的自责中。 柳启翰看着胥乔笑了笑,那是一个不带感情,无意义的笑。 “记得。”胥乔说。 “你都记得什么?”柳启翰追问。 “我记得我父母是乡下人,因为离婚,两方都不想要我,所以干脆把我卖给了人贩子,人贩子又把我卖给了之后的养父母。” “不可能!”俞璧激动地打断了他的话:“你就是非非,你明明就是我的非非——” “俞璧,冷静一点,别吓着孩子。”柳启翰话音刚落,俞璧就立即闭嘴了,她紧紧抿着双唇,一动不动地看着胥乔,只是用坚定的眼神表达她的立场。 金鲤真没有参与谈话,默默吃着三明治。 “柳先生,我有一个问题想问。”胥乔的称呼出口后,柳启翰有一丝怔愣,他顿了顿,才神色复杂地说:“……请说。” “你们想找的那个孩子多大了?”胥乔平静地问。 “去年十二月三十一号刚满二十岁。”柳启翰看了眼金鲤真:“比真真小半岁。” 胥乔微微笑了:“我比真真大两岁。” 俞璧想要说什么,张开口,似乎又想起柳启翰的嘱咐,不情愿地把嘴闭上了。 “有证据证明吗?”柳启翰问。 “柳先生。”胥乔笑道:“我不是你的犯人,我没有义务向你证明我的年龄是否属实。” “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柳启翰忙说:“只是考虑到万一有什么误会——” “的确有误会。”胥乔说:“很抱歉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希望你们尽早接受这个现实。” 柳启翰神色黯然的沉默半晌,开口道:“抱歉,打扰了……” “不!你就是非非!”听到丈夫放弃,一旁的俞璧再也忍不住,伸出的双手越过桌子抓住了胥乔的手臂。 “非非,你看看妈妈,是妈妈啊……你最喜欢的妈妈啊,你不记得了吗?”俞璧泪眼婆娑地看着面色平静的胥乔。 “……抱歉,你认错人了。”胥乔无动于衷地看着她。 “没有认错……我没有……”俞璧拼命摇头,眼泪夺眶而出:“你是不是在怪妈妈这么久了才找到你?对不起……非非,对不起……但是你相信妈妈,妈妈从来没有忘记你,从来没有放弃过找你……” 胥乔的手臂往后退了退,俞璧死死抓着他的手臂,他挣不脱,看向对面一直在观察他神色的柳启翰,彬彬有礼地说:“请帮下忙。” “……对不起。”柳启翰神色黯然地拉住俞璧,胥乔得以从她手中拉出自己的手臂。 “真真一会还有行程,请问你们是……?”胥乔开始下温和的逐客令了。 今天一天都没有行程的金鲤真在旁边装透明人,默默拿起最后一块三明治。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们这就离开。”柳启翰把俞璧拉了起来,俞璧泪如雨下,一边不情愿地被拉着往门口走去,一边侧过身来看胥乔,一脸心碎的泪水。 胥乔仿佛无动于衷,金鲤真甚至听见他在玄关说了句:“慢走。” 关门声传来后,又过了片刻,他才重新走回客厅,他在顶灯下站了一会,脸上露出一丝茫然。 “过来吃早饭。”金鲤真开口说道。 胥乔这才像是找到主心骨似的,走到她身旁坐下。 金鲤真已经吃完一大盘三明治,她喝光最后一口牛奶的时候,故意让牛奶在嘴唇外面浸了一会,放下玻璃杯后,她转过身正对着胥乔,曲起双膝,脚丫子踩在胥乔大腿上,在他转头看来的时候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胥乔看见她后,不由露出笑容,他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擦去她嘴上的“牛奶胡子”,声音轻柔地说:“……怎么了?” “我想睡觉。”金鲤真看着他,张开手臂。 胥乔明白她的意思,把她抱了起来,走向主卧。 金鲤真被轻轻放到床上后,她伸手拉住胥乔的手臂,身体往后挪动,腾出一个人的空间。 片刻后,胥乔在她身旁躺下,她的手穿过他的手臂,身体凑近,抱住他的胸膛。 胥乔的手落到她的后背,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凸起的蝴蝶骨,不带□□色彩的单纯抚摸,让她觉得自己在他怀中化作慵懒的小猫,失去野心,失去冲劲,就像被温暖的阳光晒着一样,昏昏欲睡。 “你都知道些什么?”胥乔低声询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只知道……”金鲤真埋头在他怀中:“你真想躲的话,她碰不到你。” 在听到柳择非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就确定了。 她从前听见的不是“狒狒”,而是“非非”。 在上京重逢后胥乔报的假名“徐泽飞”,也是他潜意识中留下的一丝记忆。 胥乔,就是十六年前被绑架的柳择非。 胥乔沉默许久,久到这间卧室里的空间都开始凝滞,他哑声开口:“……你不问我吗?” “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低声说:“如果你不想认亲,有人非要你认,我就把他的头按到楼下池塘里去,让池塘里的鲤鱼甩他几十巴掌清醒一下。” 金鲤真等了一会也没听他说话,她抬起头来,看见他弯成月牙的双眼,湿润的水光在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动,闪耀如星光。 “真真,我想吻你。”他笑着说。 金鲤真想起被电动海胆摩擦的痛苦有些瑟缩,她挣扎了半晌,一脸壮士断腕的决绝:“……就一次。” 她等着他的靠近,却看见他拿起她散落在枕头上的一缕黑发,垂眸吻在发尾。第205节 他吻完以后,将长发慢慢收紧在握拢的手掌中,抬眸看着意外的她,笑着说:“……这样就够了。” 这样就够了。 所有的疼,他一个人扛。 不要她背负,所以也不用她知晓。 他一生所求,只有日不落。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其实都是两章的字数,我懒得分成两章了 上应该没啥区别 第234章 四月底, 华夏流行音乐奖如期举行。 晚上八点, 柳不弯作为此次受邀的媒体之一, 混在红线外的前排, 和其他引颈翘首的记者一样,期待地望着红毯尽头的走廊拐角。 “金鲤真这次入围了最佳女歌手, 如果这奖真的落她头上,她就是流行奖设立以来最年轻的歌后了。” 前面走过一名不入流的女歌手, 尽管她搔首弄姿,依然没有获得记者的青睐, 柳不弯身旁的两个记者已经将心思放到还没出场的话题女王身上。 “金鲤真这次入围的奖项还挺多。” “可不是, 光入围就有6项大奖,我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时守桐一统国内乐坛的年代。” “金鲤真的新专辑在b榜也有不错的成绩,下张专辑如果还是这个水平,估计她就要去格莱美和时守桐竞争了——这飞升的速度比时守桐还快。” “我原本以为,拯救了华语乐坛的时守桐已经是百年一遇了,这才多少年?又出一个金鲤真……真是可怕。” 这就让他们觉得可怕了?柳不弯不屑地想。 下个月《长恨歌》会在戛纳电影节开幕式上全球首映, 如果金鲤真再搬回来一个影后桂冠,他们不得吓到眼睛掉地上? “这次薛耀也是颁奖嘉宾, 如果能拍到两人同框就好了。”一名记者说道。 “话题女王和话题国王的同框, 不管写什么都会流量爆表……上次那个落水事件, 我自己搞的公众号就是胡乱写了几篇他们的爱恨情仇, 一夜之间就涨了十万关注。” “落水的时候我也蹭了热度,我在微博……” 另一人话没说完,红线外的记者们忽然猛地沸腾起来: “金鲤真和薛耀来了!” 柳不弯连忙收起听八卦的心, 抬起相机朝红毯尽头看去。 一头黑色大波浪卷发的金鲤真挽着薛耀出场,她穿着一件裙体层叠繁复的吊带连衣裙,每节裙片的颜色由深至浅,如宝蓝色的深海到翻飞的白色浪花,裙尾轻盈如波浪,包裹住她白皙如雪的美丽身体,随着她的踏出的每一步,浪尖都在涌动,金鲤真一如既往昂头挺胸,她饱满的双唇粉嫩如樱,又黑又亮的杏眼中闪着一往无前的勇气,她大步前行,宛如踏浪而来的美人鱼。 在她身旁的薛耀穿着墨蓝色的西服,肩宽腰窄,帅气非凡,一出场就引发不少女记者的尖叫。 “你有没有觉得薛耀好久都没染头发了?他以前那么喜欢染发的。”一个记者在柳不弯身旁狐疑的嘀咕、 “因为金鲤真不染发吧。”另一人随口答道。 柳不弯才没心思去研究薛耀为什么不染发的问题,她一个劲朝两人按着快门,这都是卖点啊—— “金鲤真!”柳不弯朝金鲤真大叫道。 自己这个昔日同学的面子还是有点重量,金鲤真不止朝她看来,甚至还挽着薛耀走到了她面前。 “拍,拍够十张我再走。”金鲤真一拂秀发,一脸她熟悉的招摇表情。 “你朋友?”薛耀问金鲤真。 “有意见?”金鲤真白他一眼。 “居然连你都有朋友……”薛耀心情复杂,怎么他就没朋友呢? “小心说话,不然戳死你。”金鲤真的手肘示威性地动了动。 等柳不弯拍完后,金鲤真挽着薛耀往颁奖大厅走去。 在大厅按着工作人员的指示落座后,薛耀在旁边扭来扭去像是多动症患者。 金鲤真嫌弃地看着他:“你在干什么?” “一会颁奖典礼结束后,你要参加晚宴吗?”薛耀扭扭捏捏地问。 “看情况。”金鲤真说:“有事?” “一会再告诉你。” 夭寿,金鲤真居然看到薛耀耳朵红了。 金鲤真坐在座位上看着台上不断开奖,终于,等到了最佳女歌手的开奖时刻。 “你觉得会是自己吗?”中途颁了一个最佳新人奖项的薛耀小声问道。 灯光不停闪耀,舞台中央的大荧幕上来回切换着包括她和柳倩在内的入围歌手的近景特写。 颁奖的嘉宾是老牌天王河震,他揭开卡片,大声念出万众瞩目的名字:“今年最佳女歌手的获奖者是——金鲤真!恭喜她!” 大荧幕中只剩下她的镜头,金鲤真看着荧幕中光彩照人的自己,提起一边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除了我,还能是谁?” 会不会被好事者解读出唇语? 她不在乎。 无所畏惧的金鲤真起身,在满场掌声中昂然地走向颁奖舞台。 “恭喜你!”身穿白色西装的河镇真诚地向金鲤真递出最佳女歌手的奖杯——奖杯底座上是一个纯金打造的话筒,精致又大气,底座上刻着得奖日期和得奖人、奖项的名字。 金鲤真接过以后,因为心情不错,顺便对不断鼓掌的河镇点了点头,说了句谢谢。 正在看直播的鱼丸流出了感动的泪水:“天啊——我的鱼崽长大了,知道说谢谢了,多有礼貌的孩子啊!” 台下的媒体记者纷纷瞪大了眼:“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气死人不偿命的金鲤真居然会说谢谢。” 河镇从舞台后离开,在颁奖时退到一旁的主持人走到金鲤真身边,笑着说:“恭喜你成为华夏流行音乐奖上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歌后,你有什么想说的话吗?” 金鲤真把去年领最佳新人奖时背的台词给更改了一下,再次讲了出来。 执行导演在台下朝主持人打手势,暗示他再采访一会。 “你今天拿到了我们的最佳女歌手奖,能不能像我们透露下一步计划是什么呢?”主持人问。 “进军戛纳。”金鲤真借着这个舞台直接对数千万通过现场或直播看着她的观众宣布:“《长恨歌》将在5月25号的戛纳电影节开幕式上进行全球首映,今晚十点《长恨歌》官微将会发布第一条预告片,欢迎大家关注。” 金鲤真说话的时候,主持人向台下的执行导演看了一眼,对方没有作出任何指示,主持人才放下心来等金鲤真说完,她业务水平过硬,又是流量艺人,节目组不介意给她开个小门,分出一点时间让她打个广告,要是换了其他人,早就被不客气地打断了。 “这么看来,今年可是金鲤真的丰收年啊。”主持人向着台下观众打趣了一句。 “事业上大丰收,那么感情上有没有相关安排呢?据我所知,你的歌迷可是都盼着你尽快找到真爱,写出更多好歌呢。”主持人看向金鲤真。 金鲤真的目光不由向一侧的观众席看去,正好坐在金鲤真所看方向的薛耀呆愣地看着她,又在大荧幕上出现他的脸时脸色迅速涨红,挺直背脊。 “我不会爱上谁。”金鲤真说:“但是我有……比喜欢多一点的人。” 全场沸腾。 颁奖大厅里的明星和普通人都在交头接耳,她无视这些嘈杂,目不转睛地看着角落阴影中的那个人,他混杂在许多工作人员和黑色器材背后,被阴影吞噬,但是很奇怪,仅凭一个轮廓,她就知道—— 是他。 “能不能在这个大好日子里,像我们透露一下对象是谁?”主持人激动不已,带有暗示地说:“是不是那个家喻户晓,令全国少女都尖叫不已的帅气男人?” 她比喜欢多一点的人……是个爱哭鬼。 金鲤真收回视线,在无数人的瞩目期盼中,露出张扬的笑容: “一个笨蛋。” 一个脑子不好,总是做亏本生意的笨蛋。 一个好像在她身边才能呼吸的笨蛋。 一个伤痕累累,除了她,没人珍惜的笨蛋。 金鲤真拿着奖杯走下台,在满面通红,想说话又说不出的薛耀旁边坐下。 接下来的整场颁奖典礼,金鲤真成为大荧幕的常客,二专《talking to the rain》获得年度专辑奖、金鲤真凭《scars》获得最佳编曲奖、制作本张专辑的段实溪获得最佳专辑制作人一奖,毫无疑问,金鲤真是今晚最大赢家。 颁奖典礼结束后,大厅内人头攒动,人们陆续离开,一部分人流向着大门走去,一部分人流则涌向晚宴大厅。 还有不少留在大厅的,认识的不认识的艺人和制作人把金鲤真团团围了起来,不断恭维祝贺她成为华夏流行音乐奖上最年轻的歌后,薛耀在外面急得跳脚也没找准机会插话,看看臭鱼那喜笑颜开的脸!太不端庄!太不矜持了!不就是扔掉良心尬吹吗?他、他也会—— “金——” 薛耀刚刚开口,看见金鲤真那个讨人厌的助理走了过来,把一个震个不停的手机递给她。 胥乔一出现,金鲤真就推开众人围绕走了出来,薛耀看得怒火中烧,他刚刚在外面跳脚的时候她怎么不怎么快就出来?! 哼,还说比喜欢多一点……薛耀心里的怒火在想到这句话的时候奇妙地萎靡下去,他又感觉脸上开始发烫。 金鲤真接过手机接通后,没说两句就变了神色,薛耀看见她说了句“没有”,还朝胥乔看了一眼。 薛耀好不容易终于等她打完电话,赶在其他人围上来起来抢先凑了上去:“臭鱼,走啊,去晚宴厅吃东西。” 说完以后,他后悔得想咬掉自己舌头。 为!什!么!他又要叫臭鱼!虽然他们还没正式确认关系,但今晚她一个女孩子都先开口了,他也应该温柔一点。听说现在的女孩都喜欢被叫宝贝…… “宝……”薛耀刚刚改口,金鲤真就对他说道:“我不去晚宴厅,我先走了。” “你去哪儿?!”薛耀瞪大眼睛对着已经转身离开的金鲤真喊。 金鲤真猛地脚步刹车,转身看着他,薛耀心里升起喜悦,少男心还没多转几圈,就听金鲤真语带威胁地说:“今天晚上电影预告片发布后记得转发点赞,让你的药姐姐们都安利起来,扑街的话我就把账算你头上。” 薛耀目瞪口呆地看着金鲤真和胥乔快步离开了。 第235章 金鲤真走出颁奖大厅后, 径直走向停在门口的白色保姆车, 大门外蹲等的记者数不胜数, 一见到走出的金鲤真, 就像嗅到肉香的豺狼般围绕过来。 连续不断闪烁的闪光灯将夜幕照得雪白,胥乔护着金鲤真, 破开人潮,推开无数挡路的记者, 和迎到半路的小丁汇合,一起把金鲤真护送进了保姆车。第206节 胥乔护着她的头顶让她先坐上车, 等他坐上车, 拉上保姆车门,彻底隔绝外面聒噪的记者后,金鲤真对驾驶席的宋渡说:“开到前面的友爱路,在一辆黑色大众旁边停一下。” “好嘞。”宋渡启动引擎。 金鲤真直到这时才有空对一旁的胥乔解释:“柳启翰的电话……”她顿了顿,说:“俞璧失踪了,他在友爱路等我们。” 胥乔垂下眼眸, 片刻后才说道:“嗯。” 俞璧失踪了,说真的, 这和金鲤真有什么关系?如果换了以前, 她连眼皮子都不会因此多抬一下, 她根本不在乎俞璧的死活。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胥乔在乎俞璧的死活, 所以她也在乎。 她就要走了,快则五月,慢则六月, 她会永远离开这颗星球,她想要在她离开之前,给他找一个可以栖息的地方。 她仅仅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的担忧他,拒绝去思考担忧他的根本原因。 保姆车很快停在了友爱路路口的一辆黑色大众轿车身后,金鲤真隔着玻璃就看见站在大众轿车外焦急张望的柳启翰。 胥乔拉开车门,先下车,然后护着金鲤真下车。 柳启翰在保姆车还没停稳的时候就快步走了过来,金鲤真一下车,他就等不及地说:“真真……俞璧不见了,我担心她会来找你们,这是她平时吃的药,如果她精神不稳定……”柳启翰看向胥乔:“你就装作我们的孩子,哄哄她,让她把药吃下……她很好哄的,麻烦你了,拜托你了……” 柳启翰声音的颤抖连带着波及了嘴唇,他似乎自己也有意识,在说完以后用力抿住了嘴唇,把三四个小瓶子塞到了胥乔手里,又过了片刻后,再次张口:“我还要去我们以前住的地方找找,拜托你们了……如果看见她,请马上联系我。” “你去我家附近找了吗?”金鲤真问。 “找了……没找到……她是一名优秀的警察,她如果不想被我找到,我是不可能找到她的……”柳启翰面色苍白:“真真,胥乔,拜托你们了……我的手机一直开着机,如果有什么消息,请立即联系我。” 柳启翰说完后,步履不停地走到大众轿车前开门上车,马不停蹄地开车走了。 金鲤真看了眼胥乔紧紧握在手里的药瓶,重新坐上车。一直在竖着耳朵听的宋渡立即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地看着方向盘。 “回家。”金鲤真说。 柳启翰觉得俞璧是来找他们了,金鲤真也同样认为,所以在保姆车开到公寓附近的时候,她就在注意路边的行人,她看了眼旁边一声不吭的胥乔,他望着窗外,神色平静,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情,但是如果仔细观察他视线的轨迹,会发现他同样也在有目标地寻找。 对她来说,胥乔愿意回归柳家当然皆大欢喜,柳启翰身为首席大检察官,地位超然,她走了也不用担心胥乔被人欺负,但是,如果——如果胥乔不愿意回去呢? 她走了以后,他要去哪里呢? 金鲤真一直在考虑自己离开后的事,要去很多星球冒险,要打得洛尔洛特哭爹喊娘,要成为宇宙最强的织尔蒂纳——这一刻,她忽然升出另一个思考,在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胥乔又在哪里,做什么事呢? 他对未来,有没有自己的计划? 保姆车在地下停车场停稳,金鲤真拿着今晚得到的奖杯下车,和胥乔一起乘电梯升上顶楼。 电梯里的一路两人沉默无言,直到金鲤真踏出电梯,看到门前空无一人。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是轻了一点还是重了一点。 她曾以为自己很了解人性,但是唯独对胥乔的这股情绪,她搞不懂,她对胥乔的感情,像是有生命,有意识,知道在局势不利时暂且蛰伏,知道在门缝打开后得寸进尺,一点一点地侵蚀着她的心脏,从“不可能喜欢”到“喜欢”,再从“喜欢”到“比喜欢多一点”。 金鲤真用指纹开门后,脱鞋进屋,将奖杯放在客厅的玻璃展示架上,她回过头刚要对胥乔说什么,看见胥乔身后站在门口,穿着新衣,背着一个单肩包,花白头发染黑,整个人焕然一新的俞璧,她痴痴地注视着背对着她还一无所知的胥乔,眼神中有殷切也有讨好。 胥乔从她吃惊的目光中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到俞璧时,他沉着脸后退了一步。 金鲤真几乎能看出他瞬间紧绷的身体线条,她完全能够理解,她现在种族能力严重退化,嗅觉和听觉都没有从前灵敏了,根本不知道俞璧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她一直都躲在应急通道里吗?等到自己开门才悄悄走出? “非非……”俞璧小心翼翼地看着胥乔的神色,想要进屋又怕惹他生气,站立不安地站在门边。 金鲤真从她那张娃娃脸上看到了疗养院时期的胥乔,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色,好像连呼吸都需要她的允许。 胥乔对俞璧视若未见,转身走到一边拿出电话,似乎是要联系柳启翰。 金鲤真咳了一声,主动打破缄默:“你先进来吧。” 金鲤真说这话的时候浑身都觉得不对劲,怎么回事?她不是这种打圆场的善良人设啊? 俞璧走进玄关,正要踏上客厅的木地板,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什么,弯下腰连忙脱了鞋。接着她才走进客厅,径直走到胥乔面前,从单肩包中拿出一个不锈钢的保温桶,讨好地对着胥乔笑:“非非……你一直想吃妈妈给你做的便当,妈妈今天做了,你尝尝……” 胥乔垂眸看向一边,对手机里说:“……我是胥乔,俞璧在真真家里,麻烦你来接一下。” 胥乔没说两句就挂了电话,再抬起头时,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俞璧:“柳启翰一会就来接你,你先坐吧。” 俞璧像是没听见似的,把保温桶往胥乔那方递:“……妈妈给你做了你爱吃的番茄炒蛋,糖醋里脊还有醋溜土豆丝,你尝尝……” 金鲤真看到不锈钢的保温桶撞到胥乔手臂,而他一动不动,他和她都在看着那双抱着保温桶的手,左手的五指上有好几处细细的刀伤,看颜色显然都是近期才造成的,其中两处还微微红肿,似乎是今天的新伤。 金鲤真看向胥乔,他在片刻后硬生生地扭转了视线,越过俞璧走向厨房:“真真,你想喝水吗?” “可乐。”金鲤真说。 胥乔拿着一瓶可乐和一瓶苏打水走了出来,他把可乐递给她,又把苏打水递给俞璧,疏离客气地说:“阿姨,苏打水可以吗?” 俞璧的眼泪渐渐含上眼眶,胥乔的手顿在半空一会后,垂了下来,他笑了笑,仿佛不以为意一般将苏打水放在了桌上。 俞璧将保温桶放在桌上,一边把桶盖打开,拿出里面装着食物和米饭的小盆一边强颜欢笑地对两人说:“真真也来吃吧,我做了好多呢——” 胥乔一动不动,空气仿佛凝滞,在他慢慢张开口的一瞬间,金鲤真走了过去,第一个在餐桌前坐了下来,她拿起俞璧摆好的碗筷,抬头看向胥乔:“陪我吃。” 俞璧屏住呼吸,期待地看着胥乔。 胥乔定定地看着她,眸光沉静黝黑,她和他无声地对视着,半晌后,他沉默地在她身边坐下。 金鲤真夹起一筷番茄炒蛋放进嘴里—— 呕。 这又咸又甜的是什么玩意? 金鲤真下意识想吐出来,抬头看到目光期待的俞璧和一旁看着她的胥乔,吐的动作进行到一半又停下来了,她犹豫一下,正想直接吞下,胥乔却看出了她的神色不对,皱着眉头抽出纸巾盒中的纸巾:“吐出来。” 金鲤真吐在他铺着纸巾的手掌上,他起身走向厨房,没一会,厨房里就传来了水流声。 金鲤真对面的俞璧有些失措地用筷子夹了一块番茄起来放进嘴里,然后是里脊肉,最后是土豆丝,土豆丝似乎是最可怕的味道,她紧皱的眉头在她强咽下口中食物后依然没有舒展开,俞璧抬起头,对金鲤真露出一个苦笑:“对不起……” 她的面孔和金鲤真认识的小时候的胥乔重合了,金鲤真心情越发古怪。 她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我要到楼下的超市买饮料。” “真真,家里有饮料。”胥乔从厨房走到客厅。 “我要喝的家里没有。”金鲤真站在玄关穿鞋。 “可乐、雪碧、养乐多、绿茶、冰红茶、果汁——你要喝什么?” “我要喝崂山白花蛇草水去火——”金鲤真扬声说:“别跟着我!” 金鲤真开门出去后,用力关上门,阻挡胥乔跟来的脚步。 她推开应急通道的楼梯,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拿出手机开始刷微博。 《长恨歌》的首个预告片已经被官微放出,和她预料的一样,顶级的制作团队再加上顶级的她,这部电影就不存在缺少关注的可能,预告片发布后龙慕云等主要演员们第一时间转发,薛耀因为参加颁奖典礼的缘故晚了一些,十分钟后转发,预告片发布至今快两小时,金鲤真作为主演兼投资人反而出现得最慢,她随手转发后,底下翘首以盼的鱼丸迅速开始带图建楼,评论转发数飞涨: “摄影棒呆,配乐棒呆,导演棒呆,演员棒呆,啊,世上已经没有我啦。” “呜呜呜,去不了戛纳看不了首映,我要把预告片舔一百遍。” “玉环好百搭,光一个预告片我已经搭出十几个cp了。” “有种撩完别跑!玉环娶我!” “爱玉护玉!人人有责!” “只要你看《长恨歌》,我们就是好朋友。” 金鲤真找不到乐趣,转到柳倩的微博下转了转,正好她今晚也发了新微博,受邀欧莱雅的素颜活动发布了小视频,下面的粉丝评论清一色的: “啊啊啊美美美!倩倩美翻天!” “这是哪里来的小仙女?为什么素颜都这么好看?” “呜呜呜宝宝你也太好看了吧?” 呵呵,真有意思。 金鲤真看了眼柳倩发的小视频,评论道:“鼻子的粉底脱妆了。” 无聊啊。 她百无聊赖地收起手机,心思不由飘到了不远处的门里。 空间和时间都腾出来了,这下俞璧会说些什么?胥乔又会回应什么?他最后会选择继续隐瞒还是坦白呢? 金鲤真呆呆地望着走廊明亮的顶灯。 她现在是在做什么? 金鲤真叹了口气,拒绝思考这种让人头疼的问题,她起身走向电梯间,决定去便利当吃根烤肠打发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键盘坏了,试了好久终于找到方法上传更新…… 第236章 “非非……对不起……”俞璧忐忑地看着胥乔:“妈妈下次一定会做好的……” 客厅里现在只剩下胥乔和俞璧, 胥乔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柳启翰为什么还没来? 怀着难以言喻的烦躁,他走回厨房, 拿出玻璃杯倒了杯冷水。 俞璧又跟了过来,小心翼翼地, 讨好地说:“非非, 妈妈现在已经不工作了,妈妈有很多时间陪你, 你一直想去的游乐园、水族馆……妈妈都有时间陪你去了……” 她苍白的手试探地搭上胥乔喝水的手臂,胥乔猛地后退了一步。 他定定地看着俞璧, 直看得她露出惶然神色。 “……够了, 我不是柳择非。”他说。 “你是——妈妈知道你是——” “就凭你的感觉吗?”胥乔笑了起来, 他的目光注视着手中的玻璃杯,脸上的笑像是机器提前预设好的程序,冷冰冰的笑容, 不带任何情感。 他放下剔透的玻璃杯,水波在美丽的锤纹中剧烈摇晃。 “你对我有多少了解,就认定我是你的儿子?”胥乔笑着抬起头,看向惶然无措的俞璧, 轻声说:“……还是因为你的儿子,也是一个混球恶棍?” “非非不是!”俞璧立即否认。 胥乔讽刺地笑了起来:“……可我是。” “像我这样的人, 你亲手送了无数个进监狱,现在你是怎么了?”胥乔笑着说:“发现了新的游戏,觉得给恶棍当母亲更有意思?”第207节 “不……你不是恶棍……”俞璧连连摇头, 眼泪顺流而下:“非非,你从小就是一个善良的孩子。” “善良?”胥乔垂下眼眸,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你只是忘记了小时候的事,没关系……妈妈都记得,妈妈一件一件的给你讲,你一定能想起来的——” 俞璧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向客厅跑去,胥乔看着她撞在椅背尖角上,撞歪了椅子,她忍着疼去拿椅子上她的单肩包,在虚空中抓了几下才抓住深蓝色的单肩包,她抓到包,脸上立即绽开喜悦,转身向着厨房跑了回来。 胥乔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走到自己面前,小心翼翼地拿出包中一幅难看的蜡笔画作。 红色太阳高高挂起,蓝色的小屋前铺着绿色的草地,草地上手牵手的三个人,还有一只白色的卷尾巴动物,蜡笔画的抬头空白处有着孩童稚嫩的笔迹: “幸福的一家人”。 在孩童的字迹旁,还有一个染墨的小脚印。 胥乔怔怔地看着蜡笔画,黑色t恤下的胸口起伏逐渐变得剧烈。 “你看——这是妈妈,这是爸爸,这是非非,还有你的小宠物‘棉花糖’……我们是幸福的一家人,你还记得吗?”俞璧的泪眼中含着期待。 许久的沉默后,胥乔夺过俞璧手中的画作,点燃燃气灶的火焰,在俞璧惊恐的目光中将画置于火焰之上。 “不要——!” 俞璧不顾火焰的灼烧,伸手抢走了胥乔手中的蜡笔画,她用手扑灭了画上的火焰,呆呆地看着角落上乌黑的一块,抬起头来看着胥乔,大滴大滴的眼泪接二连三落下。 “非非,你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我是个坏人。”胥乔弯着嘴角,声音轻得像是一根近乎零重量的羽毛:“坏人做坏事,需要原因吗?” 他湿润的眼眸仿佛被风吹动的湖面,他一笑,湖面荡起粼粼波光,满溢而出的湖水流过他的面庞。 俞璧泪如雨下:“你不是——” 胥乔看着她:“这是刑警的新型查案手法吗?伪装成孤儿的亲生父母,以柔克刚来获取案情线索?” 俞璧用力摇头,泣不成声。 胥乔走近俞璧,微笑着说:“我是胥乔,我的亲生父母是乡下人,养父母是酒鬼和癌症病人,我是一个和‘善良’这个词背道而驰的人,我不喜欢吃番茄炒蛋,因为我的记忆里只有发硬的临期面包,我想吃冰淇淋,我就去偷钱,我被人欺负,我就杀了他——你说,我这样的人渣,真的是你想要找回的非非吗?” 俞璧红肿的双眼中充斥着泪水,嘴唇白得像纸,抖个不停,她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神色痛苦而悲哀。 “认清现实吧。”胥乔轻声说:“你的儿子已经死了……柳择非已经死了,别毁掉曾经的梦。” 他近乎粗暴地拉开她,打开她身后的冰箱,开始往外拿出鸡蛋、白菜和茄子。 洗菜,切菜,他的动作宛如机械化进程,利索但麻木。 他感觉得到有人靠近,那个人试探地贴上他的背,像是终于找到丢失已久的宝物一般,依恋地抱住他。 “不许胡说……你还好好地活着,就在妈妈眼前。” 刀刃切破手指,胥乔握紧刀柄,无动于衷地看着手指上渐渐渗出的一线红色。 重若千钧的水滴啪嗒一声砸在他的手背,他握着刀柄的右手用力到指骨发白,左手则慢慢成拳,用力攥起流血的手指。 “……不要再来了。”他面无表情地说。 一墙之隔,公寓门外。 金鲤真吃完最后一口沾着辣椒面的烤肠后,电梯门开了,神色匆匆的柳启翰走了出来。 他看见站在门口的金鲤真,愣了愣,目光下意识移向紧闭的门扉上。 “他们还在聊吗?”柳启翰神色复杂的说。 “嗯。”金鲤真靠墙站着一动不动,将手中的竹签向着柳启翰投出。 竹签准确无误的投入了柳启翰身后的垃圾桶。 柳启翰踌躇了片刻,向金鲤真走来。 “真真,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柳启翰顿了好一会才接着说道:“你能不能说服胥乔,和我们做亲子鉴定?” “是的话又怎么样?”金鲤真漫不经心地看着地面。 柳启翰愣住了,看着她。 “你对胥乔了解多少?”金鲤真问。 “我们知道他是金乌会的帮派成员,还知道他被派来你身边是为了保护你。”柳启翰说。 “就这样吗?”金鲤真笑了,她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是你们只调查到这些情况,还是只愿意知道这些情况?” 柳启翰的嘴唇动了动,又无力地合上了。 “柳大检察官,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你问。”柳启翰说。 “如果你能重新回到16年前,你还会做下同样的选择吗?”金鲤真问。 这个问题,柳启翰在过去的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都问过自己。 沙铭案牵扯了近五十亿的国有资产,他的每一秒犹豫,都可能造成数亿国有资产的外流,造成数百万人民的经济损失,这些人可能失业,可能破产,可能走投无路而走上天台—— 落水的亲生孩子,和满载乘客,即将沉没的一艘巨轮—— 你会救谁? 柳择非出生那天,他在医院的产房中握着他小小的手,感动得泪流不止,他在心中发誓,要用生命去保护眼前他最爱的妻子和孩子。 他发过誓。 可是,在更早跟早的以前,他同样庄严地宣誓过: “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检察官,我宣誓:忠于国家、忠于人民、忠于□□和法律,忠实履行法律监督职责,恪守检察职业道德,维护公平正义,维护法制统一。” “宣誓人柳启翰。” 他应该如何选择? 柳启翰沙哑着声音,慢慢开口:“……会。” 柳择非失踪后的每一天,他都淹没在无尽的自责中,他后悔没有在非常时期多一些警惕,后悔当时没有和绑匪虚以委蛇,为警方争取更多的线索,他唯独,不后悔那天做出的选择。 不能后悔。 忠于国家,忠于人民,忠于□□和法律……最后,才是忠于情义。 柳启翰看见面前的金鲤真笑了,她的眸光在毫不遮掩地表达着她的嘲讽。 “现在你明白了吗?你们真的有做亲子鉴定的必要吗?”金鲤真笑着说:“柳择非已经死了,这里只有胥乔。” 她曾经一度不能理解胥乔拒绝从生父母不明的黑帮混混变为国家首席大检察官独子的原因,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他一直都看得很清楚。 “十六年既然你们舍弃了他——那就一直舍弃下去吧。”金鲤真定定地看着柳启翰:“不要再来抛弃他第二次。” “不要再来了。”她一字一顿地说。 柳启翰带走了俞璧。 金鲤真看着两人离开后,转身走回客厅。 胥乔正在往餐桌上摆碗筷,餐桌上花纹淡雅的瓷盘上分别盛着虎皮鸡蛋、清炒白菜和红烧茄子,他摆好碗筷后,抬头看见她,笑着说:“你怎么还穿着颁奖典礼上的衣服?夜里冷,你先去换衣服吧。” 金鲤真朝他走了过去。 胥乔因为她脸上不同寻常的神情而停住了笑容,他刚要张口,金鲤真将他往后推去,他的后背抵上冰凉的落地玻璃,发出一声撞击的闷声。 “你爱我吗?”她眨也不眨地望着他的眼睛。 那双乌黑湿润的眼眸背对着窗外明亮的夜空,和世间所有美好擦肩而过。 “爱。”他笔直地凝视着她的眼睛,毫不犹豫地说。 “你愿意为我去死吗?” “愿意。” “活着虽然痛苦,但你愿意为我活着吗?” “……愿意。” “你愿意抛下在这里的一切,和我一起离开吗?”她问。 胥乔愣住了,怔怔地看着她的肩上。 攀在人类躯壳肩膀上的奶白色小动物,和她的人类躯壳一起,睁着乌黑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喜欢的人。 胥乔朝她肩上的小动物伸出手,指尖在她本体的头顶上方顿住,慢慢蜷缩起来,他眼中的怔愣渐渐被泪水抚平。 “原来你在这里啊……棉花糖。”他哽咽着笑了起来。 她看着他眼中闪烁的泪光,即使逆着全世界的光亮,他依然能发出光芒。 她喜欢上一个笨蛋。 一个脑子不好,总是做亏本生意的笨蛋。 一个好像在她身边才能呼吸的笨蛋。 一个伤痕累累,除了她,没人珍惜的笨蛋。 她喜欢过很多人,只有眼前这个人比喜欢多一点点。 “即使我不是人类,你的回答还是愿意吗?” “……我愿意。”他的泪水夺眶而出。 第237章 横扫完桌上的所有菜肴后, 胥乔去厨房洗碗,金鲤真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胥乔又提醒了一遍让她去换衣服, 她还是坐着没动。 她在想一个问题, 一个严肃的问题。 象胥乔这样长得好看,百依百顺, 温柔又贤惠的个体, 出了宇宙一定会很受欢迎, 特别受那些残暴种族的欢迎。他如果一个想不开, 移情别恋了怎么办? 虽然她一定是这个宇宙中最强大, 最善良, 最聪明,最美丽的个体,但感情这回事, 谁也说不准——毕竟她也是一个曾信誓旦旦说只有宇宙第一强才匹配得上自己, 结果却真的喜欢上一个弱小又短命的人类, 还妄图带他一起离开地球的最佳个例。 这要是被她的同族们知道了,她的脸面还往哪儿放?第208节 唉!真是晚节不保!金鲤真捶胸顿足,追悔莫及。 当务之急是给胥乔上一堂生动形象的宇宙社会观课。 金鲤真偷偷跑回卧室, 拿着东西回到沙发上,大声召唤道:“海胆精灵,海胆精灵——” 胥乔把所有碗筷放进自动洗碗机后,忍俊不禁的朝她走了过来:“‘海胆精灵’这个外号又有什么来历?” “天猫精灵的升级版,更智能, 更高级。”金鲤真看着他:“夸你,你开不开心?” “开心。”胥乔笑道。 这别出心裁的夸奖方式,恐怕只有胥乔能够真心实意的感到开心了。 胥乔在沙发上坐下后,很快就看到了藏在沙发缝隙里的东西,他认出那是两人肌肤接触必须的手套,向它伸出手:“这不是……” “不许乱动,坐好。”金鲤真眉毛一挑。 胥乔闻言收回手,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今天晚上,我来给你上一堂宇宙社会观的课。”金鲤真说。 胥乔正襟危坐的姿态很好地取悦了她,金鲤真咳了一声,更加装模作样地摆出教师气场。 “宇宙……”金鲤真刚说了两个字就卡壳了。 宇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出生以后,她总共就去过两个星球,她见过的异种族生物都是格洛丽亚带回来的收藏品,它们大多是美丽的,可爱的,即使有武力值高超的猛兽,在格洛丽亚面前也如小猫般温顺。 她对宇宙还真没什么具体的概念。 “宇宙是个充满危险的地方。” 金鲤真决定举例说明。 “你还记得江璟深订婚宴上那个叫薄荧的女人吧?她的身体里面寄居着我的同族洛尔洛特。” 胥乔认真地听着。 “我们的种族叫织尔蒂纳,是宇宙中非常非常古老的一种高等动物,我们可以掌控自己的进化速度和方向,因为进化方向的不同,我们种族中没有能力完全一样的个体,比如说,洛尔洛特进化出了改变信息素的能力,可以控制周围人的情绪和欲望……”金鲤真忽然瞪了他一眼:“我不在的时候,你必须远离薄荧!” “好。”他笑了起来:“你的本名是什么呢?” “西。”金鲤真说。 “西,过来。”胥乔笑着撑开外套的兜,一脸期待。 这欠啪啪的小妖精,又在勾引她! 金鲤真屈服于诱惑,奶白色的小动物从她背后钻出,慢慢地爬到胥乔身前,抓着他的裤腿爬上大腿,再抓着衣服,爬进狭窄温暖的衣兜里,舒舒服服地探出一个头。 胥乔的手隔着一层衣服,轻轻按摩着她的本体。 “你的特殊能力是什么呢?”胥乔问道。 金鲤真的视线左右飘忽:“你觉得是什么?” 胥乔认真思考后,说:“人见人爱。” “……没错,这就是我的能力之一。”金鲤真理直气壮的说。 “像我这样人美心善的织尔蒂纳,全宇宙数百亿年才会出一个。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思吗?”金鲤真问。 “外面的世界很危险,要抱紧西的大腿不松手。”胥乔说。 ……学生太聪慧了,怎么破? 她还有数千字的教案,都用不上了吗? “你现在想起了多少过去的事?”金鲤真问。 “都是零碎的画面,连记忆都称不上。”他笑了笑,低头看着自己熟稔的按摩动作:“看到你真正的样子,我就想到你喜欢睡在衣兜里,你怕热畏寒,肚子软软,喜欢吃脆脆的坚果……” 金鲤真犹豫了一下,问:“你想找回从前的记忆吗?” 她原本想问“你想回到原来的家庭吗?” “我只想找回有你的记忆。”胥乔看向金鲤真,微笑着说:“别的,无所谓了。” 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真正的问题和答案。 金鲤真推倒胥乔,渐变色的浪花在他身上铺开。 “没关系,我记得。” “我来告诉你过去发生了什么。”她从沙发缝隙里拿出她之前藏的杂物,将其中一对手套扔给胥乔,一对自己戴上。“我说的每一个字,你都要用身体来永远记住。” 调皮的小恶魔向他翕动羽翼。 不管未来通向何处,他跟着她朝前走去。 有她的地方,就是天堂。 “好。” 五月二十日,莲界机场。 从凌晨第一班飞机抵达莲界机场起,机场大厅和出口就出现了不少徘徊的记者,在戴着墨镜的金鲤真风风火火走出通道时,这些来自各大周刊、电视台,阵营迥异的媒体工作者们就一窝蜂般涌上来把她围住了。 “金鲤真!你更看好六天后即将举办的全球华语金曲榜入围名单上的谁加冕歌后歌王?” “爱给谁给谁,我又没入围。”金鲤真在胥乔和机场安保人员的护送下快步朝机场出口走去。 “六月底的华夏金曲奖你入围了四项大奖,和时守桐同台竞争年度风云歌手奖,你对此有信心吗?” “呵呵。”金鲤真挑唇:“舍我其谁。” “金鲤真,你出道以来一直以心直口快、盛气凌人著称,会不会因为这样的性格而得罪前辈?” “我虚情假意的话你还有报道可写吗?” “《长恨歌》预告片发布以来广受好评,请问你当初为什么想到进军影视圈?” “因为我漂亮。” “这次和薛耀合作电影感觉是否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你说出来,我看看你想怎么个不一样。”金鲤真横了提问的记者一眼。 记者屈服于金家人的淫威下,讪讪一笑,不说话了。 金鲤真大步走出机场后,来接她的保姆车已经等在门口,胥乔护着她上车,然后将行李交给金家派来的司机,跟着上车。 “三小姐,其他人已经在停机场等您了。您看您是直接过去,还是先回金家一趟?”坐在前排的司机毕恭毕敬的问道。 “直接过去。”金鲤真说。 面对离开地球前的最后一个副本,金鲤真摩拳擦掌,已经迫不及待了。 20分钟后,保姆车抵达莲界最大的私人停机场,在一辆白色的小型飞机前慢慢停了下来。 金鲤真小跑着走上移动登机台,和她乒乒乓乓有如怪兽跑过的脚步声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身后胥乔沉着的脚步声。 “真真,慢点,小心一些。”胥乔柔声提醒。 金鲤真恨不得直接飞进机舱,怎么可能听他的话慢下脚步? 不听海胆言,吃亏在眼前。 金鲤真的脚尖踢到台阶,身体一晃,踉跄着眼看就要摔倒,一只从身后伸来的手揽住了她的腰,把她从摔倒的边缘又挽救了回来。 “真真,小心些。”胥乔无奈地说。 “知道啦。”金鲤真不情愿的应道,稍微放缓了脚步。 她一走进改造过的宽敞机舱,三郡主那充斥着不耐烦的脸的就映入眼帘。 “哟,大明星终于来了,排场可真大,让我们所有人等你一个。”金贞雪坐在白色的皮椅上,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 金鲤真在机舱里只看见了三郡主和金家第三代的独苗苗金坤,金邵鸿和他的女人儿子应该在另一个机舱里,金坤戴着眼镜在看笔记本电脑,听到金贞雪的声音才意识到她来了,抬头看见她后,对她友好地笑了笑。 这可太好了,没有大人就没有人来阻碍她的发挥。 “我让你等我了吗?还是你翘首以盼着想要大明星的签名?”金鲤真刚要坐进一个空的双人座椅里,忽然停住,转而把胥乔先推了进去。 不能让三郡主肮脏的口水喷到海胆。 看见她的行动,金贞荷皱起眉头,十分不悦地说:“金鲤真,下人的机舱在隔壁!你不能让他坐这儿!” “哦。”金鲤真表现冷漠:“那你怎么还不过去?” “我是金家的大小姐!他有什么资格和我坐在一起?”金贞荷怒目圆瞪。 “他没有资格,谁有资格?”金鲤真在胥乔身旁坐下,冷冷一笑:“我们失踪的男仆长先生吗?” 提起销声匿迹的焦豫,金贞荷就如被掐住脖子的猕猴一样,满面通红,吭吭哧哧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金鲤真,你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身上,iing?”唐懿耸拉着眼皮看着她,一脸高人一等的鄙夷。 备受宠爱的小郡主出场了,金鲤真不带怕的,只希望她能在这场战争中多存活一些时候。 “有意思——如果这痛苦是你的,那就更有意思了。 ”金鲤真不屑的说。 “你以为这就能够把我激怒吗?who care?” “我这么和善的人,怎么会想要特意激怒你呢?我只是想提醒你——你算老几,who cares?收起你蹩脚的杂交英语,不要把脸伸到我面前来,我会控制不住打苍蝇的冲动。” “金鲤真你——” “你什么你,你都不姓金你坐在这里做什么?快和金贞荷一起结伴到隔壁去吧!” 金鲤真最后一句说完,唐懿气得面色铁青,金贞荷已经冲椅子上站了起来:“金鲤真我和你拼了!” 金鲤真刚要招架,一声怒喝冻结了混乱的机舱。 “都给我停手!你们这像什么样?”金立茂从前面的机舱里走出,身后跟着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脸兴奋的金立稷。 “都是年轻人嘛,精力旺盛,正常的,正常的,感情都是吵出来的。”金立稷对着金鲤真挤眉弄眼。 金鲤真狐疑地看着他,他这抽风的表情,想表达什么? 金立茂无视金立稷的开脱,暴躁地说:“再让我听见这里吵闹,我饶不了人。” 他特别看了金鲤真一眼,转身走了回去。 金立稷走到金鲤真身旁,拍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好眼光。”第209节 金鲤真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满心不解,金立稷却已经一屁股坐到最后一排的空位上,一边横躺下来取出衣兜里的眼罩戴上,一边以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嘀咕道:“全飞机里明明他最吵闹。” 三郡主没能耐去惹金邵鸿受宠的小儿子,听见了也只能当没听见,金坤依旧在用电脑,金鲤真看见屏幕上不断切换着各式报表和聊天窗口。 金立茂来吼了一声后,三郡主格外安分,金鲤真故意cue了几次,三人都怒气冲冲但就是不理她,仿佛金立茂的威慑力今天暴涨了数倍。 没人和她斗嘴,金鲤真涌上一阵高处不胜寒的寂寞,只能拿出手机来玩,玩着玩着,她连什么时候在胥乔肩上睡着了都不知道,醒来时,飞机已经降落在珍珠岛的私人停机场上。 金家买下珍珠岛五十年的无居民海岛使用权,岛上的一切基建都是金家出资建设,水电齐全,网络也很畅通,在今后的至少三十几年里,金鲤真都可以大言不惭地说珍珠岛是—— “我的岛!我来啦!”金鲤真张开双臂,朝着不远处已经准备就绪的观光车跳脱地奔了出去,将众人远远甩在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上周的订阅,成功把我送上pc首页的榜啦,毒榜呆了三周,去一个轻毒榜我已经很满足了~ 接下来将双更到正文完结。 第238章 “年轻人的精力真好。”金立英走在坐着轮椅的金邵鸿身旁, 笑着对金鲤真的背影感叹道:“我现在就只想回别墅好好睡上一觉。” “瞧二爷说的是什么话,对我们这些上一辈的人来说, 你还年轻着呢, 走到外面去, 谁不称赞一声我们二爷芝兰玉树?”和儿子走在一起的卞敏拍着马屁,她身旁的金立稷翻了个白眼, 搓搓手臂上冒出的鸡皮疙瘩, 压低声音小声 :“妈, 你收敛一点, 丢死人了。” “你妈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我们娘俩以后不丢人!”卞敏瞪了他一眼, 从嘴皮缝里挤出命令的声音:“想要以后有钱鬼混, 以后就给我多去二房走动!” 金立英的妻子赵妤润推着金邵鸿走在人群中,旁边是扶着婆婆赖芳,脸色不佳的田婉婷。 “二妹现在一定很开心吧, 连素来最心高气傲的卞姨都夸赞二弟了, 以后啊, 这称赞只会多不会少——”田婉婷阴阳怪气地说道,大太太赖芳沉着脸,一声不吭地拨着手上佛珠。 赵妤润装作没有听见田婉婷的冷嘲, 转头和金坤说话,被无视的田婉婷脸色更差。 “胥乔!快点过来!”已经坐上游览车的金鲤真已经等不及,朝胥乔大声喊道。 走在金立英身边低声汇报金乌会事务的胥乔抬眸朝她看去,她大笑着冲他连连招手。 “去吧。”金立英说。 得到允许后,胥乔快步朝金鲤真走去。 “二舅是不是太纵容金鲤真了?”唐懿冷笑着开口:“小心同样的丑事又再次发生。” 虽然同出大房一脉, 但只要金鲤真不在,三郡主之间就铁定会自相分离。 “你说谁是丑事呢?!”金贞荷沉不住气,怒声道。唐懿才不怕金贞荷,讽刺地说:“呵呵,还用得着我给你遮掩吗?你和焦豫那点破事,连我朋友家的扫地阿姨都知道了。” 金语兰看到一旁脸黑如锅底的金立茂,在大哥发火之前先开口打断女儿继续说话:“行了,你少说两句。” 唐懿知道在母亲开口这一阶段不停嘴的直接后果就是承受大舅的怒火,她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闭上嘴。 二姨太戚嘉佳对金邵鸿关心地问道:“金爷,你感觉怎么样?还晕机吗?我已经吩咐先上岛的佣人熬好香菇鸡丝粥了,一会我给你端来。” 金邵鸿从耸拉的眼皮下看了她一眼,干瘪的嘴唇动了动:“……还是你有心。” 卞敏朝天翻出一个几乎只剩眼白的白眼,要不是看在以后还要靠二房吃饭的份上,她真想像以前一样痛快diss几句这位菩萨面孔,内心不知有多少弯弯绕绕的老女人。 金立英笑着置身于一堆鸡毛蒜皮的争执中,和走上来的金立续说起话来。 在不远处观看的金贞雪看得满肚子不服气,金鲤真行事这么放肆,这一个亲爹,一个胜似亲爹怎么都毫无原则地纵容她?就连爷爷金邵鸿,也对金鲤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凭什么?!不就是一个不受宠的三小姐吗?! 唐懿瞥了金贞雪愤恨的脸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屑地嗤了一声,她也不想想,金鲤真除了金家不受宠的三小姐这个身份,还有上京江家大小姐这个身份呢!如今金家继承之争基本落定,大房野心落空,身价暴跌,她们三个就算加起来,也不够金鲤真大腿重。 五辆电动游览车缓缓驶上山坡,金鲤真坐的这一辆车上除了她和胥乔外,只有金立稷一人。 金立稷以“好叔叔”的身份把胥乔挤到后排,勾着金鲤真的脖子神神秘秘地说道:“侄女,你以后发达了可不能忘记小叔叔。” “你今天古古怪怪的——”金鲤真从他的胳膊底下钻出来,一脸嫌弃地看着他:“有话直说!” “你是不知道今天早上有多精彩——”金立稷啧啧几声:“老头子今天早上在餐桌上放了一个重磅□□,宣布金立英是下一任的唯一继承人,今后我们都要看着金立英和金坤的脸色吃法啦——当然,你肯定就不用了,谁不知道二哥疼你胜过亲儿子呢!” “这么突然?”金鲤真吃惊了,也顾不得金立稷再次勾上她的脖子。 “可不是吗?!老妖婆……咳,赖芳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生日变忌日,大房现在哪有庆生的心思?问题是老头子就要他们全部人出席,不来的话就要扣造反的大帽子——强扭的瓜不甜这道理他知不知道?我刚勾上一个西班牙籍的拉丁——咳,扯远了扯远了,总之,侄女,你发达了,以后二房从手指缝里漏点汤出来都够你挥霍一辈子了。” “我是那种看得上一点汤汤水水的人吗?!”金鲤真不屑地说。 “是是是,江家的大小姐本来就身价不菲,你只要别忘记留点汤汤水水给你可怜的小叔叔就好啦!”金立稷说。 游览车们开了近三十分钟后,来到半山腰上一片独栋别墅前,金家人纷纷从车上走下,二房的人和早已列队等候的佣人们一起七手八脚地把金邵鸿坐着的轮椅从无障碍通道上慢慢滑下。 金立续朝金鲤真和胥乔走了过来:“乖女,你恐怕不记得路了,来,跟着答滴走。” 金鲤真看了眼其他人,差不多都以房为单位分散开了,她跟着金立续朝一条小路走去:“我们不住在一起吗?” “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已经够难受了,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谁还愿意住在一起?”金立续睁大眼睛,一脸“你这是什么傻问题”的表情。 金鲤真沿着这条羊肠小路向上走去,最后停在了一栋宽敞的木制别墅前,临近别墅的路口前有一个路牌,上面写着“续缘路”三个字。 金鲤真开始好奇其他房的路名是什么了。 她跟着金立续走进别墅,纯美式乡村风格的房子内部比外观上看起来的还要宽敞,金鲤真先去了她的卧室观看,她的行李已经被收拾进主卧,每件衣服都熨得齐齐整整的挂在衣柜,窗台上还有一束生长在野外的可爱小花,她又去别的房间看了看,风格大多类似,粗略估计整个别墅有七八百平米宽,别说住三人,就是住十人也绰绰有余。 连人丁稀少的三房都如此,其他房就更不必说了,想必三房的别墅面积还是最小的一个。 “我们什么时候吃午饭?”金鲤真走到主卧,问瘫倒在床上休息的金立续。 “根据我以往的经验,大概是在一点钟的时候。”金立续眼都不睁地说。 “那我去其他人那里看看。”金鲤真说。 “吃饭的地点在你爷爷的别墅,你看着时间直接过去。” 金鲤真应了一声,转身往外走去。 她和等在客厅的胥乔结伴走出别墅,把路上从金立稷那里听来的消息告诉他。 胥乔点了点头:“我刚刚也得到消息了,金邵鸿选择金立英作为唯一继承人。” “你摸清楚珍珠岛上的结构了吗?要不要我去找金立稷要份地图?”金鲤真问。 “我拿到了当时的建筑地图,但是和我掌握的建筑工人上岛的记录对不上来。岛上肯定还有地图上没有记录的秘密建筑。” “珍珠岛这么大,我们要上哪儿去找秘密建筑?万一金邵鸿的床板底下有个密室,我们怎么想办法进去?” 胥乔沉着冷静地说道:“我派人暗地里检查了岛上的水电系统,发现有一条水电通道通向无人的山巅,那里只有一座早已废弃的灯塔,我怀疑在灯塔下面有着什么。” “老鼠成精吗?这么爱打洞。”金鲤真嘀咕道。 她正要往山顶上走,胥乔把她拉住:“现在人多眼杂,我们等夜深的时候再去。” 金鲤真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肚子,觉得现在的确不是展开冒险的好时候。 她决定按照原本的计划,去其他几房那里看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们三房的居住条件居然从各个方面来说,都是四房中最差的一个。 四房所在的社稷路边山花烂漫,别墅旁的小花园里还有秋千,金鲤真进屋的时候,卞敏正在颐气指使地呵斥佣人弄脏了她的珍珠耳环,金立稷窝在卧室里和他刚勾搭上的墨西哥美女煲电话粥,金鲤真随便听了一下,车速直逼火箭发射。 二房的居住条件就更好了,院子外居然还有一个清澈的小池塘,里面长满了盛开的荷花,一眼望去,粉白色一片,随风摇曳。金鲤真去串门的时候,金立英和金坤都去金邵鸿那儿了,二姨太戚嘉佳友善地接待了她和胥乔,请他们喝茶吃点心,临走时还塞了一把刚采下来的莲子给她路上吃,她没说二夫人赵妤润跟着金立英一起去了,但赵妤润依旧从头到尾不见踪影。 虽然赵妤润在金家如同透明人一般没什么存在感,但金鲤真直觉她对自己有股厌恶。 大概是对丈夫白月光的女儿连带的敌意吧,毕竟金立英的确是爱屋及乌了,她不喜欢自己也说得通。 金鲤真把手中莲子分给胥乔一半,一边吃一边继续参观。 二房、四房的别墅环境都尚且如此优雅,大房就更不必说了。但是鉴于金立茂的心情恶劣,金鲤真没有进屋参观,只是在外面转了一圈,就向着山坡上的鸿鹄路走了过去。 金邵鸿的别墅从外观上来看,简直就是莲界金家大宅的缩小版,虽然更窄,但也更精致,金鲤真走进大门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来到了十九世纪的某个欧洲小型宫殿。 ……对比一下自己住的美式乡村别墅,金鲤真想唾弃躺在床上的金立续,他这些年装疯卖傻就换来一个破木屋吗?! 去迪拜装疯卖傻,说不定也能挣得比这多呢! 第239章 别墅宽广的客厅里, 虽然不算热闹,但人也不少, 金邵鸿如众星捧月般坐在沙发中间, 身旁坐着金坤,金立英坐在不远处的单人休闲椅上,正轻声和金邵鸿说着什么。四个女佣各自分布在房间一角,随时恭候着吩咐。 见到金鲤真和身后的胥乔,金邵鸿那双古井无波的眼只是在他们身上瞄了一眼就离开了,金鲤真不想参与他们无聊的对话,直接去厨房偷吃东西了。 金鲤真和胥乔的身影在客厅消失后,金邵鸿开口了。 “柳启翰接触过胥乔的事你知道吗?”他的声音平直又刻板, 冷冰冰的, 像是不带感情的机器人说话一样。 “我知道, 两方接触过两次。”金立英说。 “是什么原因?” 金立英冲四周的佣人摆了摆手,四名女佣垂下头颅, 默默鱼贯而出。 清理了闲杂人等后,金立英说:“柳启翰私下调查了胥乔, 又咨询过医院做亲子鉴定的要求, 再加上俞璧偷跑出家, 独自前往胥乔所住的公寓——”金立英说。:“十之八九, 他们认为胥乔就是当年他们被绑架的孩子。” “事实呢?他是不是?”金邵鸿瞥了一眼金立英。 “得知消息后, 我就去调查了。”金立英说:“dna鉴定的结果的确是亲子关系,胥乔本人还不知情,他被绑架的时候太小, 只知道自己是被人贩子拐卖,卖给了身在美国的养父母,后来他回国后阴差阳错入黑帮,几经辗转加入了金乌会。” “消息可靠吗?”金邵鸿问。 “可靠。” “那就留着。”金邵鸿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阴冷的嘲笑:“说不定以后还有用,只是,两方的接触要中断,免得柳启翰说动胥乔,或者胥乔自己想起什么。” “说到这里,当初绑架柳择非的人还是没有找到。”金邵鸿讽刺地说:“沙铭也是可怜,在台上的时候一呼百应,下台了马上就被当成挡箭的靶子。如果真的是沙铭的支持者在搞鬼,过了这么多年,他的党羽都被剪得干净,落网的每个人犯什么罪的都有,但就是找不到人对这起绑架案负责,显然当初绑架柳择非的人就是在借着沙铭的幌子报复柳启翰和俞璧。” “爷爷,您觉得背后的人会是谁?”金坤看着他。 金邵鸿没有立即说话,他伸出颤巍巍的右手后,金坤心有灵犀地将茶杯送到他手上,他就着喝了一口,冷冷地说:“看过《水浒传》吗?” “读过四遍。”金坤规规矩矩地说。 “梁山的贼,只是小贼。真正的大贼,在庙堂之上。”金邵鸿冷笑一声,推开茶杯。 “阿坤,人们总说我莲界金家是中国最大的毒瘤,真是无知又可笑。”金邵鸿狭长而锋利的眼睛虽然因年老而浑浊,但被他的目光注视到的人,依然会感到一阵被钢针刺上的寒意和恐惧:“任何一个毒瘤的滋养壮大都离不开养料和适宜生长的环境,烛台下,往往是最阴暗的地方。” “堂堂大检察官的独子在光天化日之日的上京街道被绑架,绑匪是如何带着一个四岁的孩子插翅飞走的?”金邵鸿顿了顿,想到绑匪,又是一笑:“自杀……呵,一个好不容易跑出包围圈却要偷偷回港岛看望刚出生的孩子的人,你信他会自杀吗?历史……都是当权者书写的。” “您的意思是……”金坤说到一半,沉默了。 他想起沙铭巨贪案发生的那一年,正好是换届的一年。 “要怪就只能怪柳启翰当年站错了队,这个孩子,不管他当年怎么选,都是一个死字。他的公正廉明让他失去了孩子,又让他避免了背信弃义还身败名裂的阴谋,两相比较,现在的结果也不错了,他当年支持的那个人,现在不就上去了么,他也政途一片光明,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第210节 “这么说的话,上面也知情?”金坤问。 “上一任的首席大检察官62岁才坐上这个位置,你觉得柳启翰凭什么45岁就坐上这把椅子?”金邵鸿冷笑。 金坤还想再问,金立英面色平静地打断他的话:“阿坤,你去厨房看看真真又在做什么,让她别吃太多了,马上就到午餐时间了。” 金坤张了张嘴,又合上,他垂眸起身,朝厨房走去。 金坤走后,金邵鸿说:“孩子不小了,这些事多了解看看不会吃亏。” “一步步慢慢来吧。”金立英笑了笑,轻声说。 “阿英啊。”金邵鸿面无表情地看着金立英:“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现在,不是什么都有了吗?” “爸,以前的事我早就放下了。”金立英笑着说。 外面发生了什么,金鲤真一概不知,金坤走进厨房的时候,她正守在炸锅旁巴巴地望着油锅里的小酥肉,厨师出炉一个,她就解决一个,直到现在,台面上的瓷盘里还是空空如也,那个叫胥乔的黑发青年就站在她身后,柔情似水地看着她的身影。他的出现打破了平和温馨的气氛,胥乔抬眸朝他看来时脸上只剩漠然,原本靠在橱柜前的身体也站直了,冷漠平静的目光让他有种踏入猛兽狩猎范围的错觉。 金坤从他脸上移走,目光看向一旁的金鲤真:“鲤真妹妹,这里油烟重,我们到外面走走吧,也好方便厨师们做事。” “来了。”金鲤真用筷子夹起刚刚出锅的一块小酥肉,塞进嘴里后,她才扔下筷子,朝金坤走去。 金坤看着跟在金鲤真身后向他一起走来的胥乔,微笑着说:“胥乔,我爸爸叫你。” 胥乔停下脚步,抬眼看向金鲤真,后者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他才向外走去。 金鲤真跟着金坤走出后门的时候,几名工人正在从推车上面卸货,四个小推车上满满当当的全是烟花和礼炮。 “这是要做什么?”金鲤真好奇的问。 “为了给赖阿姨祝生,今天晚上大家会聚在一起放烟花。”金坤说道。 在金鲤真围着一堆烟花观看的时候,金坤问:“下午你要做什么呢?堂姐堂妹们准备去坐汽艇,你要去吗?” “海上汽艇?” “不是,是蚌湖的汽艇。”看见金鲤真露出疑惑的表情,他又补充了一句:“就是你落水的那个湖。” 送上门来的机会不抓住怎么行? 金鲤真说:“我当然要去了。” “那么出发的时候我叫人来接你吧。”金坤笑着说,体贴的宛如一个年长的哥哥,然而实际情况却是他比金鲤真还要小三个月。 两人在后花园里随意散了会儿步,就被佣人叫回了别墅吃饭。 一大家子人心思各异的吃完了气氛诡异的午饭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没妈的,找海胆。 金鲤真吃饱喝足,带着自己的海胆挂件,悠哉悠哉的回了木质别墅,她一觉睡到下午4点,被胥乔叫醒,原来是来接人的游览车到了。 身为家族地位最低的三房,他们的别墅也在别墅区的最底端,除了驾驶员外空无一人的游览车接了他们以后,一路驶向山坡上,依次接了金坤和三郡主后,又沿着盘环的山路慢慢驶向山腰上的蚌湖。 游览车上的气氛诡异,金坤时不时的抛出一两个话题,可惜都无疾而终了。 每个人都知道,现在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终于,唐懿迈出了第n次世界大战的第一步。 “某些人不管到哪里都带个男人,我看他们怕是好事将近了吧。”唐懿望着外面不断倒退的街景,若有所指的说。 “别人的好事,你操什么心?”金鲤真眼皮一翻,冷冷的说道:“你转行做婚庆了?” 唐懿还没来得及开口还击,金鲤真就继续说道:“我看你还是继续呆在米虫这个行列里吧,别去祸害职业女性这个名词了。你看金贞荷和金贞雪不是呆的挺好的吗?别人已经混成虫王了,你也一定可以的。” 金鲤真使出了范围攻击,一巴掌扇翻三个人。 “你得意什么?谁知道你那些钱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娱乐圈的女明星有多脏,我们又不是不知道!”金贞荷怒目圆瞪。 金鲤真呵呵一笑:“你这么清楚,是不是去体验过呀?” 金贞荷差点没从座位上蹦起来,撕烂金鲤真的嘴。 她没蹦起来的原因,是因为金贞雪拉住了她。 “金鲤真,你别太过分了,你也就是仗着璟深哥哥的宠爱才能这么肆无忌惮,等新嫂子进门,你嘴巴这么臭,有你好受的。” “新嫂子能进门还不是因为你工作不努力。你拆散我舅舅和你姐的时候效率那么高,怎么到了袁娅就不行了?你收袁娅钱了?” 金鲤真话音落下,金贞荷震惊的看向金贞雪。 “你别听她胡说,她是在挑拨离间!”金贞雪涨红了脸,恼羞成怒的大声喊道。 金鲤真冷笑着,翻出一个极度不屑地白眼:“你以为她那么殷勤的给你和焦豫制造机会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你去做男仆长的媳妇,她好顶你的缺自己去做总裁夫人。我要是说一句假话,就让我明天一觉醒来,变成柳倩那张猪头脸。” “金贞雪,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金贞荷怒不可遏。 金贞雪一开始还连连否认,后来被逼问的急了,也开始怒火中烧:“和我有什么关系?是你自己铁了心思要和焦豫在一起,别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后悔了,又把锅甩给我。腿长在你身上,又不是我替你去见焦豫的!” 嘴拙的金贞荷哪里是伶牙俐齿的金贞雪的对手,金贞雪一回击,她就马上被k.o了。 金贞荷骂不赢金鲤真,还能去打她,骂不赢金贞雪,她能怎么办?难道还能去打她吗?金贞荷只有坐在原地,气得胸口像冲上峭壁的海浪一样,剧烈起伏着。 金贞雪被金鲤真戳破了心思,心里恼怒不已。正好游览车在湖边停了下来,她怒气冲冲的跳下车:“早知道那天就不该救你,让你淹死最好。” 金鲤真拿小指掏了掏耳朵,悠然下车:“你什么时候救我了?梦里吗?” 在金鲤真气死三郡主之前,一路上默默充作背景板的两位男士走了上来,不管他们之间是否看得顺眼,这一刻的他们默契无比,一人当着和事佬给战败方台阶下,一人拉着耀武扬威的战胜方向湖边走去。 “这三只不要脸的母鸡,让我再骂一句!”金鲤真梗着脖子朝胥乔身后望去,试图再开启新一轮战斗。 “让她们歇会儿吧。”胥乔说:“不然你回程的时候玩什么?” ……这只海胆怎么总是说的这么有道理? 金鲤真和他一起向湖边走去。 第240章 在类似码头的栈道边, 停着一排汽艇,金鲤真粗略的估算了一下, 大概有七八辆, 每一辆都能乘坐4到5个成年人。 “我们分乘两艘船吧。”金坤提议道:“你们想怎么分?” “这还不简单吗?”唐懿冷冷地笑道:“你不和我们坐一艘船,难道还想去当一颗闪亮的电灯泡吗?” “我不会开汽艇。”金鲤真说。 “鲤真妹妹,很简单的,你上了汽艇,看到操作台就明白了。”金坤说道。 于是,分组迅速定下了。 金鲤真坐上汽艇后,明白了金坤说的“简单”是什么意思。 一个电源开关,一个调速的档位, 一个方向盘, 再加上一个倒退的按钮, 的确是三岁小孩也能明白的简单程度。 胥乔很快上手,将汽艇向着湖心开去, 身后很快响起了汽艇的引擎声,金坤他们追了上来。 夹杂着水汽的凉爽大风扑面而来, 吹走了春末夏初的热气, 金鲤真懒洋洋的向后倒在座椅上, 感受着令人昏昏欲睡的太阳。 “你想起什么了吗?”胥乔问。 “想起了瞌睡的滋味。”金鲤真闭着眼睛, 眼皮越来越重。 凉爽的风, 暖洋洋的太阳,令人放松的白噪音,三者合力, 迅速将金鲤真拉入浅眠。 在梦里,她好像看见了一个人,她好像和他说了什么。 她似乎很惊慌,很害怕。 金鲤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醒来的时候,他们还在湖上,太阳依旧高高挂起。 她揉着眼睛,从兜里取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距离上船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 金鲤真放眼望去,金坤那艘船就在不远处,开船的金坤正在和坐在后排的金贞荷交换位置,金贞雪和唐懿正在针锋相对。 “真无聊。”她感叹道:“我还不如在家里看电视呢。” “要上岸歇会儿吗?”胥乔问。 “嗯。”金鲤真翻了个身,趴在船边上,百无聊赖的将手伸到碧绿的湖水中。 阳光是热的,湖水却是冷的,金鲤真的手指浸在冷冰冰的湖水里,胡乱的搅动着水花。 湖面上映着她的面孔。 她看着看着,脑海里忽然出现了梦中的声音,湖面上圆圆的杏眼也被另一双眼睛所取代。 模模糊糊—— 看不清,也听不明。 金鲤真明确的感受到记忆就在眼前了,却始终突破不了那层阻碍的薄膜。 还差一点,她就能想起十六年前的这里发生了什么。 还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停船。”金鲤真直愣愣的看着湖面上的投影。 “怎么了?”胥乔疑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头也不抬:“马上做两件事——停船,相信我。” 汽艇的引擎声停止了,速度逐渐减弱。 金鲤真扔下携带的手机,脱掉鞋子,在汽艇完全停下之前,向着湖面一跃而下。 一涌而上的湖水隔绝了空气,也隔绝了三郡主的惊叫声。 金鲤真一动不动,任由自己在湖水中越陷越深,眼前越来越暗。 咕噜,咕噜。她听到水波流动的声音。 黑发飞舞间,她看见一双稚嫩但冷漠的双眼。 她终于从密室里逃脱出来,然而身后还有穷追不舍的追兵。 在仓皇逃跑中,她看见了在树林里朝她招手的小男孩,和内心深处因此生出喜悦的原主相比,她只感觉到了警惕和怀疑。 因为小男孩也有很多种,这不是她的小男孩。 然而,就在她转身想要逃跑的时候,原主忽然爆发出强烈的意愿,抢走了身体的控制权,哭着向小男孩跑了过去。 “蠢货,傻瓜,别过去!”西在心里怒吼着,而原主因此更害怕了。 如果不是因为搞死了原主她也会死,她真想掐死原主!第211节 寄宿身体的原意识应该怎样抹除?格洛丽亚没教过她呀,她能凭本能顺利夺取别人的身体就已经不错了! “呜呜呜呜……有人在我心里说话!”原主一路小跑过去,想抱住小男孩又害怕,只敢牵住他的衣角,哭哭啼啼的诉说着这些天被人囚禁的害怕:“华叔叔是坏人……我叫他他也不救我……有一个男孩子要被他们杀死了,还有一个我抢我的身体,我好不容易才抢回来……呜呜,我好怕……” “别怕,我带你逃走。”小男孩软言软语地安慰。 这句话让原主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毫不犹豫地跟着他向着山下跑去。 西在原主的身体里看得捶胸顿足,这真是个蠢货!她想要抢回身体控制权又办不到,好言好语说原主也不听,只能在心里气急败坏地怒骂。 她心里苦啊,摊上一个傻瓜蛋宿主,还被剥夺了身体控制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原主跟着小男孩跌跌撞撞一路跑到一片宽阔的湖前。 “快过来!”小男孩从栈道跳到岸边的汽艇里,对原主喊道。 原主不疑有他,不管西如何警告恐吓,跟着跳到船里。 小男孩踩在椅面上,开着引擎,用最高速度向湖心驶去。 风驰浪翻,原主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远的岸边,喜悦地对小男孩说:“太好了……这下他们就追不上来了!” 蠢货!西破口大骂。 她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这个小男孩。 她看过原主的所有记忆,这分明是一个阴险又歹毒的幼崽。 人前虚情假意,妹妹长妹妹短。 转过身来,就推她摔下楼梯。 这傻瓜蛋还一无所知,以为自己走得慢了才会撞上对方,大人来问,反而替他遮掩,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 他自己讨不了生父欢心——真可笑,这里的生物居然要讨生父的欢心,就怨恨被生父喜欢的原主——实在是太可笑了,这个幼崽的生父居然跑去照顾没有血缘关系的幼崽! 最可笑的是,明明是这个幼崽发现密道后故意引诱原主前来,用心险恶地将她故意关在里面,她居然还以为是门自动关上才让他和自己分散——西光是看她的记忆就难以理解了,原主是怎么活到四岁的?她这样的性格,放到织尔蒂纳的社会中,连一分钟都活不过! 一个三天前才试图活活饿死原主的歹毒幼崽,他会忽然回心转意,帮助原主逃脱险境吗? 眼皮还没闭做什么白日梦呢?! “我才没有做白日梦!我不许你说他坏话!”原主明明怕得要死,西怎么骂她她都一声不吭,骂这个狼心狗肺的小男孩,她还反而生气地反驳了! 西真是要被她气死! “怎么越来越慢了?下面是不是缠住了水草?”小男孩皱眉说道。 “我看看!”原主生怕这个小男孩不高兴,他刚皱个眉头,她就主动请缨踩上椅子小心翼翼地往船下看去。 西真想搅翻她的脑子——这玩意没用! 哪里是水草搅住,她明明看见小男孩拉了一个杆,船才开始降速,这小傻子缺心眼! 原主听见她气急败坏的一番怒骂,只选择性听了一句。 她试探地说道:“是不是你碰到……” 迟了。西萎靡不振地停止了怒骂,她感受着原主心中的震惊,看着小男孩将原主一把推出汽艇。 她看着原主的手在本能驱使下下意识去抓近在咫尺的小男孩,他往后一退,避开了那只小小的手。 她的眼中先是大雨过后清澈如洗的天空,再是后背砸破水面,转瞬覆面的波浪。落水的那一瞬很长,跌入湖水,不断下沉的时候又很快,原主不断挣扎,湖水依旧不断往口鼻中灌,寄宿在这具躯壳中的西同样感受着原主溺水的痛苦和对死亡的恐惧。 到了这时候,西反而不急不怒了,她从原主的眼睛里看着映在湖水上的那张稚嫩冷漠的面孔,心想这小崽子倒是很有织尔蒂纳风范。 原主昏迷过去了,西自动获得身体控制权,她伸出两只细细的触手,一只吸住汽艇的船底,一只悄悄探出水面呼吸。 呵呵,想弄死她?等她上岸她第一个弄死这个恶毒的小崽子。 原主傻瓜蛋叫他什么名字来着? 岸上的所有汽艇引擎都停了,所有人都在注视着水面,有人期待水面破开,有人则希望水面永远平静下去。 “金鲤真不会真淹死在下面了吧?”金贞荷忍不住开口,一旁的金贞雪也露出些不安来:“……谁会游泳?下去看看?” 唐懿一脸冷漠地嚼着口香糖:“我可不会,堂弟不是会吗?” 金坤稳稳地坐在椅子上,笑着说:“鲤真妹妹一定是在游戏呢,如果她有事,她的保镖早就第一时间跳下去了。” 双胞胎想想是这个道理,金贞雪不慌了,金贞荷拿出手机要打求救电话的手也放下了。 他们所乘坐的汽艇忽然晃动了一下,金贞雪和唐懿猛地发出惊叫。 “什么东西撞了船?!”金贞荷也吓了一跳。 金坤收起笑容,探身往船下看去。 水面破开,一个湿淋淋的黑发覆面的女鬼猛地蹿出水面,激起穿上三个女人的齐声尖叫。 金鲤真举起一条有十几厘米长,青白色的淡水鱼,大笑着说:“金坤堂哥!送给你!” 鱼头鱼身在金鲤真手里活蹦乱跳,鱼尾巴直接打上金坤的脸。 啪啪啪,啪啪啪,一眨眼就是七八个鱼耳光。 金坤反应过来后立即后退,有一瞬的时间里,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阴沉可怕。 “我在下面看见了好多鱼!”金鲤真视若未见,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说道。 “你怎么没死在下面!”金贞荷看她冒出来了,放下心来,立即又开始诅咒。 “祸害遗千年。”金贞雪冷冷地瞥了金鲤真一眼,丝毫看不出她刚刚差点被“水怪”吓哭的窘迫。 “居然穿着衣服跳到湖里,这里又不是游泳池,也不是海边,真是丢死人了。”唐懿抓住机会就嘲讽。 “你平时都是光着跳的?”金鲤真将鱼朝唐懿头顶上方扔去,唐懿尖叫一声,脸色立即白了。 青白色的淡水鱼随着扑通一声,再次回到水里,马上消失不见了。 金坤用手帕擦干净了脸,也擦回了温和的微笑:“鲤真妹妹,别玩了,快上船吧。” “真是神经病!我们走吧!”唐懿怒声说。 坐在驾驶席的金贞荷早有此意,利落地启动电源开关,妄图甩金鲤真一脸浪花,被早有准备的金鲤真潜水躲过。 “鲤真妹妹,我们现上岸等你。”金坤扬声说道。 “你管她去死!”唐懿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金鲤真笑了一声,回头朝胥乔所在的汽艇游去,她刚刚游到船边,手还没攀上汽艇边缘,一双强有力的手就握住了她的胳肢窝,猛地将她提出了水中。 她借着这股力量顺势攀爬进船舱,还没站稳就陷入一个温暖干燥的怀抱。 他不嫌她湿淋淋,不嫌她脏兮兮,紧紧地抱着她,在她耳边哑声说:“不要考验我的心脏强度……真真,下次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好吗?” “这个送给你。”金鲤真从他怀里挣出,向他伸出攥成拳的右手。 在胥乔的注视下,她慢慢摊开手掌,露出手心一颗已经有了粗略五角轮廓的青色石头,像是一只难看的海星,静静躺在她白皙娇嫩的手心。 胥乔抬起眼,撞上她天真烂漫的笑脸:“你可以放在装星星的玻璃瓶里。” 金鲤真等着看他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他却定定地看着她不说话。 “……不喜欢?”金鲤真有些懊悔,也许他想要的礼物的是自己的化身——那条打人耳光的活力鱼? 下一秒,她就再次陷入怀抱。 “……真真,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胥乔低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知道!”金鲤真信心百倍地回答。 这有什么难的? 反正就是很爱很爱呗! 让她意外的是,胥乔否定了她的答案。 “你不知道。”他哑声说:“……因为连我也不知道。” 金鲤真看着宽阔的湖面和清澈蓝天,不解地刚要开口说话,他低哑磁性的声音好像穿过了耳蜗,直接传递到她的心脏: “比阴谋诡计更难看清的,是明天的我能有多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只有一章,临时出门有事,没有存稿的我只码出了一章更新…… 第241章 金鲤真上岸以后, 三郡主想在湖边野餐。她以衣服湿了,要回去换衣为由,和胥乔提前坐着游览车回到了别墅。 跳下车后, 她拉着胥乔,径直往卧室走, 刚关上门, 她正要开口说话, 胥乔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你先把湿衣服换了, 免得着凉。”胥乔说。 衣柜就在卧室里,金鲤真从上京带来的衣服已经被佣人整整齐齐的挂好,她一边换衣服, 一边看着胥乔用一个黑色的电子仪器在屋子里扫来扫去,最后扫出了三个监听设备, 两个在插座的后面, 一个在卫浴的洗手盆下面。 胥乔把插座板重新安回去时,金鲤真也换好衣服了, 她看了眼时间, 对胥乔说道:“快吃晚餐了, 我们去爷爷那里吧。” 两人正要走出别墅时, 金立续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一下午你们去哪儿了?都见不到人。答滴一个人在别墅里过得好无聊, 也没有人陪我搓麻将。” 金鲤真从他脸上看出了被遗忘在别墅里的哀怨。 “我和金坤堂哥去坐船了呀。”金鲤真说:“佣人没告诉你吗?” “说了呀,但你怎么能不带答滴一起去呢?!答滴可以给你开船,可以给你叫好,可以在你累的时候献上我有力的臂膀……” 金鲤真在呕吐之前, 转身走出了别墅,抛下了金立续在身后“小没良心的”叫喊。 走出木制别墅后,站在下楼梯的阶梯前,金鲤真停下脚步,对胥乔说:“我要你背我过去。” 从这里到金邵鸿的别墅大概有步行15分钟左右的距离,但因为一直都是上坡路的关系,负重前行起来绝不轻松。然而她一提出要求,胥乔就毫不犹豫的在她面前转身弯下了腰。 金鲤真跳上他的背,如无尾熊一般牢牢的挂在他的身上。 不论春夏秋冬,胥乔永远穿着长衣长裤,这方便了金鲤真心血来潮时和他的肢体接触。 “为什么你不穿短袖短裤?”金鲤真问。 胥乔沉默了片刻后说:“不好看。” 他背着金鲤真,小心的避开了皮肤接触,稳稳的背着她向山上走去。 “衣服不好看,还是你不好看?” “……我不好看。”第212节 “放屁。”金鲤真斩钉截铁的说:“全宇宙最美丽的人认证你是宇宙第二好看的人。” 金鲤真听到身下传来一声轻笑,胥乔柔和的声音带着忍俊不禁的笑意:“那谁是全宇宙最美丽的人呢?” “你说是谁?”金鲤真威胁的说。 他又开始笑:“我不知道……毕竟我的眼里只看得到你,看不到宇宙里其他人。” 金鲤真美滋滋的接受了这个说法。 她趴在胥乔背上,低声说道:“我想起是谁把我推下湖了。” “是谁?”胥乔的声音几乎是骤降温度,忽然变的冰冷刺骨。 “金坤。”金鲤真说:“怪不得他之前好几次对我旁敲侧击蚌湖的事情,原来是为了试探我还记不记得当时的事……这么看来,从一开始,他就是带着目的在接近我。” 这个恶毒的小崽子演技太好,连她都被骗过,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在笼络金坤,却没想到,自己才是金坤笼络的目标。 金鲤真想到这里就来气,这恶毒的小崽子是把她当猴耍呢! “别气。”胥乔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立刻就知道她已经气得横眉怒目。 “你想让他死还是坐牢?”胥乔问。 这个问题,金鲤真早就想好了。 “让他死就太便宜他了,我想让他去监狱里捡肥皂。”他说:“你能办到吗?” “月亮我都送给你了,还有什么我办不到的?”胥乔说。 “你一会儿卑微,一会儿又膨胀,你到底是自卑还是自大?”金鲤真嘀咕道。 “分情况,涉及到爱你这回事,我就是病入膏肓的自大狂。”胥乔说:“……把我变成这样,你要负责。” 金鲤真沉默片刻后,说道:“你是不是有一本专门教说甜言蜜语的书,每天晚上趁我睡着了以后就翻出来进修?” “怎么可能?”胥乔想也不想的说:“那些哄骗凡人的俗言俗语怎么配得上你。” 在没有防备的时候,送上的彩虹屁威力最大,胥乔话音未落,金鲤真的心里就像放起了豪华大礼炮,炸得她晕头转向。 论如何哄得她心花怒放,胥乔无疑是最专业的。 金鲤真特别开心,觉得海胆的赏心悦目程度又飞上了一个新的台阶,投桃报李,金鲤真对胥乔送上了人类的最高赞赏。 “可爱,想日。” 山间小路安安静静,偶尔传来几声鸟鸣。 她趴在胥乔的肩膀上,侧头看着他微微发红的耳廓,说道:“洛尔洛特那个混蛋身上挂的首饰全是人类的灵魂幻化的。你的人类身体无法通过虫洞,我会从她那里拿到抽取灵魂的方法,先把你带出去后,再给你找一个强壮好看的身体。你介意换个皮囊居住吗?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无所谓,你喜欢就好。”胥乔说。 “换了身体以后,你就不会刺人了。我们可以从浴室啪到卧室,从地球啪到宇宙——”金鲤真给他画饼,自己也不知不觉浸入了对饼的想象中,连365式的顺序都安排好了,当她说到第三式的时候,胥乔打断了她:“……好了。” 金鲤真可熟悉这暗哑的声音了,每次他被她撩拨得不要不要的时候,他就是用这样的声音渴求地叫她“真真”。 “你硬了。”金鲤真觉得这是对自己魅力的肯定,故意火上浇油,抬腿在他小腹下蹭了两下。 果然,她感觉到了初具雏形的一个存在,她只是蹭了两下,那团东西就明显涨大了。 “真真……”他哑声说:“你想让待会包括金贞雪唐懿在内的所有人都看见我硬的样子吗?” 这句话对金鲤真来说比任何劝阻都有约束力,她立马怒声反驳:“凭什么?!我的海胆凭什么给她们看!” “不行,你马上给我软下来!”暴君才不管这件事是不是人为可控,不是人为可控的,她也能让它变成人为可控。 “你现在马上想象,你背着的是江璟深,快!”金鲤真喝道。 胥乔一点儿也不想去开展这可怕的想象,然而人与生俱来的联想能力,让他已经想到了那幅比19层地狱还可怕的画面。 “……软了。” 金鲤真听到了满意的反馈。 胥乔背了金鲤真半路后,她就跳下来自己走了,两人在金邵鸿的别墅里吃完鸡飞狗跳的一顿晚饭后,一群人坐在后花园里面和心离的拉家常,等着天色变黑放烟花,说着说着,话题就扯到了一旁嗑瓜子,看热闹的金立稷身上。 “金爷,你把前面三个孩子安排得明明白白,可不能忘记我们阿稷啊!”卞敏前一句还柔情似水,下一句就如暴起的母老虎一般,对起身想要偷偷溜走的金立稷喝道:“你给我坐下!” 金立稷被当场抓包,在众人目光中灰溜溜地坐下。 “我本来看中港岛的袁家,他们家财力算不上顶好,但是在官道上有人,我都和袁母谈好了——没想到却被江璟深这厮截胡了!”卞敏气急败坏地说完才想起金鲤真也在场,见过世面的就是不一样,她不急不忙地补救了一句:“现在我才觉得截的好!我看袁娅是个厉害的,我们阿稷压不住!我们阿稷性子软,就适合温柔乖巧的……我看上京僰家的女儿就不错,二十五岁,配我们阿稷正好!” 卞敏连精确的唯一人选都给出了,眼巴巴地看着鹤发鸡皮的金邵鸿,就指望着老爷子撑个腰,给她把这个含金量甩袁娅几十条街远的宝贝儿媳妇给娶回来。 金邵鸿面无表情地看着荷塘,恍若未闻。 “金爷,阿稷今年都三十岁了,他要是再不结婚,立茂的女儿都该结婚了!他还一点都不急,我这个当妈的真是要急死了!”卞敏又说道。 “皇帝不急太监急……”金立稷嘀咕道,他撞上金鲤真的视线,冲她无奈地耸了耸肩。 “卞姨说什么呢,我连恋爱都没谈,怎么就要结婚了!”金贞雪不快地说,作为26岁的“大龄未婚女青年”,她和金贞荷的个人问题也是家中重点关注的对象,过了半五十的女人,最怕别人问年龄,问婚姻,问孩子,金贞雪和金贞荷目前正处于人生恐惧的第一阶段。 “现在的年轻人啊,都不愿早早结婚,阿稷现在是还没遇到能让他收心的人呢。”二姨太戚嘉佳笑着打了个圆场:“缘分由天定——是吧,芳姐姐?” 赖芳默默拨着佛珠,置若罔闻。 “那你就赶快先谈个恋爱啊,上次给你介绍的陈家公子,模样人品样样好,你怎么又看不上人家?”田婉婷已经放弃声名狼藉的大女儿了,她现在的指望都在二女儿金贞雪身上,她费尽心力地给她拉郎配,奈何这个女儿一个都看不上,她到底想找什么样的? 田婉婷要是知道金贞雪想找个江璟深那样的,她一定会同意公公以前的提议,把两个女儿都一起打包塞进修女学校!和金鲤真做亲戚?想都别想!等她死了再说这回事! “我自己都还是个宝宝呢。”金贞雪抱着田婉婷的手臂娇嗔道。 “呵呵。”金鲤真翘着二郎腿,望天自言自语道:“智商还是胸啊?” 金贞雪差点被金鲤真一句话噎死,眼看又有大战要起,赖芳皱眉先掐灭了火星:“都别吵,二十好几的人了,天天一见面就斗嘴,吵得我脑仁疼。” 小辈们这才收敛一些。 “你们的弯弯心思——以前的,我都不计较了。”金邵鸿沉声开口:“现在继承人已经定了,各房以后的未来我也安排好了,再没有勾心斗角的利益之争了,我不管你们等我死了是分家还是怎么,我现在活着,就是装,你们也要给我装出和和睦睦的样子来,不愿意的,这次回去以后,滚出金家,我金邵鸿不缺孩子,更不缺孽障。” 不同寻常的重话一出,搭配上金邵鸿肃杀的冷脸,所有人都知道,金老爷子没有和谁开玩笑,继承人人选已定,其他的都是可有可无的赠品,想要获得和从前一样的待遇,就要比从前更加努力认真地讨好他才行。 立即,现场就变得友爱起来—— “天黑得差不多了,可以放烟花了,芳姐姐,你想放个什么?我来替您点!”卞敏一溜烟地蹿到赖芳身旁。 “表弟,你这是回去刚洗的头吧,一会烟花一放就脏了,我的帽子借你。”唐懿眼疾手快,不由分说地把自己头上的鸭舌帽扣到金坤头上,金坤哭笑不得地道了声谢。 唐懿抢走了对金坤献殷勤的机会,双胞胎为了展示手足情深只能互相替对方嗑了枚瓜子。 “弟媳,你上次不是问我那套高定哪里买的吗,不如这次我们一起去秋冬时装周吧?”田婉婷试探地对赵妤润放出和好讯号。 赵妤润瞥了她一眼,不想搭理,但金老爷子的面子她不敢不给,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金立茂和金立英的视线撞在一起。 “大哥,我们去挑几个大点的礼花出来?”金立英主动笑着给出台阶。 “……走吧。”金立茂有些尴尬地移开目光,站了起来。 “爸爸,你还记得小时候带我玩的擦炮吗?今天我来带您玩!”金立续一招缩地成寸,金鲤真眼前一花后,就看见他已经抱着一大盒装满各式各样火炮的盒子站到了金邵鸿面前。 “三哥!你等等,我也要和爸爸玩擦炮!”金立稷生怕落下自己,大声喊着加入过去。 ……真是热闹。 金鲤真屁股稳稳地坐在座位上,看着一群妖魔鬼怪在眼前乱舞。。 礼炮很快放起来了,金立茂一次性点了七八个巨型礼炮, 整个夜空几乎都被密集的烟花布满。 金鲤真眯眼看着夜空里盛放的花朵,在欢声笑语和繁华喧闹的礼炮声响粉刷出来的虚伪世界中,轻声说: “人类活得真累啊。” 她出生后活的那一百多年,还不抵她在地球上渡过的十一年份量重。 这十一年,她见过很多人,遇到很多事,和刚刚降临地球时相比,她已经截然不同。 “他们想要的多,自然累。”胥乔低声说:“欲望滋生野心,野心泯灭人性,当一切都可以用金钱来衡量,所有东西都可以用来交易。” “弯弯绕绕的,真烦人。”金鲤真从天上的烟花上移开目光:“你不能变成那样。”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胥乔,正好撞上他深情的目光,她不知道他这样看了多久,也许是刚刚,也许是一开始。 她以前没看见,好在现在看见了。 “我不会。”胥乔笑着说,眼中落满星芒:“我想要的,已经在我身旁。” 烟花放到十点时,赖芳和戚嘉佳因为疲倦提前离开,三位郡主已经开始联机打游戏,金坤在看手机,后花园里还在放烟花的反而是几个长辈。 得到胥乔授意后,金鲤真借口要和经纪人商谈商演的事,提前离场了。 金鲤真和胥乔离开别墅后,借着夜色向山上进发。。 大约走了半小时后,胥乔忽然停下,走进一旁的小树林里,从乱草丛中翻出两个黑黝黝的东西。 “这是什么?”金鲤真朝他走去,走近了才认出那是两件防弹背心。 “你准备得真齐全——”金鲤真感叹道:“一会要发生枪战吗?” 她在问这句话的时候一点害怕都没有,仿佛问的是“一会夜宵有鸡腿吗?” “这要看对方了,以防万一穿上更好。”胥乔说。 金鲤真利落地脱下自己的t恤,在胥乔的帮助上穿上防弹背心,然后又看着黑发的青年在她面前脱下长衣,皎洁的月光下,他修长白皙的身躯像是艺术品,就连那些形状各异的伤疤,也像是艺术的一环。 金鲤真看着他熟练地穿上防弹背心,重新穿好上衣,忽然问道:“在我说出让你和我一起走之前——你的计划里也有防弹背心吗?” “有。”胥乔毫不犹豫地回答。 “还是两件?” “对。”他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金鲤真。。 金鲤真忽然有些挫败,他不是该离了自己活不下去吗?难道是她高估了他对自己的依赖? 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拉着她继续往山上走,她抬头朝他看去,望见月光下他洁净俊美的侧脸: “真真,我怎么舍得你看见了难过。”他轻声说:“如果要难过才能让你记得,我宁愿你忘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一章,预计明天正文完结 后天上男主番外 这个结尾有点像是fg,不要乱想,he肯定是he,我命令这两人必须在一起 周围的阴私越多,就越衬的这两人单纯美好第213节 非典型渣女和非典型病娇之间绽开的美好花朵即将盛放。 第242章 在凌晨时分,金鲤真和胥乔终于爬上了珍珠岛主山峰的山巅, 一座方方正正的灯塔出现在他们眼前, 白色的灯塔在风吹日晒下变得肮脏,灰白色的墙体中泛着黑色, 如同病人临终前难看的脸色, 背后是一轮最大的圆月,不远处一片乌云正在向它逼近。深夜的山巅上落针可闻,连鸟雀声都销声匿迹了,唯有遥远的天空中, 礼花绽放的声音依旧清晰, 美丽的礼花一朵一朵交叠盛放。 一阵夜风吹过, 四面八方都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草丛边,树林后,鬼影憧憧。 金鲤真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只有树叶晃动, 也许是环境太过诡异, 让她的精神也变得敏感起来。 “我在这里。”胥乔一如既往的低柔声音带给她一抹安心。 金鲤真回过神来,向停下脚步等她的胥乔快步走了过去:“你带枪了吗?” “没有。”胥乔说。 “你没带?”金鲤真愣住。 他带了防弹衣, 怎么会没带枪? “带了也没用。”胥乔说。 胥乔说的带了没用那就是没用, 金鲤真没有追问, 抢先推开灯塔摇摇欲坠的大门。 灯塔大厅里空空荡荡,惨白的月光从洞开的窗框里照进,天花板上挂着许多蛛网, 有两条走廊延伸至左右两边,数个房间的房门紧闭,一段长长的楼梯通向灯塔二楼,正对着出入口大门的墙上有一个结着蛛网的旧壁炉,里面堆着腐朽的木柴。 金鲤真看到壁炉的同时,属于原主的记忆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 “鲤真妹妹,快看,这就是我告诉你的秘密通道!” 湿淋淋的男孩蹲在壁炉前回头叫她,用鼓励的目光邀她靠近。 窗外雨声不断,她湿淋淋的身体被塔楼的穿堂风一吹,越来越冷,她开始后悔跟着堂哥来灯塔探险,现在又下起了雨,外面风吹雨响,把气氛烘托得更加令人恐惧。 “堂哥,我害怕……”她小声说,脚步牢牢钉在原地:“我们别等雨停了,还是现在跑回去吧。” “鲤真妹妹,有我在呢。”男孩慢条斯理地说:“我已经去过下面了,下面是一个大空间,有很多我没有见过的稀奇东西,说不定是谁留下的秘密宝藏呢!你要是不下去,就在上面等我。我自己下去——” “金坤堂哥,你等等我,别丢下我——”一听说要独自留在这里,她急了,连忙小跑过去抓住男孩的手臂:“我们还是回去叫大人吧……” “叫大人的话,宝藏就都会被双胞胎堂姐抢去了。”男孩看起来很难过:“别的都可以给她们,但是昨天我来的时候,把准备送给鲤真妹妹的生日礼物忘在下面了,那是我用干花亲手做的一条鱼——她们看见了的话,一定会抢走的,我不想给她们。” 她犹豫了,她也想要堂哥亲手做的生日礼物,堂哥没有催她,等着她说话,她看出他眼里的期待。 “那……那我陪你下去吧,你答应我我们找到鱼鱼就出来……”她说道。然后她就被独自一人留在了密道里。 她哭哑了嗓子,对着石门拍肿了手,门外静悄悄。 门怎么会突然关了呢?她想不通。 密道一直往下,通向看不见尽头的地底深处,她不敢贸然前进,靠着石门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堂哥一定会回去喊人来救她的,她深信不疑。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她不知道时间的流逝,她醒了又哭,哭累了又睡,又冷又饿,头脑昏昏沉沉,身体在一开始的发冷后不知为何又变得滚烫,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鼓起勇气,强撑起虚弱无力的身体向地道下走去。 堂哥和二伯伯一定就在路上了,她要先去把那条干花做的鱼鱼找到,那是堂哥亲手做的,她一定要找到…… 她在心里给自己默默鼓劲,强压住内心的恐惧向台阶下走去。 “真真?” 胥乔的声音让金鲤真回过神来,她径直走向壁炉,拿起一旁生锈的铁钩将里面的腐朽木头全部勾了出来。 “密道在壁炉下面。” 勾出所有木柴后,下面果然是一面可以开启的石门。 “灰大,我来。”胥乔让金鲤真退后一些,扳开门上生锈的几个铁扣后,用力拉起石门,推到一边。 一股难闻的味道从下面涌了出来,多年没有通风的发霉味,以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让她皱起了眉头。 胥乔先让里面的空气流通了一会后,先让她留在外面,一人独自走下石阶,金鲤真不知道他在下面做了什么,没一会,下面就变得亮亮堂堂。 “真真,下来吧。”胥乔在下面说道。 金鲤真慢慢走下陡峭的石阶,胥乔在阶梯的尽头等她。 金鲤真走下阶梯后,看见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有无数紧闭的房门,每一扇都被反锁了,她探头从生锈的门窗里往里看,每间房里都有一张锈迹斑斑的单人床,角落里还有各式各样可以称之为刑具的东西。 “这是私人监狱吗?”金鲤真皱眉说:“幕后黑手到底有多少人要关?” “这是三十多年前修建的建筑,专门关押和金乌会作对的人,类似的建筑全国一共有十三个,十九年前,中国开始最大规模的□□除恶行动,形势严峻,十三个秘密监狱都被废弃了。”胥乔说:“废弃的决定是金邵鸿做的,执行者是金立英。” 虽然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场阴谋的始作俑者是谁,但所有蛛丝马迹都指向了金家中对她最好的二伯伯。 她忽然想起铁线莲迷宫里的那个密室:“金家庄园里的密室里面也是十三个监狱之一吗?” 胥乔沉默了片刻,低声说:“不,那是一个缅怀逝者的灵堂……十八年前,金立英以为大太太赖芳祝寿为由,修建了铁线莲迷宫,和迷宫下的灵堂。” “谁的灵堂?” “江倩。”胥乔轻声说:“江倩下葬时,金立英调包了骨灰盒中的东西,现在埋在金家祖坟里的,是一些石子,真正的江倩骨灰在迷宫下的灵堂里。” 两人走到走廊尽头,那里有唯一一扇开着的囚室门。 原主的记忆继续复苏着。 她摸着冰冷的石壁,战战兢兢地走到走廊尽头,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努力去辨认周遭的环境,寻找那条用干花做成的鱼。 她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试着去推那些紧闭的房门,也一扇都推不开,她啜泣着正要回到石门那边时,一扇关得死死的房门里忽然传出一声同样带着哭腔的声音:“你是人还是鬼?” 她吓得跌倒在地,过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是人……你、你是人还是鬼?” “我也是人……”门里的小男孩声音哭着说道:“你能救我出去吗?呜呜……” “我也出不去呀……”她悲从心起,也跟着哭了:“我和堂哥分散了,我好饿……好难受……” 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会,一包压缩饼干被从门底的窗口里推了出来:“我有饼干……你吃吧。”门里的小男孩抽噎着说。 她犹豫了一会,拿起那包饼干吃了几块,稍微镇静了一些后,她大着胆子和门里的小男孩说话: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也是迷路了吗?” “我不知道……我本来要去上学……我带着棉花糖去上学,中途车坏了,送我上学的阿姨把我交给了另一个不认识的人,后来我睡着了,醒来就到这里了……有一个坏人,他打我……还伤害棉花糖……” “那个坏人还会回来吗?”她心生恐惧。 “我也不知道……”小男孩忍着哭声,颤抖地说。 她原本很害怕,眼中还含着泪水,但是看见比她更害怕的人后,她不由自主地就开始安慰对方:“你别怕……我堂哥回去叫大人了,我二伯伯马上就会来救我,我们家很厉害,一定能抓住打你的坏人,让他不敢再欺负你!” 她和看不见身影的小男孩隔着一扇冰冷的门扉在黑暗中断断续续地聊了起来。 “棉花糖是谁?棉花糖怎么会死呢?” “棉花糖是我的好朋友,它是一条像棉花糖一样白白软软的变色龙,尾巴像一根漩涡棒棒糖……它特别聪明,能听懂我的话……” “真的吗?好可爱!”她忍不住弯腰朝窗口里看去:“我能看看它的样子吗?” “现在不行,它好像生病了……” “怎么病了?” “以前有一次它偷跑出家,回来以后就一直睡觉,都睡了快两个月了……而且,而且还睡成了一个蛋……还被那个坏男人摔破了,流了好多血,现在也没醒过来——”小男孩说到了伤心事,哭音变成了崩溃的哭声:“我的棉花糖是不是已经死了?” 金鲤真走进囚室,几乎是本能地向着右手面的石墙走去。 “你发现什么了?”胥乔问。 金鲤真停在石墙前,伸出的指尖触碰上墙上一块暗蓝色的血迹,她跟着血迹低头,看着地面上同样的一小片暗蓝,说:“我彻底想起16年前发生什么了。” 胥乔走到她身旁,沉默的等着她说下去。 “16年前,你在上学的路上被保姆和绑匪联手绑架。绑匪不知以什么方法偷天换日,逃脱了警方的追捕,将你从上京转移到了千里之外的珍珠岛私牢,正在这里度假的金坤发现密道存在,他一定发现或是猜到了这里面有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所以故意把她关在密道里,想饿死她,或是借刀杀人。” 西在吃了那三个人类小男孩后,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就这么进入了休眠期。 如果不被打扰,她很有可能会在休眠期过后,从幼年期进入成熟期,说不定也会觉醒一些独特的天赋。 可惜没有如果。 那个奉命前来行事的黑衣打手在架好的摄影机前百般折磨小男孩,恐吓他,殴打他,将他护在怀里的蛋,狠狠的摔向墙壁。 那是每一个幼年期织尔蒂纳迈向成熟期的必经之路,是它们所有基因凝聚而成的核心,一旦迈入成熟期,躯壳就不再重要,核心对织尔蒂纳来说,就像是心脏对人类的重要性一样。 她的核心破了,蓝色的血流了一地,血流完后,壳中空无一物。 小男孩抱着破掉的壳,日夜哭泣。 原来他不是饿了也哭,冷了也哭,膝盖破了也哭,而是想起她就哭。 那个打□□打不动的每天都来一次,所有施暴的过程都被录下。 在镜头面前,打手不仅殴打他,还会告诉小男孩外面的情况,告诉他,他的父母不愿意拿东西来换他,他被抛弃了,没有人会来救他。 放柳启翰和俞璧照常工作的视频给他看,恶毒地问他: “你瞧,你的父母宁愿去救别人,也不来救你,你恨他们吗?” 每一次,他都会流着泪大声说:“不恨!” 他只有这时候才会吼得大声,仿佛全身的勇气都齐聚于这一刻。 “他们是英雄!以后我也会成为英雄!” 她没有了形体,但是却在破碎的核心里看的清清楚楚。 核心破碎的织尔蒂纳会变成什么样,她不知道。 就连她想要朝他挥挥尾巴,告诉他自己没死都做不到。 她陷入悲观的情绪,担心在她能量耗尽饿死前,小男孩就先一步哭死了。 直到原主出现。 小女孩儿在雨中淋湿,当天就发起了高烧,第一天还吃得下一点压缩饼干,第二天就只喝得下水,第三天,她连水都喝不下了。 浑浑噩噩的时候,她请求小男孩儿,想在死之前看一看棉花糖长什么样子。 在小男孩将她放到小女孩发烫的手心中时,她忽然起了某种感应,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就从小女孩的掌心中消失,融进了她的身体。 有身体就能够动,她控制了小女孩的身体后,第一时间分出一根触手破开了门锁。 “你是谁?快把我的身体还给我!”小女孩在心里害怕的叫道。第214节 “路上捡到的就是我的了。”恶霸西在心里理直气壮的回应道。 她推开门,对里面愣住的小男孩喊道:“快,我带你——” 离开两个字还未出口,她就被全身突然爆发出的剧痛击倒,腿一软,摔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我的棉花糖呢?”小男孩害怕的靠了过来。 她眯着眼看她,想告诉他自己就是棉花糖,却疼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织尔蒂纳的核心正在和这具躯体暴力相融。小女孩儿的记忆如同锋利的刀片,在她的脑海里肆意的冲撞。 远处传来一声开门声,有脚步声在走下石阶,慢慢靠近。 是一个人的脚步声,皮鞋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咔嗒,咔嗒,沉稳冷静,和黑衣打手的脚步声截然不同。 小男孩的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然后想也不想的挡在了她的面前。 “你别怕,我保护你。”他用带着哭音的声音说。 脚步声停,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小女孩记忆中总是笑眯眯地陪她玩的华叔叔。 他看着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她,眼中露着震惊。 西因为核心相融的反应而疼得说不出话,给了原主有机可乘,她听见自己在向着对方求救:“华叔叔……救我……” “在金鲤真失踪的第三天,华奇出现在密室,从他的反应来看,他提前并不知道金鲤真就在这里,所以他暂时离开了,为了请示金立英,该如何处理他撞破了阴谋的亲侄女。而我借着这个时间差,带着你逃了出来,在灯塔外被华奇发现,我们分头逃跑,华奇带着追兵在后追赶——后来我被金坤发现,骗到湖中推落水,再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金鲤真说。 一切都在渐渐串联,失落的最后一部分拼图现在只掌握在胥乔、华奇和金立英这三个人手里。 “如果说金立英要杀金鲤真,是因为金鲤真撞破了他的犯罪,那么金立英绑架你的原因又是什么呢?”她问。 胥乔说:“……等出去这里,一切就都会水落石出了。” 随着胥乔话音落下,金鲤真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无数个重叠的声音。 每一句,都在说着同样的话,但是语气、音调、嗓音,都有微弱的区别。 “等出去这里,一切就都会水落石出了。” 好像这句话,她已经听过成百上千次。 她在不明缘由的心悸中,忽然拉住胥乔的手腕,他回过头来,看见她脸上不同寻常的神情,愣住了。 “真真,怎么了?” “我……”金鲤真自己也不明白她怎么了,在莫名其妙升起的不安中,她对迈出这道门这件事,感到了恐惧。 她不愿承认自己的害怕,胥乔却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轻轻将她拥在怀中。 “真真,别怕……我会保护你。”他轻声说着:“我保证,今夜以后,你会看见最美丽最明亮的日出。” 走廊尽头的石阶上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咔嗒,咔嗒,沉稳冷静,像是死神的脚步。 “真是动人的感情。”华奇拍着手从石阶上走下,身后跟着一群持枪的彪形大汉鱼贯而下。 “你想怎么保护她?凭你煞费苦心藏起来的保姆作人证,来指认我们策划实施了当年的绑架吗?”华奇朝身后的爪牙们招招手,一个痛哭流涕的中年女人被推搡出来,她惊恐地朝胥乔跑去:“非非,救我——” 金鲤真下意识握紧胥乔手臂,她刚要拉他向后退,听见像是飞镖穿破空气的一声咻声,接着,中年女人就在她的眼前,瞪着惊恐的眼睛,慢慢倒下了。 从中年女人身后,她看到举着枪的华奇露着一如既往的斯文笑容。 “你想怎么保护她?”华奇笑着扔出一个被破坏得稀巴烂的黑色机器:“凭这个联络器,在紧急情况下联络在附近岛屿待机的李魏昂,让他带人闯进金家的私人岛屿吗?” 胥乔一言不发,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满面温和笑容的男人。 “告诉我——”华奇微笑着挑起眉毛:“你想怎么保护她?” 第2页 在凌晨时分,金鲤真和胥乔终于爬上了珍珠岛主山峰的山巅, 一座方方正正的灯塔出现在他们眼前, 白色的灯塔在风吹日晒下变得肮脏,灰白色的墙体中泛着黑色, 如同病人临终前难看的脸色, 背后是一轮最大的圆月,不远处一片乌云正在向它逼近。深夜的山巅上落针可闻,连鸟雀声都销声匿迹了,唯有遥远的天空中, 礼花绽放的声音依旧清晰, 美丽的礼花一朵一朵交叠盛放。 一阵夜风吹过, 四面八方都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草丛边,树林后,鬼影憧憧。 金鲤真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只有树叶晃动, 也许是环境太过诡异, 让她的精神也变得敏感起来。 “我在这里。”胥乔一如既往的低柔声音带给她一抹安心。 金鲤真回过神来,向停下脚步等她的胥乔快步走了过去:“你带枪了吗?” “没有。”胥乔说。 “你没带?”金鲤真愣住。 他带了防弹衣, 怎么会没带枪? “带了也没用。”胥乔说。 胥乔说的带了没用那就是没用, 金鲤真没有追问, 抢先推开灯塔摇摇欲坠的大门。 灯塔大厅里空空荡荡,惨白的月光从洞开的窗框里照进,天花板上挂着许多蛛网, 有两条走廊延伸至左右两边,数个房间的房门紧闭,一段长长的楼梯通向灯塔二楼,正对着出入口大门的墙上有一个结着蛛网的旧壁炉,里面堆着腐朽的木柴。 金鲤真看到壁炉的同时,属于原主的记忆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 “鲤真妹妹,快看,这就是我告诉你的秘密通道!” 湿淋淋的男孩蹲在壁炉前回头叫她,用鼓励的目光邀她靠近。 窗外雨声不断,她湿淋淋的身体被塔楼的穿堂风一吹,越来越冷,她开始后悔跟着堂哥来灯塔探险,现在又下起了雨,外面风吹雨响,把气氛烘托得更加令人恐惧。 “堂哥,我害怕……”她小声说,脚步牢牢钉在原地:“我们别等雨停了,还是现在跑回去吧。” “鲤真妹妹,有我在呢。”男孩慢条斯理地说:“我已经去过下面了,下面是一个大空间,有很多我没有见过的稀奇东西,说不定是谁留下的秘密宝藏呢!你要是不下去,就在上面等我。我自己下去——” “金坤堂哥,你等等我,别丢下我——”一听说要独自留在这里,她急了,连忙小跑过去抓住男孩的手臂:“我们还是回去叫大人吧……” “叫大人的话,宝藏就都会被双胞胎堂姐抢去了。”男孩看起来很难过:“别的都可以给她们,但是昨天我来的时候,把准备送给鲤真妹妹的生日礼物忘在下面了,那是我用干花亲手做的一条鱼——她们看见了的话,一定会抢走的,我不想给她们。” 她犹豫了,她也想要堂哥亲手做的生日礼物,堂哥没有催她,等着她说话,她看出他眼里的期待。 “那……那我陪你下去吧,你答应我我们找到鱼鱼就出来……”她说道。然后她就被独自一人留在了密道里。 她哭哑了嗓子,对着石门拍肿了手,门外静悄悄。 门怎么会突然关了呢?她想不通。 密道一直往下,通向看不见尽头的地底深处,她不敢贸然前进,靠着石门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堂哥一定会回去喊人来救她的,她深信不疑。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她不知道时间的流逝,她醒了又哭,哭累了又睡,又冷又饿,头脑昏昏沉沉,身体在一开始的发冷后不知为何又变得滚烫,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鼓起勇气,强撑起虚弱无力的身体向地道下走去。 堂哥和二伯伯一定就在路上了,她要先去把那条干花做的鱼鱼找到,那是堂哥亲手做的,她一定要找到…… 她在心里给自己默默鼓劲,强压住内心的恐惧向台阶下走去。 “真真?” 胥乔的声音让金鲤真回过神来,她径直走向壁炉,拿起一旁生锈的铁钩将里面的腐朽木头全部勾了出来。 “密道在壁炉下面。” 勾出所有木柴后,下面果然是一面可以开启的石门。 “灰大,我来。”胥乔让金鲤真退后一些,扳开门上生锈的几个铁扣后,用力拉起石门,推到一边。 一股难闻的味道从下面涌了出来,多年没有通风的发霉味,以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让她皱起了眉头。 胥乔先让里面的空气流通了一会后,先让她留在外面,一人独自走下石阶,金鲤真不知道他在下面做了什么,没一会,下面就变得亮亮堂堂。 “真真,下来吧。”胥乔在下面说道。 金鲤真慢慢走下陡峭的石阶,胥乔在阶梯的尽头等她。 金鲤真走下阶梯后,看见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有无数紧闭的房门,每一扇都被反锁了,她探头从生锈的门窗里往里看,每间房里都有一张锈迹斑斑的单人床,角落里还有各式各样可以称之为刑具的东西。 “这是私人监狱吗?”金鲤真皱眉说:“幕后黑手到底有多少人要关?” “这是三十多年前修建的建筑,专门关押和金乌会作对的人,类似的建筑全国一共有十三个,十九年前,中国开始最大规模的□□除恶行动,形势严峻,十三个秘密监狱都被废弃了。”胥乔说:“废弃的决定是金邵鸿做的,执行者是金立英。” 虽然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场阴谋的始作俑者是谁,但所有蛛丝马迹都指向了金家中对她最好的二伯伯。 她忽然想起铁线莲迷宫里的那个密室:“金家庄园里的密室里面也是十三个监狱之一吗?” 胥乔沉默了片刻,低声说:“不,那是一个缅怀逝者的灵堂……十八年前,金立英以为大太太赖芳祝寿为由,修建了铁线莲迷宫,和迷宫下的灵堂。” “谁的灵堂?” “江倩。”胥乔轻声说:“江倩下葬时,金立英调包了骨灰盒中的东西,现在埋在金家祖坟里的,是一些石子,真正的江倩骨灰在迷宫下的灵堂里。” 两人走到走廊尽头,那里有唯一一扇开着的囚室门。 原主的记忆继续复苏着。 她摸着冰冷的石壁,战战兢兢地走到走廊尽头,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努力去辨认周遭的环境,寻找那条用干花做成的鱼。 她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试着去推那些紧闭的房门,也一扇都推不开,她啜泣着正要回到石门那边时,一扇关得死死的房门里忽然传出一声同样带着哭腔的声音:“你是人还是鬼?” 她吓得跌倒在地,过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是人……你、你是人还是鬼?” “我也是人……”门里的小男孩声音哭着说道:“你能救我出去吗?呜呜……” “我也出不去呀……”她悲从心起,也跟着哭了:“我和堂哥分散了,我好饿……好难受……” 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会,一包压缩饼干被从门底的窗口里推了出来:“我有饼干……你吃吧。”门里的小男孩抽噎着说。 她犹豫了一会,拿起那包饼干吃了几块,稍微镇静了一些后,她大着胆子和门里的小男孩说话: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也是迷路了吗?” “我不知道……我本来要去上学……我带着棉花糖去上学,中途车坏了,送我上学的阿姨把我交给了另一个不认识的人,后来我睡着了,醒来就到这里了……有一个坏人,他打我……还伤害棉花糖……” “那个坏人还会回来吗?”她心生恐惧。 “我也不知道……”小男孩忍着哭声,颤抖地说。 她原本很害怕,眼中还含着泪水,但是看见比她更害怕的人后,她不由自主地就开始安慰对方:“你别怕……我堂哥回去叫大人了,我二伯伯马上就会来救我,我们家很厉害,一定能抓住打你的坏人,让他不敢再欺负你!” 她和看不见身影的小男孩隔着一扇冰冷的门扉在黑暗中断断续续地聊了起来。 “棉花糖是谁?棉花糖怎么会死呢?” “棉花糖是我的好朋友,它是一条像棉花糖一样白白软软的变色龙,尾巴像一根漩涡棒棒糖……它特别聪明,能听懂我的话……” “真的吗?好可爱!”她忍不住弯腰朝窗口里看去:“我能看看它的样子吗?” “现在不行,它好像生病了……” “怎么病了?”第215节 “以前有一次它偷跑出家,回来以后就一直睡觉,都睡了快两个月了……而且,而且还睡成了一个蛋……还被那个坏男人摔破了,流了好多血,现在也没醒过来——”小男孩说到了伤心事,哭音变成了崩溃的哭声:“我的棉花糖是不是已经死了?” 金鲤真走进囚室,几乎是本能地向着右手面的石墙走去。 “你发现什么了?”胥乔问。 金鲤真停在石墙前,伸出的指尖触碰上墙上一块暗蓝色的血迹,她跟着血迹低头,看着地面上同样的一小片暗蓝,说:“我彻底想起16年前发生什么了。” 胥乔走到她身旁,沉默的等着她说下去。 “16年前,你在上学的路上被保姆和绑匪联手绑架。绑匪不知以什么方法偷天换日,逃脱了警方的追捕,将你从上京转移到了千里之外的珍珠岛私牢,正在这里度假的金坤发现密道存在,他一定发现或是猜到了这里面有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所以故意把她关在密道里,想饿死她,或是借刀杀人。” 西在吃了那三个人类小男孩后,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就这么进入了休眠期。 如果不被打扰,她很有可能会在休眠期过后,从幼年期进入成熟期,说不定也会觉醒一些独特的天赋。 可惜没有如果。 那个奉命前来行事的黑衣打手在架好的摄影机前百般折磨小男孩,恐吓他,殴打他,将他护在怀里的蛋,狠狠的摔向墙壁。 那是每一个幼年期织尔蒂纳迈向成熟期的必经之路,是它们所有基因凝聚而成的核心,一旦迈入成熟期,躯壳就不再重要,核心对织尔蒂纳来说,就像是心脏对人类的重要性一样。 她的核心破了,蓝色的血流了一地,血流完后,壳中空无一物。 小男孩抱着破掉的壳,日夜哭泣。 原来他不是饿了也哭,冷了也哭,膝盖破了也哭,而是想起她就哭。 那个打□□打不动的每天都来一次,所有施暴的过程都被录下。 在镜头面前,打手不仅殴打他,还会告诉小男孩外面的情况,告诉他,他的父母不愿意拿东西来换他,他被抛弃了,没有人会来救他。 放柳启翰和俞璧照常工作的视频给他看,恶毒地问他: “你瞧,你的父母宁愿去救别人,也不来救你,你恨他们吗?” 每一次,他都会流着泪大声说:“不恨!” 他只有这时候才会吼得大声,仿佛全身的勇气都齐聚于这一刻。 “他们是英雄!以后我也会成为英雄!” 她没有了形体,但是却在破碎的核心里看的清清楚楚。 核心破碎的织尔蒂纳会变成什么样,她不知道。 就连她想要朝他挥挥尾巴,告诉他自己没死都做不到。 她陷入悲观的情绪,担心在她能量耗尽饿死前,小男孩就先一步哭死了。 直到原主出现。 小女孩儿在雨中淋湿,当天就发起了高烧,第一天还吃得下一点压缩饼干,第二天就只喝得下水,第三天,她连水都喝不下了。 浑浑噩噩的时候,她请求小男孩儿,想在死之前看一看棉花糖长什么样子。 在小男孩将她放到小女孩发烫的手心中时,她忽然起了某种感应,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就从小女孩的掌心中消失,融进了她的身体。 有身体就能够动,她控制了小女孩的身体后,第一时间分出一根触手破开了门锁。 “你是谁?快把我的身体还给我!”小女孩在心里害怕的叫道。 “路上捡到的就是我的了。”恶霸西在心里理直气壮的回应道。 她推开门,对里面愣住的小男孩喊道:“快,我带你——” 离开两个字还未出口,她就被全身突然爆发出的剧痛击倒,腿一软,摔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我的棉花糖呢?”小男孩害怕的靠了过来。 她眯着眼看她,想告诉他自己就是棉花糖,却疼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织尔蒂纳的核心正在和这具躯体暴力相融。小女孩儿的记忆如同锋利的刀片,在她的脑海里肆意的冲撞。 远处传来一声开门声,有脚步声在走下石阶,慢慢靠近。 是一个人的脚步声,皮鞋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咔嗒,咔嗒,沉稳冷静,和黑衣打手的脚步声截然不同。 小男孩的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然后想也不想的挡在了她的面前。 “你别怕,我保护你。”他用带着哭音的声音说。 脚步声停,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小女孩记忆中总是笑眯眯地陪她玩的华叔叔。 他看着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她,眼中露着震惊。 西因为核心相融的反应而疼得说不出话,给了原主有机可乘,她听见自己在向着对方求救:“华叔叔……救我……” “在金鲤真失踪的第三天,华奇出现在密室,从他的反应来看,他提前并不知道金鲤真就在这里,所以他暂时离开了,为了请示金立英,该如何处理他撞破了阴谋的亲侄女。而我借着这个时间差,带着你逃了出来,在灯塔外被华奇发现,我们分头逃跑,华奇带着追兵在后追赶——后来我被金坤发现,骗到湖中推落水,再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金鲤真说。 一切都在渐渐串联,失落的最后一部分拼图现在只掌握在胥乔、华奇和金立英这三个人手里。 “如果说金立英要杀金鲤真,是因为金鲤真撞破了他的犯罪,那么金立英绑架你的原因又是什么呢?”她问。 胥乔说:“……等出去这里,一切就都会水落石出了。” 随着胥乔话音落下,金鲤真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无数个重叠的声音。 每一句,都在说着同样的话,但是语气、音调、嗓音,都有微弱的区别。 “等出去这里,一切就都会水落石出了。” 好像这句话,她已经听过成百上千次。 她在不明缘由的心悸中,忽然拉住胥乔的手腕,他回过头来,看见她脸上不同寻常的神情,愣住了。 “真真,怎么了?” “我……”金鲤真自己也不明白她怎么了,在莫名其妙升起的不安中,她对迈出这道门这件事,感到了恐惧。 她不愿承认自己的害怕,胥乔却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轻轻将她拥在怀中。 “真真,别怕……我会保护你。”他轻声说着:“我保证,今夜以后,你会看见最美丽最明亮的日出。” 走廊尽头的石阶上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咔嗒,咔嗒,沉稳冷静,像是死神的脚步。 “真是动人的感情。”华奇拍着手从石阶上走下,身后跟着一群持枪的彪形大汉鱼贯而下。 “你想怎么保护她?凭你煞费苦心藏起来的保姆作人证,来指认我们策划实施了当年的绑架吗?”华奇朝身后的爪牙们招招手,一个痛哭流涕的中年女人被推搡出来,她惊恐地朝胥乔跑去:“非非,救我——” 金鲤真下意识握紧胥乔手臂,她刚要拉他向后退,听见像是飞镖穿破空气的一声咻声,接着,中年女人就在她的眼前,瞪着惊恐的眼睛,慢慢倒下了。 从中年女人身后,她看到举着枪的华奇露着一如既往的斯文笑容。 “你想怎么保护她?”华奇笑着扔出一个被破坏得稀巴烂的黑色机器:“凭这个联络器,在紧急情况下联络在附近岛屿待机的李魏昂,让他带人闯进金家的私人岛屿吗?” 胥乔一言不发,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满面温和笑容的男人。 “告诉我——”华奇微笑着挑起眉毛:“你想怎么保护她?” 第243章 “去搜。”华奇一声令下,两个彪形大汉从石阶处朝胥乔和金鲤真走来, 其他人站在石阶上, 套着□□的黑色枪口威胁地指着他们。 两个彪形大汉走到站在她身前的胥乔前面,把他仔仔细细地搜了个遍, 一共找出三把折叠刀, 一个微型录音器,一个手机——唯独没有防弹衣。 金鲤真强压着心中震惊,紧紧盯着面无表情的胥乔,不明白他什么时候, 在她毫无所察的时候, 脱下了防弹衣。 当着胥乔和金鲤真的面, 华奇将录音器和手机踩得粉碎。 “让我看看还有什么惊喜给我, 搜。”华奇冷声说。 两个彪形大汉向她走来,其中一人朝她伸出粗壮如她大腿的肌肉臂抓来,金鲤真本能地后退一步, 那只壮实的手臂在半空中被一只相较而言算得上纤细瘦弱的手给牢牢抓住了。 两个壮汉身高一米八左右, 体重大概也有一百八, 在两堵肉墙前,高挑瘦削又容貌秀美的胥乔像是中看不中用的花花架子, 只要壮汉们动动小手指, 就能把他摁死在地上。 金鲤真退后的脚步又站了回来, 她躲在胥乔身后,紧紧抓住他的衣服,紧张地低声说道:“你傻吗?别和他们硬碰硬!” 在金鲤真看来, 胥乔一直都是智力型角色,最多也就敏捷灵活一点,适合在远处放暗箭,或者暗地里布局谋划,让他去战场近战,这细胳膊细腿的脆皮能打得过眼前的大山?如果他手里有枪,说不定也能有点战斗力……但眼前一圈人,谁没有枪? 在场唯二没有枪的就是他们两人! 胥乔握住其中一人的手臂,对方挣了几下都抽不出手,另一人趁机越过他直接向身后的金鲤真抓来,她变了脸色,正要闪躲,胥乔的左手再次拦住了向她进发的手臂。 两个彪形大汉沉下脸,手臂的肱二头肌因用力而明显拱起,金鲤真抓着胥乔背后的衣服,也能感觉到他全身肌肉紧绷,在和两堵肉墙做力量的对决。 “你想做什么?”华奇挑起嘴角,露出一个冷笑。 “她是金家的三小姐,不是阴沟里的老鼠也碰得的人。” 从华奇出现后,胥乔终于开口了,她从没听见他像现在这样低沉冰冷的声音,就像一把开刃后闪着寒光的利刃,锋芒毕露,寒意浸人。 “搜身而已,据我说知,金三小姐可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你怕是多虑了。”华奇嘲讽地笑了起来。 “我呸!你脑子被虫蛀了!你睁大狗眼看看,这些阴沟老鼠哪一个有资格碰我?!”金鲤真似乎明白了什么,从胥乔身后探出大喊到:“搜身可以!你派个三十岁以下的黑道版薛耀或者黑道版徐霆然过来,否则我宁死不屈!” 金鲤真和胥乔的话把在场的黑帮成员们一次性得罪个干净,被命令过来搜身的两个彪形大汉脸色难看地回头看了眼华奇,后者对他们点了点头:“搜。” 说时迟那时快,华奇话音落下,两个彪形大汉还未扭头回来,金鲤真眼前的胥乔先动,他先是一拳击倒了左边的打手,在右面那人迅速回身打出一记直拳的时候,他抓住他的手臂反手用力一扭,体型健壮的大汉霎时惨叫起来——金鲤真甚至听见一声手臂脱臼发出的清脆声响!胥乔毫不犹豫,捏着拳头,对着他一脸横肉的脸面就狠狠地砸了十几下。 一阵子弹上膛的声音从各个持枪的黑帮成员手中发出,金鲤真看着乌压压一片枪口,连她都心悸了,胥乔置若未闻,视若未见地将脸上开花,鼻血横流的打手一脚踹回华奇方向,紧接着又将另一个从身后抽出短刀卷土重来的大汉利落放倒,金鲤真正要上前,胥乔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低喝一声:“别过来!” 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又有五个一身腱子肉的打手来势汹汹地从走廊对面冲了过来。 金鲤真呆呆地看着胥乔和他们乱斗在一起,娇花变成食人花,她从未看见他如此狠厉的一面,每一拳,每一脚,都击在对手要害,不留丝毫余地,只攻不守,宛如一台没有痛觉的杀人机器。 面对无数敌人和枪口,胥乔毫无惧意,以一己之力,以血肉之躯,拦住所有试图靠近她的洪水猛兽。 她焦急地站在后方,想帮忙又帮不上,以前看着张逸昀打群架的时候,她还能在后面趁机补刀,眼前的战斗却和高中生的群架分属两个世界,他们不是在撒气,而是在要对方的命。金鲤真有把握一次性杀死三四个拿刀的男人,却没有把握一次性杀死十几个持枪的男人。 一旦有漏网之鱼,她身为异族的消息就会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在激烈凶狠的肉搏战中,五个打手陆续倒下,胥乔自己也受了几下猛击,其中一次击在他后背的肘击,连远处的金鲤真都听到一声重若千钧的沉闷声响从他的胸腔中传出。 一枚子弹击中胥乔脚边,子弹弹跳着滚开,一路滚到屋角。 胥乔踩在一个臂膀上纹着金乌纹身的壮汉背上,无视了这枚警告性质的子弹,利落一折,在壮汉的惨叫声中,扔下了对方变得软绵绵的手臂。 华奇面沉如水地看着气喘吁吁的胥乔在他眼前慢慢抬起头来,青年掩映在凌乱黑发中的目光如同一只背水一战的饿狼,冰冷又狠厉。 “小丑的表演差不多该收敛了……柳、择、非。”他冷着脸,沉声说道。第216节 “柳择非?” 迎着他威胁的目光,胥乔低下头,发出一声嘲讽的轻笑。 “我……是胥乔,是地下世界中随处可见的渣滓,在背叛和阴谋中踏着别人的鲜血一路走到现在的胥乔,我不会表演,只会杀人——想要用你们肮脏的手碰她,就先跨过我的尸体——” 胥乔咽下涌上喉口的铁锈味,慢慢打直了背脊,向华奇露出挑衅的微笑:“……你敢吗,华先生?” 满堂寂静。 华奇铁青着脸朝胥乔走出一步,他脚下的皮鞋在冷硬的水泥地面上发出咔嗒一声后,又停下了。 他冷冷地盯着胥乔,半晌后,目光移向他身后的金鲤真。 “三小姐,你训狗的技术真是不错。” 说完后,他转身向石阶上走去,对身旁的爪牙们说:“把他们带上来。” 几个拿着枪的打手走了过来,恶狠狠地威胁道:“快走!” 金鲤真抓着胥乔的手臂,被打手们一路拿枪指着赶出灯塔,逼到陡峭的悬崖边围了起来。 身后几十米处就是波澜壮阔的大海,凶猛的浪头在昏暗的夜色中用力击打着陡峭的山壁,高低不平的礁石在起伏的海浪中若隐若现,宛如张开血盆大口的怪兽。 礼炮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世界安静得只剩下接连不断的震耳海浪声,夜,进入了最黑的时候。 “今天,是一个殉情的好天气。”已经恢复如常的华奇双手背在身后,笑着说道:“你觉得呢?” “我也觉得。”金鲤真说:“你和金立英什么时候去死?” 华奇的笑容僵了片刻,皮笑肉不笑地说:“三小姐,您真是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如果不是我看着您长大,真要怀疑是有人和金家开玩笑,把您和什么市井小民的女流氓调了个包。” “金立英呢?”站在金鲤真面前的胥乔开口了。 “摁死一只蚂蚁而已,还用不着二爷出手。”华奇笑道。 “原来是我高估他了。”胥乔微笑着,轻声说道:“我原本以为,二爷为我这只蚂蚁鞠躬尽瘁了十六年时间,至少最后关头会出来验收这出好戏,没想到就算我手无寸铁,被十几把枪指着,他也不敢出来露上一面——成大事者,果然小心谨慎。” “你也太自信了,二爷日理万机,怎么可能把心思花在你这种小人物身上?”华奇眯起眼,讽刺地说道:“你顺着金鲤真的落水查出了自己的身世,暗中接触李魏昂,和警方达成协议,这一切,我们早已知晓。从十六年前,我们就在为这一天做准备,你真的以为自己能扳倒我们吗?” “你知道的,不过是我们想让你知道的,你选择的路,不过是我们想让你走的路——你的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十六年前,你没能从我手中逃脱,十六年后,同样不能。”华奇笑着看着胥乔:“真可惜,直到最后,你都没能想起过去的事,看不到你悔恨交加的模样,实在是一大遗憾——不过,若是当年你没有失忆,你也不会有多出来的这十六年。” 看着胥乔冰冷的目光,他微笑道:“你摸摸自己头顶的左侧方,也许还能摸出当年被子弹击中的伤疤呢。” 当年柳择非和金鲤真逃出密室后分开逃走,他和手下兵分两路追击,他追上了柳择非,并且击中了他。子弹击中柳择非的头部,他却依然活着,甚至还试图挣扎着逃跑,他跟了他一路,血也流了一路,他依然像垃圾场里的蟑螂一样,坚强地活着。 “那枚子弹恰好嵌在你的颅骨上,除了让你失去记忆以外,没有对你造成任何严重伤害。”华奇用一种嘲讽的语气,笑着说道:“凑巧的是,顺利逃脱追捕的金鲤真不知为何落入湖中,高烧数天后也失去了之前的记忆……这太不可思议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呢?” 十六年前,柳择非被子弹击中头部却奇迹般地存活下来,经过多次试探和医学检测,在确认他是真的失忆而非伪装后,他们为他计划出了更精彩更盛大的人生剧本。 他们在精挑细选下,选中了一对男方酗酒,女方患癌的夫妻,将他们一家和失去记忆,伪造了身份年龄的柳择非一起送出国。 妻子癌症去世后,再也没有人能管住酗酒的丈夫,丈夫挥霍无度,日夜买醉,很快就因为酒精中毒跟着去世了。 留下一个孤女,他们只是略施小计,就让她染上了毒瘾。 为了就近监控,他们将金鲤真所在的加州疗养院的工作机会送到孤女面前,急需毒资的孤女毫不犹豫就抓住了这个机会,毒品的力量能彻底破坏一个人的神经结构,摧毁一个人正常的思维能力,毒瘾上头时,人和疯狗没有什么两样。几乎没有再另花心力,孤女就向着他们希望的方向,带着柳择非一起堕往更深的深渊。 终于,柳择非在他们的期望之中,走出了通向罪恶的第一步,比他们预料的时间要早得多的多,就连华奇自己,都不由对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孩产生了欣赏,他的心性,他的智力,绝对是华奇生平所见的顶级。 唯一的意外就是,金鲤真居然又一次出现在了和柳择非有关的犯罪现场。 后来,由于监护人死亡,柳择非被送到了美国的福利机构,凭他的聪明才智,一定有大把条件优秀的夫妻愿意收养他——这怎么可以呢? 他们资助了这家福利机构,用数额可观的美元换到了官方对柳择非“不建议开放收养程序”的评语,又花了一点小钱,为柳择非营造出了一个充满敌意和冷漠的生长环境。 后来,柳择非偷渡回国,阴差阳错落进宽胖子的手里,接下来的事情就更简单了。 只是,他依然没有想到,柳择非和金鲤真的命运线,再次死死地缠绕在一起。 “简直就像命中注定一般……命中注定你们会死在一起。”华奇轻声说。 宽胖子被柳择非杀死后,他们选定了第三个祭品——张春,他在张春面前频频称赞柳择非,暗示有意让柳择非取代他的区域负责人地位,张春和柳择非的矛盾果然越演越烈,张春失踪,是他们意料之中的事。 “择非择非,你的父母给你取这个名,本是想让你成为一个光明磊落的人,一个剔除罪恶的英雄,你原本也有着令人艳羡的出身,现在却成为挣扎在社会底层,躲藏在阴影中受人唾弃的犯罪分子,你的父母找上门时,你没有和他们相认真是太让人失望了,我本来还期待着你和你犯下的罪证被送到柳启翰和俞璧面前时,他们震惊的模样呢。你说……如果让你公正廉明,一生将正义贯彻到底的父母看见了,他们会愧疚地痛哭,为你隐瞒罪证,还是——”华奇的脸上露着颇感有趣的笑容:“在一番痛苦抉择后,将你亲手送进监狱,再一次——舍弃你呢?” 正义,何为正义? 柳启翰和俞璧贯彻的就是正义吗? 对被舍弃的柳择非而言,也是正义吗? 他们坚持的正义,没有帮他惩罚害死清瑶的人,和柳启翰、俞璧他们一样,认为法律就是正义的人冷冰冰地告诉他“从法律上来说——” 从法律上来说,猥亵清瑶的导师只是猥亵罪,顶多行政拘留。清瑶死了,白死了,让她自杀的人好好地坐在警局里,嘲笑他的不自量力,而那些贯彻正义的人,护在杀人凶手面前,让他冷静。 法律不是他的正义,也不是清瑶的正义。 权势才是。 不为刀俎,便为鱼肉,现实教会了他这个道理。 “死变态!”金鲤真怒骂。 “三小姐,看在过去的情面上,我希望能让你多活几秒,但你要是一直刺激我,那就说不一定了。”华奇收起笑容,蝮蛇一般冷冷地盯着她。 “你杀了我,要怎么和警方交代?”胥乔依旧神色冷静,不慌不忙。 华奇像是听见了什么天真的话语一般,讽刺地笑了:“这就不劳你担心了,我保证,条子上岛的时候,我们已经布置好了天衣无缝的‘情杀’现场——从常理来说,一个本就舔着鲜血过活的黑帮成员爱上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因为爱而不得,所以失去理智做出什么事都是可以理解的,对吧?” 华奇讽刺地说道:“柳择非,要恨就去恨你父母吧,是他们舍弃了你,他们宁愿去解救素不相识的人,也不愿选择血脉相连的你。你的死并非这出好戏的最高潮,真正的高潮在你死了以后,你在十六年间留下的每一个罪证,都会被完完整整地送到柳启翰和俞璧面前,清楚地告诉他们,当年被他们舍弃的儿子,因为他们贯彻的正义,活出了多么悲剧的人生。” 金鲤真刚要怒骂出声,胥乔就按住她的手臂,阻拦了她已经到了嘴边的话。 “你杀了她,要怎么和二爷交代?”胥乔定定地看着华奇。 华奇冷笑一声:“杀了她的人是我吗?不是。” “推她走上死路的是你。如果你没有在疗养院中牵连她——如果你没有在回国后依然锲而不舍地和她纠缠在一起,失忆的她本来可以安度一生。”华奇冷声说:“二爷原想留她一命,是你断了她最后的生路。” “放你二爷的屁!”金鲤真听不下去了,怒声说道:“少在那里给自己脸上贴金,我没死是我命大,换了别人早就死了几百遍了!” 真正的金鲤真在十岁那年就悄然无息的死了,所以寄生在金鲤真身上的她才得以彻底占据这具身体,核心完全融合的一瞬间,金鲤真的灵魂消散,她的记忆也随之破碎,直到今天,她才捡起了所有的记忆碎片。 “不用说这么多废话了,既然你执意搅和在这件事里,二爷虽然不忍心,但也只能放弃你了。”华奇抬起手臂,黑黝黝的枪口指着背对悬崖的两人:“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是枪杀?还是跳海?” 金鲤真刚刚张口,前面的胥乔先说话了。 “最后关头了,金二爷还是打算在暗处做个缩头乌龟吗?” 她吃惊地看向胥乔,他的神色平静不已,仿佛在说一件言之凿凿的事。 “我说过了,二爷不在这里,他没有时间花在将死之人身上。”华奇打开了□□保险。 “他在。”胥乔轻声说道:“就算不来看我,他也会来看真真最后一面。” 金鲤真闻言,下意识地往周围看去,在包围圈之外,夜色昏昏沉沉,茂盛的树林如招手的鬼影,在风中不断晃动,她试图在其中寻找人影,但是失败了。 “华先生,”他慢慢扬起嘴角:“你今天戴的眼镜,和你平日里戴的不一样呢……想必金二爷,此刻正通过你的视角,在看着我的样子,听着我的声音吧?” 迎着华奇骤然沉下的目光,胥乔轻声说:“你观看这一切的时候,身在哪里呢?是你的别墅?还是……” 胥乔抬起眼眸,看向不远处伫立在黯淡月光下的塔楼。 “就在塔楼内呢?” 金鲤真跟着胥乔的目光朝塔楼望去,过了好一会,也可能只是几秒,随着一阵缓慢的拍掌声,一个晦暗不明的身影走了出来。 当对方完全走出塔楼,月光照亮了他的笔挺西装,和脸上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 “你和小时候一样聪明呢,非非。” 金立英笑着说道。 第2页 “去搜。”华奇一声令下,两个彪形大汉从石阶处朝胥乔和金鲤真走来, 其他人站在石阶上, 套着□□的黑色枪口威胁地指着他们。 两个彪形大汉走到站在她身前的胥乔前面,把他仔仔细细地搜了个遍, 一共找出三把折叠刀, 一个微型录音器,一个手机——唯独没有防弹衣。 金鲤真强压着心中震惊,紧紧盯着面无表情的胥乔,不明白他什么时候, 在她毫无所察的时候, 脱下了防弹衣。 当着胥乔和金鲤真的面, 华奇将录音器和手机踩得粉碎。 “让我看看还有什么惊喜给我, 搜。”华奇冷声说。 两个彪形大汉向她走来,其中一人朝她伸出粗壮如她大腿的肌肉臂抓来,金鲤真本能地后退一步, 那只壮实的手臂在半空中被一只相较而言算得上纤细瘦弱的手给牢牢抓住了。 两个壮汉身高一米八左右, 体重大概也有一百八, 在两堵肉墙前,高挑瘦削又容貌秀美的胥乔像是中看不中用的花花架子, 只要壮汉们动动小手指, 就能把他摁死在地上。 金鲤真退后的脚步又站了回来, 她躲在胥乔身后,紧紧抓住他的衣服,紧张地低声说道:“你傻吗?别和他们硬碰硬!” 在金鲤真看来, 胥乔一直都是智力型角色,最多也就敏捷灵活一点,适合在远处放暗箭,或者暗地里布局谋划,让他去战场近战,这细胳膊细腿的脆皮能打得过眼前的大山?如果他手里有枪,说不定也能有点战斗力……但眼前一圈人,谁没有枪? 在场唯二没有枪的就是他们两人! 胥乔握住其中一人的手臂,对方挣了几下都抽不出手,另一人趁机越过他直接向身后的金鲤真抓来,她变了脸色,正要闪躲,胥乔的左手再次拦住了向她进发的手臂。 两个彪形大汉沉下脸,手臂的肱二头肌因用力而明显拱起,金鲤真抓着胥乔背后的衣服,也能感觉到他全身肌肉紧绷,在和两堵肉墙做力量的对决。 “你想做什么?”华奇挑起嘴角,露出一个冷笑。 “她是金家的三小姐,不是阴沟里的老鼠也碰得的人。” 从华奇出现后,胥乔终于开口了,她从没听见他像现在这样低沉冰冷的声音,就像一把开刃后闪着寒光的利刃,锋芒毕露,寒意浸人。 “搜身而已,据我说知,金三小姐可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你怕是多虑了。”华奇嘲讽地笑了起来。 “我呸!你脑子被虫蛀了!你睁大狗眼看看,这些阴沟老鼠哪一个有资格碰我?!”金鲤真似乎明白了什么,从胥乔身后探出大喊到:“搜身可以!你派个三十岁以下的黑道版薛耀或者黑道版徐霆然过来,否则我宁死不屈!” 金鲤真和胥乔的话把在场的黑帮成员们一次性得罪个干净,被命令过来搜身的两个彪形大汉脸色难看地回头看了眼华奇,后者对他们点了点头:“搜。” 说时迟那时快,华奇话音落下,两个彪形大汉还未扭头回来,金鲤真眼前的胥乔先动,他先是一拳击倒了左边的打手,在右面那人迅速回身打出一记直拳的时候,他抓住他的手臂反手用力一扭,体型健壮的大汉霎时惨叫起来——金鲤真甚至听见一声手臂脱臼发出的清脆声响!胥乔毫不犹豫,捏着拳头,对着他一脸横肉的脸面就狠狠地砸了十几下。 一阵子弹上膛的声音从各个持枪的黑帮成员手中发出,金鲤真看着乌压压一片枪口,连她都心悸了,胥乔置若未闻,视若未见地将脸上开花,鼻血横流的打手一脚踹回华奇方向,紧接着又将另一个从身后抽出短刀卷土重来的大汉利落放倒,金鲤真正要上前,胥乔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低喝一声:“别过来!” 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又有五个一身腱子肉的打手来势汹汹地从走廊对面冲了过来。 金鲤真呆呆地看着胥乔和他们乱斗在一起,娇花变成食人花,她从未看见他如此狠厉的一面,每一拳,每一脚,都击在对手要害,不留丝毫余地,只攻不守,宛如一台没有痛觉的杀人机器。 面对无数敌人和枪口,胥乔毫无惧意,以一己之力,以血肉之躯,拦住所有试图靠近她的洪水猛兽。 她焦急地站在后方,想帮忙又帮不上,以前看着张逸昀打群架的时候,她还能在后面趁机补刀,眼前的战斗却和高中生的群架分属两个世界,他们不是在撒气,而是在要对方的命。金鲤真有把握一次性杀死三四个拿刀的男人,却没有把握一次性杀死十几个持枪的男人。 一旦有漏网之鱼,她身为异族的消息就会泄露,后果不堪设想。第217节 在激烈凶狠的肉搏战中,五个打手陆续倒下,胥乔自己也受了几下猛击,其中一次击在他后背的肘击,连远处的金鲤真都听到一声重若千钧的沉闷声响从他的胸腔中传出。 一枚子弹击中胥乔脚边,子弹弹跳着滚开,一路滚到屋角。 胥乔踩在一个臂膀上纹着金乌纹身的壮汉背上,无视了这枚警告性质的子弹,利落一折,在壮汉的惨叫声中,扔下了对方变得软绵绵的手臂。 华奇面沉如水地看着气喘吁吁的胥乔在他眼前慢慢抬起头来,青年掩映在凌乱黑发中的目光如同一只背水一战的饿狼,冰冷又狠厉。 “小丑的表演差不多该收敛了……柳、择、非。”他冷着脸,沉声说道。 “柳择非?” 迎着他威胁的目光,胥乔低下头,发出一声嘲讽的轻笑。 “我……是胥乔,是地下世界中随处可见的渣滓,在背叛和阴谋中踏着别人的鲜血一路走到现在的胥乔,我不会表演,只会杀人——想要用你们肮脏的手碰她,就先跨过我的尸体——” 胥乔咽下涌上喉口的铁锈味,慢慢打直了背脊,向华奇露出挑衅的微笑:“……你敢吗,华先生?” 满堂寂静。 华奇铁青着脸朝胥乔走出一步,他脚下的皮鞋在冷硬的水泥地面上发出咔嗒一声后,又停下了。 他冷冷地盯着胥乔,半晌后,目光移向他身后的金鲤真。 “三小姐,你训狗的技术真是不错。” 说完后,他转身向石阶上走去,对身旁的爪牙们说:“把他们带上来。” 几个拿着枪的打手走了过来,恶狠狠地威胁道:“快走!” 金鲤真抓着胥乔的手臂,被打手们一路拿枪指着赶出灯塔,逼到陡峭的悬崖边围了起来。 身后几十米处就是波澜壮阔的大海,凶猛的浪头在昏暗的夜色中用力击打着陡峭的山壁,高低不平的礁石在起伏的海浪中若隐若现,宛如张开血盆大口的怪兽。 礼炮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世界安静得只剩下接连不断的震耳海浪声,夜,进入了最黑的时候。 “今天,是一个殉情的好天气。”已经恢复如常的华奇双手背在身后,笑着说道:“你觉得呢?” “我也觉得。”金鲤真说:“你和金立英什么时候去死?” 华奇的笑容僵了片刻,皮笑肉不笑地说:“三小姐,您真是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如果不是我看着您长大,真要怀疑是有人和金家开玩笑,把您和什么市井小民的女流氓调了个包。” “金立英呢?”站在金鲤真面前的胥乔开口了。 “摁死一只蚂蚁而已,还用不着二爷出手。”华奇笑道。 “原来是我高估他了。”胥乔微笑着,轻声说道:“我原本以为,二爷为我这只蚂蚁鞠躬尽瘁了十六年时间,至少最后关头会出来验收这出好戏,没想到就算我手无寸铁,被十几把枪指着,他也不敢出来露上一面——成大事者,果然小心谨慎。” “你也太自信了,二爷日理万机,怎么可能把心思花在你这种小人物身上?”华奇眯起眼,讽刺地说道:“你顺着金鲤真的落水查出了自己的身世,暗中接触李魏昂,和警方达成协议,这一切,我们早已知晓。从十六年前,我们就在为这一天做准备,你真的以为自己能扳倒我们吗?” “你知道的,不过是我们想让你知道的,你选择的路,不过是我们想让你走的路——你的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十六年前,你没能从我手中逃脱,十六年后,同样不能。”华奇笑着看着胥乔:“真可惜,直到最后,你都没能想起过去的事,看不到你悔恨交加的模样,实在是一大遗憾——不过,若是当年你没有失忆,你也不会有多出来的这十六年。” 看着胥乔冰冷的目光,他微笑道:“你摸摸自己头顶的左侧方,也许还能摸出当年被子弹击中的伤疤呢。” 当年柳择非和金鲤真逃出密室后分开逃走,他和手下兵分两路追击,他追上了柳择非,并且击中了他。子弹击中柳择非的头部,他却依然活着,甚至还试图挣扎着逃跑,他跟了他一路,血也流了一路,他依然像垃圾场里的蟑螂一样,坚强地活着。 “那枚子弹恰好嵌在你的颅骨上,除了让你失去记忆以外,没有对你造成任何严重伤害。”华奇用一种嘲讽的语气,笑着说道:“凑巧的是,顺利逃脱追捕的金鲤真不知为何落入湖中,高烧数天后也失去了之前的记忆……这太不可思议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呢?” 十六年前,柳择非被子弹击中头部却奇迹般地存活下来,经过多次试探和医学检测,在确认他是真的失忆而非伪装后,他们为他计划出了更精彩更盛大的人生剧本。 他们在精挑细选下,选中了一对男方酗酒,女方患癌的夫妻,将他们一家和失去记忆,伪造了身份年龄的柳择非一起送出国。 妻子癌症去世后,再也没有人能管住酗酒的丈夫,丈夫挥霍无度,日夜买醉,很快就因为酒精中毒跟着去世了。 留下一个孤女,他们只是略施小计,就让她染上了毒瘾。 为了就近监控,他们将金鲤真所在的加州疗养院的工作机会送到孤女面前,急需毒资的孤女毫不犹豫就抓住了这个机会,毒品的力量能彻底破坏一个人的神经结构,摧毁一个人正常的思维能力,毒瘾上头时,人和疯狗没有什么两样。几乎没有再另花心力,孤女就向着他们希望的方向,带着柳择非一起堕往更深的深渊。 终于,柳择非在他们的期望之中,走出了通向罪恶的第一步,比他们预料的时间要早得多的多,就连华奇自己,都不由对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孩产生了欣赏,他的心性,他的智力,绝对是华奇生平所见的顶级。 唯一的意外就是,金鲤真居然又一次出现在了和柳择非有关的犯罪现场。 后来,由于监护人死亡,柳择非被送到了美国的福利机构,凭他的聪明才智,一定有大把条件优秀的夫妻愿意收养他——这怎么可以呢? 他们资助了这家福利机构,用数额可观的美元换到了官方对柳择非“不建议开放收养程序”的评语,又花了一点小钱,为柳择非营造出了一个充满敌意和冷漠的生长环境。 后来,柳择非偷渡回国,阴差阳错落进宽胖子的手里,接下来的事情就更简单了。 只是,他依然没有想到,柳择非和金鲤真的命运线,再次死死地缠绕在一起。 “简直就像命中注定一般……命中注定你们会死在一起。”华奇轻声说。 宽胖子被柳择非杀死后,他们选定了第三个祭品——张春,他在张春面前频频称赞柳择非,暗示有意让柳择非取代他的区域负责人地位,张春和柳择非的矛盾果然越演越烈,张春失踪,是他们意料之中的事。 “择非择非,你的父母给你取这个名,本是想让你成为一个光明磊落的人,一个剔除罪恶的英雄,你原本也有着令人艳羡的出身,现在却成为挣扎在社会底层,躲藏在阴影中受人唾弃的犯罪分子,你的父母找上门时,你没有和他们相认真是太让人失望了,我本来还期待着你和你犯下的罪证被送到柳启翰和俞璧面前时,他们震惊的模样呢。你说……如果让你公正廉明,一生将正义贯彻到底的父母看见了,他们会愧疚地痛哭,为你隐瞒罪证,还是——”华奇的脸上露着颇感有趣的笑容:“在一番痛苦抉择后,将你亲手送进监狱,再一次——舍弃你呢?” 正义,何为正义? 柳启翰和俞璧贯彻的就是正义吗? 对被舍弃的柳择非而言,也是正义吗? 他们坚持的正义,没有帮他惩罚害死清瑶的人,和柳启翰、俞璧他们一样,认为法律就是正义的人冷冰冰地告诉他“从法律上来说——” 从法律上来说,猥亵清瑶的导师只是猥亵罪,顶多行政拘留。清瑶死了,白死了,让她自杀的人好好地坐在警局里,嘲笑他的不自量力,而那些贯彻正义的人,护在杀人凶手面前,让他冷静。 法律不是他的正义,也不是清瑶的正义。 权势才是。 不为刀俎,便为鱼肉,现实教会了他这个道理。 “死变态!”金鲤真怒骂。 “三小姐,看在过去的情面上,我希望能让你多活几秒,但你要是一直刺激我,那就说不一定了。”华奇收起笑容,蝮蛇一般冷冷地盯着她。 “你杀了我,要怎么和警方交代?”胥乔依旧神色冷静,不慌不忙。 华奇像是听见了什么天真的话语一般,讽刺地笑了:“这就不劳你担心了,我保证,条子上岛的时候,我们已经布置好了天衣无缝的‘情杀’现场——从常理来说,一个本就舔着鲜血过活的黑帮成员爱上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因为爱而不得,所以失去理智做出什么事都是可以理解的,对吧?” 华奇讽刺地说道:“柳择非,要恨就去恨你父母吧,是他们舍弃了你,他们宁愿去解救素不相识的人,也不愿选择血脉相连的你。你的死并非这出好戏的最高潮,真正的高潮在你死了以后,你在十六年间留下的每一个罪证,都会被完完整整地送到柳启翰和俞璧面前,清楚地告诉他们,当年被他们舍弃的儿子,因为他们贯彻的正义,活出了多么悲剧的人生。” 金鲤真刚要怒骂出声,胥乔就按住她的手臂,阻拦了她已经到了嘴边的话。 “你杀了她,要怎么和二爷交代?”胥乔定定地看着华奇。 华奇冷笑一声:“杀了她的人是我吗?不是。” “推她走上死路的是你。如果你没有在疗养院中牵连她——如果你没有在回国后依然锲而不舍地和她纠缠在一起,失忆的她本来可以安度一生。”华奇冷声说:“二爷原想留她一命,是你断了她最后的生路。” “放你二爷的屁!”金鲤真听不下去了,怒声说道:“少在那里给自己脸上贴金,我没死是我命大,换了别人早就死了几百遍了!” 真正的金鲤真在十岁那年就悄然无息的死了,所以寄生在金鲤真身上的她才得以彻底占据这具身体,核心完全融合的一瞬间,金鲤真的灵魂消散,她的记忆也随之破碎,直到今天,她才捡起了所有的记忆碎片。 “不用说这么多废话了,既然你执意搅和在这件事里,二爷虽然不忍心,但也只能放弃你了。”华奇抬起手臂,黑黝黝的枪口指着背对悬崖的两人:“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是枪杀?还是跳海?” 金鲤真刚刚张口,前面的胥乔先说话了。 “最后关头了,金二爷还是打算在暗处做个缩头乌龟吗?” 她吃惊地看向胥乔,他的神色平静不已,仿佛在说一件言之凿凿的事。 “我说过了,二爷不在这里,他没有时间花在将死之人身上。”华奇打开了□□保险。 “他在。”胥乔轻声说道:“就算不来看我,他也会来看真真最后一面。” 金鲤真闻言,下意识地往周围看去,在包围圈之外,夜色昏昏沉沉,茂盛的树林如招手的鬼影,在风中不断晃动,她试图在其中寻找人影,但是失败了。 “华先生,”他慢慢扬起嘴角:“你今天戴的眼镜,和你平日里戴的不一样呢……想必金二爷,此刻正通过你的视角,在看着我的样子,听着我的声音吧?” 迎着华奇骤然沉下的目光,胥乔轻声说:“你观看这一切的时候,身在哪里呢?是你的别墅?还是……” 胥乔抬起眼眸,看向不远处伫立在黯淡月光下的塔楼。 “就在塔楼内呢?” 金鲤真跟着胥乔的目光朝塔楼望去,过了好一会,也可能只是几秒,随着一阵缓慢的拍掌声,一个晦暗不明的身影走了出来。 当对方完全走出塔楼,月光照亮了他的笔挺西装,和脸上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 “你和小时候一样聪明呢,非非。” 金立英笑着说道。 第244章 “二爷!” 华奇向着金立英恭敬地弯下腰。 远远地将金鲤真胥乔二人包围起来的金乌会成员也都放下枪,又敬又怕地叫了声“二爷”。 策划了这起长达十六年之久的巨大阴谋的幕后黑手缓缓离开塔楼, 踩着黯淡月光, 向金鲤真和胥乔稳步走来。 他走到包围圈里的华奇身边,穿着锃亮皮鞋的双脚停了下来。 “真真, 没想到我们还是避不开这最后一面。”金立英看着金鲤真, 脸上露着温和的微笑 金鲤真对他怒目而视:“呸!别叫我真真!谎话连篇的骗子!” 面对金鲤真的怒骂,金立英面不改色,脸上依旧露着微笑,只是微笑之中, 多了一抹哀伤。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他轻声说:“我对你说过的话, 都是真的。” “你说你爱我, 但是一直想要杀掉我的就是你!”金鲤真怒声说。 “真真, 我曾说过,即使我有女儿,我也不会爱她胜过爱你。这些话都是真的。”他深深地看着怒目圆瞪的金鲤真, 轻声说道:“如果有可能, 我也不想和你走到这一步。” 金立英的目光移向金鲤真身旁的胥乔, 说:“你千不该,万不该, 搅进柳择非的这滩浑水里。” “你多番挑衅, 不就是想要见我吗?现在我来了, 你想要说什么?”金立英看着胥乔,他的脸在微笑,眼神却是冰冷的。 “我要知道你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胥乔目不转睛的看着金立英:“你和柳启翰俞璧之间, 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深仇大恨?是呀……是血海深仇,是夺妻之恨。”金立英轻若呢喃的说道。 “你和俞璧——”金鲤真震惊了。 “真真,你不应该站在他那边,严格说来,他是你杀母仇人的儿子。”金立英说。 “你放屁!”金鲤真想也不想的说道。 “你觉得你是无辜的吗?”金立英看着胥乔:“你或许是无辜的,但你的母亲,完全是罪有应得。”第218节 “我的目的是什么?”他平静的声音就像是在诉说着别人的事情:“我的目的就是要让让我失去心中挚爱的人,也尝尝万念俱灰,日日夜夜都深陷在无尽绝望中的滋味。” 金立英站在原地,怅然若失的目光望向视野尽头模糊不清的海平面,投映在他脸上的月光随着他细微的动作变化,光影交叠,忽明忽暗。 “在你们看来,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的源头起于16年前,对我来说,却是从更早以前就开始了。”金立英平静而沉稳的说道:“18年前,江璟深的父母发生车祸,车祸中一共有三人死亡。除了江璟深的父母外,还有另一辆车的车主死亡。存活者有两人,一人是江璟深,一人是江家的司机,王志平。” “江璟深是否告诉过你,车祸,是因为金家的阴谋?”金立英看着她笑了:“我父亲的确有过类似的打算……在你母亲选择嫁给三弟之前。” “你母亲只有嫁给金家的唯一继承人,杀死江家其余三人才有意义,否则只是给旁人做嫁衣,得不偿失。在当时的环境下,三弟是金家最不受喜爱的孩子,如果他得到江家的所有遗产,毫无意义会成为这场继承之战的又一个强力竞争对手,我的两个兄弟,无论是谁都不愿意见到这样的情况发生,我联合他们,说服了父亲,让他相信获得江家遗产后的三弟加入继承之战只会让局势失衡,让金氏王国分崩离析。” “你不信我。”金立英看着金鲤真震惊的眼睛,用平静的陈述语气,轻声说道:“就像当年你母亲也不信我一样。” “真真,真相不一定是美好的,你确定你想要知道真相吗?”他看着那张和江倩相差甚远,但轮廓细微之处依然还有相像之处的面孔,轻声说:“愚蠢天真的快乐和敏锐清醒的绝望,对你而言,究竟哪一种更痛苦呢?” 在这独自陷入绝望的18年间,他时常扪心自问,究竟哪一种更令他觉得痛苦呢? 他定定的看着金鲤真那双圆润杏眼,她和她的母亲不同,那双眼睛总是蕴含着勇气的光芒,她的回答和他想象的一样,也和他自己做出的回答一样。 “我要知道真相。” “是啊。”金立英低声说道:“不知道真相,就连复仇的目标都找不到。” 他抬起眼眸,目光看向遥远的天边,那轮圆月越来越黯淡了,不是因为夜色正浓,而是因为天色将亮。 黎明即将到来,在不远的将来,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车祸的确是人为的。罪魁祸首姓金,但他的名字不叫金立英……”金立英轻声说:“他的名字,叫金立续。” “我的好三弟金立续,和后来成为我好夫人的赵妤润一起,一个拿出断章取义的录音和怀孕证明,一个趁虚而入,连哄带骗,使你母亲相信我和她在一起,只是为了在继承之战中获胜,而赵妤润才是我心中真爱。” “为了履行江家养女的义务,不让祖辈的联姻约定落到江璟深的头上,她选择了嫁给金立续来完成江金两家的婚约。”金立英说。 江倩忽然悔婚嫁给了金立续,他始终百思不得其解,想要问问江倩原因,江倩对他避而不见,而同样喜欢江倩多年,真正意义上和江倩青梅竹马的三弟金立续则一副愧疚又窃喜,仿佛捡到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的模样,让他也有口难开。 木已成舟,他只能吞下所有痛苦露出祝福的微笑。 直到金鲤真两岁那年,江璟深的父母车祸身亡,他因为担心江倩,而忍不住趁金立续出国办事时,在夜里悄悄去找她,正好撞见了正在自残的江倩。 在怀着金鲤真的时候,江倩就有抑郁的症状,产后更是被确证产后抑郁,江父江母的车祸身亡加重了她的抑郁,她的精神崩溃了,泣不成声地对他说她觉得世界很陌生,不知道有谁可以相信,从她前言不搭后语,混乱的表述中,他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个误会一直持续了两年,在江璟深的父母车祸身亡后,我们才解开了误会。我们约定各自离婚,重新开始。” “我以为我们还有机会重新开始,我甚至做好了放弃一切的准备,想要和她重新开始……”金立英平静的声音里首次出现了不平静,他加速的语气带着微微的颤抖:“三天后,她却被佣人发现割腕自杀,死在了浴缸里。” 她没有留下任何遗书,所有人都认为她走上了抑郁症最坏的道路,只有他知道,在这三天里,一定发生了什么,让明明精神状态已经开始好转的江倩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 “是你的母亲放上了逼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金立英的目光移向背对着海浪和礁石的胥乔,声音又恢复了古板的平静。 “从车祸中发现了蛛丝马迹,认为这场意外车祸下隐藏了一起谋杀案的俞璧在调查陷入僵局的时候,给江倩打去了电话。”金立英顿了顿,低声说:“你母亲察觉到俞璧在怀疑我,逼她说出怀疑的理由。” “俞璧怀疑我的理由是王志平的证言……可是王志平,原本就是金立续的人啊。”他扯了扯嘴角,年过半百的脸上露出一抹难看的微笑:“后来我才知道,我和江倩解开误会的时候,金立续第一时间就知情了。他是一只在夹缝里长大的老鼠,谨小慎微,习惯在居住的每个地方都偷偷装上监控。” 知道江倩打算等他回来就提出离婚,金立续立即联系了王志平,得到指示的王志平在天亮后找到俞璧,说出“忽然想起来的事”,让他成为俞璧的重点怀疑对象。 俞璧打电话给江倩,成为压死江倩的最后一根稻草。 江倩没有在自杀现场留下遗书,只有一张白色的信笺出现在他枕头下,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生生世世,我不愿再遇见你。” “……所以我要毁了你。”金立英看着胥乔:“因为你的母亲为了追求所谓的正义,毁了我余生本来可以拥有的全部美好。” “金家的财富王国,我其实不在乎,我的双手完全可以挣出一份自己的家业。”他笑着,笑容苦涩,比哭还要难看:“但是从出生那一天起,我就和这个姓氏紧紧绑在了一起,我含了金家的金钥匙,就要承担起与之相应的责任。唯一能够让我感到慰藉的就是天真善良的倩倩——在充斥着罪恶和虚伪的世界里,一个单纯无垢的灵魂有多耀眼夺目——”金立英看着胥乔,哑声说:“这一点,你一定和我一样清楚。” 金鲤真听完整个故事后,震惊的地方太多,都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但最令她吃惊的是—— “你杀了我,难不成以为金立续会痛哭流涕,伤心痛苦吗?”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金立英,觉得他脑壳有包。 从一个幕后黑手变成两个,金鲤真没多出一点伤心——不,应该说,她从头到尾都没一点伤心,真正会感到伤心的金鲤真已经死了,到底是金立英想杀她,金立续想杀她,还是两个人都想杀她——谁在意啊? “我说过……如果不是你执意和柳择非纠缠到一起,我不想伤害你。”金立英说:“我的确买通了你的主治医生投毒,但那只会让你打不起精神,无法像常人一样活蹦乱跳。” “你和你的母亲都不信我,都将真正用心险恶的人当做可以信赖的人……没关系,只要我自己相信自己就好了。”他轻声说:“你们一个是我最爱的女人,一个是我最爱的女人在这世间留下的最后血脉。我拼命挽留你们,却谁都留不住。” 他伸手右手,一旁沉默不语的华奇立即递上了打开保险的□□。 金立英抬起手臂,将黝黑的枪口指向神色有些不安的金鲤真:“真真,你放心,金立续和赵妤润我都没有忘,在你走后,他们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金鲤真抓住胥乔的手臂,压低声音说:“他们好像要动真格了,你还有什么办法,快使出来呀!” 胥乔置若罔闻,一动不动,目光死死地盯着金立英手中的枪口。 “……下辈子,希望你能做个普通人,不要再投生在豪门望族了。”金立英轻声说着,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停顿时间里,连扣三下扳机。 金鲤真看见三枚子弹陆续乘着昏暗的夜色疾射而出,她瞪大眼,拉着胥乔闪躲的念头刚刚升出,就先一步被人扑倒了。 “李魏昂!你还在等什么?!”胥乔的吼声和数声陌生的大喊几乎在同一时刻响起。 “所有人趴在地上不许动!” 金鲤真目瞪口呆地看着从山坡下,从树林中,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忽然就冒出的无数全副武装的警方,她刚要说话,发现身旁胥乔特有的气息陡然变浓了。 “你受伤了?!”金鲤真推开压在她身上的胥乔,急忙查看他的情况。 “没事,子弹擦过手臂而已。”胥乔安慰道。 金鲤真抓过他的手臂一看,果然只是一道擦伤,虽然流了不少血,但好在只是皮外伤,酒精和绷带就能解决的事。 “别担心,真真,我没事。”胥乔对她笑道。 他反复保证自己没事后,金鲤真才抬头看向前方战局。 金立英的枪口稳稳指着她和胥乔的方向,华奇则不知从何出又掏出一把□□对着警方,抵抗意识强烈,而组成包围圈的都是金乌会干部,罪行一箩筐,他们如果被逮捕,十有八九是无期徒刑或死刑,同样不愿束手就擒,不需金立英或华奇吩咐,就自动正对着警方,不断后退缩小包围圈。 凡是有脑子的人,这时候都明白,人质才是他们最大的活路。 树林中亮起强烈的灯光,将悬崖边照得亮如白昼。 “放下武器投降!我们是警察!” 无数穿着防弹衣,装备着真枪核弹的警察不断逼近,新的包围圈正在形成。 就连华奇都神情紧绷,金立英的脸上依旧只有平静。 “你为什么都不害怕?”金鲤真看着用枪指着她,朝她一如寻常地稳步走来的金立英问道。 “我为什么不害怕?” 金立英走到她前面几步的距离停下了,他很谨慎,金鲤真原本想引他靠近再趁机反制他的计划还未开始就失败了。 “没有生念,就没有害怕吧。”他漠然地说:“走出这条路的第一步时,我就做好了功亏一篑的准备,有赢就有输,我接受任何结果。” 华奇虎视眈眈地盯着胥乔,一副胥乔动动手指他就会开枪的神经质模样,绕着走到胥乔身后,用枪口抵上他的头颅:“别轻举妄动,你的幸运应该不会再出现第二次了。” “你最好再仔细想想,不该轻举妄动的到底是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警察中走出,他背对着强光,面孔模糊在阴影之中,金鲤真只能从口气上猜测他是这群警察的头头,大概是那个办事慢吞吞,直到现在才悠哉悠哉出动的李魏昂。 “你们是什么时候上岛的?!你的人不是待机在典岛上吗?!”华奇怒声质问。 “谁规定了障眼法只有你一人能使吗?你冷静一点,看看金二爷。”李魏昂冷笑道:“金二爷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临危不惧,真是让人佩服。” “如果我怕一怕你就愿意收队,那我对着你心惊胆战也可以。”金立英走到金鲤真身侧,枪口指着她的侧脸,冷静漠然的眼眸却望着李魏昂:“否则的话,我不做无意义的事。” “为着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大费周章十六年,对你来说就不是无意义的事吗?”李魏昂说。 “死去的人虽然可以安息了。”金立英冷冷地说:“但活着的人总要找点事做,否则你堂堂上京市的警察局长,为什么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珍珠岛?” “好问题。”李魏昂说:“不如我们去就近的警局,边喝茶边说吧?” “谢谢李局邀约了,不过我的家人还在这里,我是不放心离开的。”金立英说。 “我这可不是在请。” “我也只是委婉的让你滚。”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金立英和李魏昂沉默地对视着,金鲤真很怀疑金立英能从那张逆光发黑的脸上看出个什么名堂。 金家看来是要彻底倒台了,她在心里想。 家里对她最好的两个人也许都要被枪决了。 继承人的位置说不定会直接跨过金立英,落到金坤头上。 这怎么可以?!她绝不允许歹毒的小崽子白捡那么大一个便宜!金鲤真咬牙切齿,暗想用什么理由把金坤也给送到牢子里去。 “山下的所有人都被警方控制,包括你的家人——除了这小子。”李魏昂招了招手,立即就有警察推出了带着手铐的金坤:“我们潜伏的时候,正好看见他鬼鬼祟祟地跟踪在金鲤真和胥乔身后。”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金鲤真忽然醒悟,她之前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不是错觉不是神经过敏,而是真的被跟踪了—— 胥乔不可能察觉不出,他是故意把金坤引到这里来的?为了什么?金鲤真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为了交换人质! 金立英平静地看着被警方推出的金坤,反而是后者忐忑不安地喊了声“爸爸”。 “金家的家风真是彪悍,就连一个刚满二十的孩子,身上都会带着满弹的□□。”李魏昂冷声说。 “金家的家风如何就不劳你关心了。李局不如说说,想要用什么条件来换我手中的人质?”金立英的枪口指着金鲤真,目光从金坤移到李魏昂脸上:“我先说一句,别试图用阿坤威胁我,我相信李局和我们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不同,不会做知法犯法的事。” “……金立英,放弃抵抗投降吧。”胥乔说道。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华奇用枪管用力的压住他的头。 “你知道江倩为什么会在怀孕的时候就患上了抑郁症吗?”胥乔虽然低着头,问题却明确地抛给了金立英。 “我不想从你的嘴里听到她的名字。”金立英说。 “因为她怀疑自己的孩子是你的。”胥乔沉声说。 胥乔的话像是一颗威力巨大的□□,炸翻了身旁三人的脑袋。 金鲤真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金立英,撞上对方同样震惊的目光。 “二爷,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这一定又是他的阴谋!”华齐怒声说着,手中的枪几乎要把胥乔的头压到地上。 “在金立续和江倩刚结婚的时候,他是想要和江倩好好过日子的,江倩怀孕,他更是如同模范丈夫,事无巨细地照顾她,让善良的江倩更是愧疚不安,压力巨大。种种迹象表明,他一开始只是想拆散你们好抱走心爱的美人,直到金鲤真出生,他才开始着手设计一场天衣无缝的车祸。” 第245章 “故事编的不错,但你要怎么圆血型的问题?”金立英面不改色, 仿佛对此不以为意, 但他忽然沙哑的声音却透露了他真正的心情。 金鲤真看向胥乔,她也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第219节 她还记得她在暗网上看到的个人资料, 她是o型血, 江倩是a型血,金立续是o型血,金立英是ab型血。 a型血和ab型血怎么可能生的出o型血的孩子? 是胥乔在说谎话吗? 电光火石间,金鲤真忽然想起她在看到暗网资料时, 胥乔对她说的一句话。 “加入你的信息是以防万一有人进入这里。如果唯独没有你的信息, 反而会引起对方怀疑。” 她的资料页面里, 本来就有不少假信息! 血型也是其中一个! “每年给金鲤真做体检的都是同一个医院, 给她抽血的永远是同一个护士。这个护士的银行账户上,从金鲤真出生开始,每年都有一笔神秘的款项在固定时间打进。前两年, 打款的人是江倩, 江倩死后, 打款的人变成成了国外的一个匿名账户。”被华奇用枪威胁的胥乔平静地说:“我顺着线索调查了加州疗养院中负责为真真抽血的护士,和她回国住院的五年里, 一直为她抽血的护士账户, 都发现了来自国外的匿名打款。” “16年来, 这三笔汇款没有一年断过。一次两次还可以用巧合来解决。”胥乔低声说:“但是你我都知道,不会有长达16年的巧合。我用真真的血重新验了血型——” 他哪来的她的血?!金鲤真瞪大眼看着他。 胥乔光看她睫毛抖动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借用了你每个月都会流的血。” “检测出来的血型,是ab型血。” 站在金鲤真身旁的金立英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她忍不住转头朝他望去,看见他正呆呆的看着她,枪口微微抖动。 “悄悄话说够了吗?”李魏昂冷声说:“不要再负隅顽抗了,你们已经陷入包围。放下武器才是唯一的出路。” “放下武器的唯一出路就是被你们送上法庭判死刑吧?”华奇率先回过神来,嘲讽地说。 金乌会的包围圈还在后退缩小,每一个人都不愿束手就擒。 “只要你们愿意释放人质,一切都好说。我们现场就有谈判专家,我希望在没有伤亡的情况下解决这件事——如果你们配合的话。” 一个笑得和蔼可信的中年男人从一群警察的后方走了出来。 华奇刚要说话,金立英从金鲤真的脸上抬起目光看向一旁的华奇。 她发现他的枪口又稳住了。 金立英看着身旁有着多年默契的老朋友,华奇也看着他,他复杂的目光中已经透露他了然并同意跟随他行动的决定。 “连累你了。”金立英笑了起来。 “没什么连不连累,该享的福都享过了。”华奇耸了耸肩,和之前的紧张神色不同,他又恢复了游刃有余的微笑:“跟着二爷这些年,您没亏待过我。” 华奇又用枪管压了压胥乔的后脑勺:“这小子呢?” 金立英看向身前两人,金鲤真因为华奇半遮半掩的问题警觉起来,他看见她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向胥乔靠得更近,像一只受到威胁的猫咪一样,冲他睁大圆圆的杏眼,威胁地瞪着他。 他一直有个愿望。 “她是我的女儿就好了。” 除了不是他的孩子以外,她样样都好,样样他都喜欢。 他从前一直觉得感情这东西很怪异,有时候莫名其妙,连怎么来的都不知道。真真小时像倩倩的时候,他总是不忍心见她扁起嘴,露出一副强忍哭泣的表情,每当这时,他就觉得心都要碎了。他从来没有带金坤去过公司,但只要她眼睛里包上眼泪,他就是开公司年会也会把她带上。 他在豪华大气的长桌上首正襟危坐,听着各分公司下属的报道,她就坐在上首旁边临时加出的扶手椅里歪着身子看小人书,比集团左右手坐的地位还高。 她发起脾气很倔,即使哭到声音沙哑,也要跟着他一起去公司上班,但她又是一个十分省心的孩子,一场连续六七个小时不断的会议开下来,她在旁边不吵不闹,安安静静,不是看书就是悄悄睡觉。 她是一个很怕寂寞的孩子。 她的母亲在严重抑郁下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她的父亲对她就像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房客,人前嬉皮笑脸地和她说说话,人后就对她不管不问,任由她被骄纵霸道的堂姐表姐们欺负。 他一开始,其实是看在倩倩和他过去的情面上,出于道义在看顾这个小团子。 后来,小团子在他心里的重量越来越重,从一开始的小团子到处找他,到后来他回了家,就第一时间主动去寻找她的身影。 在这之前,金家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充满痛苦的地方,有了她,他才开始每天准时下班回家,除非遇上推不掉的应酬,否则他都会第一时间赶回家。 因为家里有人在等他—— “二伯伯!二伯伯!二伯伯!” 每天回家一开门,就会看见提前等在玄关的小团子朝他踉踉跄跄地跑来,飞扑入怀。 “真真,今天在家里做了什么?” “我和堂哥一起画画了!” “我和堂哥一起捉蝴蝶了!” “堂哥教我认了一个字!英——金立英的英,二伯伯的英!” “真真,真乖。”他抱着真真,走到眼中露出渴望的金坤面前,把她放下,问金坤:“今天做什么了?” 金坤又以他的方式重复了一遍,不过比真真多出许多,大多是学习、看书上取得的成就。 “好。”他对金坤点了点头,看见金坤握紧了拳头,脸上却露着不动声色的笑。 金坤是一个过分聪慧的孩子,用聪慧去形容或许不太恰当,毕竟他的聪慧中,阴险的部分占了多数。他是一个和他亲生父亲一样,未来注定会成为一方枭雄的人。 后来她从加州疗养院回来,性格大变,越来越像金立续。 这一次,他觉得自己总不会觉得她可爱了,不如就趁此机会把她除掉,免得以后想起什么节外生枝。 他从十年前一直计划到现在,计划来计划去,最后却把胥乔送到她身边去保护她了。 “二伯伯希望你永远都能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 在她二十岁生日那一年,他抚摸着她的头顶柔声说道。 明明才是去年发生的事,恍惚间却像是已经过去了好久好久。 “……算了。”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在说。 ……都算了。 既然上天已经实现了他的愿望,那么其他的……就都算了。 金鲤真疑惑地看着金立英,他一直用一种复杂难言的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却不说话,是想干嘛呢? 他露着宛若平常的温和笑容,终于开口了。 “一会记得蹲下。”他对她笑着说。 “蹲……” 金鲤真想问蹲什么,话音未落,金立英和华奇同时转身,举起□□向外接连不断地扣下扳机,与此同时,胥乔猛扑过来把她按倒了,他的身体牢牢地挡在她的身上,化作一面血肉组成的盾牌。 “你的武器不一定要喜欢你,但你的盾一定要喜欢你。喜欢你到可以为你牺牲自己。” 金立英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她伸出双手,在犹如数万伏特的锥心剧痛中,竭尽所能的护住了他的头部要害。 而她的脑海外,有两拨枪声在山巅上几乎同时响起。 从胥乔手臂的缝隙中,她大睁着眼看着不远处的金立英握着□□朝范围缩小到只有十几米距离远的金乌会包围圈疯狂扫射着,从她身后的另一边,华奇的位置同样传来装备□□的□□开枪时特有的“咻咻”声。 金乌会包围圈之外的警察包围圈也在金立英开枪的第一时刻开枪反击,首当其冲受害的还是金乌会包围圈。 先射出的子弹破开了金乌会的包围圈后,后射出的子弹毫无阻碍地击在了包围圈中唯二还站着的人身上。 从开枪到枪声消息,仅仅只过了数秒时间,对在场所有人来说,却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般。 金鲤真的后面传来一声倒地的闷响——是华奇跌倒的声音。 她愣愣地,怀着一股无法言喻的震惊看着依旧站在原地的金立英,朝阳破开黑暗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他四处开花的浅色衬衣上,红色的花朵正在逐渐绽放,越来越大。 所有人都在等他倒下——他没有。 □□从他手中无力地脱落,砸到地面上发出一声轻响,在警方的大声警告中,他转过身,摇摇晃晃地朝着旭日初升的方向走去。 胥乔将她从地上拉起,她的视线仍牢牢钉在步履踉跄的那个背影身上,他在距离崖边还有短短几米远的时候,终于支撑不住,宛如一座内部发生爆炸的山峦,坍塌了。 金鲤真看到他向着地面重重跪了下去,双膝沉重地叩响地面,他的面孔笔直地对着海平面上那轮正在缓缓升起的巨大红日,片刻后,轰然倒塌,他涣散的目光,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爸——!” 随着金坤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金鲤真看到他对自己艰难地挑起嘴角想要露出一个微笑,就像是在对她回应这个并非出自于她的呼喊一般。 在他的微笑成形前,他眼中的光就先一步消失了。 金鲤真忽然泪如泉涌,在她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彻底消散了,她的身体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自如。 苍穹之中忽然传出轰隆隆一阵雷鸣,金鲤真刚听到有人说了一句:“怎么打……” 对方话没说完就僵住了,不仅他一个人,金鲤真视线所及的地方,包括胥乔在内的所有人都像被暂停了时间一样维持着上一秒的表情和动作,而山崖下的海浪,还在一如寻常地冲击着峭壁。 “怎么……” 金鲤真呆呆地看着四周,连眼泪都不知不觉停住了,她用袖子在眼睛上胡乱擦了几下,正要试着去碰碰僵停的胥乔,一个宽阔的门状黑色空间出现在金鲤真不远处。 时空波动的特有感觉让她心中警铃大作,她伸出触手捆住胥乔,想也不想地正要转身逃跑,微缩虫洞中传来的熟悉的讨人厌气味让她慢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草—— 金鲤真抓起胥乔飞快往相反方向跑去,她不是虚弱状态吗?怎么连虚弱状态都这么强大?! “我感觉到超远距离的虫洞开启了,是谁来了?”脱离了薄荧那副皮囊,以本来的蛛女面貌出现的洛尔洛特迈着她的八条腿从宽阔的虫洞中走出,看见背对她逃跑的金鲤真,轻轻一跃,看似笨重的庞大身躯就轻若鸿毛地稳稳落在了金鲤真面前,堵住了她的去路。 洛尔洛特的本体巨大,一根长腿几乎就有金鲤真那么粗,挡在她面前的时候,就像一座遮天蔽日的大山。 “我不是看错了吧?你居然在逃跑的时候也不忘带着这个人类?”洛尔洛特调笑着低下头,她依旧保持着人面的面孔,妖异美艳,狭长眼眸里流光溢彩,如同神话里吃人的女妖:“你就这么怕我吃了他吗?嗯……我是对他有点兴趣……” 化为宝石的美丽灵魂点缀相连,如同最璀璨昂贵的华服,包裹住洛尔洛特赤裸的上身,随着她每次晃动身体,都会响起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 “他的灵魂……一定很美丽。”洛尔洛特恶趣味地舔了舔嘴唇。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你就不怕你离开了那个病怏怏的身体,她马上就翘辫子了吗?!”金鲤真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唔,现在应该进重症监护室了吧……别担心,她可不是个那么容易死掉的女人。”洛尔洛特笑道:“上次没有机会,这次正好,让我先吃掉这个人类男人,再吃掉接下来出现的同族……然后我就能够恢复自己鼎盛时期的力量,还多上一件美丽的首饰了。” “我呸,你做梦!你敢动他,我……我让格洛丽亚饶不了你!”金鲤真拖着僵直不动的胥乔,装作慌张的样子不断后退。 不远处就是悬崖,悬崖下是礁石和大海,水下行动虽然对她不便,但对洛尔洛特更不利,她打算趁机跳下,利用大海逃走。 “小傻瓜,说什么呢?格洛丽亚早就舍弃你了…… ” 洛尔洛特伸出其中一只长腿,尖锐如刀锋,闪着寒风的指尖伸向金鲤真的下巴。 她想要抬起自己的下巴。 在升起这个念头的同时,金鲤真看到洛尔洛特面色一变,一种她从未见过——学名叫做恐惧的表情从她脸上露出。第220节 咔嚓。 金鲤真仿佛听见一声轻响。 眼前的洛尔洛特如同周围的普通人类那样,浑身僵停了,唯一的不同之处是,她的瞳孔在眼眶中惊恐慌张地乱转。 苍穹中响起第二道雷声,金鲤真抬起头,看见清澈如洗的蓝天正在被一股墨色迅速侵染。 当浓墨湮没了炙热明亮的旭日,当目之所及的天空都闪起了时空风暴,当她的牙齿因为本能的恐惧而颤抖,当炭黑色的龙尾从虫洞中伸出——她终于意识到—— 宇宙最强的织尔蒂纳——降临了。 一阵强烈的飓风吹过,金鲤真下意识闭住眼睛,再睁眼时,黑色的游龙盘旋在高空之中,一个身形高挑,和人类女人无异的身影站在游龙的头顶,她黝黑的瞳孔不带感情地看着脚下的众多蝼蚁,那一头及腰的银色长发如同终年不化的雪山山巅,在狂暴的时空风暴中微微飞舞,游走着缕缕流光。 她的目光落到金鲤真——西渗出冷汗的脸上,下一秒,西就感觉到那股可怕的威压随之远去了,她大口喘着粗气,不由自主地喊出了她的名字:“格洛丽亚!” 她不发一语,从西身上移走目光,走下龙头。 万丈高空,她悬空而下,涟漪一样的波纹从她脚下荡开,她每走一步,洛尔洛特的身体就下陷一步,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随着格洛丽亚的脚步,往蛛女身上不断增加着看不见的压力。 在格洛丽亚脚尖触到地面的一瞬间,洛尔洛特的八条腿齐数折断,她被看不见的大手紧紧压在下陷龟裂的地面上,听见无数灵魂宝石碎裂的声音。 西几乎是目眩神迷地看着眼前这个强大到超出世间常理的身影,仅仅是天生的威压就能强到这种程度,她如果有格洛丽亚——二分之一,不,十分之一的力量也行啊! 西嫉妒得牙咬咬!她空有暴力碾压一切的心,却只能做个智力兼魅力型角色! 格洛丽亚继续前进,欧特的八条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起来。 淅淅沥沥。 就像被两手以相反方向扭曲的毛巾,金鲤真看见洛尔洛特八条大腿中的鲜血被大量挤出,格洛丽亚抬起右手,洛尔洛特流出的所有血液化成一条血色的长剑。 剑尖抵上洛尔洛特的喉咙。 洛尔洛特的嘴艰难地张开了一条缝,挤出如同锯木头一样难听别扭的声音:“别……杀……” 最后一个“我”字还未出口,剑尖刺穿她的咽喉。 “现在你觉得,谁是——”银发的女人看着瞪大眼,口鼻中涌出鲜血的洛尔洛特,微笑着轻声说道:“小、傻、瓜?” 洛尔洛特魂飞魄散地看着自己体内的织尔蒂纳核心不听使唤地钻出了身体,漂浮到了她和格洛丽亚中间。 格洛丽亚眯着眼,若有所思地数着上面的生命之痕。 “怎……么……可能……”洛尔洛特瞪大眼,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生命之痕。 “轮回了数十遍都没有察觉的人,有什么资格嘲笑将你囚禁在环形时空里的人?”格洛丽亚抽出血剑,向着核心挥去。 “不——”洛尔洛特恐惧地睁大眼。 “格洛丽亚!别杀她!”西想起自己的要紧事,忙冲了过去。 格洛丽亚的血剑在离核心只有咫尺之遥的地方堪堪停下了。 “我还要她帮我保存一个人类灵魂!”在格洛丽亚朝她看来的时候,西连忙说道。 “人类灵魂?”格洛丽亚狭长秀美的眼眸转向被她用触手拖在身后的胥乔:“你就是因为他才激发了天赋能力?” “……你在说什么?”西愣住,疑惑不解地看着格洛丽亚。 格洛丽亚手中的血剑分解成红色的星星点点,湮没在空中。她伸出空着的右手,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径直抽出有主的核心。 西再次看见了自己的蛋壳,和她记忆中不同,眼前的蛋壳已经连蛋壳形状都失去了,只剩下三片可怜的壳子,一动不动地悬浮在她眼前。 “你的环形时空把气息全部隐匿了,直到时空重新开始流动,我才捕捉到你的位置。”格洛丽亚眯眼看着三片小小的蛋壳,轻声说:“你真是一如既往的幸运啊,西。要是再轮回一次,你就要核心破碎,在每个时空中灰飞烟灭了。” 格洛丽亚伸出手,三片蛋壳乖乖地落进她的手心,西吃惊地睁大眼,亲眼见着她的蛋壳在柳絮般的红色光芒中逐渐修复完整,变成一颗完整的蛋。 然后,她将这枚蛋推进了西的胸口。 在完整的核心重回身体的一瞬间,西想起了在这个“胥乔存活”的时空之前,她一遍一遍经历的“胥乔必死”的时空。 从第一次他为了保护她而浑身中弹,血流成河地倒在地上开始,他死了数十遍,她也为此轮回了数十遍。 一遍又一遍,她经历着他因她而死的环形时空,最终从无数个选择中,终于组合出了今天这个见到格洛丽亚的时空。 格洛丽亚的视线随着西的目光一起移向胥乔,她说:“洛尔洛特抽出的灵魂再也不能复生,你确定要抽出他的灵魂吗?” 金鲤真愣住了。 格洛丽亚看了眼胥乔,又看了眼西,说:“……如果你想把他带离地球,为什么不让他呆在你的环形时空里?”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 西醐醍灌顶,刚要说话,格洛丽亚先开口了: “既然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能给我不一样的惊喜。” 格洛丽亚的声音落下,轻松凌空跃起,几个起跳间就站上了黑色游龙的头顶,她最后看了眼地面上的西,钻入虫洞,和墨色融为一体。 几乎是一个眨眼的时间,浓重的墨色收缩为一个小点,接着完全消失在如洗的蓝天。 捡回一条残命的洛尔洛特不等金鲤真朝她看来,就狡猾地通过虫洞逃走了,只剩下地上一个巨坑。 “这——这什么天坑?!”刚刚那个说打雷的警察难以置信地惊叫道。 “……真真。”胥乔咳了一声。 金鲤真这才有精力看向身后的胥乔——我的妈呀,在被人看见之前,她立即收回了捆在他身上的触手。 收回触手后,她忽然发现一个问题——海胆怎么不刺人了? “真真,我们怎么在这……”胥乔话音中断,因为金鲤真伸手触碰上他的脸。 真的不疼了。 环形时空解除后,他不再是标的,不具备任何特殊性—— 她闻到了他身上比任何人都浓郁的扑鼻香气。 “真——” 胥乔刚刚说出一个字,金鲤真就抓住了他的手臂,不由分说地往山坡下别墅区走去:“走,我有个夜光手表请你欣赏。”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